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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秋实----viburnum——

时间:2008-11-10 15:07:08  作者:

“嗯……”王春华叹了口气,然后特别突然,至少是对于对方来说特别突然的说了声,“那什么,谢谢你啊。”
“啊?”李秋实瞪大了眼,“谢我干吗。”
“这么些徒弟,就你,能跟着我扫墓来。”这话说的多少有那么点儿心虚,之前带的徒弟里并非没有提出跟着扫墓的要求的,但是都被王春华婉拒了,可惟独这个李秋实,有了别人没有的特权,是因为这小子格外粘着他吗?
他说不好……
“师父。”李小三儿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那个……您头两天,没忘了给我师娘扫墓这档子事儿吧?”
问题很小声,但是对于王春华来说还是有点突然了。
“啊……”他定了定心神,“没有啊,一直记着呢。怎么了?”
“哦,没事儿,真没事儿。”傻笑起来了,那明显就是感觉解脱了似的表情,“我那天听竞竞一说什么‘最近挺忙的’,怕您是因为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说什么呢你。”王春华忍不住笑了,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李秋实的后脑勺,“你小子还挺多心,放心吧你,你还没修炼到能让我忘事儿的地步。”
又是轻松得让人心里沉甸甸的话语,李秋实霎时间沉默了。
他该承认吗?他原本期待王春华能说出来肯定的答案的。
那样,他就可以背负着罪恶感欣欣然了,他就可以推翻活人斗不过死人这一定论了,他就可以嗨嗨皮皮的了解到他师父心中他的重要性了。
可是……
他这个师父怎么就不那么说呢……
“想什么呢。留神从山上骨碌下去。”王春华开始打趣他。
“……骨碌下去您不得救我嘛。”李秋实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肯定救你,要不你妈非跟我拼了。”精神状态似乎突然好起来了,王春华从李秋实肩膀上撤回自己的手,然后加快了脚步,“走,到下头吃了饭再回家吧,我请你。”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用招牌一样的傻笑遮掩过去,李秋实决定暂时还是忘了眼前的感伤,他跟着加快了步伐。
那天,两个人在山下的一家小酒馆吃了饭,饭菜并不丰盛,唯独没少喝酒,王春华突然来了酒兴,拽着李秋实一个接一个的干杯,李秋实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本事,过去喝两口就上脸儿的毛病似乎刹那失踪了,就那么让王春华拽着一个接一个的跟着干杯。
两个男人,在周围有好几桌胳膊上戴着黑箍的就餐者旁边,连说带笑,连吃带喝。
他们声音不小,但是酒呛心火,谁也懒得去在乎周围顾客的侧目,然后,在喝干了第一瓶二锅头的时候,王春华冷不丁说了句:
“三儿,跟你在一块儿,我觉得我好像找着点儿……当年的感觉来了。”
“当年……的感觉?当年……啥感觉?”李秋实现在的傻乐是真的在傻乐了。
“年轻啊!”抬高了音量之后,又瞬间低了下去,“有日子没这么喝了,八四年,我下工区,跟着一帮叔叔大爷辈儿的学抽烟、学喝酒,六十五度纯二锅头……就着素炒饼,一喝就是半斤一斤的……”
“您成啊……”李秋实打了个嗝。
“什么成不成的……”笑出声来,王春华抹了把脸,“老了现在……怎么日子过这么快呢?前脚儿还十七八,怎么后脚儿一转脸的就三十七八了呢……”
李秋实听不得了,他最怕他师父流露出那种毫无防备的哀愁,那让他心里跟着哀愁起来,还有一种莫名的痛痒。
“师父,您喝高了吧?”他小心问。
“……嗯。”半天,王春华点了点头,“是有点儿,唉……可有日子没这么灌了啊……是高了,真高了……”
那些碎碎的念叨,李秋实没着耳朵听,他沉默了片刻后站起身,结了帐,拉着王春华离开了拥挤的小酒馆。
那天,他们等到公共汽车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下来了,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用满身的酒气驱散了原本坐在他们旁边的乘客,等到车开出一半,整个后半截车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王春华不知何时睡着了,轻轻的也懒散的靠在座椅背儿上,然后在车身一个不大的颠簸中侧歪了身子,脸颊结结实实和李秋实的肩膀贴到了一起。
李家小三儿,攥紧了拳头,还是有那么点儿腿肚子发抖。
“师父……师父?”他连续叫了那么两声。
没有答复。
“……师父,王师傅?老王?王春华?……”他一种方式换另一种方式,语调越来越诡异,音量却越来越小,直到念出最后一种称呼的时候,几乎只剩了气息的声音,他贴着王春华的耳根,低低开口,“那什么……春华?”
下一秒,他好像摸了电门一般的,打了个激灵。
“操……”
左手抬起来,用力捏了右手一把,手背上立马见了红痕,疼,但是不够有效让他的酒劲儿清醒过来。
他无法控制自己看着王春华露在衣服领子外头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领子里面的内容,他在第三次捏自己手背的时候终于疼得皱了眉,他努力别过脸去看着车窗外的华灯初上,他拼命告诉自己那人是你师父孙子你丫想他妈什么鸟事儿呢?!
可是……
“我也喝多了我……”他终于低低苦笑出来,“师父,怎么办哪……你说,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哪……”


第九章
扫墓回来的那天晚上,李秋实本来说要回家的。
但是王春华把他给留下来了。
“你哪儿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脸颊通红,醉眼朦胧的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又不是头一回了,紧张个屁啊你……”
“……我没紧张啊我……”李秋实吞了吞口水,表情像个受了老师冤枉的孩子。
受没受冤枉都好说,只是这小子最终还是没能顺利逃脱,他留下了。
王竞云小朋友今天在奶奶家住,于是,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只剩了这师徒二人。
借口“怕弄脏了竞竞那屋”的李秋实,又一次跟王春华同床共枕了,只不过第二天被压到喘不过气来浑身大汗淋漓中睁开眼的,是李家小三儿。
王春华,他师父,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脸颊贴在他颈窝,呼吸萦绕在他耳侧,微微动弹的时候,隔夜而生的胡渣就在他锁骨磨蹭,磨蹭来,磨蹭去,磨蹭得李秋实一个没忍住,某个身体中枢组织站了起来,然后,半大小子好像从赤道瞬间移动到了南极,全身热量尽失,冷汗取代了热汗,打了个重重的寒战之后,他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睡到像是半昏迷了的王春华,一鼓作气,闭了眼,凑近脸,用不知道哪儿来的疯劲和冲动,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决绝,以极轻极轻的力道,在那张还隐约散发出酒气的嘴角,羽毛般轻柔的吻过。
接着,他在神经质的皱眉与咋舌后,用力推开王春华的肩膀,如释重负,却又像是背上了千斤重担一样的,逃到洗手间去了。
他不知道被猛然推到一边去的师父后来作何反应,他只顾自己站在浴室里,开了喷头很努力的冲澡,他不敢像很多恶俗的电视剧里上演的那样冲凉水澡,他怕自己会从里到外凉了个透,于是,李小三儿开了很热的热水,他就那么站在水雾以下,呆呆摸着自己的嘴唇,脸上露着似笑非笑,似痛非痛的表情。
他确实是不知道,就在他好像笼屉里的螃蟹一样,洗到满身皮肤都开始泛起粉红色的同时,窝在单人床上的王春华,正同样在用指头碰触着他们刚刚碰触过的地方。
嘴角。
王春华脸颊惨白,继而突然开始发红,他在脸色红到不能再红的时候,警醒了一般的用手背用力抹了几下嘴角似乎还残留着李秋实味道的地方,然后,在他的抹蹭渐渐停下来,在他的指头最终又开始轻轻触摸那个已经被蹭出了浅浅红印子的地方时,他的眼神才终于找到了焦点,最后,他拉过枕头,把脸整个埋了进去。
安静的,只能听见浴室阵阵水声的屋子里,响起一声闷闷的叹息。
对于这件事,王春华什么都没说,他想,兴许这只是个误会吧,误操作,对,李秋实是不留神碰到他嘴唇的,不对,连嘴唇都不算,那是嘴角,所以更是无意间的碰触了。
或者,兴许是李秋实在跟他开玩笑吧,对,这就是个玩笑,是这个天下大同的时代里,混蛋小子跟自己师父开的恶趣味玩笑,这只是个无聊的,却又引人遐想的玩笑而已。
再或者……就不那么乐观了,这小子亲了自己的师父,那个比他大十五岁的,拉家带口养着个已经上高中的闺女,还有一双父母的中年男人,这说明什么?他是不是对他有那种意思?他总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喜欢上他了,爱上他了,贪恋上他了……
王春华猝然想起来当初在自己还是个学徒工的时候,每次被师父师叔师哥师弟们拽出去,泡在工厂的大浴池里,看着满眼或生猛或不济的赤裸裸的肉体时,自己心里极类似于痛痒的那种感觉。
他慌了。
他记得,他清清楚楚记起来了,自己当年是用什么样的眼光追随着那些光裸物件中尺寸和形态近乎于完美的个体的,自己又是用什么样的定力告诉自己别他妈抽疯了你瞎鸡巴琢磨什么呢,然后,自己最终是如何像其他师兄弟一般用肥皂砍来砍去,互相诡笑着比较胯下那根家伙事儿的长短,并在嬉笑打闹中结束了他最憷头的“大公共浴池洗澡工程”的。
他都想起来了。
于是,他真的慌了。
但他的慌乱并未延续了很久,或者说他因为自己某种意识的蠢蠢欲动和某些记忆片段的骚扰而起的慌乱并未延续很久,那很快就被另一种慌乱取代了。
在度过了颇为尴尬的一个早上和更加尴尬的一个上午之后,脸颊始终带着热水熨烫出来的粉红的李秋实,接到了一个打到他手机上的电话。
看着那小子接电话时候的表情,还有似乎在遮掩着什么的语气,王春华决定先把尴尬扔到帕米尔高原以外去。
“怎么了三儿?”他放下手里的制图笔,微微皱眉看着挂了电话的李秋实。
“啊,没什么,师父,我今天……”做了个深呼吸,他回答,同时也是发问,“我有点事儿,得早退一下。”
“早退?”王春华站起来了,“怎么了到底,家里出事儿了?”
“嗯……”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肯定吧,李秋实躲避着师父直勾勾的目光,“那什么……我先走了啊,咱那零件图……我晚上加加班给画出来。”
李秋实话音未落就转身往外走,这让王春华格外疑惑并且不爽了。
“你等会儿。”他用不高的音量拦住了想要开门的小子,“三儿,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不能让我知道?”
“不是……师父……”眉头是真的拧起来了,李秋实似乎有些动摇,可在动摇之后,语调却变得更加坚决了,“您甭管了,不是大事儿,我回来再告诉您。”
这回,王春华没能拦住夺门而出的李秋实。
他扑了个空。
要说扑了个空的感觉有多讨厌,王春华的心情就有多恶劣,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一无所获的境界,于是,当李秋实把他置身于这境界当中时,他格外的,开始恼火起来了。
“你有什么事儿可瞒着你师父的?!我他妈是你师父你忘了?!”他在心里喊了那么一嗓子,嘴,却只是张了几下,像是濒死的鲤鱼般张了几下,然后,他一个字儿,也没成功吐出来。
李秋实接到的究竟是个什么电话呢?
给他打电话的究竟是谁呢?
答案是,王竞云。
事件是,王竞云正在医院里,惊魂未定,脸上抹着药膏,手上贴着纱布。
他不知道那个倔强的丫头是怎样哆嗦着手拿手机拨号给他的,但他明白,王竞云给他打电话是聪明的举动,她不能给王春华打电话,一向疼闺女的老爸如果知道自己女儿进了医院的原因,必定会做出天王老子也拦不住的举动来。
“……他是你男朋友?”李秋实站在病床旁边,咬紧牙关问了那么一句。
“嗯。”没有反驳,也不算是肯定,王竞云应了一声之后抬起头勉强笑了笑,“谢谢您啊,李叔,没跟我爸说。”
李秋实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他看着王竞云脸颊上的擦伤,还有手臂上格外刺眼的白纱布,紧紧皱了眉头。
他该怎么跟王春华解释呢?
他现在没告诉王春华实情,可他总不能一直瞒着他吧,再说了,他知道他师父这个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他又怎么可能在被那双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眼睛注视下还严守着秘密不张口呢?
可是,他真的说不出来,他说不出竞竞被所谓的男朋友强奸未遂还打了一顿这样的话来……
“……竞竞,你告诉我他住哪儿。”李秋实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下去了,或者说阴沉下去了,他现在觉得无明业火直往上撞,他得找个途径发泄发泄。
“……您甭问了。”王竞云拉过薄薄的被单盖住肩膀。
“你、你还护着他?!!”他喊出来了,他怎么也不能理解,那小王八羔子那样儿对你,让你跟个被拦路抢劫了的受害者一样脸上手上带着伤躲到医院里来,你居然还在有人想给你出头解恨的时候拒绝透露他的住址?!
“我不是护着他……”王竞云轻轻苦笑了一下,说出的话让李秋实完全哑然了,“李叔,我自己瞎了眼非喜欢他,现在这就是我的报应,告诉您不告诉我爸,是怕他一着急就没理智了。我不让您帮我出气,也是怕您干傻事儿。我不是护着他,事到如今,最想他干脆死了算了的人,是我。”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本来想问问,你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怎么非得跟差生班的那个痞子谈朋友呢?你到底看上那兔崽子哪一点?他长得帅?还是他人品好?操,能因为自己女朋友不愿意跟自己睡觉就大动干戈抬手打人的,除了混蛋和婊子养的狗杂种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那,这混蛋,这婊子养的狗杂种究竟给你下了什么咒了让你跟他好?!
“……李叔,我算是明白了,痞子,可未必疼人啊……”
低低的叹息,然后是哽咽的苦笑。
李秋实是真的心疼了。
他想,幸亏他师父没在这儿,要不,不管有多少人拦着,也不可能拦得住一个在乎自己至亲骨肉到了极致的父亲非爆发出来不可的悲愤。
“竞竞,咱报警吧。”最后,李秋实用商量的语气做了个决定,“这事儿,咱不能就此罢休。”
“……”王竞云起初什么都没说,只是咬着嘴唇,低垂着眼睛沉默,那样子让李秋实感到陌生,他想,兴许那已经魂归那世的师娘正是这种坚忍表情的来源吧,王竞云想必是继承了她母亲的全部坚忍的,否则,不会有哪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在经受了那些种种之后还能有如此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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