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哥，你这弟弟嘴就是贱，你可得好好管教他。"
"妈的，齐宇，别以为有人护着疼着，我就不敢扁你了。"他揉着肩。
孟浩阳和郝正华在旁边那桌打球，郝正华球技倒是没退步，和孟浩阳打成个平手。周围围了一圈人在看。我趴在吧台上，嘴里咬着吸管。手机响，我一看是小笙，走出去接。
"哥，那个，我下星期不是过生日嘛，我爸临时要出差，就改成今晚庆祝了。晚上有空过来吗？"
"生日礼物我还没买呢。"
"不用不用，过来就行。隋鑫他们跟你一起吗？叫他们一块儿过来。"
"没有，你通知一下吧。在哪儿？"隋鑫他一天都没跟我讲话，放学一声没吭就走了。
"行，就在XX酒店。"
我进去跟他们说。郝正华说，我就不去了，也不太熟。我说，去了不就熟了吗，走吧。孟浩阳没动。我说赶紧点。他支着球杆说，着什么急，打完再走。我知道他又跟我犯劲，说，还得去买礼物呢，你好意思空着手去。他冷笑一下，说，你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嘛。我瞪着他，感觉自己已经七窍生烟了。郝正华说，你俩干嘛，走吧，去晚了不好。
挑来挑去也不知道买什么好。曹潭昊说，要不也买个玉坠，和你的凑一对儿。我瞅他一眼，心说，这家伙真他妈记仇，还嫌孟浩阳的脸不够臭。最后买了只超大的毛毛熊。曹潭昊说，这熊长得跟你挺像的，你妹子肯定喜欢。我说，你丫就这么怕别人把你当哑巴吗？妈的，说谁熊样儿呢。
到了酒店，把毛毛熊给小笙，到底是小丫头，乐得跟什么似的。赵龙说，以后抱着这熊就像抱着你小宇哥哥似的。我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其他人笑，小丫头脸红红的。我冲赵龙吼，你他妈说什么呢。幸好小笙爸妈出去了，要不还不得把我卸了。
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小笙几个同学。隋鑫没来，小笙说他有事，表情挺遗憾。我点点头。吃完了饭，小笙爸妈先回去了，我们则去唱歌。
我跑到走廊里给隋鑫挂电话。过了半天他才接。
"你什么意思？"我冲他吼。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语气淡淡的。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可今天是给小笙庆祝生日，就算你对我有意见，也不应该让她扫兴。"我的火直往脑门冲。
"齐宇，你想太多了，我对你没意见，你不是叫我别管你吗？我想过了，你自己愿意，我跟着瞎操什么心。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再管你。"
"你......"
"帮我跟小笙说声生日快乐。挂了。"我听着电话里的盲音，心里像翻了五味瓶。他说不再管我是什么意思，是不再管我和孟浩阳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再管我这个从小到大的朋友。 我坐在角落里一瓶接一瓶地喝酒。头很疼，像要炸开一般。孟浩阳过来把我手里的酒拿走。
"给我。"我没抬头，闷闷说了一句。
"不是给你妹子庆生吗？你一人在这儿装什么颓废。"他坐下来。
"少管我。"我从他手里把酒瓶抢回来。
"我不管你谁管你。"他的语气带着怒气。
"操，你不说再不管我了吗？"我的意识有些混乱，太阳穴像被人用针扎一般痛。他突然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拉到他面前，我看到他一张放大的满是怒气的脸。
在另一边玩游戏的人叫我，有人起哄喊着"亲一个，亲一个。"赵龙说，齐宇，你快点过来。小笙慌慌张张说，我没说我最想要他亲。赵龙这家伙也喝高了，说，不用你说大家都知道。我说，你们这帮人渣别欺负我妹妹。赵龙说，齐宇你丫是男人不？赶紧点。说完就过来拉我，我被他拉得差点摔地上。孟浩阳突然拽住我，不让我过去。赵龙看着孟浩阳说，干嘛呀？孟浩阳站起来瞪着他。我清醒了一点。曹潭昊过来说，别闹了，人家姑娘家不愿意，你们在这儿呛呛个什么劲儿。赵龙估计是醉疯了，嚷嚷着，怎么不愿意？她喜欢齐宇谁不知道呀。我真想拿块膏药贴他嘴上。
小笙站起身跑出去，她那几个同学追出去，房间就剩下我们几个了。赵龙又拉我，孟浩阳在另一边拽着我。
"人都跑了，你们还闹什么。"曹潭昊也火了。
"孟浩阳，你还真是个占有欲强的男人。你是想齐宇眼里心里就你一人？连我们这些个兄弟都容不下。"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赵龙，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实话告诉你们，那天晚上在寝室里，我压根没睡着，你们俩干什么好事我清楚得很。"我仿佛当头挨了一棒，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齐宇，我是初中时才认识你跟隋鑫的，我特欣赏你意气风发的嚣张劲儿，什么都不在乎，但重兄弟情，够义气，冲这个，我就愿意跟你混。我不管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要你还把我当兄弟，我们的情谊就不会变。我知道隋鑫他可能不能接受，所以他会跟孟浩阳打架，会撮合你和小笙，会对你说些不中听的话，可他都是为你好。他和你可是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他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他这段时间总是愁容满面的，他以前不怎么抽烟，现在天天跟上了瘾似的。可这些你都看不见，因为你现在眼里就只有这个人。"他指着孟浩阳，声音哽咽着，而我的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应该说爱情真是伟大吗？让你什么都不顾了，兄弟也不要了。那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一年？"
"不是的，赵龙，我......"我不知该说什么，是我伤了隋鑫，和他吵架、跟他赌气，让他对我彻底失望，他说他不会再管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两全的事。
"齐宇，我不是想责怪你什么。也许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你知道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对不起，好好的庆生被我搞砸了。"他放开我，摇摇晃晃地走了。小哈去追他，小哈也知道吗？我已经不想去考虑这些。头好痛，我挣开孟浩阳的手跌跌撞撞往外走，郝正华跟着我。
出了歌厅。我的胃翻江倒海般抽搐着，我奔到一棵树旁吐，最后干呕着。郝正华拍着我的背，买了瓶水给我漱口。
"我送你回家吧。"他紧张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让我自己呆会儿。"我沿着路走，风很大，已经入冬了。
"齐宇。"是孟浩阳。我没停，继续走。他追上来，抓住我的肩把我转向他，很用力。"你什么意思？"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我现在很乱，你让我静一静。"爱一个人有错吗？没错。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我不放手。可我现在真的很乱，我知道自己如何理顺也不会有一个完满的结果，可是头好痛、心好累。我不想跟他吵，一点也不想，可他不放过我。
"你静完了呢？要和我分手？我告诉你齐宇，我不会分的。所以你也不用去静。"他抓着我的衣领，冲我吼。我和他之间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有平静可言，可为什么如此心力交瘁还是不愿放开彼此。"我说过我只在乎你的想法，我问你，你后悔了吗？"
如果我们从开始就是两条平行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不会心痛得无法呼吸，不会伤害到别人。后悔？我后悔了吗？
"说呀。"他摇着我。
"孟浩阳，你别逼他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回家吧。"曹潭昊走过来，拉孟浩阳的手。
"你给我滚开，不关你的事。"孟浩阳甩开他。"你需要犹豫这么久吗？"
"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挑衅你，那样就不会跟你打架，不会认识你，不会跟你成兄弟，不会，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我看着他，强忍着泪，是，我是后悔了，可还是爱他。
他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他又扑上来，他的拳头很硬很狠，我蜷缩在地上。郝正华和曹潭昊过来抓着他，但他已经疯了，两个人都拽不住他，他朝我腹部踹了几脚，我疼得直不起身。他甩开两人，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我头晕得很，全身是伤，没多少力气去反抗。"去哪？"
"闭嘴。"他没看我。
下了车，我看清了，是他家。他把我拖进他的房间，扔到床上，扑过来脱我的衣服。在车上恢复了些体力，我抬起脚用力踹他，他被我踹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这一脚激得他更加狂暴，他坐到我腿上，压得我没法动。他任我一拳拳打在他身上，把我外套脱下来扭着我的手在我身后打了个结。我大声骂他。想支起身体却没办法，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又来脱我的裤子，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我拼命挣扎，绑住双手的外套本来因为我反抗系得就不结实，这会又松动了些。
孟浩阳抬起我两条腿就要顶进来，我的身体被他弯成一个诡异的形状，我疼得全身发抖，把所有能想到的脏话都吼出来，直到声嘶力竭。他疯了，我也失去理智。我终于挣开那个结，伸手抓起床头的一个东西砸向他的脑袋。
他闷哼了一声，血从他的额角流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滴到我的身上，我的衣服很快染红了一大片。我扔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玉制的笔筒。我呆了，他也呆了。他无力地放开我，我爬起来，去看他的伤口，伤口有一寸长，不停地冒着血。
"孟浩阳，快点，起来，我们去医院。"我胡乱抓起件衣服捂到他伤口上，声音都是抖的。我想尽量让自己镇定点，可是完全控制不了。
"滚开。"他推开我。捂着头，摇摇晃晃起来，走出去。我呆了一会儿，跟出去。
他在洗漱间里把头扎到水池里，水池的水溢出来，流得到处都是，都是红色的血水。他抬起头，从镜子里，我看到他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双手支着水池边。我的心痛得像要撕裂一般。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孟浩阳，算我求你了，跟我去医院。"
过了一会儿，他掰开我的手，我看到他脸上又流满了血，他再次把头扎到水里，两手捏成拳，我能想象出他有多痛。
"求你了，孟浩阳，别这样，对不起，我......"我哽咽着，声音嘶哑。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你回去吧。"他从我身边走出去。到客厅拿出医护箱，找了些纱布捂在伤口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走过去，跪在沙发旁边，纱布很快就被血浸透了。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很虚弱。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还是捏成拳。"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齐宇，你回去吧。死不了的。"他的声音很冷，我倒宁愿他大骂我一顿。
血又流下来。我站起来，死命拽着他"跟我去医院，你想把血流干吗？"
他甩开我的手，微睁开眼睛看着我"别闹了，我头很痛。"
"你这样止不住血的。"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齐宇，就照你说的，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如果你决定分手，我不会强求。帮我拿点纱布。"我把纱布拿过来，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血已经不像开始那么多了。"回去吧。"我没动。"齐宇，我现在真的不想看见你。"他看了我一眼，转过头不再理我。
我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他的血已经止住了。我站起身，穿上衣服，出了他家。
风很大，刮到脸上很痛。我想起一年前，也是和他吵架，也是在一个刮着大风的夜晚，我一人在大街上走着。走了不知多长时间，再也走不动了。我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快到胡同的地方，我下了车。我想起来我现在这副狼狈样，一身的伤，衣服上还有孟浩阳的血，我怎么跟老爸老妈说。我摸着已经干了的血渍，鼻子酸酸的，不知道他怎样了。
我拐进胡同，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一人正哈着气，搓着手。他往这边望，是隋鑫。他看到我跑过来 。
"齐宇，这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孟浩阳的。"我靠着墙蹲下去。"我砸破了他的头，他流了好多血。"我的眼泪夺框而出，我把头埋在手臂里。"他不肯去医院，我怎么劝他都不听，他说他不想看见我。"我抬起头，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看到他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我不想的，我只是气疯了，我......"
"齐宇。"隋鑫在我面前蹲下来，把我的头压到他肩上。"没事的，很快会好的。" 我跟着隋鑫去了他家，他爸妈都睡下了。
我问他"为什么会在胡同等我。"
他说"曹潭昊给我挂电话说孟浩阳把你带走了。你妈联系不上你给我挂了电话，我就跟你妈说咱们有事得出去一趟，你晚上住我家。我怕你楞了吧唧再回家去，就去胡同堵你。"
"我要是晚上不回来呢？"他没说话，我叹口气。他果然还是做不到不管我。我心里对他是满满的愧疚。
他让我先洗个澡暖和一下，把我衣服上的血渍洗了，可是洗不干净。他说看来这衣服不能穿了，我摇摇头，拿过来，轻轻摸着那片血渍。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
"先管好你自己吧，瞧你鼻青脸肿的。"他把衣服拿阳台上晾。
"隋鑫，对不起。"我看着他的背影。
他回过头看着我"大概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睡不着，满脑都是孟浩阳流血的样子。他现在怎样？还痛吗？
第 25 章
早上起来，我眼睛肿得跟俩烂桃子似的，全身散了架般疼。我给孟浩阳挂电话，他不接，往他家挂，还是没人接。我穿好衣服想去他家看看。隋鑫拦住我。
"我不放心，流了那么多血，我得去看看。"我推隋鑫，他不让开。
"齐宇，你冷静点。他现在在气头上，不接你电话。你就是去了，他也不一定能见你。"
"可是......"
"别可是了，他那么大个人了，能照顾自己。你先管好自己得了。"我皱着眉不说话，他叹口气，拍拍我"你俩不是约好分开一段时间吗？等过一两个星期，他气也消了，你也冷静了，你再去找他说不想分不就得了？"我看着他，他把头别开，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隋鑫。"我叫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支持你俩在一起，我只是......"我笑一下，只是不想看到我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吧。
"谢谢。"
"操，酸什么。"
星期一早上去学校，进教室前，我把包扔给隋鑫，说我要上厕所，他很是鄙夷地瞅了我一眼，我冲他笑了笑，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我从孟浩阳他们班外面走过去，他的座是空的。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来。我给他挂电话，他照样没接。但是过了会儿，他给我发了条短信，就俩字"没死"，我笑一下，对着手机骂了声"操"，回教室了。
上课时，赵龙给我扔了张纸条。上面写着：那天我喝高了，对不住了兄弟。后面还画了一团污七八糟的东西，我研究了半天才看出来画的是个酒瓶，上面还有个叉。这家伙初中时就被美术老师怀疑过数次是用脚作画的。我给他回了张条：你丫能把酒禁了，我就能用脑袋走路。他在后面踢我凳子，我回头，他凑过来说，齐宇，你最好把脑皮练结实点。我笑。
上课间操的时候，我看见了孟浩阳，我没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他头上贴着白色的纱布，看起来挺搞笑的，虽然我笑不出来。
几个女生围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也没搭理。靠他最近的叫潘艳艳，对孟浩阳的心思，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以前孟浩阳还跟洛君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一副抢人的架势，孟浩阳从英国回来后，她就更明目张胆了。其实挺漂亮一女生，而且能歌善舞，每次学校搞文艺晚会都少不了她，追她的人也不少。可就是性子烂，小姐脾气，说话嗲声嗲气的，每回听我都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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