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蒹葭[上]:http://club.xilu.com/free000/msgview-159615-27477.html 秋水蒹葭[中]:http://club.xilu.com/free000/msgview-159615-27476.html 秋水蒹葭[下]:http://club.xilu.com/free000/msgview-159615-27475.html 秋水落霞 作者:吹不散眉弯 文案 无边的烟雨筛落一天愁绪,轻灵的歌喉却打破了院中寂静的凄迷,七爷慢慢裹紧身上雪白的貂裘斗篷,立在窗口的身影挺秀而峻拔!
你别怪别人对你有所图,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对任何人都没有价值,让人无所可图,他就彻底是个窝囊废! 本文有sm训诫情节,不喜者慎入! 主角:顾七爷,阿衡,皇甫骏 第一部 青涩少年 (一)杏花烟雨 “自在飞花清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无边的烟雨筛落一天愁绪,轻灵的歌喉却打破了院中寂静的凄迷,七爷慢慢裹紧身上雪白的貂裘斗篷,立在窗口的身影挺秀而峻拔。 三年了,从江南追到京城,再回到岭南,那人始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最近是越来越怕冷了——江南山温水软,可是他的心却不时地发冷——名贵的白貂裘保温效果再好,里头若是一个冰冷的主人,又能暖到哪里去呢? “师父,张老爷来拜。”俊秀的童儿进来禀报。 “不是说我病着不见人吗?” “是,可是青罗姐姐说,张老爷这是第三次来了,说有事拜托,求师父务必见一面。” “好吧!”见见人也好,一个人太容易胡思乱想,越想越寂寞,越想越凄凉。 自从如意楼在京城声名远播,上门请托的人越来越多之后,七爷不胜其烦;加之追寻那人久无消息,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便将之托付弟子打理,自己一路南来。 可是人的名,树的影——如意楼挂牌的弟子个个色艺精绝,万金难求;楼主顾七爷以不常见人的缘故,更是被传得深藏不露,神乎其神——刚到岭南没两个月,如意楼的生意已经远远压过占据此地多年的翠红楼,来求见的人踏破了门槛。 这位张老爷据青罗说人很不错——他的女弟子里就属谢青罗有志气,她对自己的未来思谋很周全,并不像姐妹们一味追求人物风流,青年才俊。 “人到中年往往家底富厚,上边长亲也多半过世,嫁过去虽是老夫少妻,但作填房可比作妾侍仰人鼻息强得多!”——青罗是个独当一面的性子,绝不肯甘居人下,所以她这选婿的观点他很支持。 张梓期,福州学政,今年三十六岁,父母都已过世,三年前原配夫人因病去世,十七岁的女儿再过几个月为母守孝三年期满也将嫁人——青罗是个有心人,见了两面就将人家底细摸个一清二楚!帮着人家说了好几回话,请师父出去见一面把把关。 见面寒暄一番,果然是个读通了书的大儒,并没有那些酸腐之气————青罗的眼光不错,这个人虽年纪大了些,但面目不恶,言语不俗,倒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七爷暗暗点头,只要人好,其实那至少一万两的赎身费他并不是很在乎——如意楼定这个规矩是要标明身价,不过弟子们真遇上情投意合,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拿自己的私房贴补这一万两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太学是个清水衙门,看来不像豪富之人——青罗就说他不是那搜刮百姓的人! 女大不中留啊!看上了人家,就觉得人家什么都是好的!这张老爷几次求见,莫非就是要为青罗赎身? 不过真的谈起来,七爷凭直觉感到青罗的希望只怕要落空——张老爷请托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想请七爷帮忙调教一个童儿! “不怕七爷笑话,只怕也是前世冤孽——我一见着这孩子,就真的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守着他过一辈子!可这孩子太倔了——他的上一个主人之所以卖他,就是因为被他咬伤了,打得死去活来他也不从!我好容易给他治好了伤,用尽了手段哄他,他却死活不叫我碰他——没奈何只能求助七爷!” 张梓期说着直接掏两千两银票,恭恭敬敬推了过来——如意楼艳帜高张,来请七爷帮忙调教童儿的人也越来越多,一般都要五千两,先付一半,另一半等三个月后主人满意了再付——张梓期倒不像那些拿腔作势的富室,这猴急的样子明显是陷入了情网! 七爷对张梓期印象不错,所以也就拈起两千两银票,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梓期一边连声道谢,一边命管家把童儿阿衡带来,一边又谆谆嘱咐,阿衡是性子倔些,七爷可以教训他,不过千万别打得他太厉害——这孩子逼急了便要自尽,别闹出人命来。 七爷端起茶碗来送客——很纯朴的读书人,我可以谅解你对阿衡的挚爱,可是你这么说也未免太瞧不起如意楼了,如意楼调教人虽说也要教训,却哪一次不是等他们心甘情愿了再打,岂有霸王硬上弓之理? 那孩子约摸十四五岁,进来的时候很多人的眼光都禁不住追随他——当然,他生得很漂亮,可是这世上生得漂亮的人有很多,尤其如意楼里,连粗使的丫头小厮都清秀得很,漂亮并不是突出的特点。让七爷眼睛一亮的是那孩子身上一种无法掩盖的清华之气——还有那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深深的冷漠。 “阿衡,你来见过七爷!”那孩子的眼光在七爷带了面具的脸上停留良久,过来行礼如仪,叫声“七爷。” 看来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少年——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桀骜和野性,如意楼的豪华俊丽也并没让他觉得吃惊!七爷知道遇上了对手——这孩子表面服从,那眼神却流露出内心的高傲和防范——这不是个强势可以压服的孩子,不能使他信服,当然更无从谈调教。 (二)露华清绝 “阿衡,我另外有事,这几个月你先跟着七爷学点本事——你放心,七爷人很好的。”张梓期看他的眼光极尽温柔。 阿衡躬身称是,张梓期又絮絮说了几句,起身告辞。阿衡便拜辞主人——他一举一动中规中距,只是眼光冷定如冰,全无一丝依恋之意。 七爷带他到后面书房,问道:“你叫什么?读过几年书?进了学没有?” 七爷的问话一下子打破了少年的冷漠——他出众的漂亮让他碰上的都是对他外表感兴趣的人,从离开家,再也没有人问过他的学业,没有人关心他的志向和才华——十年寒窗,一举成名,象古圣先贤那样成就经天纬地的事业,名标青史,千古留芳! 而这蒙着脸的七爷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看懂了他的心思! 少年心头一热,道:“我姓林名衡,小字玉尺。五岁开始随家父读书——只是家境贫寒,没进过学。” “玉尺衡文,志向不小啊!” 阿衡眼圈一红,再不复拒人千里之外之态,垂首道:“名和字是我爹爹取得,如今他老人家病重,我不得不卖身为奴。”他说到这里屈膝跪了下来:“七爷,您让我接着读书吧——我一定好好学,以后大魁天下,再好好报答您的恩德。” “大魁天下?好志向!你想读书很容易啊——你的主人张大人便是本府学政大人,管的便是读书人进学举试,你怎么不跟他说?” “他,他是学政大人?”阿衡一愣,一下子咬住了嘴唇。 “怎么,你连这个也不知道?我看张大人对你很好啊。” 阿衡张了张口,却一下子涨红了脸,低下头不再言语。 七爷心知这少年倔强,问急了只怕刚打开的心门又要关上,便不逼他,问道:“你既然读书识字,会写诗对句么?” 阿衡点了点头。七爷道:“好,那院子里的美人蕉你看见了么?你便以此为题,诗词小令不限,限你一炷香的功夫交卷。”一指案上的笔墨,径自走到香炉边,抽一只檀香点上。 阿衡应了声“是”,起身走到书案边,向窗外嫣然绽放的美人蕉注视了片刻,伸手研了几圈墨,便开始奋笔疾书。写完一字不改,直接捧到七爷面前。 七爷一笑:“果然敏捷——香才燃了一半啊。”接过来见他写道:“灼灼嫣红无限姿,露华清绝第一枝。妄教容色能倾国,憔悴长门暮雨时。” 七爷看了阿衡一眼,微笑道:“字体清瘦,美如簪花,果然是字如其人,诗如其人。可惜才情虽高,气象却不开阔——既然容色倾国,何必憔悴长门?” 阿衡幽幽叹了口气,那忧郁全不似他这样十四五岁的少年该有的!他说出来的话更让七爷吃惊——“怀才不遇,遇人不淑,如之奈何?” “怀才不遇,遇人不淑?你家境清寒,父亲重病,不得不卖身救父——所谓怀才不遇,是指这个了?你没有旁的兄弟姐妹么?家里何以单卖了你?” “不是——我没有怨爹娘!”阿衡泪水长流:“姐姐是女孩子,弟弟还小,家里有事当然应该是我担着。” 七爷看着他,这孩子话虽如此说,心里不是不怨恨的。“你们姐弟三人,以你人最聪明,读书最好是不是?” 阿衡点了点头,半晌道:“爹娘把我卖掉,也是觉得我能更好的照顾自己。” 七爷道:“那你是打算怎么照顾好自己,同时又完成你的志向呢?” 阿衡道:“我平日照顾弟弟,家里什么活我都会干——我想白日里做工,晚上抽空儿读书。” “那你说的遇人不淑,是说你主人不许你这么做了?” 阿衡呆了半晌,道:“他们,他们都不是好人!”说到这里,小脸涨得通红,眼光中透出恨意。 “不是好人?别人我不知道,至少张大人不能算坏人,他为人宽厚,为官清廉,做学政几年,官声很不错。” 阿衡道:“可他,他们只想打我的主意——玩弄我,侮辱我!不把我当人看。” 七爷道:“所以你宁死不从,意图自尽?” 阿衡眼中泪水长流,七爷道:“周文王曾被囚十年,推演出周易至理;司马迁惨受宫刑,写出《史记》长篇;国朝开国皇帝打下天下之前,也曾饱受困苦,历经磨难——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心志,苦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哪个英雄豪杰不曾历经苦难?你真想衡文天下,成就一番事业,为这点儿事就想死——与蛇虫粪土何异?” (三)劳其筋骨 阿衡浑身哆嗦个不住,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七爷淡淡地道:“你既然说你能干活,就别在这里站着了。”一拉窗边的绳子,一阵铃声响起,童儿进来,七爷道:“这个阿衡说他什么都能干,你带他去找罗管事,派些差事给他。” 阿衡没想到七爷这么容易答应了自己要求,忙谢过七爷,跟着童儿出去。那罗管事正忙,没空理他,等了半晌,叫个工头过来,带他到厨下打杂。 头一件事便是劈柴,工头带他到了柴垛边,丢给他一把斧头,让他每日劈出一百斤柴来——阿衡在家偶尔也帮母亲捡拾过柴禾,家里穷,却没有这些木头好烧,偶尔劈柴也不过是把树枝横着剁成几截。他看着一大堆木头,只好拎了斧头来劈,直到天黑,累得腰酸背疼,双手磨出几个血泡,不过劈了一小堆。 工头回来看见,大骂他偷奸耍懒,罚他不许吃饭,今天不劈出五十斤来不许睡觉。 阿衡是个文弱书生,一下午才劈了十来斤,如今又累又饿,硬撑着又劈了一晚上,手上血泡都磨破了,累得昏昏沉沉,便在柴垛边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担柴的就过来了,拎了秤来一称,不过劈了三十来斤。担柴的便喊起来,说不够一担。工头赶紧过来,只得自己拎起斧子,一刻钟功夫就劈出一堆来,比他劈得还要齐整,长短大小整齐划一,把阿衡看得目瞪口呆。 担柴的将劈好的柴担走。工头黑着脸,骂他偷懒误事,叫他趴在木头上,拎了柴枝便往他屁股上乱抽。阿衡自知理亏,不敢反抗,强忍着挨了十几下,疼得实在忍不住,哭道:“大叔,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工头又抽了几下,这才扔了柴枝,说他昨日偷懒,今天需得把昨日拉下的也劈出来,一共是一百二十斤。 阿衡只能答应一声,学着工头的样子,虽然比昨日快了些,但他从昨天午后就水米未沾牙,饿得前心贴后背;屁股又疼得厉害,只能跪在地下劈;加上右手全磨破了,右臂酸疼难当,只能用左手拿斧子——身边谁都不认识,也没一个人肯帮忙,这一上午就别提多辛苦了。 他饿得实在没了力气,看看天将中午,赶紧到厨下问一声在哪儿吃饭。虽然只是窝头咸菜,倒也甘之如饴。吃完饭不敢耽搁,又接着去干活,忙到晚饭时工头来查,劈了有六七十斤——工头告诉他,今天少劈多少斤就打多少下。 阿衡吃过晚饭又劈到半夜,又累得在柴垛边睡着,睡醒一觉又接着劈,劈了几下便听见有人大骂,嫌他闹出响声搅人睡觉。阿衡浑身酸疼,眼泪长流,心知完不成任务明日还要受罚——还说什么白日干活,晚上抽时间读书? 哭到半夜接着睡去,第二天早上只觉头重脚轻,简直爬不起来。担柴的来一称共九十多斤,工头又劈出十斤补上——因他离一百二的任务还差三十来斤,工头又打了他三十下,这三十斤折算过来,今日须劈出一百三十斤才罢。 工头扬长而去,阿衡趴在木头上已爬不起来——伸手一摸屁股,满手是血,显然昨天打肿的地方今天便被打破了。不光手疼屁股疼,头更一跳一跳疼得厉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疼,半晌强忍着爬到斧头和木墩旁边,那斧头重愈千斤,拎了半天才拎起来,他只觉眼冒金星,连斧头带人一起栽了下去。 醒过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趴在床上,床板虽硬,毕竟从来到这里第一次躺在床上休息。嘴里一股极苦的药气——看来是有人发现他昏倒了,扶他到房里来休息。他张开眼睛四面打量,睡得是一张大通铺,屋里就他一个人;看看外面天光,像是午后,其他人显然还在干活没回来。 阿衡口中干渴,可房里没人,他又爬不起身,只好自己忍着。迷迷糊糊到了傍晚有人回来,带了一碗粥来给他吃了。阿衡道一声谢,那人道:“管家说你病了,让我照料你些。”说着便掀开他被子。 阿衡“刷”一下把被子扯上,道:“你干什么?”那人道:“给你换药啊——你屁股给打烂了,罗管事说就是因为没上药才发烧的。” 阿衡心知这是实情,可给那人一嚷嚷,房里三四个人都回过头来看向这边,伤的是那种地方,他哪里好意思露出来换药。只得道:“多谢大哥,我的伤不碍事了,不用上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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