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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第二薇[下]——

时间:2008-09-26 00:45:41  作者:

每一个犯人都被束缚着手脚,手脚处并未绑着绳索,反而是被巨大箭羽刺穿而过,架空在了十字架上。头以下的部分,被人用匕首轻轻的割,然而割下来的仅仅是大片的皮肤。
鲜血淋漓的人,可见红色经脉骨架零落于胸前,每个人都宛如源源不断渗出液体的机器,令人禁不住呕吐。于乔立刻转过身,双手攀附在霸前的栏木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闻播反而像是在看戏剧一般,轻轻转着指间的巨大宝石,笑道:"释云生,你有权利去决定他人的去留、有权利去指挥他人的生死,却不敢看着他们是如何死的么......你说,天下有这等好事么?我连朝帝国的十万兵卒,每一个人死得都不比他们惨,当时的你,如何能心安理得坐在高位上翻手云雨?呵呵......你知道么,你掐死的,并非那些人的生命,而是他们心中的一个信仰一段故事,也许是与最爱人的,也许是为了荣耀和梦想,也许是为了国家大义。口口声声说什么舍身取义、杀身成仁?难道我们国家的人就不是人,难道他们就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成就你的英雄大业么?你还要问我因何而仇恨因何而挣扎......哈哈,你说我是魔王残忍噬血也没错,可是尚不如你们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
于乔忽然怔住了,他依旧维持着呕吐时的姿态,心底的凉意一点点升到心口,冲上脑中,那苍白的嘴唇不知是被吓白的,还是被寒冷的风吹的惨白。他只是呆呆地弯着身,接受那个人最最残忍的叛刑。
变了,原来一切都变了。十六年前,灿烂云雾,料峭地山顶上,金装的少年腾飞下车,灿烂的笑容宛如云中朝阳,他对他伸出手说:"我带你一起去吃东西。"自那场墓地前的猝然相遇后,他同他的命运便有了交接。
可是......然后呢?
兜兜转转,山水变迁中,岁月的流逝也不过是弹指间,而那时的牵手微笑只是一瞬,痛苦却是一生。
也许该庆幸的是----他终于长大了,终于可以因自己的意愿去生存、去开拓,不论他心里隐秘的执着是好是坏,是光明还是黑暗。他认了,而他......或许也该认了。
"你若恨我,便恨吧。但是对于六年前那一次交兵,我不会给予任何解释。"他稳定了下情绪,抬头对他淡淡一笑,那笑中一如从前地磊落哀伤,却再也找不到悔恨。
闻播微微眯起了眼,不假思索道:"既然如此,你也亲眼看看你的百姓是如何死去的,看看他们当时的痛苦表情,用你的心记下一生一世。"说完,他立刻从身旁的箭桶中取出十枚火乙箭,长弓紧绷,他一弦夹十,在灯火辉煌中慢慢固定目标。
于乔抱着双肩,忽然不敢看。
"抬起头,看!"说完,闻播手下一松,十支小箭簌簌飞去,穿过了漆黑黯淡的街道,一路直插犯人胸口。
"不----"不知是死者发出恐惧的呼唤,还是于乔的惊讶与绝望,那一声长啸凄厉而诡异,宛如空谷中破碎的笛音。
又连续发了几箭,闻播用嘴将手套卸除下来,整个人宛如修罗在世,全身上下都是冰冷和杀意。
六年前的阳光哪里去了,六年前的笑颜何所踪?六年前,那个抱着盆景,搔着头发的少年又该如何追回?如果知道-----为了仇恨为了维持近半个世纪北齐的安定,他会将一个人彻底的改变,改变成恶魔和死神,自己还会这样义无返顾地选择战争和背叛么。
如果知道,年少时旖旎的梦魇下,只带着最纯粹的现实与鲜血,他还会选择在那高山白云间,与他相逢么?
不会了,一定不会的......
"不想他们痛苦是不是?那就用你手中的箭射死他们。"闻播低下头,光影灰暗交错下的脸带着诡异地灰色,除却那对如狼如兽的眸子光亮如初外,他浑身都是黑暗的、冰冷的。
看他不回答,他猛地扣住他的下颔,强迫他与他对视,"我也要让你尝尝,那种看着自己的百姓因你而亡,可你却无可奈何的感觉。你们中原不是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么?那你就好好看看,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记下他们的脸,让你每日每夜都重复着有他们的梦魇。"
"不,我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不----"于乔摇着头步步后退,像只濒临死亡的小兽。他抬眸看着闻播,嘴唇微微开启又合闭,似乎是在一刹那间失去了声音。
那种陌生而恐惧的目光,另闻播原本愤怒的心一沉,吼道:"射啊!我叫你射!"
穿着单薄里衣的人再度一震,被逼得无所遁形,只得缓缓地抬臂,拉弓。
然而,他的手丝毫用不上力气,好多次却因弓弦而撕裂了掌心,一股鲜红的液体从手中滴落,他猛地一握弦,整个掌心都嵌进了弓中。
"你若不射,我就叫他们射了你!"闻播忽然抬手,一巴掌扇过去,打得他偏过了头。
鲜血随着掌风起落,滴在弓弦上。于乔没有抬头,静静地从箭桶中掏出一支白乙羽,放在弓上,弓拉满月。
心因为过度疼痛而麻木,颤抖因为过度恐惧而稳定,他只是如同机械一般重复着上箭、拉弓,再放箭再拉弓的动作,一轮下来也渐渐掌握了其中要领。
闭了下眼,他猛地放手,只见小箭如同穿云而去的雨丝,直逼那最后一个活人。那个人从十字架上抬眸,脸上没有多余表情,而那锐利的目光却错开了夺命一箭久久凝视住于乔,宛如千言万语都在拉弓一射间。
于乔同样没有表情,定定地望着他,忽然莞尔一笑,扔掉了弓箭。
正在这时,身旁的人蓦地点足掠起,如黑夜里翱翔的金鹰,矫健的身姿翩然着折转于虚空,衣带翻飞,金发如旗一样猎猎飞扬,在高大的乔木之间高飞低掠,壮观无比。
闻播忽然纵身上前,掠身飞下了场地,竟比小箭的速度还要快。‘啪---'地一声,人已经挡在了犯人身前,他手臂大力一卷空气,急速将于乔射落的白乙收入掌心,又齐齐向后一放,箭羽呼啸了一声,如同一道彩虹般扎入后方的土坡里。
"罢了,回去。"说完,黑影不再回头,身形一闪,直掠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中。

夜风寒冷,可他的全身却如火一般滚烫,嗓子也干燥得可以和恐龙一样喷火了。含含糊糊地念了几句‘水'后,果然有一个人立刻从案上帮他倒了温水,又喂着他喝下。
自那一日回来后,他就开始放烧,烧得整个人胡话连篇,或许也是这一点救了他的命,三日来闻播倒也没再找他事。
睡梦中,他剧烈咳嗽了起来,有一个人轻揉地帮他捶着脊背,帮他顺着气。于乔微微蹙眉,慢慢从混乱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人,清馨美丽,宛如芙蓉出水,荷叶滚珠,一如从前的半挽牡丹三叠裙,脸侧处的金箔闪闪发亮。
"歌如?!"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于乔看着曾跟随自己五年的女子,吃惊地吼道:"你怎么来了?他怎么可能让你进来?"
歌如帮他小心地揉着前胸,持了一杯茶在手中,淡淡笑着:"他和我也不过一面之缘,已经六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我。况且,他的眼中也只有你一个罢了。"
于乔不愿听后面那一句,皱着眉头转过了脸,嘴唇苍白。回想起三天前那一幕,他的心就如同被绳索狠狠束缚着,连一丝空气都呼吸不了,这种疼痛蔓延到全身各处,宛如上了绞刑架那一刻。
"你不该来的。他......变得太危险了。"说完,眼底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皇上......"歌如叹息。
"不用再叫我什么皇帝,我已经离开了,回到了属于我的故乡,再没什么君王臣民,你直接唤我名字就行了。"说完,他淡淡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蓦然有种晃若隔世的疏离感。
"是,公子,还是公子好了。"歌如颔了下首,道:"几天前我听轻灵大人传信来说您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还好,德拉克并未认出我,还让我来伺候你的起居。"
"伺候我?"于乔忽然冷笑了一下,"他恨不得将我搓骨扬灰,怎么可能好心的叫人来伺候我?"
"我在那边听到卡尔少将对他撂了什么狠话,德拉克他终归还是忌惮你的,他怕你真出什么意外,所以......"
"别说了歌如,如果你来这里只是单纯为了说这些,那么我告诉你,我并不需要你!"于乔心一痛,立刻捂住耳朵,将脸转向床的内侧。
歌如揶揄地笑了笑,心想----这两个人可越活越小,简直就是孩童之间的战争。
"好了,好了,果然如轻灵大人说的一样,这六年来您可一点没变。"话毕,帮他拉了拉被子,预备出去。
"轻灵!?"于乔却猛地一震,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惊声道:"轻灵,你见到轻灵了?怎么可能,他三年前不是回乡了么,你怎么见到他的?"
"呵呵,您还不知道呢。"歌如拂了下额上的刘海,在他床前半蹲下,笑道:"三年前轻灵大人是不是跟您说他找到了比权利更重要的东西?"
于乔点点头。
"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歌如步步为营。看他不理解地摇首,歌如抬眸望天,唇角裂开长长笑意,她对他说,"那个人就是如意、车如意。"
"如意?"于乔再度被讶,脱口惊呼:"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已经被天落治活了,当初天落为了救他专门回江南找了趟自己的师尊。不过,命是救回来了,却需要药物维持。两个月前,我就是在街上碰到为如意寻找紫灵芝的轻灵大人,是他告诉我您在这里的。"
"哦。"于乔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猝然放下,然而心中的茫然和无力感却更重了。没想到,那个孩子也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心中的至爱,而他呢?依旧生活在六年前的阴影中、和那个人的压抑与仇恨中。
为什么,你们都能快速的放下愧疚,而我......却要被它纠缠一生一世呢?这个世界,又何其不公?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缓缓道:"我祝福他们。"歌如也笑着回应了他。
回首,于乔看着渐渐落下群山的夕阳,仿佛想到了什么,心里一窒,"歌如,你还是先离开吧,就算他现在记不起你,若你在他眼前走动多了,兴许他会记起来。到时候,你的安全问题......"话没说完,他就摇了摇头。
"不会的,您放心。而且今天晚上,楼兰特派了使臣过来,他正忙于接待,没时间过来。"歌如说着,脸上忽然显出了对那个人的崇敬之情:"真不愧是以雷厉风行著称的元帅,德拉克利用今日的晚会,引出了许多反叛心思的人,如今楼兰派了公主前来,有心臣服于连朝,想必是诚心顺服了。这一场晚会,看出了多少阴谋与暗算啊,他也不过二十六的年龄,心机已经如此深沉了。我也不知,这对他,是好是坏。"
她说话时并没有注意到于乔慢慢变得悲哀的目光,宛如一鸿清冷寥落的泉水,只能独自冷冷地注视着周围地一切变动,却无能为力。
"我睡了那么久,晚会如今已经持续了三日,今晚之后楼兰的人就会离开,这么说,那个人又、如虎添翼了。"淡淡在心底地叹息了一声,他转过头对歌如道:"我们也去看看吧。"说完,也不顾对方的反应,匆匆穿了几件大衣,又套上了大裘,然后拖着半残的身躯向晚会的大厅走去。


第十三章
连朝帝国坐落在一块巨大的平原上,以至于四周都临山临海。而环绕于四条长河间的平地上的则是帝国古堡的所在地。也可以说这根本不算是城堡,它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权利象征,那种压抑而严肃的气势并不如家庭温暖。
在楼兰国公主到来的三天前,德拉克叫人简单的装饰了一番,只不过这稍稍一装修,倒也把帝国那种另人肃然起敬地深沉色调却除了,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清净平和。
冬天仍然很冷,他穿着臃肿地大衣走在长长的地毯上,头顶是四角琉璃彩灯挂,壁上是西方中世纪各国的著名油画,甚至还有些连中原都绝迹的名家墨字,门前是白色而象形地罗浮雕塑,区别于东方的传统设计,这里每一处每一步都令他暗暗乍舌不已。
歌如显然很熟悉地形,一路上带着他避开众人,从侧门溜出去。
大厅中甚是明亮,一望无际的宽廊中,不同着装的俊男美女穿梭如星,在闪耀的舞池下翩翩飞翔,长长拖曳犹如彩带,在灯光和音乐的衬托下更像一只只舞动的精灵。这里的晚会与北齐每年举行的沙龙差不多,只是更奢华更瑰丽,带了更多的权利争夺和利益欲望。
此时,宴会上一阵沸腾。人们都争相向前,男人为得一次与德拉克长谈的机会,而女人们则是搔首弄姿,一心只求梦中男子垂青。仆人来来去去,星点般地循环在众人之间,手中拖着酒瓶与各色糕点。
舞池的两侧都相应摆放着许多彩色食品,远远地就能闻到酸甜的芬芳,大厅内一片灯火辉煌,又有典雅地西洋音乐点缀。如此美景,幸不负时。
等到于乔两人到的时候,音乐刚好停止,所有人都安静地站在舞池中,扬头看着高位上的一男一女。
女子高额亮唇,眼睛是中原罕见的宝石蓝色,犹如多布斯长年流淌的河水,深沉而带着流转的爱意,灵动无比。她带着面纱,虽看不到眼下的部分,倒也能想象这绝对是难得一遇的美女。女子轻轻一侧身,偶尔顺一下鬓角,都是温婉妩媚的。
那腰枝如同纤细的柳,柔软而不堪一握。水蓝色裙摆落在身旁男子的军靴上,如此和谐美好地景象。
她身旁的人更是帅到无可比拟,似豹似鹰似山岳,凝定不动。眼中带着浅黑色的锐利杀意却又像涌动着深深的悲哀和温柔,声音虽然疏离却带着某种不可压抑地无奈。
闻播拿着高脚杯与几位将军及楼兰使臣对饮,时而高声朗笑,时而沉着思量,不久便已连饮数杯,依旧面不改色。
座下众人不觉暗自心惊:这看似淡漠疏离地青年,喝起酒来绝不比大漠上的汉子们逊色。各自心里多了些佩服。
穿着金红色军装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于乔定定地望着他,回想起六年前那场沙龙舞会,他也是这样为自己打破了刹那的沉闷气氛。而如今,你这个动作又是为谁而做?
闻播......
这时,蓝特从侧位上站起,双手平举,将一把剑拖到他面前。那是一把古老而绵旧的古剑,并不类似于西方的短刀与军刀。这把剑想来是在北齐买回的。
酒过三巡,闻播拿过剑,对着舞池中的嘉宾道:"饮酒不足以助兴,小帅曾去过中原,也学了那里的几招剑法,今日不妨拿出一舞,只当为各位助兴!"话毕,整个人如同风一般掠了出去。
剑光如碧波,皓月当空,却不及遮蔽这骇人的剑气。金光所到处,人影已飘至半空,在宽敞明亮地大厅内来来去去。众人不觉惊艳,纷纷退出了舞池,将那个衣带当风的舞剑者簇拥到中央。
人在原地,可剑气却冲上了万米高空,直直刺破了屋顶的琉璃,"唰---"地一声,金色光芒划破苍穹,人影也随着光芒飞腾而去。
"啊---"众人齐齐一声惊叹,鼓掌声不断。
一曲古乐越加清晰,于乔仔细听了听,却是《金蚕舞》。曲剑相和,每退每进,都带着协调地节奏,展示出舞剑之人矫健地身姿与幽雅的气度。
正在这时,于乔看到台上的女子唤来手下人,低低说了句什么,眼底信心与笑意深深流动。
于乔的手一紧,拉住了歌如。
"公子,您怎么了?"歌如也看的出神,这一捏,差点让她疼吼出声。
于乔摇了摇头,目光仍然直直盯着台上的女子,想从那双蓝色眸子中看出种种波动和意图。果然,在闻播舞得动兴之时,几个楼兰下属分别抬着四个大鼓从东南西北处而入,小心的放置在大厅地四角。鼓身漆了庄严的红色,长长丝带垂落在地面,大概有一个半人那么高。鼓声浑厚,只要稍稍一触就发出了沉闷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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