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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第二薇[下]——

时间:2008-09-26 00:45:41  作者:

自一个月前被闻播救回连朝帝国,他并没时间仔细的参观古堡设计,但今日有了歌如的引领,他才不觉吃惊----这里的建筑风格一点也不像城堡外观看出的阴郁而肃穆,倒是与北齐大雄殿的布局一模一样。亭台楼阁均为中原的样式,地面略略低于一旁的九曲回廊,廊下种植着花花草草,却都是极为罕见的冷性植物。
隐约间还能看到一些新翻的泥土,土中插这百来枝梅花的短枝,梅花围绕着中心白玉的喷泉设置,左边挖了一条浅浅的小溪,从溪水湍急处直上,可以看到一座凌驾于所有建筑的高大楼宇。
"听这里的女仆们说,这些梅都是德拉克元帅亲自种的。"歌如的话中别有用意,然而于乔只当没听见。将盆景搬到一处光线较好的角落,此时已经是夜后,冷冷的月光从溪边一处飘然掠下,让人有种银河之水从天而落的美感。
"歌如,也忙了很晚了,你回去睡吧。"半晌,他坐在亭间淡淡对她说道。
"那公子呢?"
"我不困,想独自坐一会,你先回去吧。"似乎是不想回答太多的问题,于乔闭起眼睛,任凭幽冷的月光照射在脸上,却已不再看身边的女子半眼。歌如在身后喟叹了一声,阻下了预备说的话,转身离开。
冬季的夜晚十分寒冷,虽然连朝帝国与北齐之间隔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程,但是季节的变化却是一致的,两国都处于最北端。此刻的北齐,想比也是下着鹅毛大雪了吧。如今,梅花也该开了......原来,时间过的如此飞快,快的几乎是一眨眼一挥手的速度。
然而,仅仅是那么快的时间,已经变化了太多的人世,已经错过了太多的美景。转瞬枯荣间,已有六年之余,而大雄殿的梅花却只重复着开开落落,重复着自己的‘邺'。
以前,他常听养父说,世人总说拿得起放的下便是真正的‘邺'。其实‘邺'者,无非是拾起一切担当一切。
什么是拿的起,什么又是可放下,人生无常大抵如此,不过生也生,死也死,来世今生都了无牵挂,那些爱恨都化成无情春水,流淌到哪里就在哪里干涸枯竭。
可是,人心呢......终归是什么也拿不到,什么也放弃不下,就好比如今的他。
夜晚的寒风吹来,坐在石亭上的男子微微瑟缩了一下,拢紧了寒肩。幽幽清苦的芳香随着寒风而来,萦绕在宽阔的花园内。原来,梅之苦可比心苦。
从袖子中取出玉箫,他静静凝视着-----这,是二哥死后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一件毫无感情可言的死物,拿在手中、却重得令人无法负荷。
他闭着眼睛轻轻吹起玉箫,一首《金蚕曲》,是二哥生前最喜爱的曲子,也曾是自己练习了百遍的调。十一年过去了,原以为早该忘记的曲谱,如今吹来却同样纯熟。也许从一开始,他便将这首《金蚕舞》烂熟于心了吧。
随着调子微微一变,眼前忽又出现了与那个金发少年的点点滴滴。他拉着他的手微笑时候的样子、不知所措时搔头发的样子、被情欲渲染后灼热动人的样子、抱着盆景睡在阳光下的样子,真得是一颦一笑记忆如初。
那时候他对他说:"云儿,你看,这是我专门叫人在连朝培育的新型梅花,一年四季都不会凋零,我想啊你以前喜欢梅花,今后也一定会更爱的。所以......"
蓝色的梅花,每一朵都凝结着那个人的爱意,可是如今梅花谢后又开,可失去的人,却宛如隔着一层江海眺望,永远只能看到飘渺而模糊的背影。纵然你望眼欲穿,得不到的终究要离你远去。
这边,充满淫糜气息的屋子中传来阵阵呻吟和啜泣,放置着银色的兽身香炉中,龙蜒香气渐渐回荡在房间内。宽大的高床微微震动着,蓝色的帘子下,一双手紧紧相握,仿佛也耐不了室内的高温一般,两只手轻微一抽搐,落下了一滴汗水,却也不知究竟是谁的汗。
顿时,耳畔忽有一曲流畅的箫声飘起,自月光下传来,飘渺的不沾一点人间烟火。
吻上那细白柔软脖颈的唇忽然一定,闻播的双手渐渐收紧,整个人散发着某种淡淡苦闷和悲哀的气息。
"来人,送公主回房。"蓝色华盖拉开,闻播一边系着里衣的带子,一边从榻上站起。他向来和女人做爱完后,都不会留她们在房中过夜----是六年来已经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心底终究放不下什么事......
"元帅,人家很累了嘛......"仗着闻播今日的宠爱,月汉娜撒娇地拉住对方的衣摆,被汗水润湿的秀发贴着脸畔,柔媚得如同一汪清水。她苦苦哀求道:"留我下来服侍,好不好,不要赶我走,我不要走嘛。"
闻播回头,情欲未消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凌厉杀气,让本身暧昧的房间刹那凝固起来,鹰隼般冷漠的目光盯得女子一阵颤抖,声音也如冰寒一般冷透,"不行,走。"
此时女仆们已前来服侍,月汉娜再不敢多说什么,苍白着唇从床上起来,临行前只见那个人走进了单独的浴池,而那奇怪的箫声在刚才断了片刻后,又轻轻流淌出来,宛如淙淙地溪流。
快速地清理完情欲后留下的污秽,闻播挥退了众人,匆匆穿上衣物,翻身掠出了窗外。
当他出现在花园中时,箫声已经停止了,仿佛是那吹曲的人感受到了他的一举一动。远远地,看到一棵高大的梅树伫立在角落处,树根却种在了巨大花盆中。淡淡寒梅之苦蹿入了鼻口,竟和那《金蚕舞》一样,有强烈地安定人心的作用。
闻播穿过交错地树影,踏着月光走来,望着那坐在白玉廊下的男子微微发怔。此时的他,穿着一件白色长裘,清贵的如同天人下凡,即便是此刻洁净的月光、都在他的掩蔽下失去了光芒。
那个人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手中拿着短短的箫,曲调翻覆云野。
现在的他,却不敢再前进半步。现在的他,忽然害怕玷污了那份洁白。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于乔还以为是歌如去而又返,唇角无奈地泛起一丝笑意,"怎么又回来了,我说过,我只是坐一会儿的,你莫要担心。"
听到他说话,闻播举步而来,站在梅花盆景的一旁,静静看着在月光沐浴下的清俊脸庞,忍不住抬手抚摩着他投射在墙面的影子。自额头、睫毛、鼻子,一直到触在箫身上的嘴唇,细微的一寸一寸抚摩。
等了片刻,始终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而且周围的气息太过沉重,不对劲。
于乔猛地睁开眼睛。对上那双饱含了千言万语的眸子时,两人都不禁吃了一惊,尴尬地移开视线。
"怎么是你......"于乔轻声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他也突然冒出了一句。
两句话后,两人又都愣了下来。于乔首先淡淡一笑,看回手中的箫,"没想到这么晚了,元帅竟然还没有休息,只怕是我打扰到了吧。"说完,他预备起身离开。
闻播没有给予回应,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只是猛地出手,扯住对方的腰带,轻微一带,就将他带回了怀里。
即便是沐浴完,他身上依然有女子馥郁的胭脂香气,浓郁而不消。于乔心底一暗,想挣扎却又挣脱不掉,只好放弃地乖乖呆在他怀里。
"怎么一见我来就慌得不成样子。本帅记得,六年前的北齐帝王是多清高而倔强的人啊,如今......"他说完,‘啧啧'地感慨了两声。
于乔一怔,开口道:"如今我已经不是帝王,而是你的俘虏罢了。不,只是你的男宠罢了,我连你身边一只猫一只狗都不如,有什么资格清高处事呢?"
话音中带着淡淡苦涩,而他的笑容却是嘲讽一如当初。
闻播眼睛一沉,手力加大,直把那人死死按回胸膛。他的目光在他面上扫了一圈,终是落在了身旁的梅树下,带了一丝丝孩子般的愉悦,"没想到向来不把人命看在眼里的释云生,居然对这些花花草草如此上心。"
"......"于乔蹙紧眉。
"难道说,你也和它一样,是无心之人么?"他的手轻松挑断他的衣带,钻入了他的白裳中,轻柔地按在他的胸膛上,似乎是在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半晌后,他才笑着开口:"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心,你的心脏还在跳动呢。"
"一颗跳动的心脏带动一副已死的躯壳,对你而言我没有丝毫的威胁力。你想要的我再给不了,被我毁灭的东西也早已失去,如果杀了我能解你心头之恨,或者说羞辱我、折磨我是你的乐趣,那么我甘之若骛。但唯一的一点,请不要动我身边的人,他们也不过是些无关轻重者罢了。"
"呵......"他忽然放开了他,冷笑:"可惜只有杀了他们,你才会最痛啊。"
于乔蓦地一皱眉,没有回答。
"就像六年前的我一样,就算你杀我一千次一万次,那也是我活该自找苦吃,可是你毁灭的----是那些将生死托付给我的十万将士,是教会我动用智慧与力量的父亲,是我在第一次带兵时,唯一一个顾及我性命的少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你没有体会到当时我的愤怒,不,你根本无法体会那种感情......"像是又回忆到起初锥心刺骨的疼痛,他忽然弯下腰,用手捂住胸口,习惯性地皱起眉,一遍遍念道"你无法体会,无法体会的......"
"我、"于乔无言。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起死回生么?"忽然,他直起了身,看着遥远南方的天空,淡然道:"听说,在我们西方的最南端,医药的发展十分迅速。而当时,已有人可以成功复活死人了。"
"天。"于乔忍不住惊叹,"那创造出的人还可能是死前的人么,岂非是一个魔怪了?"
"那是谣传。"他忽又否定了自己起先的话,摇了摇头,"是人心的执念和欲望,每个人都在悔恨过后,想重新轮回一次生命,可是往往这样的执着则更令人疯狂和痴迷。"
望着南方天空的眼光慢慢变了,他笑着道:"你知道么,我曾也有这样的想法......我的执念不比任何人浅。"
于乔抿紧嘴唇,无言以对。
"其实从见你的那一面起,我便知道,你从未爱过我,可以说恨不得杀了我,当时你的恨意让我痛苦迷惘,而如今呢?释云生,你可感受到我当时的一分一毫伤痛。仅仅是我对你个体的摧残你都无法承受,你能清楚----当时我感触的十分之一么?"
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带着莫大的希望和对家族的荣誉而来,为的是见到十年前的爱人,为的是父亲的愿望,为的是一切光明而积极向上的东西,可惜换来的却是---一个人的消沉、一个人的持续黑暗。
这样的自己,活得岂非太累么?
"对不起......"于乔忽然觉得自己的确理屈词穷,也只能说‘对不起'罢了。
"晚了,你睡去吧。"仿佛觉得今日的话太多了,他毫无预兆的停止了话题,"送走了楼兰的使者,我也可以彻底休息一番,好好蓄养精神了。"
微微颔首过后,他忽然纵身跃上了屋顶,借着淡淡的银色月光,他在屋檐上躬身潜行,来去如同鬼魅,似乎是自己的梦魇一场。
这个人离去的如此决绝,甚至是抛下了一切身后事......


第十四章
转眼间已在连朝帝国呆了三个月,自从与那个人月下一谈后,他就再也不曾来过。偶尔听到这里的侍女说,他在忙完政务后都会留宿在月汉娜的殿内,昼夜不息的吹拉弹唱,歌舞笙平。
歌如也渐渐忙了起来,似乎是应酬着外殿的一些事情。闻播在得知她的身份后不但没有下令处罚,居然还提高了她在帝国中的地位。一介女流,如今已如帝国中的少尉一般繁忙了。
有时候一个人呆得实在无聊,总想去找人说说话,可每当自己走出房门后忽然就想起----这里并非北齐,这里的人只会对他存有恨意和杀气,不可能与他成为相交的知己。
苦笑一声,转身回房。
起初的悠闲和无人打搅慢慢变成了空虚与孤寂,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幽禁?
不过还好,无聊时他可以照料照料园中的梅花,这是他留给他唯一解闷的事情,也是他唯一可以接触到的外界事物。掌握着天下苍生与命运的帝王,曾有数之不清的事务需要打理,似乎都无暇顾及身后种种,而今日,这只金龙被关在百步之内的房间,收敛起所有光芒,只为那一个人所有----多么可笑而憎恶的做法。
一念至此,他忽然止不住苦笑。六年的时间,这个人虽然变的凛冽而强硬,可是内在的孩子心性却一直没有改变,甚至比以往更甚十倍----他以为,仅仅地幽闭,就能折断一个人预备飞翔的双翅么?
只不过如今的他,只为宽恕而来,不作逃脱的罪人!
坐在阳光照射地石台下,他轻轻吹拂着花瓣上的灰尘,维持着一如既往地违心漠笑。他记得,也曾有人喜欢站在这一簇梅花之中,幽雅地吹着玉箫,喜欢像高傲的公子般在花中蓦然回首,喜欢轻刮他的鼻梁......
仿佛映证着内心的期盼与感情一般,干涸了六年的眼睛终于有泪水无声充盈,模糊了面前天蓝的花瓣。
"公子,公子我回来了!"身后,歌如的声音高扬着传来,随着声音的逼近,人已经了落在了盆景旁。
于乔一惊,手忙脚乱地转过身,拿起水瓢为盆景浇水,却有一滴泪忍不住打落在苍绿色的叶瓣上,宛如露珠般晶莹。
"公子,您怎么了?"瞧出了不对劲,歌如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臂,看着他红肿的眼睛,问道:"公子,你哭了?难道元帅又派人来找你事了?怎么会......"
"你已经叫他元帅了啊......"于乔没有理会,直接说了另外一句话。
歌如一怔,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讲。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人太会挖人墙角,无论我身边站着的是谁,他总想着归己所有。"无奈地笑了笑,他继续一勺一勺舀着水。过了一会儿,他看歌如不说话了,便转移了话题,"这几日都没来找我,去做什么了?"
歌如舒了一口气,想到此行来的目的,她从袖中取出一把晶莹地匕首,"这个是楼兰国的公主送我的,我见好看,就拿来给公子了,听说它能割裂所有的硬物呢。"匕柄处镶嵌着金罗彩玉,玉的体积并不大,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匕首古朴,匕刃锋利幽寒,无疑是一把极品的合手好器。
"你怎会与她......?"于乔不解道。
"这帝国里除了男人就是贵人,我和他们实在相处不到一块去,倒是大漠的这位公主有我们北方人的豪爽心性,与她交谈也让我懂得了不少。她自小就去过许多地方,丝绸之路基本上都走遍了,她小时候也来过北齐,按时间计算,似乎是公子初登基之时吧。"说着,她扳着指头计算了起来。
于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擦干了眼睛,道:"也好,找个人与你解解闷,总好比跟这些老粗的男人混在一起。本一个心静纯净的佳人,变成个三五大粗可不好。"
"呀,公子你嘴巴好恶毒!"看他已经能与自己开玩笑,歌如也松了一口气,将匕首替了出去,"这个东西拿着防防身,如果哪一天元帅对你......也派的上用场。"还不忘暧昧地对他挤挤眼睛。
"歌如,你在连朝帝国什么好东西都没学,这些油嘴滑舌倒是学的很快啊。"他低下头,继续摆弄着盆景,连日来阴翳的心情终也得到了小小的舒缓。
今日歌如亲自下厨,于乔也偶尔打打下手,两个人吵吵闹闹,等到一锅东西煮出来也到了夜半十分。
同样深沉的黑夜里,月光沁凉如水,这里是轻柔的欢笑,而那里却是沉沉的思谋。
蓝衣楼内,渐渐燃烧起一团大火,火势虽然不大,却带着灼热而滚烫的温度,竟然无法让人近其十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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