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零零柒×盛夏光年→峰喬】钟慢效应 [写在前面的话] 钟慢效应,按照相对论的解释,这是因为物体的运动使时间变慢了。 它是表示一个存在体运动时在时间维上发生了(t-t)的位移,与存在体在空间维上的位移是对应的。 不仅如此,统一论发现,存在体运动时还会在心理维上发生位移。 在统一论中,钟慢效应被表述为时间位移定理。 因此有人猜测,当运动速度达到光速时,是不是时间就停止了呢? 钟慢猜想也不一定是正确的。或者说,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是正确的。 所以,一切都还是一个猜想……
[楔子] 当李易峰再次从他自己的身体里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仔细看了四周景物,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燠热的初夏,去往大学的车站,没完没了的蝉鸣。而Lily就在他身旁坐着,相隔一个位子上的瑛子依旧对着电话发表着她有关水蜜桃派的牢骚。 李易峰禁不住微笑。 他知道,他成功了。 远远的,马路对岸,戴着雷朋镜的乔任梁正提着大包小包艰难地向他走来…… [一] 夏末时节,就南部的沿海城市来说,气候仍是十分燠热。 本土的孩子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对李易峰这个外地人来说,浑身上下就只有一个大字形容——不爽。 呃,两个。 尽管在这种低级运算错误上是惯犯,不过是决计不能怪他的。谁让李易峰打小数学就没学好呢。 “吃不吃糖?”小而白的一只手直递到他眼皮底下。李易峰把头向后让了让,摇头。 这是Lily,李易峰的女友。 他和Lily是高中同学,这回一道从成都考到了上海。 此时才正要去新学校报到,班车久候不来。 日头晒得李易峰烦躁不堪。 这个车站除了他俩,只得另一名年纪相若的女孩,就坐在相隔的位子上。 和Lily的清爽干练不同,女孩镶了钻的法式长指甲拂过她亚麻的发色蓬松曲卷的长发,全身标榜了粉色的标签酷似芭比的style。 而李易峰几乎一眼断定了,这又是一瓶时下盛产的甲醇。 这时女孩接了通电话。 李易峰绝对没有窃听他人隐私的习惯,今天也只是碰巧无聊而已—— “我怎么跟你说的?麦家的东西我不爱吃!” “算了。那我要水蜜桃派。” “什么?怎么没有?香蕉的我不要……不要呀!” “你问他有没有水蜜桃的。” “那个我不吃的……” “那你问他是不是以后都不做水蜜桃了?” “问呀!” “什么啊,不做啦?讨厌……” “我不管,别的我不爱吃。” “嗯,你想办法吧……不要,要发胖的。” 李易峰听着陌生女孩絮絮叨叨娇娇甜甜的独白,暗中猜测电话另一头的仁兄正以着怎样一副狗腿姿态点头哈腰惟命是从。 似乎全天下的男人都有这种近似的受虐情结。 李易峰不免精神上替那未曾谋面的难弟掬上一把同情的泪水。 被Lily横着眼哼了一声。 那边终于收了线。这下车站又没了人声。 夏虫隐在树叶间叫个没完,不知疲倦。 车还没来…… 就在李易峰以为他就要被晒懵过去的时候,恍恍惚惚,他好像看见就在隔街对岸有个男的正拼命冲他摇晃着什么。 李易峰再把眼睁开一点。 哦,原来是一大个塑料袋,袋正面一个鲜红的大M。 而那个疑似SOS的手势其实不过是在招手。只是由于腾不开手——两只手满满当当全是吃的。 哦,看来这是那女孩的男朋友,应该。 再看他,正伺机穿过来,却总是被半路加速的汽车拦了脚步。退退让让,兜兜转转。 李易峰看那个人影在飞快驰过眼前的车背后时隐时现。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终于李易峰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这幅画面与记忆里某个小点衔接上了。 多年前,也曾有过这么一个小孩,就站在那儿,与他隔着一条街。一条无论如何穿不过的街。 乔任梁…… 在这之前,李易峰真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 然而他终于穿过来了。 径直坐到甲醇女孩身边,手中的大M献宝似的供过去。 德性。李易峰鼻孔里哼了哼。 本来没什么,只是整个车站太过安静,才显得李易峰哼得无比响亮,苦大仇深。 Lily偷偷拐了他一肘子。 那一哼他显然也听进耳中。 只是淡淡扫了眼李易峰的脸,又很快地转开去。 “跟你说了我不要香蕉的呀!……” 李易峰不着痕迹地端详眼前那人放大了成熟了的五官和四肢,虽然那双眼被二分之一脸大的雷朋墨镜挡得严丝合缝、但是不会错的。 是乔任梁。 这下李易峰就如同解决了什么心头大患似的彻底放下心来。 久等的班车终于远远瞧得见了。乔任梁他们站了起来。 李易峰踌躇片刻,坐着没动。 “太挤了,等下一班吧。” 目送他们上车,关门,绝尘而去。 “随便……还有你刚刚干吗?哼什么哼?” “鼻塞。” “得了吧你,我看你是看人女朋友盘儿亮就看人不爽。” “亮什么亮?亮得过灯泡吗?” “总之以后这种气少出为好这种人少惹为妙。男的女的通通流里流气,看就不是什么善主。” 李易峰没搭腔。 Lily还是说中了一点,如今的乔任梁与当年那个三好标兵五讲四美好少年的形象相去甚远了。 如此突变教他一时间丧失相认的勇气。 不过没什么,本也就不见得多亲近的关系,于他无损有益。 人么,反正总是要变的。李易峰这样宽慰他自己。 [二] 要说李易峰和乔任梁的瓜葛,就要从李易峰随他老爹发配上海说起。 那年李易峰十来岁吧,上三年级。 正是该上学的年纪,于是被顺顺当当安插到距离工作单位极近的一所小学。 插班第一周,和颜悦色的班主任和颜悦色地将他指给了举校闻名的模范少年。这个人就是乔任梁。 忘了说,李易峰就是那种每个集体里都存在的,典型的吊车尾,扶不上的阿斗,糊不上墙的稀泥。人精怪,很皮,常逃学旷课,态度也不怎端正。最最要命的是脸皮奇厚,骂得再狠也能像没事人一样照吃照睡,回头照样该逃的逃该旷的旷。 成绩差,操行也不好,是所有老师经过一周,背地里对他下的评语。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万般不情愿地就此与乔任梁扯上关系。 其实李易峰在小同学中的人缘相当得好,一是他长相漂亮,二是他敢做他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任何事。 短短一周,李易峰已成为同学间小有名气的小英雄,壮绩是他孤身单挑了几个六年级的学生,还打赢了。 李易峰三个字,总是在小学生稚嫩的心坎上留下了一笔。或褒或贬,或慕或畏。 李易峰觉得他甚至能够同任何一个难相处的人交朋友,唯独这个乔任梁不行。 听候班主任发落,他的座位已经挪到了乔任梁旁边,从此之后李易峰只觉得他凭空多出一个妈来。 “李易峰,你上一节课跑哪去了?” “李易峰,老师让你放学之前抄完。” “李易峰,别忘了今天你值日生。” 李易峰李易峰李易峰…… 李易峰头一回觉得他自己的名字起得不好,听着简直烦死人。 两个人间唯一的相处模式不外乎一场追逃战,总是李易峰千方百计躲开这个烦人的乔任梁。 躲不开,乔任梁好像无所不在。 于是他就极尽他所能想出的所有办法来恶整乔任梁。 他往乔任梁的午饭里扔死苍蝇。 他在乔任梁的帽子里塞熟烂了的香蕉肉。 他故意在美术课时将墨汁碰巧全甩上乔任梁的白裤子。 他把乔任梁过长的头发偷偷打上结。 每次看到乔任梁气到通红的脖子和狠命瞪视他的眼神,李易峰就觉得阳光灿烂。 他却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不起眼的小人意志力仿佛铜浇铁铸的顽固。 他会盯着苍蝇的遗体看许久,然后挑开了继续吃。 他会把连帽衫脱下来,寒冷的十一月就穿着一件毛衣上课。 他会用手绢吸干了残余的墨,隔天穿着污点斑斑的白裤子照样出现在他眼前。 他会用做美工的小剪刀一刀把鬓脚连同上面的死结统统剪掉。 李易峰本就闲得慌,无心学习。不得不困在学校的时间里,委实动了不少心思在想法子整治乔任梁身上。 李易峰有些不解的是,即使面对他再严酷再恶劣的挑衅,乔任梁从没哭过一回。 倒是他随口的一句“你爸嫌你也不要你”,会说这话他只是看每次家长会也好,或是任何其他活动,出席的都是乔任梁的妈,而他爸就像个神秘人物似的从不露面,也从不被人提起。 本想借此打击一下,想不到效果超越他所想。乔任梁噌地竖起来,仿佛连带全身的毛发都要竖起来,瞪着他的眼神虽凶狠,眼中却尽是伤痛之色。 不一会,李易峰就从里头看见了漫起的水汽。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乔任梁哭。 李易峰忽然觉得惹哭乔任梁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有趣。于是从此杜绝此类玩笑。 而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了。李易峰自己也没怎么觉察过来时,爸告诉他,他们可以回家了。 李易峰没觉得兴奋,也没多不舍。 自然的,他朋友太多,真正值他不舍的一个也没有。 至于要他使尽了千方百计去欺负的那个,根本连朋友都谈不上吧。 待在学校的最后一天,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李易峰就要走,他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他照常上课公然睡觉,捱到放学后跑去操场背后的小树林里打架。 打架时的李易峰像一头剽悍的小豹。不轻易出手,但凡出手必撕下对手一块血肉。 那是乔任梁第一次见李易峰打架。 在李易峰展示完漂亮身手后热汗淋漓转身准备拾书包之际见到了站在林边的乔任梁。 “看什么?”话语间满是寻衅滋事的不屑味道。 “你要走?” 李易峰愣住了。 他没想过,第一个关心他去留的人,会是他一直以来最烦的那个乔任梁。 “对。” “你不能走。” “哈?” “你……你课文还没背给我听……不能走。” 李易峰觉得对着他这种人简直是浪费感情。留到这么晚看他打架就为了叫他背什么鸟课文? “你看到了,我忙着打架,没空背书。” 乔任梁听了他的话,竟很认真地思考起什么来。 “我帮你打架,你有空了吗?” 李易峰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他,今天的乔任梁前所未有得怪异。而李易峰在不知觉的情形下,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约好了。你要说话算话。” 那时天已黑沉,路灯却还未及亮起。就在暧昧不清的黄昏里,两个少年相对而立,彼此模糊了面目。 李易峰终于没有信守承诺。 第二天老爹工作调回了成都,李易峰也就跟着销声匿迹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仪式也没有。 唯一的送别礼,似乎就是那篇至今没背出来过的课文。 总之李易峰好像一阵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了。 当多年之后李易峰再到上海,第一天就遇见了乔任梁。却彼此不认,就此错过了。
[三] 谁知这一等又是好久。 李易峰有些后悔他轻易地放弃了刚才那一部。躲避没有意义,其实说不定乔任梁早就忘记他了。 好容易等着了车。大一新生的入学注册,李易峰和Lily都险些没赶上。 在李易峰递上走读申请时,办事处老师用防贼的眼神盯着他俩足有两分钟,才不情不愿地在申请表末处按了红章。 之后李易峰却在同一所学校看见了刚才车站上的女孩,乔任梁的女友。 后来他知道,这个女孩叫瑛子,他同系大三的师姐。混学生会的,能力超强,办事雷厉风行。从教授至老师再到同学,无一吃不开,要搁社会上那就是典型女强人。 李易峰坦承他仅凭第一眼和第六感给她下的判定有些过于轻率,却对她的穿着喜好这一点上依旧保留意见。 那么乔任梁又有些什么他所无法臆测的故事? 李易峰又觉得他庸人自扰。无所谓的,乔任梁怎样都好,这些并不关他的事。 自从上回车站的匆忙一瞥过后,他们似乎再无缘相见。 糜烂的大学生活就此拉开了序幕。 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谈恋爱,泡网吧,通宵,懒觉,哥们义气,偶尔下馆子,烟酒。 李易峰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李易峰从小就不是乖学生,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把握住他的道德底线,只要别跑去作奸犯科伤人害己,剩下那些零零总总的小错也就眼开眼闭得过且过了。 一句话,进了大学守它四年,怎么过不是过。 这刚陪人杀完好几盘CS,李易峰从网吧钻出来。由于位置不在主干道,这时夜深人静得颇有几分碜人。 边走正寻思着顺道拐一趟便利店买包泡面解决温饱问题,一旁黑黢黢的支巷里突然传出咔得一大声吓了李易峰一跳。 “你小子别他妈不识抬举!我们华哥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还他妈轮着你给我挑三拣四!?” 原来有人作堆斗殴。 李易峰脚步踟蹰一下。他现在打游戏打牌打台球,唯独打人,这行很久没干了。 只听声刚才那一下下手可够狠的,八成得打骨折了。 “去告诉你们狗主子,说什么时候他把屁股洗干净了等着看老子考虑考虑操不操。” “娘的!给你爷爷嘴巴放清爽点!” 啪,耳光响亮。 这条小街路灯不太多,又昏得很,根本别想照见深处。李易峰听了个大约,应该是伺机报复,不知哪个倒霉鬼在回家路上被人堵了。 “要我说就咱哥儿几个先给他上了再说,看这孙子还屌不屌得起来。” 夜风袭人。 李易峰被冻回神,搓搓手掌,准备只当没听见火速从现场撤离。 还没抬脚,一个黑影就啪得扑到他脚跟前,拦了他的去路。 “哟,有话好说啊,您这行的哪门子大礼啊。” 没回音,李易峰睨了眼地上人事不醒的一坨。 啧,好家伙,这么肥的身板儿,是哪家的壮士给踹出来的? 李易峰一句话惊醒所有人,才发觉什么时候蹦出他这么个大活人。 “看什么!不想找死的给老子滚边儿去!快滚!” 巷里冲出来个尖嘴猴腮的见了面就赏他一顿好嚷,然后跑去狂拍赖地上不起那胖子的肥脸。 李易峰这人吧没别的,就是天生反骨,听得人叫他滚,他反倒不怎么想滚了。 这会儿他干脆从裤袋里摸出烟,靠着路灯抽了起来,一副等看戏的姿态。 “喂我说你是聋了……” 话没等得及说完,又一条黑影由暗处嗖一声飞出来。 紧接着是骨头与骨头的重击闷响,再是凌乱倒错的脚步声。 那群人终于肯出来了。李易峰眯着眼瞧清楚了。 不是什么壮士,居然是乔任梁。 李易峰倒真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内心还始终把乔任梁认作是只会催他背书做作业扫地的乖乖牌,如今看来是他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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