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沈吟了一会儿,"你们现在彼此相隔。" 我点头。 "施主所爱,非寻常人等......" 嘴角找耳根,我得意非凡。我的熙和那麽美好,怎麽可能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你们之间,还有波折。" 这我不怕,只要熙和会回来,会和我在一起。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要达成心愿自然不容易。不过,无须担心。"解签的师傅顿了下,"只不过,他回来之後,你们还会再分开。" "什麽?"我一下子从圆凳上站了起来。 老师傅抬起手,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我坐下,"分开也只是暂时,其後,倒要看你了!" "看我什麽?"我上身略略往前,不想错过他接下来要说的任何一个字。 "这个,那就说不得了!"他笑了笑,而後拿起桌子上的佛经,稍稍侧转了身体,不再跟我说话。 我喜欢东方民族性格中的许多优点,但这个所谓的含蓄或者内敛,却一直不能让我推崇。 压下想要继续问他的冲动,礼貌地谢过他,我转身往外走。手里,是那张签注。 "三生石上......"我看著那张纸,忽然停下了脚步。三生石,那不就是说,我和熙和是缘定三生。抬头,实在忍不住要得意地笑。这怎麽可能只是个中上签,这明明是个上上签! "熙和,我回来了!"离我去观音山已经一个月了。下班回来,我还是习惯地在门口喊出这句话,而後在门口的日历下方,再画一只小狗。虽然,熙和不在,可是我知道我们很快就会相聚。 也许,哪一天,我喊出这句话,要去日历上画画时,就会听到身後熙和的声音。那样的喜悦,我当然要好好铺垫,好好去迎接。 我看了看那上面代表日期的数字,手指慢慢往後滑,而後停在两周之後的那个星期天。低头,亲了下那个日期。那天,熙和你就走了两个月了! 最後的两周,我总觉得有些飘忽。有时候,时间很快,快得让我甚至除了想他,根本做不了别的任何事情。有时候,却又很慢,慢得让我想动手让时针转过去。 无论怎样的飘忽,怎样的著急,这半个月也终於过去了。 周日的整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终於等到夜深人静,看著挂锺的指针终於要重叠在最上方时,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去门边,在那格日历下再画下一只小狗。 看著上方那个红红的日期,头脑中如同有一个播放机,循环往复地重复著两个字,"熙和,熙和,熙和,熙和......"头抵住墙壁,我的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熙和在和我一夜温情之後,就消失了。他不是如同那些催泪煽情的电视剧中演的一样,生了绝症吧。所以,他骗我说他有事情。 不然,究竟是什麽样的事情,他连手机都不能带;是什麽样的事情,让他不能和我联系。 然後,他打了个电话,给了个两个月到五个月的时间,安排了所谓的那个解签的师傅,让我心安。而且,我的父母为什麽在最初听到我说熙和出门了,就再也没有问什麽了? 熙和,你会这样骗我吗? 这就是你说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恨你吗? 转头一想,不由得又好笑了起来。 我这,真的是没事自己吓自己。 熙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我一定会去观音山。而且,那个师傅不也说了麽,我们之间也还有波折。现在,熙和只是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尽早回来,我这麽胡思乱想还真是幼稚得可以。 自己安慰著自己,我靠著墙壁坐了下来。 看著这个房间,虽然熙和现在不住这里,多多少少让我觉得有些空旷,可是这房间里却到处都是熙和的影子。闭上眼,还能看到第一次搬来时,我看江景之後,想要卖弄却没能卖弄成的情景,还有熙和大笑我的样子。 "熙和,你要我等多久呢!"19 我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我也告诉自己安心等熙和回来。可是,时间又过去了快要两个月,熙和还是没有回来。我心底那个古怪的念头,却是越来越经常地出现。 这段时间,办公室那些人开始真真假假地玩笑,"兄弟,秋燥上火了吧,最近怎麽这麽喜怒无常?" 我有时候会和他们玩笑两句,有时候却提不起一点意兴和他们斗嘴。 国庆长假之後的一个早上,上班之後,我看到自己桌子上放了一个纸盒。 拿起来看了看,"加味逍遥丸......" 这什麽东西?我继续翻转这盒子,在旁边看到说明。 "成分:柴胡、当归、白芍、白术(麸炒)、茯苓、甘草......"我边把包放在桌子上,边念出那些词。身後,那帮家夥似乎有人偷笑。 我回头,那个家夥咳嗽了下,忙从文件盒里头抽出个文件夹打开。 "适应症,舒肝清热,健脾养血。用於两胁胀痛,心烦易怒,倦怠食少,月经不调。"我闭上眼,摇摇头。睁眼再看,的确是──月经不调!!! 奶奶地,这帮混小子! "谁的药放在我这儿了?"我拿起那个纸盒,满面含笑地问这些人。 那帮整天没有正形的家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头儿,您老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理解,可是也不能一周五天加班五天呐。"那个假装整理文件的家夥站起来,一脸不怀好意地笑,"再说,那药吧,除了最後一条,倒,很是对症!" 对你个头! 我把药盒砸了过去,可是心底却也有一丝触动。那家夥反应倒快,文件夹很快挡住了头部。轻微地一声啪,药盒掉到他脚边。 我看著他们,忽然憋不住地笑了起来。"你们,你们,平时怎麽没有见这麽好的创意!" 那帮家夥面面相觑,而後一个个长长地吁气。那个被我砸了的家夥更是跑过来,"芹菜啊,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久没这麽笑过了。简直让我们怀疑你是不是贴了人皮面具,冒充来的。" 打开他伸过来的爪子,我看了看他们,心底有一丝愧疚。 熙和一直不回来。我不愿意一个人回去面对那个空荡荡的房间,於是开始疯狂加班。原来的部门经理被提拔了上去,他临走之前拍拍我的肩膀,"秦修,我其实一直看好你。只是,原来总觉得你不够稳重。" 就这样,我成了我们的新任部门经理,可是加班的习惯却留了下来。我倒没有注意,自己这样原来已经拖累了一帮弟兄。也亏得有人这麽提醒了下,虽然这方式有点上不来台面。 "今天准时下班,大家一起去陶然居,然後去K歌。"我的确不能让自己这样。毕竟,熙和回来时,一定不喜欢看到一个人模鬼样的我。 那帮人欢呼,而後开始全心投入工作。办公室里头,又是以往那般随意和舒服,或者说混乱和放浪更合适。 我也跷著脚放在办公桌上,低头苦苦思考最近接的一个手机广告的案子。想到手机,又想到熙和,想到他离开的第一个星期,想到他半夜打给我的那个电话。 心底一动,我把脚放下,飞快地动笔写广告文案。 "亲近的,是你!""你的声音,描绘你的表情......"写下备用的广告词,在文案旁边标注,要用两个男模特,而非传统的男女搭配。 寻找配乐花了我接下来所有的时间,直到快要下班时,忽然听到一段很温柔熨贴的音乐。收回拦腰,急匆匆地跑过去,正是那个给我逍遥丸的家夥。 "什麽歌,这是什麽歌?"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打开播放器给我看。当我看到上面的歌名时,忽然一阵轻松,"I finally found someone。" 当我拿到歌词时,其中的一句简直就是为我所需要而写的,my favorite line was "can i call you sometime?" can i call you sometime...... 我看著歌词发愣,那些人却容不得我耽误时间。下班时间到,这帮人拖著我就往外走。 被我压榨剥削许久的这些人,疯狂起来,简直让我害怕。俗话说得好啊,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也是活该! 饭桌上,看著这些人一个个轮番上阵,嘴里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头儿,来来,敬您啊!""头儿,您操劳太久了,也该放松放松了!""头儿,这可是忘忧水,逍遥露!"到了最後,这些人甚至开始明目张胆灌起我来了。 一个晚上下来,虽然我酒量不算差,却也开始脚底虚浮,眼前乱晃。 半夜鸡叫的点儿,他们终於决定回去。被送到大厦电梯时,我眼前一片白花花的都是脸。这些没有了眉眼的家夥,一个个都笑得肆无忌惮。 "头儿,周一见啊!" 我摆摆手,告诉他们可以走了。 出来电梯,靠著墙摸到门口。开门之後很大声地喊,"熙和,我回来了!" "回来啦!"坐在地板上换鞋子时,我又听到了熙和温煦的声音。 我愣了下,而後摇摇头,开始脱鞋子。最近,总是这样,我回来喊出那句话之後,就会听到熙和的声音。但,每每,都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看来我没醉。 挣扎著从地板上起来,转身要往房里走。刚刚迈出一步,我就愣住了。眼前,暗蓝的夜光中,那个站在卧房门口,浅浅笑著看著我的,不是熙和还能是谁? 我站在那儿,不敢开灯,也不敢动。我害怕只要我一动,就会发现原来是我看花了眼。 熙和静静地站在卧室门口,只是微笑,也不说话。 看来,我还是醉了。不过,醉得好! 我看著他,宁愿整夜都这样站著。 不知道过了多久,熙和慢慢走过来,站在我身前,轻声叫我,"阿修?" 20 我看著他,只是看著他,也只会看著他。随著他走近,视线慢慢收回。除此之外,不敢动,不敢说话,甚至差点要屏住呼吸。 "阿修!"熙和在我身前停下。 他离我那麽近,只要我伸出手臂,我就可以抱住他。可是,我心底却害怕起来,害怕等下就要发现,原来我抱住的,除了空气,就只有自己的手臂。一如,以往的梦中。 熙和又往前走了一步,他伸出手来贴上我的脸,"你喝酒了?" 脸上一片温热,是熙和手掌的温度。 温热? 我呼吸加快,手攥紧,而後松开,而後再攥紧。眼前的熙和,那样真实。 手慢慢地抬起,我试探地贴上他的手。握住他手的那一刻,我忽然间往前,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他。恨不得,能把他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手臂收紧,身体不知道为什麽不可抑制地微微发抖。 熙和也伸手抱住了我,他的手在我背後轻轻地拍。而後,我听到他温柔地问,"阿修,我回来了,你不高兴麽?" 听到熙和问出这句话时,我心底不知道怎麽的,忽然一阵委屈。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有过的委屈。我不说话,只是抱住他。听到一阵难听的哭声时,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那是从我自己喉头发出的声音。 熙和轻暖的笑声很悦耳,"阿修,你哭得真难听。"他把手抽出来,捧住我的头,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而後专注地看著我,"可是,我很心疼。" 暗夜中他的眼睛,流光溢彩,盈润动人。 他的手指在我脸上滑动,我傻了一般地看著他。不敢相信,熙和,我的熙和,终於回来了。眼前他的脸渐渐靠近,我还是呆愣愣地看著他。他弯起嘴角,笑得让我不知今夕何夕。而後,他软软的嘴唇贴了上来。 嘴唇被他轻轻咬住,吸吮,我只觉得一阵被电击似的酥麻,从嘴唇,从手臂,从脚趾开始蔓延,而後全都汇集到心底。 他的亲昵,唤醒了我被压抑许久的渴望。顺应他的动作,把外套急切地脱掉,身体的温度急剧上升。燥热难耐的身体贴上他时,不由得轻叹了一声。鼻尖,是熙和身体的味道,让我喜欢又让我难耐的气味。 熙和似乎在低声笑,他的手在我身後开始动作。手指揪起来我的衬衫,微凉的手指滑过我的後背,沿著他手指滑动的痕迹,一股快感沿著脊柱攀升。 抱住他,寻找到他刚刚离开的嘴唇,用力地亲他。 熙和毫无保留地回应著我,手下也解开了我的裤子。 他的手轻而紧地握住我早就挺立的男性性征时,太过强烈的快感让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揽住他的腰往里收,让我们的身体贴合得更紧密。原本放在他後腰的手,也自然地往下,探入。 触手是一片细腻光洁的皮肤,让我不能罢手又想要得更多。 手不断往下,顺著那条细而深的线不断往下,直到指尖碰触到那个紧致的部位。 熙和的身体本能地收缩了一下,而後逐渐适应我的动作。他的身体不断变软,喉间的低吟也在加快。 抱住他进去卧室,把他放在床上,亲了又亲,忍住身体极度的渴望,"我去洗澡。" 熙和却拉住了我,手放在我的脖子上,他轻笑著,"等下一起洗!" "我一身酒气。"压住他,其实我也想等下一起洗,或者现在一起洗更好。 熙和脱了我的衬衫,扔到床下,"你的气味,我都喜欢。" 熙和的话,对於已经体会到什麽是欲火焚身滋味的我,不亚於火上浇油。我原本就不是神仙,现在就让欲望来说话好了。 熙和的身体,抱起来舒服得很。和他赤裸著拥抱在一起时,我想我明白了以前看过的那首《我侬词》,那不单单是个讽寓,那其实是爱到深处的渴望。 熙和坦诚地回应著我,告诉我他喜欢我怎样的动作。在他的呻吟渐渐失控,包裹住我欲望的地方开始一下一下不自主地收缩时,我也放任了自己在那灭顶的快感中放浪形骸。 一起纠缠著去了浴室。浴室中,熙和主动而积极地任我索求,给了我我所想要的一切。当我看到怀抱中的熙和因为我的动作而渐渐满面晕红,双眼水润时,我知道我这辈子想要的也只有他了。 从浴室出来,躺在床上,极度疲倦也极度满足的我,抱住熙和,很快睡去。 一夜好眠,我是笑著醒了过来。眼睛还没有睁开,手慢慢往旁边摸,身边却是空的。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咽了下口水,我开口,"熙和?" 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任何人回答我。 心一下子跌了下去,不要告诉我昨晚不过春梦一场。 如果真的是那样...... 那个解签师傅的话,忽然在我耳边响起。"他回来之後,你们还会再分开。" 我却忘了问那个师傅,他回来之後多久,我们会再分开。 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它似乎彻底不能理解我所面临的到底是个什麽问题。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时,我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出去,正看到熙和拎著东西从外面进来。 "阿修,你醒了。"熙和笑著问我,而後走去冰箱那边。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在他经过我身边时,我一下拉住了他,把他抱住,喉头一阵阵发紧。 熙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板上,反手抱住我问,"阿修,怎麽了?" 我抱住他,更加用力。甕声甕气地问他,"熙和,你不会再走了吧。" 熙和愣了下,而後轻笑著回答我,"不,不会了。" 21 熙和愣了下,而後轻笑著回答我,"不,不会了。" 听到熙和承诺一样的回答,不知道怎麽的,我的心底却没有完全的安定下来。 握住他的肩头,往外稍稍推开,打量或者说审视著熙和,他微笑著看著我,眼睛里头是全然的喜悦和坦然。 我慢慢地松了一口气,抱住他开始磨蹭,假装大方其实却是在耍无赖,"你以後就算要走,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好了,我,我一定不会拦你。"我是不会拦,可是我会跟著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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