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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第二薇[下]——

时间:2008-09-26 00:45:41  作者:

"因为你没有看出来,他们是两个不同高度的事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面,永远没有交汇的那一刻。"
......
释云生,原来那一刻你说的话,深意竟在此。
我们的确是云泥般遥不可及的距离,当你让我身陷重围的那一刻起,我们脚下的路就已彻底割裂开去。今日我的恨,并不比曾经的爱少一分,因为你伤害的并非我一人,而是那些曾经深深信赖过我、追随过我的十万壮士们,还有那个心心念念只等你一个微笑的少年......
十年前,在你母亲的墓旁我们相遇,我们一同踏车游玩,一同天地为寝花树为食----原以为我的快乐会因那日而开始,可谁知会换来今天的结局?
你曾告诉我说,这份人情你终究会还给我,可你就是这样、这样还我么?
既然你已不再顾虑我们......五年后,我与你,只得兵戈相见了。
"告诉释云生,最迟五年,五年之后我亲手向他讨还十万人性命!"那一刻,总是含着温和灿烂笑意的少年徒然抬眸,刀锋般冷漠而自信的光芒流转于天地,竟让见惯了达官显贵霸道气度的女子微阖了一下眼。
从此,吾与君,成陌路仇......


第十一
德宗年间,四月二十八日。庆花王朝同北齐反手相握,经过了雷霆万钧的大战,彻底减弱了连朝帝国在原势力,主将也在同一时刻失踪。
天刚放晴。几只白鸽跃上高空,久久盘桓不去,似要将这历史性的一刻记录下来,成为永久的秉章。
北齐会成帝隐忍五年,在经过一场久经计划的大战后,获得了庆花王朝臂力支持,并以‘暗蓄精锐,篡权夺位'之名赐于其兄释云起死罪。隔日,所有兵力都被调遣回国,自地窖、抄廊、屋檐、水井多处埋伏伏兵,将‘凌波楼'团团围困在内。那一日,除了皇帝本人与任青山等羽林军统令可解刃入内外,朝外的三公九卿皆不得踏入一步。
为了等到今日,他已经安排了很久,怎能让突如其来的变数毁灭了整盘棋?
一时间,奉天城内透着紧张灰暗的气息......
"天落,你们回来了。"释云生落寞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喜悦,他整了下衣襟道:"风月,也好么?"
天落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便站在了任青山侧首。
看他神色不对,释云生眯起眼睛,复而强颜笑道:"这一战打的漂亮,朕还想着赏赐你们些什么呢,你倒是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金银财宝相必你们江湖中人定不放在心上,倒不如朕封你个官作。宫中所有空缺的武职任由你挑选,如何?"
天落被他一说,眼圈红了一片,强忍着咬唇才没抽泣出声。任青山以眼神多次提醒他,却不奏效......某人仍在持续喷水中。
释云生脸色一沉,从书桌前走下来,停在两人之间,问:"天落,出什么事了?"
天落翼翼地看了任青山一眼,终是哭着道:"回、回皇上,车如意将军力战不敌,死!"话毕,哭得更加厉害了。
"什么!如意死了?"释云生的身子晃了晃,忽然有些出神----
那个少年最初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似是站在万海群山间指点江山,细碎的黑发飞扬狂舞,将那份武将的霸气尽显无余。当时他展开双臂,拥抱面前的滚滚横流,理想犹言在耳:"我将来要作一名大将军,像汉朝的霍去病卫青一般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
那一刻的自己被他深深的自信所吸引,竟允许一个16岁不到的少年在面前肆意狂言。
也许,他真有着万人不及的魅力吧,说出那番让他也为之震撼的理想。
"前面不是还有醉卧沙场君莫笑么?只若您不笑我无带兵之才,即便将来百战而死,吾亦无憾!"
"父亲也常说:一将功成万古枯。可是,古来众多英雄,若只是思考身后能否‘留取丹心照汉青',他又怎是真正合格地将军臣民?"
"臣可以发誓,会与父亲一样对北齐效忠,无论什么时候都对皇上不离不弃,直到......"
那时候,他究竟想和自己说什么,他也没有过分注意,而今想想,却是可为他认真填完了。那句话应当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对皇上不离不弃,直到臣再无法维持诺言的时候。
可是在临战前,你说,无论如何都要朕相信你的忠心,如今朕很想对你说‘对不起',却已失去了机会。
原以为,诺言最不可信,然而有些人、却可为诺言奉献毕生所有,此等情怀,岂是一笔一纸可记载?
如意,朕不知你心中隐藏着怎样的希望,但即使如今知道了,吾亦无力了......
"来人,吩咐下去,好好厚葬车将军,对其家人世代封爵。"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罢了,望你的在天之灵不要......不稀罕。
遣了天落回去休息,释云生不浪费分毫时间,立刻要几个史官写了圣旨,朝车府而去。
"青山,凌波楼那边如何了?时辰是否已到?"说完,释云生转过身,朝殿外走去。
任青山一路慢慢跟着,却没有回话,他沉默地低着头,脸色甚至有那么一丝从未有过的阴暗。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和以往大不相同?不是在人多的地方都会带上铁面的么,你这习惯是何时改的?"释云生走了半路,忽觉今日的几人都怪异的很,不是哭就是在他面前装出一副谁欠他万两银子的样子。
"朕欠你银子了?"释云生叹息。
"皇上明察。"任青山忽然停了下来,站在九曲回廊里不动,他抬头看着转折处挂落的琉璃宫灯,神色复杂地变化着,"皇上的确是皇上,什么也瞒不过你......"
释云生猛地一蹙眉,厉斥道:"任青山,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瞒了朕什么!"
"这个......"说完,任青山终于垂下目,将袖子向上挽了一寸,取出袖中隐藏的绝世好剑----剑似水晶,入手冰寒。人未近其侧,便听其警惕低吟。剑虽然有些古旧,却气势不减,寒意带着诡异的气息从剑底升腾上来,自古只有神兵利器才能得此精魂。
"无铘剑怎又回到了你手中?我不是将他送给一抹红了么?"释云生一惊,立时走了过来,手抚上剑脊慢慢摩挲,"的确是真品。"
"这神剑本身就在我手中,而一抹红......才是真正的任青山。"终于吐出多年隐藏的秘密,他只觉心情一阵舒畅,压抑在心头的巨石也凭空失去了力量。
"什么!什么叫你才是真正的......笑话!"释云生却将他当成了玩笑。
"皇上与我十岁相识,只匆匆缘吝一面就再没见过了。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身世,我家是世代的武林氏家,却被某种此消彼长的因素而牵连,为江湖中人追杀,而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王爷救了我。"他说到释云起时,脸上带着与以往不同的欣慰与缅怀,似是想到了多年前的初恋。
"于是王爷将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并要求我同他调换身份。用我的易容术将他变成任青山,而我变成王爷以及从不在江湖露面的一抹红。"
"哈---原来你们一开始就是骗我的,你们一开始就有了计划,你们......居然不怕被识破的危险!"释云生忽觉头昏,眼前也一阵发黑,他扶住身旁的柱子,表情隐约带着自嘲。
"王爷跟我说,你自小恨他,所以若非必要、你是绝不可能踏入他‘凌波楼'一步的。而他也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谅,只希望在你能独挡一面,而他死前、呆在您身边。他不要什么,只要能看着你,能听到你的声音,能望见你对‘任青山'不经意露出的微笑,他亦满足了。"说完,他忽然讽刺地笑了一下,摇摇头。
"原以为他是为了忘记你,放弃你,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才会接近你!没想到......到头来越陷越深的人,却是他自己。"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明黄色衣衫一挥,旋即堵上了双耳,释云生浑身颤抖着,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不,这不可能,他是仇人,他是要来杀他的!是的,他也是杀害母亲的凶手!释云起、释云起只不过是不想死,才让青山编造这通瞎话来骗他,聪明如他,又怎会相信这种花言巧语?
强自镇定了番,他放下手,神色凛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么危险的人物我也不能留着,他,还是该死。"
任青山听后,轮到他全身一震。他抬起惊讶的双眸,在雕梁画栋的缝隙中凝视那张清秀英俊的脸,似已是不认识。十年前的初见,他虽然不爱说话,不爱理人,甚至还有点冷漠,可他也会真心对待朋友,会义无返顾相信一个人。
然而今日再看,他的脸上虽然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却是刻骨冰冷的视无关己,就算偶尔轻浅的笑意也不够恬淡,带着深刻的阴翳和郁闷。
"皇上,你想在‘杀'了德拉克将军后,再来杀第二个重要的人么?"第一次,他逾越了君臣礼仪走到了他的前方,却连头也没回。淡淡的苦笑自唇角溢开,传入风中:"反正,就算你此刻不杀他,他也活不过明日正午了......"
‘兵---'地一声巨响,无铘神剑掉落在地,应和了内心破碎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麻木,渐渐将疼痛带入最深处。释云生晃了一下,跌坐在廊间,那双眼睛模糊在春日连绵的云彩中,似已沉默了千年......
前方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带着那句"反正,就算你此刻不杀他,他也活不过明日正午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这边,释云生已经提前派人去凌波楼宣旨。圣旨到达时,释云起已在满园的冰梅丛中等待了。
三天前,楼外虽然已有重兵团团相围,然而那坐于万丛梅树中的男子却依旧淡然安静,丝毫没有大难来临时的恐慌。
自从释云生去过一次凌波楼后,就命人在这里种植了数之不尽的梅树,只可惜这梅树在冬季一过便全部凋零了,仿若他的人生一般、去留无意。淡淡的粉色花朵依然飘零,清香犹在,却精魂已失。万籁俱静下,只有纷乱的残叶落于壁上,发出风过的簌簌之声。
还原了本来面貌,英俊的白衫公子依树而坐,亲持玉箫奏响一曲《金蚕舞》,黑衣剑客立于身侧,与那缠绵的舞曲混在合一起,竟有一股奇特而和谐的矛盾感。
箫声空旷清脆,声遏行云。
刘蒙踏上玉阶的脚步停了停,静静听了片刻。
箫声清澈同水流潺潺,静得没有丝毫恐惧,只带了说不出的寥落。身边的任青山侧望他的眉目,向来没有任何变幻的目光中竟有点点不舍和悲愤。春深的天气明亮高远,照着洒落一地的残花上,仿佛遗留的金色涟漪。
白衫公子斜靠梅树,只有襟前领间沾了干涸已久的鲜血,他的身上依然是那份淡定、那份隐约固执的执着。
那一瞬,即便是充当死神角色的自己,依然免不了心生敬佩。
虽然释云生在这场大战中得到了庆花王朝的支持,抑制了许多夺权者的野心,但朝野上的多数势力毕竟都由释云起控制。可这次他一路带着噩耗而来,身前竟没有半个人影阻挡。似乎那些曾力挺释云起的官员在一夜间全部消失。
原本,皇上还为此作了充分准备、用了十分之一的兵力将凌波楼团团围困。没想到居然是多此一举了。
刘蒙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属下,心中警惕消失。
大内总官、皇上身边的第一宦官来此,谁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任青山冷冷站在树丛下,拦住了刘蒙的去路,那警告而生冷的目光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站着不动了。白衫公子似乎未把这些看在眼里,自顾自地吹着《金蚕舞》,甚至连目光都没挪动一寸。
见了任青山的嚣张气焰,四条人影顿时从刘蒙身旁冲出,瞬间挑开了他的兵刃。任青山想反抗,谁知身后人的箫声忽地一拖,像是警告。
任青山收了剑,脸色苍白。
刘蒙对他微微一欠身,不动声色的上前,打开明黄色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燕王释云起拥兵自重,分裂朝野......"
箫声歇止,白衫公子终于抬起头,淡淡道:"分裂朝野,不臣之心,篡权夺位......呵,"那一声冷笑,像是坠在箫曲后的声调,带着一丝欢快后的落寞。
"王爷,对不住,圣旨必须宣完。"说完,刘蒙再度低下头,念道:"朕念十年兄弟之情分,并与尔未做出超过朕底线之行,故而赐鹤顶红一瓶,保留全尸、保留封号,钦此----"
原以为这人一向云淡风清,只会对这样的判词嗤之以鼻,谁知释云起蓦然抬眼,眼波中复杂的光芒流转后,一口血溅落在衣襟上,换来四周人失惊的巨喊与任青山再度苍白的面容。
刘蒙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恨意,然而那口鲜血下的眸子却奇迹般的清澈,宛如将要付死的人并非自己。
愣了片刻,刘蒙立刻叫道:"快,快宣太医!"
"太医?"释云起神色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笑着说:"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何苦、何苦再浪费药材......"
刘蒙再没说话,长袖一挥,左面的月牙拱门内,随行的侍女捧着檀木托盘走上前,托盘上置了一杯玲珑酒盏,袅袅烟气的酒杯中淡然清香飘入风中。
释云起想伸手去接,手腕却被人扣住了。他蹙眉回头----任青山正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那样无声无息近于绝望的眸子,令他的心忽然一阵刺痛,身子再度一倾,早已冲入喉口的鲜血喷了出来,溅落在琉璃酒杯中。
侍女吃了一惊想要后退,可是忽然紧张诡异的气氛,让她退却的脚步定在了原地。
血落入酒杯时,发出‘滋滋'地声音。白衫公子的身形也是一顿,仿佛心底久远微小的希望渐渐破灭,那本身淡无痕迹的脸上只剩下了惨烈地白。
"不,不能!"任青山双手一伸,旋即握着托盘朝后拽开,"凭什么,他凭什么要这么对王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十几年的兄弟之情难道可以说断就断么,他到底知不知道王爷为他付出了多少,他怎么可以......"说到后面,声音已然哽咽。
"任侍卫请节哀!"刘蒙向后一退,厉斥道:"来人,阻止他!"
"青山......不要这样。"释云起踉跄地站起来,锋利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当下就吓退了一甘侍卫,"我早都跟你说过,命运本身不可违背。既然死亡属于我,我亦无能为力。"
挥开了黑衣人,他朝前走了三步,一把扶住了那名侍女的胳膊,嘴巴凑到她耳旁,低低问:"是不是、是不是他亲手下的毒?"
那丫鬟倒是聪明,立刻点了点头,以防这性格素来怪异的王爷徒然发难。
"呵......他,定要亲眼看着我死才满意。"说完,眼中浮现了淡淡笑意。释云起端起毒盏,凝视着淡红的酒水,水中映出了两只失落而讽刺的双眸,他猛地一闭眼,捏紧了杯壁。
当他再度抬眸时,看到却是楼外一顶镶嵌着金色龙纹水晶的肩舆,轿子停在大门口,几个看守蓦地跪了下去,而轿帘只是轻轻掀开,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那手微微向上一抬示意众人平身。
释云起脸上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立刻抬起手臂,仰头饮干了酒水。促不急防的喝尽毒酒,像是要逃避某种夙命的羁绊。
"王爷不要!"任青山一震,想要出手已然来不及了,只看那玲珑琉璃酒杯落在地上,围着杯心原地滚了几圈,碎裂了。
而那一声,让凌波楼外、原本伸出轿外的修长手指瞬间一僵。
"小云打小就会煮酒,尤其是冬日之时,落上一个红泥火炉,端起两罐特制小翁,用翡翠杯装了酒水......"将唇边残留的毒酒舔尽,他复又淡淡一笑:"只可惜这一杯弄得太过仓促,味道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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