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条只会要胁人的无胆虫子!” 苏妲绿两眼一瞪,冒出熊熊火焰,又一股银蓝色的火焰从他身后冒出来,迅速包围了他的整个身体。苏妲绿站在火焰中,将金光挡在了外面,冷艳地无以复加。他又一伸手,一团火焰飞出,烧毁了镇压青乌剑的符纸,青乌剑晃了晃,似是被吸引了,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中,发出了尤胜金光的青色光芒。 “该死的狐狸动真格的了!”蜈蚣精骂了一句,一抖,身后影子的每一只脚上都拿了一只眼睛形状的镜子,发出更加刺眼的金光。这金光不像《西游记》里多目怪的金光,硬得可以把孙悟空的脑袋撞软,而是可以像激光一样灼瞎人眼,又可以像X-ray一样穿透人的身体,使人中毒。 “滚一边去!”苏妲绿一脚将朱光耳踢出金光的范围去,接着,缓缓地挥舞起青乌,使出像跳舞一样优美的剑招,“送你四个字,自掘坟墓!”话音刚落,青乌剑像一道闪电,穿过金光,直刺蜈蚣精倒映在墙上的影子的嘴部。原来,蜈蚣精把卓华的三魂七魄赶出躯体,这样虽然使他可以摆脱凡人体格的置梏,却也显出了影子,暴露了自己的命门。 “啊……”金光骤消,蜈蚣精尖声惊叫。紧接着,卓华的嘴一张,从嘴里跳出一条蜈蚣来。蜈蚣精落到地上,还不死心,摇一摇,长成两米多高,继续举着腭牙扑向苏妲绿。杀这条大蜈蚣哪里还在话下,青乌剑轻巧地刺入了关节于关节之间。 “苏妲绿,你等着瞧!啊……”蜈蚣精尖叫着,在粉身碎骨的最后一霎那间,手指掐破了虎口的那颗珠砂痣。轰隆一声爆炸,蜈蚣精断成了一百多节,向四面八方飞散出去。 朱光耳在阵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惊恐地嘴也和不拢。“这下遭了,青乌剑是到不了手了。”想到这,他的心中说不出的沮丧。 “你没事吧。”苏妲绿将卓华的三魂七魄放出来归位,又斩死妖蛇,放下陆窦冰,输入一点真气,关切地问。 陆窦冰醒来,迷迷糊糊地望了他一眼,又昏了过去。 这时,忽然雷声滚滚,香烟霭霭,遍地氤氲。 “上仙来了!”朱光耳叫了一声。忽然,云层中一道七彩霞光,“唰”地掼来。 “啊呀,耳朵!”苏妲绿突然叫了一声,接着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天始云开雾散,天际出现一道美丽的彩虹,横贯整个天空…… 医院里,严文和聂昂呆呆地站在已被诊断为植物人的苏妲绿的病床边,心情无比沉重。医生说,苏妲绿的脑电波很弱,苏醒的几率不大。 “严市长不必如此。贫道料这苏妲绿也是早先被妖精附身,现在妖精被上仙收了去,才会变得如此。严市长福大命大,有上仙保佑,可喜可贺!”朱光耳在一旁抱着青乌剑说到,心中则是不甚欢欣,这剑如今永远是他的了。 “闭嘴!”严文第一次脸上没了笑容,呵斥朱光耳道。 “小文,不可以这么跟朱道长说话!”病房门口传来一个老迈但威严的声音,是严韬。 “外公?你怎么会来?”严文忍住快要落下来的眼泪,惊奇地问。 “哼,你去北京却不顺道去看我,我这把老骨头实在太想外孙,只好自己来找百忙的严市长了喽!”严韬嗔怪地说。 聂昂拍了拍严文的肩膀,意思是这里就交给我吧。严文看了眼聂昂,又看看插满各种管子的苏妲绿,缓缓地低下头,调整心情,当头再抬起时,脸上已经是灿烂而腼腆的笑容:“对不起,外公,咱们回家说吧。”说着,挽上严韬的手臂,走出了病房。朱光耳随后也走了。 病房里静的和太平间差不多。 “从始至终,也没有从他嘴里问出他的真实感受,就这样,没有机会了吗?”聂昂看了一眼苏妲绿,苦笑,弯腰吻了下他的额头。天才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天才也唤不醒自己心爱的人,聂昂不由得又苦笑了一声。“还是去把要做的功夫做足吧。”他想。于是,他不舍地望了苏妲绿一眼,走出病房,来到了旁边陆窦冰的加护病房里。 “还算幸运,剑并没有伤到重要筋脉或是神经,所以他的胳膊没有什么大碍,伤口痊愈后再做一段时间物理治疗就能活动自如了。其他的这些,也都只是皮外伤,也不成问题。但是,他受了很大的惊吓,恐怕会出现心理问题,比如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我建议带他去心理医生那疏导一下。另外,小冰他从小心脏就不好,恐怕会复发心脏病,这个,我们还在观察之中。”丁秋树的爸爸,市二院的丁院长正在向窦舫介绍陆窦冰的病情。 窦舫满脸担忧的神色,却没有哭,显然,她是个坚强的女人。 “谢谢你,丁叔叔。”聂昂送走丁院长,上前搭上窦舫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安慰她。 “你那位朋友怎样了?”窦舫回过头问。 “……我去吩咐下面人去拦住记者。”聂昂没回答,只感觉自己眼泪似乎要落下来了,于是忍住泪,赶紧低头出了病房。 31噩运如洪滚滚来 女娲的宫殿内,苏妲绿现了原形,肚子朝下,四肢摊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皱成了两个横卧的“爪”字型,耳朵搭下,舌头也吐了出来,一副看上去差不多了的样子。 “狐哥哥……”蝎公子的魂魄跪在一边,轻轻地推着苏妲绿,操着既腻又粗的嗓门关切地问道。他被柳承南打死后,因为担心苏妲绿,魂魄徘徊于阵的上空,久久不愿离去,后被路过的女娲给一起带走了。 “嗯……”苏妲绿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两声。 蝎公子眼泪立刻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你小子少在那装死了!装死搏同情,意思意思也就够了!我不过是把你的魂魄从身体里拉出来,只要七日之内归位就行了,死不了!”女娲边修指甲边说到。 “是揪出来!我耳朵痛死了!”苏妲绿冷不防一下子跳上女娲没有衣袖遮挡的右肩就是一口。 “啊!我的雪肤!我的香肩!”女娲看着肩膀上那个红红的牙齿印,惊叫起来,左手一巴掌甩向苏妲绿,却打了个空。 “呸,呸,还没有蝎子的嫩。”苏妲绿飞快地跳走躲开那个巴掌,啐了两口唾沫。 “狐哥哥……人家会害羞啦!”蝎公子扭了扭,背过身,脸颊泛得通红。 “臭小子!蜈蚣夺人魂魄,企图滥杀无辜是他不对,你杀了他本来是大功一件,现在就跟这一口功过相抵好了。快给我滚回去,完成你的任务!”女娲喝道。 “我不去!我这次再也不受你要胁了!”苏妲绿坐在地上,一双爪子交叉在胸前,扭头噘嘴说。 “哼,你记忆恢复了,那应该记得你和沧溟观祖师爷,那个唤作绝尘的老道对的破对子吧,蝎子。”女娲示意蝎公子背诵那个对子。 “青乌出,白孤降;三星聚,霸天下。”蝎公子朗朗读来,最后不忘赞一句苏妲绿对得好。 “是‘白狐降’啦。”苏妲绿纠正道,“那是绝尘老头出的上联。” “哈哈哈,都是你的字太丑,你去问问那些道士,石头上那个字是像‘狐’还是更像‘孤’。”女娲嘲讽地笑。 “关道士们什么事?”苏妲绿不好意思搔搔头,赶紧转移话题。 “那你以为那些道士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夺取你的青乌剑?” 女娲耸耸肩,把苏妲绿数落个没完,“你说你字不识几个,又写得这么难看,偏偏学人家题对联;这破对子题在哪里不好,又偏偏题在他们祖师爷的墓碑旁;题就题了,也不写是谁题的;光写日子就算了,日子还不写自己题字的日子,却去写自己修改对联的日子。换了我是道士,我也以为是祖师爷显灵,告诉咱的预言。” “那对子是我在绝尘临死前对的,他过世后,我做了修改,我想要让他看见,兼且留作纪念,当然就刻在……啊……唉……”苏妲绿沉默了。 “他们现在正要扶植他们所认为的霸王星上位,逆天而行,而这霸王星就是纣王转世,你说你是不是该下去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不知不觉中,苏妲绿又有小辫子握在女娲手里。 苏妲绿不死心地说:“既是逆天而行,必有天收,哪里轮到我这小小的狐狸精……此事确实因我而起,我宁愿接受惩罚,但我绝对不再下凡去了。”说完怕女娲又揪它耳朵,赶紧用爪子护住。 “哼,哼,”女娲冷笑了几声,说到,“臭狐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女娲是吃素的啊,这么些年来,你在下界的孽缘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一向自诩对世间事看得如何地通透,你当年劝说绝尘道人消除门第之见,将位子传于截教后人之时,是如何洒脱,言语是如何地冠冕堂皇,原来却也只不过是个只知一味逃避的缩头乌龟。你已得道成仙可以避得,你却让那两个凡人如何躲得过轮回?你总是说我操纵别人的命运,可你不也是决定了别人的道路,你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吗?你这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苏妲绿双手耷拉下来,垂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脑子里关于那两人的记忆,他已经封印很久了,没想到这次恢复记忆之时,连同这些都一块记了起来。“这老女人难得也说一回有道理的话……”苏妲绿想,他何尝不知自己很自私,很乌龟,但是,在这世上活一遭,总得允许人家乌龟一回,狐狸精也不是万能的呀。 “狐哥哥,我陪你下去了断这一切!”蝎公子在一旁拉起苏妲绿的爪子,抛着媚眼说。他很识实务,知道违背女娲是没有好下场的。 “了断?”苏妲绿恍然大悟般看着蝎公子,心想,“是了,不是去给任何承诺,也不是去选择,是了断!了断自己种下的因,了断自己收获的果,只要了断了就永远清静了!唉,为啥我下凡的原因突然变得如此不高尚……真是丢我姨的狐脸……” “蝎子下去投胎吧。”女娲见苏妲绿的眼神似有所悟,于是手一扬,蝎公子立刻消失在云层里,接着对着苏妲绿的屁股又是一脚,“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你就少啰唆了,也快给我滚下去!” 缕缕阳光穿过窗前的透明白色纱帘,射到陆窦冰身上,仿佛蜈蚣精镜子里射出的金光。窗户半开,微风乘虚而入,纱帘轻轻舞动,床头的鲜花也微微抖动起来,影子投射在陆窦冰的身上、被褥上,影影绰绰。 快一个礼拜过去了,陆窦冰身上的外伤已无大碍,可以下床走走了,可是总有那么一股子莫名的恐惧,仍是怎样也挥之不去。那些影子,多像一条条扭动的虫子!陆窦冰咬牙颤抖,脸色发青,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不顾母亲和医生让他多卧床休息的叮咛,跳下了床,急不可耐地冲出了病房。 陆窦冰、苏妲绿、卓华已经被转移到了一家私人医院。现在整层楼里只住了他们三个,而走廊里那些穿着病人服,假装推着挂输液袋的杆子,或是坐着轮椅来回逛的,只不过是聂昂派来的防止一切企图混进来套料的狗仔的保镖而已。 陆窦冰缓缓地走到卓华的病房前,停下了脚步。 “‘卓华是被妖精附身,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举动,你不要怪她。’ 他们个个都这么说,”陆窦冰心想,“那么,现在她应该没危险了,进去看看应该没问题吧。”想着,他转身伸手去转门把,可就在指尖触碰到门把的一霎那,脑海中突然浮现卓华的脸,陆窦冰吓得手缩回来,迅速离开了卓华的门前。 下一个房间是苏妲绿的。 “就是他救的我……”透过监护病房向着走廊的玻璃看着病房里面苏妲绿沉睡的脸,陆窦冰心想,“他唤醒我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陆窦冰推门进去,站到苏妲绿床前,端详他的脸。阳光下,苏妲绿的脸并没有因为变成植物人而失去生机,反比那床头新鲜的粉色百合还要娇嫩剔透。 “真是个美人啊……之前拍戏时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他……快醒来吧,否则我会内疚的……”陆窦冰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伸手去牵苏妲绿的手。 “小冰!”门口突然出现窦舫,身后是聂昂、严文、丁秋树和韶华,“你怎么不在自己房间休息,却跑出来了,啊呀,你的身体还没好的啊……” “妈,我没事了,就是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陆窦冰缩回手,低低地说着,就乖乖地走出门,回自己的病房去了。 “这孩子,这次真是受大刺激了,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窦舫担忧地看看陆窦冰想,然后对丁秋树说:“一会麻烦你过来和他谈谈吧……”说着,追陆窦冰去了。 聂昂一行人站在病房里,相对无语。 半晌,卓华出现在门口,颤颤巍巍地说:“小绿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这就是我把你们叫来的原因,”聂昂瞪了一眼卓华说,虽然被妖怪附身这种事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但他还是多少有些迁怒于卓华。“虽然我不缺钱,让他维持这个状态,一直到我死都不会有问题,但是医生说,这样,其实对小绿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所以,他建议我们考虑是否要拔掉他的……”聂昂说不下去了。 严文看着苏妲绿,想起外公那天跟他说的话:“‘青乌出,白孤降;三星聚,霸天下’,现在朱光耳已经为陆广辰夺得了青乌剑,只要他们再找到白孤和破军,便可成事。作为三星之一,你一定要万分注意,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阻止他,不能被他利用,更不能有把柄抓在他的手上!” “把柄……除了外公,小绿是我最大的把柄吧,那么,他还是死了的好……”严文想,突然又觉得有这样想法的自己很可怕,唯恐其他人看出他脸上阴森的表情,严文整个人转过身去,向着窗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这可以帮他擦除那可怕的念头。 “小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姐,他明明说他是……”卓华流着泪,抓住韶华的手急切地说,她似乎也认为苏妲绿变成这样子是因为她。 韶华看了一眼丁秋树,搂住痛哭的卓华不说话,她也觉得内疚,要不是为了妹妹,她和丁秋树打昏了严文和聂昂放苏妲绿进去阵内,苏妲绿恐怕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小绿,你快醒啊,你不是狐仙吗?哪怕你又失忆,也一定要醒过来啊……”韶华默默地祈祷。 “看来需要心理辅导的不止陆窦冰一个。这下要忙了。”丁秋树想。 “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对了,为什么朱光耳说小绿也是被妖精附身?知道什么就快说,毕竟,你们两个先前是和小绿住一起的。”聂昂看苏家姐妹的表情不妥,上前质问到。韶华和卓华对视,不知该不该说,不知从何说起,忽然意识到其实她们所知的关于苏妲绿的事也实在是少得可怜。 “就算知道任何事,现在都不重要了。即便是妖精附身,那妖精也已经被上仙收去。原来苏妲绿的魂魄不知道在哪里,即便找到了,归了位,他也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苏妲绿了啊……”丁秋树替韶华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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