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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落霞----吹不散眉弯【下】——

时间:2008-10-21 09:54:33  作者:

陈府长子陈清在南方为官,如今还在路上没赶回来,姑奶奶婉贞的夫婿何崇便来帮着岳家主持丧事,如今见岳母等一堆女人哭成一团,他不好插手,看见阿衡身边的马师爷,便自过去拱手招呼。
马师爷是京中有名的鉴宝专家,何崇父子也曾请他去鉴定过几回珍玩,陈婉贞也是认识的——知道他在豹房供奉,如今见他与阿衡同来,再看阿衡衣服里露出一段白狐裘的领子,怎么看怎么不象被人打劫的模样!想起他的本来身份,越发疑心,喝道:“慢着——阿衡,我爹爹是为你急得中风不治,这几天你到底去了哪里?”
阿衡哭道:“我,我,是皇上把我带走了。”陈婉贞怒道:“我就知道——你攀高枝走了也罢了,倒派个人跟家里说一声啊——可怜我爹爹拿你当亲儿子看,找了你几天几夜,你,你简直全无心肝!娘您看看,我爹爹竟然为了这么个畜生送了性命!”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陈太太兀自不信,看着阿衡道:“小尺儿,你不是被流贼劫了去?那你为什么不回来?”阿衡道:“我是被劫走的,可是十一那天我就请皇上告知师傅了——师傅没跟师母说起?”陈太太道:“没有啊!你师傅没日没夜让人找你,直到前天病倒还在担心你——他要知道你在皇上身边,怎么会那么着急?”
阿衡满嘴发苦——想想方才陈府上下的举动,竟是没一个知道自己回到皇上身边!难道皇上忘了跟师傅说?陈婉贞却指着他骂道:“就算旁人不在意——我爹爹是怎么待你的,你又不是没长腿,这六七天就连面都不回来照一下?陈府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爹爹,你老人家死得好冤哪!”
阿衡想起自己数日来沉迷于古玩字画,只觉心如刀绞——师姐骂得一点儿也不错,自己可太对不起师傅了!此际后悔得无以复加,拼命碰头道:“师傅待我恩重如山,弟子累得师傅惨死,可谓不孝之极——便请师姐请出家法来,替师傅重重责罚。”
陈婉贞骂道:“呸,我爹爹在天有灵,也会后悔收了你这样的弟子!你给我滚!娘,我们回去吧!阿福,你们把他给我赶出去——永远不许他上门!”扶着陈太太哭进内堂去了。
阿衡急得跪爬几步,扯住陈太太衣襟道:“师母、师姐,我知道错了,求师母重重责罚——只求别赶我出门,好歹让我再见师傅一面,跟师傅守灵尽孝。”
陈婉贞怒道:“你还有脸见我爹爹?阿福,还愣着干吗?快点儿叉他出去!还让他再气坏了太太不成?”
陈福等人只得过来劝他暂且离去,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门外报道:“皇上驾到。”何崇一惊,赶紧带人跪倒接驾。皇甫骏大踏步进来,一见阿衡,愣了一下;垂下眼睑不敢再看他,转头向何崇道:“太傅在哪里?怎么就不行了呢?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
何崇禀明经过——说昨夜去世,人还没装殓好,灵堂也没有布置齐全,未免不恭,请皇上等正式发丧之日再祭奠。皇甫骏听说是为阿衡失踪急得中了风,脸色越发不自在。阿衡看了他一眼,道:“师傅教导一场,最后总要见上一面。”
皇甫骏见他额头一片殷殷的血迹——显然是磕头磕的,心底又愧又疼,不忍再拂他心意,转头对何崇道:“朕自幼跟着太傅读书,不光是君臣之谊,更有师弟之情——趁着还没装殓,正好再见师傅一面。”
何崇无奈,只好引着皇帝到后面灵堂。阿衡当着人不好问他,默默跟着进来——陈婉贞安顿下母亲,正带人在父亲灵前布置,忽听皇帝带人来拜,内眷们躲的躲避的避,一时乱成一团!好在她素有杀伐决断,在何家也是她掌家——如今哥嫂未归,母亲病着,家里全仗她夫妇主持,便吩咐供茶烧纸,把寿材赶紧合拢。
阿衡一见那棺盖慢慢推上,哭道:“让我再见师傅一面”。扑过去将棺盖抵住,看着师傅果然半边脸抽紧,嘴巴是歪的,忍不住大放悲声。

 
(五)家法伺候
陈婉贞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不是让你们赶他出去——谁让他进来的?”何崇忙道:“家岳新丧,内子悲伤过度,言行无状,请皇上恕罪。”皇甫骏看师傅容颜如生,泪水直滚下来,掩面道:“是朕误了师傅。”
陈婉贞一声冷笑,看着阿衡道:“不让你进来,非要进来——你早干什么来着?这京师闹流贼闹得人心惶惶,只道你被贼兵掳了去,派人往各路口找了你五天五夜,一点儿消息没有——别说六十岁的人,就年轻力壮的也顶不住啊!”
阿衡狠狠盯了皇甫骏一眼——你第三天一早答应我跟师傅报个平安的!你到底报了没有?
皇甫骏垂泪道:“那天太傅走得急,没顾上说!后来太傅就没再上朝!”——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恨太傅把阿衡藏起来半年,有心也让他着一下急,哪想到老爷子上了岁数,竟急得中了风呢?
陈婉贞气得浑身哆嗦——可怜老父为国操劳三十年,竟然不明不白为这个急死了!禁不住骂道:“教你养你一场,如今人前显胜,竟是个全无心肝、反面忘恩的畜生!亏你还有脸来见我爹爹?不是让我请家法吗?阿福,把家法请过来——我要教训教训这忘恩负义的小子。”
陈婉贞性子刚烈,何崇向来听妻子的,何况这是在岳家?眼瞅着陈福捧上家法,皇上脸色都变了,忙扯住妻子衣袖劝道:“阿贞,皇上还在这儿呢。”
陈婉贞只做未听见,抄起家法藤鞭,指着阿衡道:“今天当着我爹爹的面,我替爹爹问你:你不孝不义,累及师傅惨死,你要诚心悔悟,就过来领这一百藤鞭;要是不想挨打,你就赶紧走,就当我爹爹看走了眼,养了一条白眼狼——从此再也不许你说师出陈府,我爹爹没有你这个弟子!”
阿衡哭道:“我不走!要打要罚我都领!”在师傅棺前拜了几拜,跪伏在地上道:“请师姐责罚。”陈婉贞扫了皇甫骏一眼,挥起藤鞭便抽了下去。
藤条柔韧,比戒尺打在身上疼得多——阿衡心痛如绞,家法一鞭鞭下来却似乎把心底痛悔一点点疏散——陈婉贞打了十来下,手臂也挥得酸了,把藤鞭递给陈福,道:“你替我接着打。”
陈福从阿衡半年前住进来就知道,也替他担了好几日的心——他方才在外头没听见皇帝的话,只恨阿衡不早报个平安,累得老爷惨死!既然姑奶奶吩咐下来,当即接过藤鞭,狠狠抽了下去。
陈福的力气可比陈婉贞大得多,阿衡里头虽衬着一层夹袄,还是疼得哆嗦起来——皇甫骏在一边看得清楚,越发心疼不过,要待求情,被陈婉贞冷厉的眼光一逼,竟是张不开嘴!——想想自己累及师傅惨死,如今再跟师傅认错他都听不见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求情?
何崇也知道皇上宠爱阿衡,劝不住自己妻子,阿衡那里也愿打愿挨——看皇帝站在一边冷汗直冒,赶紧劝道:“家岳亡故,多承皇上惦记,内子伤心无状,皇上国事繁忙,还请前面宽坐。”
皇甫骏心底也明白,师姐打的是阿衡,其实骂的是自己——自己这任性妄为的性子以后真是要改改了!想想师姐是在打给自己看,自己离开或许还能让阿衡少挨几下——虽然不放心他,还是狠着心转身出门。
何崇送他到前院,皇甫骏道:“你别管我了——我跟你说:阿衡十一那天就让我跟太傅报个平安,是我忙得忘了,误了太傅性命。我回去就让礼部来帮你料理,多请僧道念经祈福,让太傅风光大葬——所有开销从国库里支。”
何崇连忙跪倒谢恩,道:“也是家岳上了年岁,才至于此。”皇甫骏道:“说得是,谁想得到呢——阿衡这打挨得有点儿冤,你赶紧回去劝劝,真打一百,只怕人都打死了。他年纪小,你替我照应着他些——晚上送他回来。”
何崇答应着,送走了皇帝赶紧回到后头劝阻妻子。陈婉贞眼见阿衡疼得都快撑不住了——两只手由直撑着变成了手肘着地,脸都快贴到地上去了,却是一声不吭地挺受,连求饶的话都没半句,可见是真的后悔——她心下早就软了,丈夫这一劝,也就顺势收蓬,叫道:“阿福。”
陈福左手打累了换右手,六七十鞭下来也累得直喘,终于听得姑奶奶叫停,长长松了一口气。阿衡早疼得迷糊了,也不知打了多少,抬起头道:“一百鞭,打完了?”陈婉贞看他额头和嘴唇都血肉模糊,额上是碰头碰的,嘴唇自然是熬疼不过咬烂的,看着也觉得心疼。何崇赶紧过去扶他起来,搭到旁边敷药。
阿衡不肯出门,抓住门框道:“师姐答应了我,打完了许我给师傅守灵的。”何崇道:“许你许你——这灵堂不是还没布置好吗?我先扶你去上点药,等你师姐布置好了你再来。”阿衡看了师姐一眼,陈婉贞叹了口气,道:“早这么听话,何至于此呢?”
何崇看他脊背上打得青紫斑驳,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还好隔着一层夹袄,没有破皮出血。一边上药一边道:“别怪你师姐——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几天忙着派人各处路口寻你,诸事都是她调派——担心你得很呢!”

 
(六)结庐而居
阿衡摇摇头道:“我原也该打,不怪师姐——初九登高回来正碰见皇上,我因答应过师傅,就没理他;他却让人拿闷香劫走了我,第二天午后才醒过来,第三天一早我就想回来,可皇上不让!”——他说到这里,想起当时若坚持一下,师傅就绝不至于焦虑至死!趴在床上又哭了起来。
何崇叹了口气,道:“皇上跟我说了——这事谁都想不到,也是阴差阳错!你就别自责了。皇上让我好生照料你——他很惦记你,可是留在这里,又怕你师姐生气,不肯饶你!你先歇一会儿,回头能起身了我派顶轿子送你回去。”
阿衡道:“我要给师傅守灵,不回去了。”何崇道:“你这一身的伤,却又何必?你师姐这几天忙着请医熬药料理家事,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肝火旺得很——连我都骂了好几回了!你留在这里难保不挨她的骂!过两天大哥大嫂回来又是一场是非!还是先回去吧,别叫皇上惦记。”
任他怎么说,阿衡只是不答应,定要留下给师傅守灵!陈婉贞知他心里难受,也就由着他;几日后陈太傅长子陈清一家回来奔丧,陈婉贞夫妇劝着,倒也没为难他。
有礼部派人出钱料理,陈太傅身后自然哀荣无比——请了一百零八位高僧拜大悲忏,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开坛按七做法事。皇甫骏因阿衡不肯回来,借拜祭之名来了两趟,阿衡也不理他。他心头有愧,加封追赠,子孙袭爵,赏赐无数!
好容易熬到四十九日之后起灵发丧,陈清奉母扶棺南归;阿衡却在南城结草庐而居,要为师傅守孝一年。何崇报与皇帝,皇甫骏这可急了,下了朝便来找他。
他来时阿衡正在吃饭,皇甫骏见他只是一碗白米饭就着青菜豆腐,本来人就不壮,这一来比两个月前更瘦了一圈,一身布衣都显得宽大,实在心疼不过,伸臂揽住他道:“阿衡!”
阿衡冷冷推开他,道:“热孝在身,皇上自重!”皇甫骏道:“只听说孝子要守三年!连陈清也没像你这样,你何苦这样刻薄自己?”阿衡淡淡地道:“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情同父子——他老人家在世时我不孝之极,只能事死尽诚,努力完成他老人家心愿。”
皇甫骏道:“太傅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告诉我,我帮你!”阿衡眼圈一红,心说师傅希望我别再以色事人,能够努力上进,凭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这话又怎么能跟你说?
皇甫骏见他不应,急道:“你说啊——那也是我师傅!”阿衡寒声道:“你还记得那是你师傅?你摸摸良心——你对得起师傅吗?”
皇甫骏脸色惨变,半晌道:“我知道你恨我——师傅是因为我才急得中风而死,还害你挨了师姐一百藤鞭!”说着从袖子里撤出尺半长一根藤条递了给他,道:“你打还我好了。”
阿衡见他藤条都带了来,可见是真的后悔了——想起师傅惨死,他眼圈一红,伸手接过藤条,看着他道:“咱两个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扔进豹子坑里,害我受伤——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爱玩爱闹!可玩笑也要分个场合,有个分寸——你一直小错不断,认完错却不改,是因为每次都有人替你承担责任,你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痛定思痛,承担过后果!是不是?”
皇甫骏见他真的接过藤条要打,呆了一呆,却不能不承认他这番话说得很对。阿衡看着他道:“你说实话,这一回你是忘了跟师傅说,还是故意没说?”
皇甫骏没想到他如此了解自己,退了一步,低下头道:“不是忘了,可我也不是故意要害死师傅——我只是觉得他瞒着我藏了你大半年,所以也要藏你几天不告诉他,谁想到会闹成这样?”
阿衡怒道:“这是什么时候?京师让流贼围困半年才刚平定,大家心里本来就不安生,这是开得玩笑的吗?再说师傅六十岁的人,能跟你比吗——师傅为什么不告诉你?朱宁处心积虑地要杀我,师傅跟你翻来覆去地说,你还是百般护着他——师傅不透露我的消息,是怕我再被他害死!你还好意思说?”
皇甫骏自知理亏,忙道:“好好好,我知道做错了,这不是让你打还我吗?”
阿衡道:“我不是为自己打还你——我是替师傅教训你!”引着他到师傅灵位前,看着他道:“你是皇帝,你的一举一动都事关国体!你要是不爱当,索性就从近枝亲贵之中选择贤能,禅位于人,别再这么误国误民!
皇甫骏低声道:“我倒是想,可我一个兄弟姐妹没有,先皇就一个兄弟璐王,死后因无子连爵位都没了——我能传给谁去?倒是想传位给你,你又不肯!”
阿衡本来是想促他自律上进,没想到他嘟囔出这个来,只好道:“别扯那么远,先说这一回!”
皇甫骏看了一眼师傅灵位,心中也觉愧疚,屈膝跪了下来。阿衡在他身边跪下,在灵前拜了三拜,道:“此刻师傅在上,你自己说,该打多少?”
皇甫骏微一迟疑,慢慢道:“你都挨了一百鞭,我的罪过比你只重不轻!加二十,一百二十鞭,行么?”

 
(七)三十藤鞭
阿衡没想到他张口就是这样大一个数目——心说你真是不知轻重,别说一百二十鞭,你连一半也未必挨得下来,咬着牙道:“你跟我一样吗——师傅不光教我,还曾救我养我,跟你可没有!”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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