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啊,这可不是谁都能玩儿的高难度。梦露的话,那就是性感,老妖嘛,最多就是内分泌失调。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愿意把她和我妈以及姚子混为一谈,毕竟他们顺眼多了。 没想到,某天我和姚子说起老妖三根棕色挑儿染的新发型好像坨鸡屎时不甚注意周围动向,被某个不够义气的小人听见,毫不犹豫半点儿磕巴儿都没打的出卖了我们。不过我还是可以理解他,估计他也是因为一直不敢直面老妖的形象,担心期末过不了这门课才出此下策。我很怀疑,他到底是怎样和老妖近距离接触,究竟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把话说利索的。 老妖第二天上课前发话:“咱们班的某些同学,对老师极其的不尊重,竟敢给我起外号儿,还叫我老猫…”说着那烟熏眼儿就向我和姚子的最后一排瞪来。 听到这儿,我们都愣了,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那同学听错了,导致他告密的时候给我们还是留了一点儿不多的余地,毕竟我觉得,老猫还是比老妖要好听多了。 我就这么算了,但是姚子可不干,他说他毕生的愿望就是当一会福尔摩斯破一桩大案,终于等到他福尔摩摇晃出场的时候了。 我看他满身干劲儿也不便打击,可是这算哪门子的大案啊。就算查出来了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大家都不容易。如果我遇见这种百年不得瑟的机会,只要对象不是小金脸儿或者姚子,就是嘟嘟我也是不跺脚不咽吐沫毫不犹豫直接就嘭嗵出卖了。但是姚子现在破案热情极其高涨,我不忍心破他冷水,毕竟他消沉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嘣出俩仨屁了。 姚子说了,这个人最近一定是小心翼翼的躲着我们俩,表情猥琐士气低迷,生怕被他拿下。我是没话说了,这完全是一满拧。要是我的话,好不容易搞定了老妖,这一门儿倒霉课通过只是时间问题了,肯定是喜气洋洋眉开眼笑放屁都夹带着茄子味儿的那种。再说了,谁知道你福尔摩摇晃的大名啊,这绝不是我拿豆包不当干粮,因为我早就说过,姚子就是一个封建恶势力的典范,基本上和狗屎黑泥鳅等见不得人的生物是一个水平,完全对那人构不成威胁。其实我现在才发现,姚子还远不如黑泥鳅和狗屎,那些都比他有杀伤力,谁见着都得绕道儿走,有本事你就一脚踩上去。 不管怎么说,估计这一门我是过不去了,我干脆破罐儿破摔破锅配个破锅盖儿,也就得了。现在想想,中学的老师怎么就那么好呢,中学的制度怎么就那么先进呢。中国人就是欠管教,甭管老师还是学生,老大妈还是小屁孩儿,本质其实都一样,自觉性极其之差。只要有机可乘,绝对投机取巧。 想想初中高中那会儿,老师是变着法儿的给你加分儿,想方设法拐着脑筋儿让你通过考试。现在可好,过不过全看老师的心情,不仅得腆着大脸拎着礼物挨着吐沫星子拍马屁,还得留心别真拍出俩屁,再熏着自己。 尽管我没拍老妖的屁股,但她的屁已经出来了,事实已然是这样了。不管到底这屁是谁催的,我也只好认了,反正这一科玩儿完还不会导致我的各科考试全线崩溃。 要真是这样儿,我也太亏了,到时候别人问我为什么被学校开除的,我总不能说:嘿嘿,一个没注意,哥们儿被屁嘣的。15 老妖的事儿我暂且抛到脑后,因为毕竟这门课还有半个学期才结业,也许到期末的时候我照原计划对老妖献点儿小殷勤,忽悠的老妖一高兴,就把这回的老猫事件忘了,然后一拍屁股,我就通过了材料力学这门该死的课程。再说即使不通过,我也还是不会被停学的,毕竟咱是好学生,除了这一门,其他的即使不是太好也算得上差强人意。 老妖解决了,就必须好好研究一下老姚的问题了。 姚子这完蛋玩意儿不对劲儿已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基本上,在我的春天到来以后他就没正常过。也就前两天对缉拿陷我们于不仁不义的小人时迸发了点儿激情和热火,但是在发现班里非但没有人畏畏缩缩垂头丧气如丧考妣,反而个个红光满面色彩鲜艳,终于彻底丧失了他人生中唯一一盏不甚明亮的指路明灯,变成了一只四处瞎嗡嗡的没头大苍蝇。 前天晚上,当我和姚子一起躺在床上却再一次沉默相对之时,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姚子,你是不是失恋了啊我说。” 本来我说这话的意思只是要缓解一下气氛,却没料到姚子是个顺杆儿上的好手,直接回答:“是。” 于是乎,我也只能接着这茬儿接着问:“哎呦我靠,谁还能让你失恋啊。” 姚子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足等到我都快迷糊着了,才又蹦出一字儿:“你。” 我眼看迷迷瞪瞪要睡着了,对他此时回答极其不满:“切,不说算了,净瞎扯淡,我要睡了。”说着翻了个身冲墙,开始了我每天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没想到,姚子竟然不顾我此时极其浓重的睡欲,愣是把我提溜过来又朝着他这边,还不停的摇晃我早已软瘫的身躯,迫使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此时认真严肃的表情。 “你到底要干什么阿我说,”我使劲把眼睛扒开一条缝儿,努力的怒视他,但似乎是没什么效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我就说一句话,说完就让你睡。”姚子的声音很严肃,我本来想他此时一定是憋着笑的。 “好,你快说。”我的眼皮已然支撑不住,耷拉了下来。 “你得好好儿听,我没跟你开玩笑。”姚子摇晃着我的脑袋。 “知道了,你到底说不说阿。”我是真的有点儿不耐烦,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人睡觉,这不成心不让我活么。 “你听好了啊,我,”姚子拖了个大长音儿,甚至还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你。” “哦,”我翻了个身,继续冲墙睡“没事儿了吧,没事儿我睡了。” 就听见姚子长叹了一口气,一人儿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念叨什么,我正式开始睡我的大头觉。 只是没想到,让姚子这么一搅和,我反而睡不着了,尽管闭着眼睛,但是脑子里却是半天也静不下来了,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 过了一会儿,姚子那边儿传来了极其均匀的呼吸声儿,基本上连间隔都没什么差别。每次我都睡得比他早,从来也不知道他的呼吸还这么有规律,跟他写的字儿一样,都像是拿尺子比着画的。伴着钟表的滴答声,我给他测算了一下,基本上,是一秒半秒吸两秒半呼,以四秒为一周期。 我算是知道睡不着觉的苦恼了,为了姚子,我竟然失眠了。听了好半天儿他的呼吸,我终于受不了了,但是也没敢太大声儿,就一人儿在那儿自说自话自言自语。 “姚子你是不是有病啊。” “恩,姚子你真是一神经病,还挺大个儿。” “姚子你知不知道我和小金脸儿在一起了啊。” “哦对了,你知道了,嘿嘿,我现在是有妇之夫啦。” “姚子你为什么就喜欢我啊,我有什么好儿啊,我对你也不怎么好。” “你还记得你刚来那会儿我怎么折腾你的吗。” “我还记得我跟你说傻x是说一个人特别有气质,还撺掇你去拿这话夸教导主任,结果被罚了一下午站还背了一年级警告的处分。嘿嘿,其实我以前根本瞧不起你,没想到你不怪我,没把我供出来,还把我当哥们儿。” “其实我最讨厌外地的人,我一般只要听说不是北京的连半句话也不想说,没想到,就跟你,还真能成弟兄。” “哈哈,我突然想起来上次我假装是你给咱们班最丑的牛倩丽写情书,最后她哭了害你被她骂了一顿不说还被老头儿扽去写了份儿检查。” “说起来,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儿怎么这么多啊。军训的时候我偷着把你带的零食都给吃了,还假装帮你找,当时我乐坏了,还想着怎么有你这么傻的人。嘿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 “那会儿我装病不想去练拳,你竟然就直接把我背起来往医务室颠儿,其实我本来不怎么难受,没想到让你一颠巴真弄得我差点儿吐了出来。就算我瘦,你怎么那么有劲儿啊。” “姚子住宿舍不好吗,我家里要什么没什么,不见得比宿舍舒服,网速也慢的够呛。你还每天叫我起床,给我买早点,我老娘不在的时候你还要掂大勺。不过说实在的,你做饭的确不怎么好吃。” “姚子……” 我一人儿在这喋喋不休窃窃私语,细数自我认识以来我对他干过的缺德事儿以及他对我的种种好处,越说越觉得舒坦,越说越精神,半点儿也不困,瞪着俩大眼儿对着天花板。 黑咕隆咚的时候我竟然还能看见墙角儿上有一点儿蚊子血,那是暑假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被蚊子叮了五个大包,生把姚子从床上揪起来最后终于歼灭掉四害后的胜利纪念。 我突然愣了。0自ew由q3r自4在6 “姚子,我才发现,你对我这么好啊,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姚子,你要是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就要做对不起小金脸儿的事儿了。” “姚子,你要一直是我的朋友该多好啊,我是真把你当朋友,这辈子就你一个,可你为什么也是同性恋,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姚子,你要是没说过就好了,我不能想象没有你陪我磨牙扯淡的日子该有多无聊。我想跟你一直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姚子,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我翻了半个身,两只眼睛由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转向了右边的墙壁。 “姚子,晚安。” 好半天过去,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只有五分钟,但我觉得已经很久很久。在我以为我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儿,突然感觉到姚子伸手过来,在我腹间交叠,从背后搂住我,轻轻地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我紧紧的闭上眼,感觉泪水顺着眼眶滑落。 是啊,一辈子的朋友。 16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就稀里糊涂起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糊涂稀里上学的,总之在我迷迷瞪瞪傻了吧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教室里,姚子像往常一样坐在我旁边。 这节是老妖的课,很倒霉,下节是老头儿的课。姚子认真的做着笔记,但我知道他只是面对着老妖在自己本儿上瞎划拉,毕竟这一科我们两人大概是都没有希望过了。我也挺认真的,挺认真的用一只眼睛看着老妖锡纸烫的新发型,另一只眼睛盯着姚子一本正经认真学习的表情。尽管他说他是开玩笑的,但我们都知道,昨晚他说的四个字是永远不可能被忽略。 也许我们可以假装不在意,可实际上不行。尽管现在看上去没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会失去他,早晚。 看着姚子故作镇定一副正气凛然正大光明的侧面,我突然感到了在我过去十八年生命里都没享受过的悲伤情绪,我已经没有心情无厘头更没空去找人淡x,即使小金脸儿也不能安慰这一刻我突然的心悸。 我不想失去他,不想,或者说,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失去他。 一辈子的朋友,我是这么认为的。 也许在某个很多年以后的下午,我们都已经成了很老很老的老头子,还能在一起沐浴着阳光扯淡。或者即使已经不在一起,还有默契在同时心电感应,对身旁的人说起:我大学那会儿有一哥们儿,铁磁,嘿,那时候儿我们见天儿的净在一起瞎白话了。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了。 我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面孔来面对姚子,尽管目前看来一切还好,但我们都知道,撑不了多久了。我知道这时候逃开极其不地道,而且有可能真的失去姚子并且加速这一过程,但现在我顾不了这么多了。我扑进书记的怀抱里,就像高尔基扑在书籍上,就像婴儿卧倒在妈妈的子宫里,属于特别脆弱相当需要保护的那一种软瘫儿了的状况。 我之所以不能去找小金脸儿,是因为如果我去了,那姚子估计也就立刻离我远去了。书记是一个很好的人物,不会太敏感,也不算太接近,即使不能解决我的问题,也能给我一定的安慰。再说在我的印象里,书记一向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至无所不晓的,只是区区的感情问题,想当然耳是不在话下。 “不好意思,请问王个在吗?”我极其有礼貌的在系主任办公室外面把门推开了一小缝儿。 书记的表情有些怪异:“呃,你,怎么,这么,恩,见外?” “怕系主任在,影响不好。”我嘿嘿一笑。 书记脸上怪异的表情持续变大,且有继续在他脸上开疆扩土侵占面积的宏伟趋势。 “靠,你就直接问老子为什么这么有礼貌不就得了,”我看也没别人,直接进去往最大最软最舒坦的沙发上一窝,盘上老爷腿儿,一边还在心里咒骂这是马克思主义下的资本主义毒瘤,“心情不大好。” 书记的脸退去菜色回复正常:“有点意外,还以为你的神经中枢不太配合。” “书记你真没精气神儿,骂人也不带劲儿。”我翻了个有史以来最大的大白眼儿。 “得,这优点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书记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姚晃向你表白了?” “操,书记你能再神点儿吗,”我懒懒散散的摊在柔软的皮子上,已然对书记的神奇不再抱有太大的惊奇,“怎么看出来的?” “直接看出来的,你和姚晃今天一天都不大正常,”书记脸上明显是写着四个大字,有可能是“你是傻子”也有可能是“你太白痴”,但绝不可能是“你是傻x,”“再说,姚晃喜欢你我早看出来了。” 哎,书记的神奇果然还是不在正常人的理解范围之内。其实作为当事人,我就是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吃肉不吐骨头也还多少有点儿感觉,但是也就只有一点儿,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大半儿的时候儿还是认为自己太自恋了。 我妈跟我说过姚子对我的好,不是一般意义上可以理解的那种作为朋友的好。可是我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装作不知道,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嘻嘻哈哈南腔北调儿下去。那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相看两生厌的一天,只是没预见会有这么快。 人都是贪婪的,我尤其。 谁不想要一个只要你想着,他就总能出现在你身边的人呢。 自从老爹去世以后,老娘对我的管制就放松了许多。也许是没空儿了吧,见天儿的嚷嚷着要找第二春,至今没见着半丝儿春影儿。我从一个混打混闹的混小子,变成了现在这样儿,还是混打混闹,但已然不会再傻乎乎愣呵呵拿谁都当哥们儿的加强版混小子。 可是那又能怎么着,我能抛弃小金脸儿和姚子在一起吗,显然不。 说实话,我是喜欢姚子的,并且我和姚子的感情显然比小金脸儿的半路出家,卡的嗓子眼儿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强上许多。但感情不一定要讲先来后到,而且大部分的时候是无理可循的,更何况是我这神神叨叨唧唧歪歪的人。也许我喜欢姚子是在潜意识里大脑皮层的最深处埋藏着的一小丝儿不大清醒的意识,但那毕竟是也许。 事实是,我对小金脸儿表白了,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屁放扇呼了不砸脚后跟儿,凉水喝虚了也绝不会塞牙缝儿。既然事实已然是这样儿了,我不想失去姚子,也不能背叛小金脸儿,那就先这么拖着吧。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一直大踏步前进,就没有拐不了的弯儿,吃不下的串儿,喝不下的啤酒,怎么絮叨怎么有。 突然之间,鲁迅先生短小精干身残志坚但依然伟岸的身躯在坚忍不拔的向我说着: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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