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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落霞----吹不散眉弯【下】——

时间:2008-10-21 09:54:33  作者:

阿衡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当时被皇庶子朱宁带走了,只听说主人获罪,至今还没见过主人的面——不过他人品学问都很好,为人又厚道,从不招惹是非的——师傅可方便帮我查一下么?”
陈太傅微一沉吟,道:“吏部为国选材,责无旁贷——你把他的姓名籍贯履历细细写下来给我。”
阿衡答应一声,走到书案边,好在挨打的是左手,不妨碍右手握笔,铺开纸一挥而就。道:“履历我知道得不全,只知他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一直在福州为官。”
陈太傅接过来看了一眼,见字体工稳,言辞流畅,暗暗点了点头,道:“我得去查一下,先搞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廿六)心念旧恩
阿衡连声答应着谢过师傅;陈太傅又问了问他读过哪些书,随口考较几句,对他颇为满意,道:“阿衡,你不是读死书的人,这份聪明也是难得的,唉,越看你跟我那湘儿越象。”说着拉开书案的抽斗,拿出一张折着的玉版纸,道:“你看看这个!”
阿衡接在手里,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小照,画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清丽若芝兰玉树,让人一忘不舍——那眉眼神气,确实和自己颇为相似。抬头道:“这个,是侄少爷的画像?”
陈太傅长叹一声,点了点头,道:“湘儿父亲走得早,我拿着他当儿子一般看,他幼有神童之誉,本是后一辈中最有望继承我事业的人,可惜啊”,老人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阿衡毕竟年幼好奇,道:“他怎么了?”想起皇上说的:“陈湘离开京师也是因为我!”——越发纳闷,问道:“他不在京里了?太傅想念他,皇上不能招他回来么?”
陈太傅摇了摇头,看着他道:“皇上要是想怎样就能怎样——你们又何必上我这里来?”
阿衡一呆,心说这话倒是真的——以前总觉得皇帝是天下第一,随心所欲,无所不能——真到了他身边才知道,皇帝也有皇帝的烦恼!一边是太后,一边是朝臣,加上他自己又不大能管得住自己,身边又缺不了朱宁这样的小人——禁不住苦笑道:“是——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看来人人都难免。”
陈太傅叹了口气,道:“你小小年纪,居然有此感慨?怪道人家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们年轻一辈,各有各的心思,也勉强不得——湘儿走了以后,我就想,也许我是真的老了。”说到这里,眼里已隐隐有了泪光,向他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去吧。”
阿衡看着老人落寞的神情,心中大是不忍,过去拉住老人的手道:“师傅若不嫌弃,容我禀明皇上,以后常过来陪伴师傅。”
陈太傅伸手抚着他的手,点了点头道:“好孩子,难得你知恩念旧——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梓期那里,你叫他来找我一趟。”
阿衡告辞出来,第一件事就是雇了匹马直奔南城当初与主人赁居之处。
张梓期听得安叔叫他的名字,跟着奔出房外,看见他却眼都直了,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阿衡见主人披着老棉袄就出来了,冬天穿得厚,身形倒也没多大变化,只是容颜苍老灰败——他见惯了皇上神采飞扬,朝气蓬勃的样子,如今一见故主,只觉那精气神简直天上地下之别——不觉就愣在了那里。
阿衡定了定神,想起旧日之恩,暗骂自己一句,惩罚似的重重跪下,叩头请安。张梓期赶紧扶住他,道:“别跪了,这地下脏。”
阿衡看一眼自己,一身绫罗,衣饰华贵,越显得主人穿着寒酸;安叔却很是高兴,道:“阿衡,听说你伺候皇上去了?皇上待你好么?”
阿衡点了点头,道:“还好——爷的身体好了么?”
张梓期淡淡一笑,道:“别这么叫了——上回你送来的钱,比当初的卖身银子还多一倍,我早就不是你主人了。张安,快倒茶来。”
阿衡心中一酸——主人历经折磨,连意志也消沉了。安叔倒了一杯茶来给他,看两人尴尬无言,忙道:“亏了你那一千两银子,请医延药地调制,爷的身子总算大好了——你那姓杜的朋友也不错,上回亲自过来,又给送了不少补品来,也得值一百多两银子呢”
阿衡没想到杜鹤影还能亲自过来照应,以后倒要好好报答他,遂道:“他是大老板,这点钱不算什么。”张梓期脸色微变,道:“你现在春风得意,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怎么倒有空儿来这贫贱之地?”
这话透着一股酸气,阿衡以前只觉得主人宽厚,如今怎么变得这样小气?不知是自己阅人更多,眼界高了;还是主人多历磨难,人穷志短?看着他道:“当初阿衡的命是爷给救的,就是离开爷去伺候皇上,也是逼不得已——在爷的心里,难道阿衡是个没心没肺、不念旧恩的无耻之徒么?”
张梓期一愣——这次来京诸事不顺,路遇流贼误了考期,一个贴心的爱宠又被人硬夺了去;自己不想答应,便被诬入狱,不得已只能放手;出来后官也丢了,钱也没了,这一口气憋在心里,险些命赴黄泉——亏得有了阿衡那一千两银子,加上张安忠心耿耿的服侍,才算活了转来,却也是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他只因深爱阿衡,如今看他衣锦而归,有些自惭形秽;被他这话一点,一下子警醒过来——自己要真爱他,便该盼他越来越好!这样子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更让他瞧得小了!
他想到这里,暗叫惭愧,改口道:“我岂能信不过你?只是为你担心!你年幼不知深浅——所谓高处不胜寒,越往上越是人人瞩目,越要小心处事——我这里瓜田李下的,让人知道了,对我倒没什么,岂不妨碍你的前程?”

 
(廿七)厌文好武
阿衡见主人仍为自己打算,心底一宽,道:“若不是急事,也不敢随便出来;这次好容易得着机会来见爷一面!”于是长话短说,将在陈太傅面前替他陈情的事说了一遍,让他这两天去太傅府上一趟。
两人简单说了别来情由,阿衡越恨朱宁巧取豪夺的奸恶!因回去还要小半个时辰,他并不敢多耽搁。张梓期携了他手送他出来,一碰他左手他就跟蝎子蜇了一样,这才看见他手心的肿痕。
张梓期惊道:“这,这是谁打得?阿衡,你在里头竟这样受罪?”阿衡心说这是替皇上挨打,不过这话说出来只怕也没人肯信,这当口也没工夫细说,笑一笑道:“没什么大碍!”张梓期道:“我就知道,宫里头规矩严,你自己要诸事小心——以后不要随便到这里来了”
阿衡点点头,便跟张安约定了联络之法——豹房的厨下是他出身之处,他人缘本就好,得宠后更加意笼络,几个管事的人都与他交情不错,让张安有什么事就到厨房后门找小罗,他自会关照人传话。
匆匆回到豹房已是傍晚,伺候他的小太监一看见他就说:“公子快去,皇上都问您好几回了。”
阿衡问问朱宁不在,便放下心来——他因私下调查主人张梓期的事,并不想让朱宁知道;至于皇上那里倒是不怕。
皇甫骏正埋头在一堆奏折里——有了阿衡每日督促,纵使朝事大半由内阁代劳,这奏折他却再不敢不批复——当然自己图省事,诸事倚重于人也是有代价的——就像张伟这件事,还真没办法自己独断独行,必须征得几位阁臣同意才能贯彻执行。
皇甫骏一看见他,立刻扔了笔过来,问他:“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太傅没再为难你吧。”说着直接扯过他的手来,仔细看了看道:“上过药了?”
阿衡点了点头,道:“要真心疼我,以后就多放点心思在朝政上,少惹师傅生气!”皇甫骏道:“我这不赶着看折子呢吗?你和张永都没回来——我批得手都酸了。你放心,回头我再也不带你去太傅那儿了。”
阿衡道:“倒也没什么,太傅一心为国,也是为皇上着急!就打我这几下子,比干殿下府上的板子差得远。”皇甫骏心疼不已,叹道:“都是我不好。这个皇帝当得——专门连累朋友。”
阿衡正有些好奇:“皇上为什么说陈湘受你连累不能留在京师?”
皇甫骏叹了口气,道:“我有个好朋友叫作顾峋风,一身武功无人能及;而陈湘和他,就象咱们俩一样!”便将当年自己带顾峋风微服出关,太后和朝臣怪罪于他,流放岭南,永不赦还的事说了——陈湘对他情深意重,舍了太医院的差事跟着他一同离开!算来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
自从那次连累朋友,他愧疚于心,自罚禁足三年不准出京——朱宁就是趁他这穷极无聊之际,兴出各种花样给他解闷才受宠的。
阿衡想到以前的奏折都是张公公搬到这里,自己费尽心机催上好几遍他才肯批阅,今天却自觉自动坐在房里批复了半天不出门,禁不住道:“这次从一回来就不住手地批阅奏折,也是为了累我挨打而惩罚自己?”
皇甫骏叹了口气,伸臂将他抱在怀里,道:“我对不住你!其实这些事阁老他们都能处理好,也不知为什么还非要让我批?今天太傅教训我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不许我干这个,不许我干那个,唉,做人做得真没味道。”
阿衡道:“那要是让你选,你想干什么呢?别跟我说吃喝玩乐,说正事!”
皇甫骏和他眼神一对,已知他明了自己心意,眼神中又复焕发出光彩,道:“要是我有的选,我就去驻守边疆,杀敌保国!你不知道,上回我和峋风出关,还取得应州大捷呢。”
他滔滔不绝的说起当日驰骋沙场,率队冲锋陷阵,与蒙古兵短兵相接的种种惊心动魄之处,立刻神采飞扬,与方才的萎靡不振判若两人。阿衡想起他去京营阅兵时的不辞劳苦——相比之下关在房里批阅奏折于他乃是世间最苦的差事!世人不了解他,才会骂他荒唐;却不知他并不是一心玩乐的纨绔子弟!
想到这里,阿衡未免心下生怜,道:“你要实在不愿意看奏折,我就替你看!每天把所有奏报整个条陈给你——这总行了吧?”
只要能逃脱那繁冗的长篇大论,皇甫骏就喜之不尽,当即抱着他大转圈子。阿衡笑道:“好了,转晕了我,你还得自己干——别忘了你还要省一万两银子捐军饷——要不要查查帐,看从哪里省起?”
皇甫骏连连点头,当即命人让朱宁把账本拿来——朱宁是这豹房的大管家,最近因阿衡处处恭敬,也就放心大胆地拥美享乐,忽然听说皇上要看账本,可把他慌了个手忙脚乱——豹房人事繁杂,用度庞大,是他弄钱的最大张本,账目上纰漏甚多,哪里敢拿出来给人看?
他一面召集人手赶紧查堵纰漏,一面派亲信匆匆过来,问问阿衡怎么回事。阿衡早防到他这一招,跟皇甫骏在房中形影不离——那亲信无奈,只好回报朱宁,说阿衡跟皇上在一起,不方便说话。

 
(二八)相约锄奸
朱宁磨蹭了半天,只好硬着头皮过来,故意让人扶着,说是方才关外送来的老虎不肯吃东西,他下去察看时跌了一跤,把脚给崴了,所以才来迟了。
皇甫骏跟他年岁相仿,原来一块儿玩惯了的,听罢立刻命人传太医。朱宁连忙拦住,说方才已叫大夫看过了——他见皇帝相待依旧,看来不像有人告恶状要查自己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
皇甫骏道:“崴了脚你还来干吗?我是要看看账本,你不方便,让账房直接拿过来不就行了。”
朱宁道:“帐本贵重,为了怕丢失,一向是我拿着柜子钥匙,别人拿不过来的。钥匙今天我过来时放在家里了,一时也拿不到——有什么事,皇上问我就是,我记不清了再回去查。”
皇甫骏道:“这不是外头闹流贼,老百姓深受荼毒吗?我下旨免了流贼暴乱几处地方的钱粮——可是国库空虚,蠲免钱粮军饷又成问题,所以我准备带头捐点银子,大家凑点钱,你看看咱们这里哪些地方能省出些来?”
朱宁这才知道原委,立刻盛赞皇上英明;然后大念苦经——老虎每天要吃多少肉,豹子每天要吃多少肉——今年闹流贼各地粮米果菜运不过来,物价如何比以往涨了一大半,这里要花多少钱,那里要花多少银子——皇甫骏不知稼穑艰难,听得矫舌不下,回头看着阿衡道:“这样看来,咱们也省不了多少啊!”
阿衡因今日见了张梓期,越恨朱宁巧取豪夺,所以要借机查查他的帐,忽然听皇甫骏心无城府地回头问自己,而朱宁立时眉毛一挑,瞪着自己,已知他疑心到自己头上,忙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都督这帐管得也着实不容易——可是陈太傅要出五千两银子,那皇上应下的这一万两可怎么出呢?”
朱宁听到陈太傅之名,想起朝臣素来与自己敌对,看来这回又是那帮老臣挑唆的,这才不疑阿衡——区区一万两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立时放宽心怀,道:“皇上是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朝臣,怎么也不能食言,这样吧,待臣回去好好盘一盘帐,三天之内一定帮皇上拿出这一万银子来。”
皇甫骏从不疑他,听他满口答应,大是高兴。朱宁又说些新鲜花样给他凑趣,两个人相谈甚欢,直到吃过了晚饭才散。
阿衡当着朱宁,除了埋头折子堆里,一句话不敢多说——这朱宁奸猾过人,势力庞大,要扳倒他还真是不容易。
朱宁走后张永才过来,说杨大学士被他劝服了,三阁老有两个答应相帮,明天尽可以把张伟这件事解决——第二天一早派去慈宁宫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张伟的下落也打听清楚了。
于是吩咐人秘密布置,当日午饭后他从太后那里出来便神不知鬼不觉劫了他到锦衣卫大牢,先带了他到各样刑具面前转了一圈,立时吓个半死,乖乖地答应纳银自赎——现银没有那么多,以金珠翠宝抵数,远较二十万两为多。第二日交到李阁老面前,李阁老也知道拗不过皇家,只好这般睁眼闭眼地混过去罢了。
这件事办得如此干净利落,皇甫骏更是佩服阿衡的手段见识,对他越发言听计从。过了两日太后才从寿宁侯夫人那里听说了侄儿被抓、家里赔了大钱的事,叫过皇帝去质问——皇甫骏早有计较,只作不知是从哪里抓了表兄,做好做歹把母亲敷衍过去,太后也无可奈何。
皇帝这一下恩旨蠲免地方钱粮,更带头捐银助饷,朝野士气大振!均自感戴不已——半个月后张安托小罗传来消息,说吏部核查一番,恢复了老爷功名,权且在吏部帮办,只等哪里开了缺再补实职。阿衡好生喜欢,这日禀明皇上,便去陈太傅府上拜谢。
陈太傅每日在朝,见皇帝每日上朝议事和奏折批阅也都正常了,诸事处置起来公允清楚,对此大是嘉许。笑嘻嘻看着阿衡道:“皇上能这样,你的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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