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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伶——琴挑[上]

时间:2008-11-12 09:46:57  作者:琴挑[上]

擅行于风
尘泊无居所
何往罔知
抑不如此
--古今和歌集 卷十六 杂歌下

乍暖还寒时候
次日夜,何晋元又来到了翠红楼。
只见大厅里寥寥无几,生意果然大不如前了。
连续两日都来翠红楼,已经破了他为自己订下的规矩。身为两江巡抚,虽说大权在握,但他素日也很注意为官的形象,逛窑子虽说是男人的功课,可毕竟有碍风化,堂堂朝官,当然要检点行事。所以,他给自己定了几条规矩,其中一条就是逛窑子的期限必须间隔七日以上,以掩人口实。可是,这次,他却破了自己的规矩。
全为了昨日之人。
昨日惊鸿一瞥的白衣佳人,只一眼就在脑中挥之不去了,那样清绝的神情和气度究竟由何而生?他,到底是谁?

何晋元穿着便服,没有向往常一样左拥右簇地进门,而是趁人不备,默默行至里间,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也不点酒菜,只要了一杯清茶。
妓院老鸨眼尖,颠颠地跑了来,满脸堆笑,刚张口叫了声:"何。。。"就被何晋元打手势止住了声。
"老鸨,莫要声张,今日前来,本官只想一个人坐着,不要美酒,不要姑娘。"
老鸨有点不高兴,心想,你不要美酒,不要姑娘,我这银子怎么赚啊?但嘴上不敢说,仍是恭敬笑道:"何大人请便,三娘就不打扰了。"
转身撇撇嘴刚要离去,又被何晋元叫住:"老鸨,向你打听个人。"
老鸨复转身,京剧变脸谱似的,立刻又换上一张笑面:"大人请问。"
何晋元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昨日我来的时候,看到楼上有一身着白衫之人,容貌极为俊美,可是一转眼又不见了,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年轻公子,不知,老鸨可知这位公子的来历?"
老鸨瞪着滴溜圆的眼珠子,琢磨了一下儿,然后开窍似的用力拍了下巴掌:
"我知道了!前两日春桃无意间救下一位公子,好像是姓杜,叫什么青伶的,一直在我这翠红楼养身子。他生得风流俊俏,也是穿着白色长袍,想必昨日大人看到的就是他了吧。"
何晋元大喜,忙问道:
"定是!。。。不知,这位公子现在何处?"
"大人认得他?"
何晋元眼一转答道:
"此人似是故人之子,"
"大人,他只是个戏子,又穷又卑贱的,住在我翠红楼两日了,白吃白住,这不,今晚他答应登台唱戏,卖艺还我三娘的债。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大人旧交之子,想必是大人认错人了。"
"是。。。戏子?"
正思忖间,但闻一段弦曲儿打破了寂闷,倏地就拨动了心弦。
老鸨指指台上说道:"他就是了。"
何晋元抬头定睛一看,只见大厅正中方形的演台之上,一人身着丝缎制的宽大白衫,衣襟长至膝盖,下着同样质地的白色长裤,衣衫的两只袖口宽阔,折了两折搭在小臂上,衣裤的质地均非常轻薄,随着男子轻盈缓慢的脚步,在他身后如风般飘舞着。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筝,走上台后,把筝至于架上,就端坐在椅子上,调试弦音。男子没有编发,一低首,一头如瀑般黑发向前倾泄而下,挡住了少半边脸,脑后束着的两根白色发带也一同垂落胸前。他侧身而坐,头发又遮住了脸,何晋元看不清他的面庞,但是从那举手投足间淡淡发散的随意和清雅,让他立刻断定:
"就是他!"
这时,大厅四周的人都聚拢至台前,其中大半俱是翠红楼的姑娘,还有少数嫖客,大家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
"啧啧啧,瞧瞧这玉般的人儿!"
"他是何人?从来没见过嘛。"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们翠红楼新请的艺人,姓杜的公子。"
。。。。。。
没有赘言,手抬指落,所有人的目光再不看别处。
四指随意微撩而过,如飞雁展翅划过静谧的江心,洒下点点波晕,如微醺的秋风吹过枫林,片片情思如泣诉,又如串串珠玉线断珠落,金玉崩裂响叮咚,更如高山流水,飞瀑溅潭清泉涌。灵动悦耳的音符,缓缓从指尖流淌而出--
芳雪落天际,伶人歌楚凄
自古红颜多哭泣,泪落洗菩提
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
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
唱一曲别离,谁在君怀里
昨日相依,今夜又相离,歌伶笑泪滴
一出悲戏终相离,佳人老矣
唯戏幕里英雄美人再交替,笑谈千年传奇。。。
歌声曲声均是轻柔舒缓,婉转千回,却并不是那京昆的曲调,没有京胡鼓板,也没有逼嗓拿势,声音自然流露,好似一泓清泉荡涤着心房,又似一捧月光照亮夜路。低首弄琴,弦乐悠扬,抬头吟哦,唱尽三生。衣袂轻舞,黑发飘扬,任你有百炼钢硬石心,我也要用那三千弦丝绕指柔,把那恨肚愁肠云消散--
心湖雨又风!
所有人都沉醉在这动听的歌声中,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尊卑贵贱,这里没有妓女,没有嫖客,没有穷人,没有豪绅,唯一有的就是着音乐和歌声。每个人都静静地聆听着,感动着,在青伶营造的世界里,都暂且抛下了尘俗,忘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平等,难得的心心相通。
衬着身后大红色的幕布,青伶衣白胜雪,发黑如夜,面明似月,眸灿若星,在这一刻,每个人都爱上了这个戏子,爱上了他的歌声。
翠红楼大厅越来越拥挤,客人增多了,老鸨眉开眼笑,抓紧时间向旁人兜售服务。
"哎呦,客官,我们翠红楼酒香姑娘美,您是不是尝口儿?"
"台上何人?"
"戏。。。哦,他是我们专程从京城请来的名角儿,每日都在此登台献艺。客官觉得唱得好,就来捧个唱。"
"以后有戏吗?"
"有,有!今天不过是小试牛刀,明儿个就正式开场啦,一定要来看!"
"当然,当然!嗯。。。给我来壶好酒,再叫个姑娘吧。"
"谢客官!您先候着,这就叫去。春花,秋月,伺候爷啦--"
老鸨心花怒放,这招果然灵验,看来这戏子还有用场可派。行了,这青什么的,从此就是我翠红楼的了!
何晋元也大喜过望。
好不容易拔出陷落的情丝,眼底心头就泛起深不可测的笑意。
"杜青伶,你是本大人的了。"
他喃喃地说道,如狐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翠红楼。

脸腻香薰似有情,世间何物比轻盈。

湘妃雨后来池看,碧玉盘中弄水晶。

黄梁美梦

"青。。。伶。。。"
"大。。。人。。。"
"青伶。。。"
"大人!"
两个男人绞缠在一起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房间,粗重紊乱。他重重地吻着身下的这具躯体,真红的痕迹随着他贪婪的吮吸,点点斑斑地洒落在那光滑的皮肤上,射入他的双目,再深深烙进他的心中。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的不销魂?
"青伶,为何如此让人销魂?"
欲火焚烧,他迫不及待地长驱而入,深深占领那副朝思暮想的身体。
"大,大人,啊--!"
他梦魂神驰,惬意地享受着对方的紧致和温度,纵情地激发膨胀的欲望,就待高潮即将来临的刹那,锦绣雕梁突然变成了稻谷米仓,一抬头,方惊觉,他与身下之人躺在像小山一样的米粟上,周围的稻谷成堆成堆地向他倾轧下来,渐渐湮没至脖颈,湮没至口鼻,湮没得没了呼吸,没了欲望,没了光亮。。。
"救命!"c
何晋元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气,身上衣衫已被汗水完全濡湿,环顾四周,意识渐清,想起方才梦中的情景,犹自心惊肉跳,再伸手探进底裤,冰冰凉湿了一大片,更是大惊。
"晋元,你怎么了?"
枕边人睡眼惺忪,面色微红,两道狭长燕目半睁着斜睨着他,眼种桃花,百媚尽生,一把盈盈秀发洒落在白瓷般的胸上,真道是千种风情,万种风流,都集于一身。
--美人?果真是美人,可惜不是窈窕淑女,而是翩翩少年。这何晋元也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可见当时世风之腐,尤比现代更甚。
何晋元看了一眼面现忧色的红雨,想到梦中与那人做那云雨之事,不觉生出一丝愧疚,轻轻在他红唇上啄了一口,柔声说道:
"我没事,睡吧。"然后躺了下来。
红雨把身子贴了上去,发现晋元的身体冰冷,手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探下去,伸进睡裤中,只觉触手粘湿,惊道:
"晋元,方才你。。。梦遗了?"
何晋元面色一红,掏出他的手,狠狠地甩开:
"不过是做了个噩梦,不用大惊小怪的。"
红雨支起上身,压了过去:
"晋元,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于你吗?"
何晋元有些不耐烦,方才的梦已经让他觉得困扰了,枕边人又叨扰个没完,强耐住性子劝道:
"不是,你又胡思乱想了,我想睡了,夜已经很深了。"说完转身躺在床上。
红雨看着男人宽阔的脊背,突然恐惧了起来,他连说话也不愿看着他了吗?难道,他已经厌倦和身为男人的他同床共枕了吗?难道,他心里有了别人?
想到这里,眼圈径自红了,悄悄啜泣起来。
何晋元皱了皱眉头,他只是想好好睡觉,忘记刚才的不快,他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拥他共眠,而是没完没了地纠缠不清?
"红雨!我明天还有公事!你可不可以安静?"
红雨立即停止了抽泣,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地躺了下去,两个人背对着背,想着各自的心事。
他真的厌倦他了吗?
他十四岁就跟着他,三年的时间果然还是太长,终归还是厌倦了。
"哎--"
长长的叹息从他瘦弱的胸腔中闷闷地发出,冷不防,只觉身体猛地被抱住,还来不及反应,嘴唇就被另一张嘴唇堵住了,顷刻,他的世界陷落在这狂风骤雨般的缠绵里。。。

次日,何晋元趁着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临走时,他坐在塌前,望着睡梦中的这张艳丽的脸庞,脑海中挥不去的却是另一个白色的身影。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起身摸着黑儿往府邸赶去。
辛红雨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荡荡了。他突然失落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醒来时不见了他,他只会笑笑,然后期待着下一个夜晚的来临。可是今天,一切如昔,为何他却胆战心惊?他怕,怕他这一走,就再不回头了。
究竟哪里有了改变?
脑中出现了昨夜他惊梦的那段典故,想到他下身的变故,突然灵光乍现:
"莫非,他心里真有了别人?"
这两日他天天去翠红楼,应该是迷上了那儿的姑娘。
想到这,他倒是心安了不少。姑娘?哼,姑娘又怎能和他真红公子辛红雨相比?他能给他的岂是一般姑娘给得了的?
想到这儿,他安心地为自己泡了一壶上等的龙井茶,品着香茗,悠闲地等待夜晚的到来。
晚上,他若是去翠红楼,他也一定要去!
去看看,能让他倾心到连梦里也鱼水的人儿究竟是何等国色天香的美娇娘。
打定了主意,心也放了下来。目光忽地落在挂在墙上的一对龙凤剑,龙凤剑剑长三尺有余,上镶着华钻美石,抽出剑身,只见寒光乍现,剑气森森。
这对龙凤剑是去年生日,晋元特意赶制来送他的。
心中顿时涌起情丝万缕,百转牵肠,不自觉地在屋中舞了起来。
边舞边唱道: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心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何晋元,你是我的,我辛红雨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
他狠狠地对自己发誓。


西湖雨又风
人生只爱扬州住 夹岸垂杨春气薰。
自摘园花闲打扮 池边绿映水红裙。
--黄慎《维扬竹枝词》

翌日,春光明媚,春风微拂。
文人骚客,富商大贾,豪侠名士,三教九流,整个扬州城都蒸腾在盛春的时节里,抖擞着精神,欢畅着,欢舞着迎接来自四海内的友朋。
今天,恰好赶上扬州城的庙会。
青伶一大早就被春桃拉上了街,说是从未来过扬州,定要带他好好转转。扬州城小吃多么多么味美物廉,瘦西湖多么多么典雅秀丽,庙会多么多么热闹有趣。直把青伶说得游兴大起,自从挟持着康顺王来到扬州,根本没有闲情也没有胆量在这烟花扬州巡游,住在翠红楼后,连日来阴郁的心情有所好转,恰又有春桃相伴,青伶也就满心应承下来,二人携手共游扬州。
先是来到了瘦西湖,两人沿着湖边边走边谈。只见:峰回路转,山含情,柳暗花明,水带笑,亭台楼榭,园林比目,五亭四桥,桥桥精彩,看得二人心情大是舒畅。
"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与北方的大气豪迈相比,江南美景的清丽婉约,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青伶应景生情,忽然想起了王沆曾作诗咏此湖,此时恰好印证此景:
"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扬州的瘦西湖,果然名不虚传。"
春桃嫣然一笑:
"想不到公子不但会唱戏,诗词歌赋也是十分擅长。"
青伶自谦地笑了笑:
"小时候,家里也请过先生,念过些书。后来进了戏班,饰得的人物不是名门望族,就是皇亲国戚,哪个不是诗书礼乐,样样精通?为了把这些人物的形神拿捏准确,就必须从内里兼修,因此读了不少相关的书籍,诗词歌赋更是必修的功课。"
"公子家中请了先生,想必家中经济也很殷实了。"
"惭愧,祖上原是世袭官爵,确是极为殷实。只可惜,到了我父辈,出了些变故,家道中落,死得死,散的散。千金散尽,人去楼空,那时小小年纪的我就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做富贵繁华,过眼云烟了。"
"公子身世倒是与春桃极为相似。"
"呃?姑娘也本是大家闺秀?"
"印象中,家里倒是很大,可是具体如何,我也记不得了。因为是女孩子,虽说也读书识字,但大人们从来让我过问家里的事,只是听老鸨隐约提起过,父亲为人所害,家也败了,我不知如何就来到了青楼。"
青伶心中一动,她的身世果真与自己极为相近。自己的姐姐明月当年也是被卖到了青楼,只是马班主说与他的是京城的青楼,这扬州与京城相隔万里,有所出入,否则他几乎认定她就是杜明月了。
"姑娘可记得原来的姓名?"
春桃立刻答道:
"不记得了。许多人都问过,可是,不记得了。。。"
"那,对小时候的事还记得多少?比如说,有没有兄弟姐妹?"
春桃无奈地摇了摇头,表情显得很失落:
"有没有,也不记得了。儿时的记忆十分模糊,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起了。"
"呃。"
听到这样的回答,青伶感到很失望,刚刚燃起的希望的火焰,一下子熄灭了。
他自小和明月姐姐感情十分亲密,如果是姐姐,就一定不会忘记弟弟。
"公子,你父母还建在吗?"
"不在了,都死了。"青伶平静地回答她,春桃微感歉意。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况且,我出生前,父亲就死了,六岁被卖到戏班,也早就忘记了母亲的样子。双亲对于我来说,还不如戏班的师兄弟和师傅来得亲切。"
"听着真叫人心酸,我与公子就算是同病相怜了。公子应该比我小,莫不如,我就认公子为弟,我们二人以姐弟相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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