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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第二薇[下]——

时间:2008-09-26 00:45:41  作者:

一声话后,轿中人忽然走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往内跑,由于隔得太远,并未看清他眼中的神情。周围的兵卒也是一震,一杯毒酒下肚,而这个人居然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品酒笑谈,如此风度不禁让众人动容。
释云生一路奔跑,可当他入了凌波搂时,踉跄的步伐蓦地停了下来,只是望着梅树丛中那若兰玉枝的男子,微微发怔。
"最后一次诀别的酒,你竟也未用心煮......倒是想我死的决心,比已往更甚百倍。"他微微吐气,平衡了下身体中的不适。
"闭嘴!你给我闭嘴!"被他的话一激,释云生眼底慌乱的光芒突然退却,此刻宛如怒涛翻滚的大海,对着这袭白衫疯狂的逼近,"已经快要死了,吞下你那些废话、留点力气再看眼这个世界吧。"
"我为何要留着力气再去看这天地?天地不容我,我便擒天,怎么可能舍不得它。"他侧过身,看着被大风吹得摇晃的树枝,神色凄楚,"相反地,我宁可快点离开这个世界,结束一切羁绊和苦难,回到鸿蒙最初之时,即便那里空无一物,却好过被你视为......咳咳......"
话还没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长的与他平高的梅树上瞬间洒了一把鲜红,宛如冬季盛开正红的点点梅花。
释云起看他的目光一转,有些古怪。
"如今,你该满意了。"他依然没看他,只一遍一遍问:"对不对?对不对......"
"你快点给朕去死。你怎么还没死?来人......"释云起连忙退后,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就算不喝你亲自煮的毒酒,我也会死。我们不妨把一切都说开吧。"他终于回过头,淡淡凝视住他,清风朗月般的男子只有此刻才显示出了人性的无奈,低低呢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篡权夺位、拥兵自重?呵,多年来我一直被你幽禁,就算有夺位的心思,也要顾虑朝野中人的想法,以及你身后的千万百姓......小云,我并不傻,这种事如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做的。"
他微笑起来,神色如常:"倒是你,利用北齐十万军队,报一己之私仇。我自要问问你,你把这个国家当成了什么?你把你脚下的皇城、你该庇护的百姓当成了什么?杀我,你只是单纯的为报母仇么?"
"住口!"一向淡定的释云生忽然抓狂地喊道:"胡言乱语,你竟敢蛊惑朕的臣民!"
"蛊惑臣民?我还不屑于蛊惑他们,如若真能蛊惑住你,倒还好了......"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后蓦然扬声:"你以公谋私,又该当何罪!"
"你!来人,杀了他,杀了他......"明黄色衣衫一挥,他怒吼:"给朕斩了他。"
"哈哈,哈哈哈~~~"大笑过后,释云起目光一变-----有悲痛、茫然、绝望以及淡淡的欣慰。他问他说:"小云啊小云,你的仇恨到底有多深,难道连杀我三次还不够么?你想----再、再如何处死我?匕首还是白凌还是万箭穿心?"
万丛梅树中,他悠悠地信步走出,宛如踏月而归的贵公子。
释云生猛地一震,立刻抽出了身边侍卫的长剑,挡在了身前,"站住!你不要过来!"
白衫人果然站住了,并立在任青山身旁,静静凝视他,"害怕么?可是五年前,你有多依赖我,有多爱我,你都不记得了么?现在,为何突然说要杀我......呵呵,我威胁到你的皇权了是不是,或者说-----‘母仇'也不过是你为夺得北齐全部力量的借口,你根本就不会把亲人、爱人、好友放在人生最重要的位置上,对不对!?"
释云生脸色煞白,全身颤抖,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皇上......"刘蒙看着他,也觉得释云起实在大逆不道。
白衫人的力气显然已快耗尽,靠在任青山肩头,可是神色依然凛冽,如一把弯刀射了过来。嘴中潺潺地流着鲜血,洒落在一地残花上。
看他高举着长剑自保的样子,释云起蓦地抽出任青山手中之剑,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衣带当飞,飘转如风。一道金光自天空射来,灿烂若虹,看对方突如其来的杀气愈渐逼进,后方根本无路可逃。
"护驾,护驾!"刘蒙大惊,立刻向四周埋伏的兵卒发出命令,"立即射落他!"
话毕,千万小箭簌簌而来,如漫天的飞蝗,箭雨中那袭白衫仿佛失了地心引力,在天空翩然躲避,然而等到落地时,白衫上依然多出了几道血痕。
任青山上前护住了释云起,愤怒道:"释云生,你太卑鄙了!他为了你连夜赶去连朝帝国行刺德拉克元帅,身中数箭,已经无药可治。而你,你却......"话没说完,因为释云起已经将他一掌震出了人群。
"废话!走开!"只听一声后,他便踉跄着跌出人群。
片刻的停留后,他再度吸了最后一口气,身子纵然跃起,剑光所到处金光闪烁。而释云生因为任青山方才的一袭话,怔在了原地,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刘蒙在一旁跳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那袭白衫落在皇上对面时,众人皆是一惊。还好释云生反应了过来,手中长剑猛地向前一送,直插入了哥哥的胸口。而就在长剑探出的刹那,释云起却主动地放开了兵刃,任由那夺命一剑正中心脏。
‘叮---'长剑落在青石路上,弹起了粉色的残梅。梅花簌簌飞扬半空,笼罩在一白一黄人的周围。可是伴随着长剑的跌落-----
"呕---"释云起蓦然震出一口血,鲜血猩红鲜艳,喷在明黄色的龙袍上也格外刺目。
"如果你还像今日那么懦弱,这个国家交给你也是枉然......"声音很小,没有人能听见。释云起逆着长剑抬起头,又用手捂了捂胸前的伤口,忽地莞尔一笑:"死了,你就能原谅我五年前犯下的错么?"
释云生被惊呆住了,周围的兵卒,连着任青山都惊呆住了,一时间天地无声,只有春日和煦的风吹过众人脸旁,只有那随风飞翔的残梅,带走这一刻园里的落寞与血腥。
长剑贯穿了那袭白衫,两人面对面。忽然,释云颤抖地抬起染满鲜血的手,轻轻地、轻轻地刮向弟弟的鼻梁,淡淡对着他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后,明黄色衣衫猛地一震,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吼出声,"啊----"
看着那袭白衫渐渐委顿,释云生徒然蹲下身,将他拢在了怀里,声音颤抖,"不,不哥哥,我不要,不要......"
不要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你不杀他第二次、第三次,他的命注定会毁在你手中的。因为,这是十年前就注定的悲剧,没有人可以更改,就算你倾尽全部,依然无法动摇这样的局面。唯一的,只会让你的心----痛上加痛罢了。
后悔了么?后悔了,哈哈,可惜已经没有用了......
"皇上,皇上小心有诈!"刘蒙总算是在宫廷里呆了那么久,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拉着释云生闪开。
"不,二哥,不!"退了三步,明黄色衣衫仍然想冲上去,却被刘蒙拦了下来。
失去了外力支撑,白衫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鲜血从伤口、从嘴中流出来,渐渐蔓延过大地,一直延到释云生的脚下。
鲜红的血液,还带着温暖和那个人清澈的灵魂,一丝白烟于空中飘摇,宛如无声的呼唤和哭泣。释云生看着他瞪大的双眼,唇角依然带着满足的笑意,宛如得到了全天下的怡然浅笑。可是看在他眼中,好像死不瞑目的魂魄,要一点一点将他吞噬。鲜血仍然在流淌,逐渐漫过了他的脚背。
"走,立刻走!"他忽然恐惧起来,连连后退,紧拉住刘蒙的双手,"叫人、叫人把他的尸体清理干净,拆了凌波楼。朕、朕再也不要看到!走!"说完,他第一个转身,发疯般地朝出口奔去。
‘轰隆---'天空中忽然一个炸雷,大雨倾盆而下,打湿了青石的花园路,冲淡了一地的鲜血。释云生像失了魂的木偶一般,也不坐轿子,也不派人跟随,只是盲目的在宫廷中打着转。
不知究竟走了多久,他终于靠在了墙角,无声的滑落在地面,将自己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低低哭泣......而鼻梁上那人的鲜血已被雨水渐渐冲光。
......
释云起擦了擦唇边流下的污血,凌厉的目光转而温柔,那冰冷的却又带着温热鲜血的指头轻轻刮过鼻梁,他轻声对他说:"就要死了,难道还吝啬说一句再见么?"
他抬起头,看着湛蓝如洗的碧云高空,微微一笑:"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了,不会了......"说完,他看着自他鼻梁放下的手,神色寥落起来。
于是,他倒落在他怀里,他放声长啸----
"怎么会这样,不,二哥啊。我不要......"大雨中,北齐的帝王此刻却像是个孩子般将自己紧紧抱住,紧缩在城墙一角,无声无息的默然哭泣。
......
少年的手轻轻覆上他的双眼,心疼的眸子里波光流转,转而刮了下他的鼻梁,笑着嘲讽道:"小个子,小个子,被父王骂了吧?哈哈----"那一刻,他的眼角眉梢都在笑,虽然不怎么中听的话,却打消了他一日的阴郁。
看他还是目露疑惑,少年忍不住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道、:"乖小云,哥哥也想和你时刻在一起啊,可是若失去了国土,我们便成了亡国之君,这等罪过哥哥可背负不来。"----那一刻,他对他坦诚陈述。
"我虽爱梅,可梅再美也比不过我的小云儿啊,我虽是爱梅花,但最爱的仍是小云儿。"说完,又刮了下他的鼻子。----那一刻,他对他说,不论是国家还是人民,他最爱的仍然是自己。
而今天,这最后一次亲密的举动,却成为他死后唯一可回忆的情景。
......
春风送客翻愁客,客路逢春不当春。
一番相见一番老,能有几时为兄弟?
寄语莺声休便老,天涯犹有未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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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高燕王死后,大权从新被释云生掌握。一人独揽全局,看来是至高无上,实际上却成了真正的‘高处不胜寒'。
释云生快刀斩乱麻处理了一甘叛臣,制定了新的军事方针,一步一步收回分裂到各处诸侯国的权利,并大面积采掘矿产金石,将罚分明,鼓舞百姓制造出新型采矿机械,并给予世袭爵位的奖励。
短短一个月内,这个人仿佛变了,整天埋头在国务外交中。每夜都到三更才入睡,第二日便匆匆起身去上朝,周而复始,就算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大臣曾多次提议说,让他多加注意休息。然而他根本不理会,大小事宜、甚至是以往交给下属就可以处理的事情,如今却要全部收回手中,事必躬亲。
这举动倒引起了群臣较大的猜疑----释云生在逐步加强中央集权,将分派下的诸侯国以及掌管几十万大军的军权全部归于一手。这种做法虽然对独权有利,但也同样多了许多弊害,可是以释云生的聪慧来看,应不会做的这样明显吧。
毕竟没有亲生经历过生离死别,大臣们也无法真正体会皇帝此时的心境,只能更加小心谨慎的处理自己范围内的事情。
然而歌如却知道,事情根本不会那么简单----释云生改革的速度太过迅速,短短一个月,就已将余后十年内的计划都推出,仿佛是想尽快的安排好后路。可是,安顿好北齐,他又有何打算呢?
任青山散了‘天任阁',天落与林风月请辞隐退,他都无一不应准。隐约间,那平淡中挥洒的点滴,逐渐形成一条线,这条线昭示着北齐朝廷与奉天武林中的平衡关系,陈述了北齐已完全变化的政治方针。
歌如站在路间,看着夕阳落下群山,暖暖的阳光消失了踪迹,她淡淡叹息,转过头去。
遥记得那一日----
五月已来,春日离去,渐渐引来了初夏,夏日本就多雷雨,而那一日的大雨,滂沱了整整三天,而当他看到那袭明黄色衣衫时,也是在二日后的正午。
白衫的身影融在雨水中,女子全身上下坠着清脆的铃铛,牡丹三叠竹尾裙淡淡拖到路中,绣鞋微微一抬,每一步都晃出了悦耳的歌谣,宛如春日黄鹂的柳叶啼鸣。
她打着一把竹伞,伞下滴滴嗒嗒地落着雨水,将那妩媚光亮的容颜掩在了朦胧中,似是白云遮蔽下的明月,给人一种晃若隔世的亲切感。
女子抬头,静静凝视着墙角下瑟缩的身影,淡淡喟叹了一句,加快了上前的步伐。
她将雨伞遮在释云生的头顶,抬头在四周环顾了一圈,无奈:"您说再也不愿看到凌波楼,可是转来转去,却又回到了这里。凌波楼,也是您夙命的另一个羁绊吧......"
歌如揽了裙裾蹲下身,而看向那人的目光却复杂无比。
释云生在大雨中抬起头,神色恍惚,宛如已经死去的木偶,那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伸向了更远的彼岸。他的嘴唇动了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而颤抖的双手已渐渐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悲痛。
"我也不知您到底做对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好象什么也没做对,又什么也没做错,可惜我们将这两种对错交叠在一起,却成了错上加错。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像在自说自话,又想是在询问。
释云生微微怔了一下,伸手在鼻梁上轻轻扶过,低下头凝视着指尖,深深闭了下眼睛:"人生无常就像水无定形。就算是错了,朕也希望它是对的。"两日后,他的情绪稍微恢复了一些,已可以勉强扶着墙壁站起来。
歌如搀了他一把,轻轻倒下伞面上滴落的雨水。
"歌如,德拉克他......回来了么......"仅留着唯一的希望,他小心翼翼地抬眸问道。
歌如猛地一震,犹豫了片刻,才从衣袖中掏出一封血书,交给了释云生。女子的声音带了颤抖和苦涩:"德拉克将军说、说----五年之后,他定会亲自、来向您掏回这笔债。"
明黄色长衫不易察觉地颤了颤,原本还有一丝光亮的眸子徒然暗淡无波,似乎失去了焦距。那被雨水溅得润红的脸色此刻白得近乎透明,释云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感慨道:"这么说,在五年后,朕还有机会见他一面。呵呵......其实我早都知道,他不会再跟你回来了......他恨死了我。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不恨我的人啦。"
话毕,他忽然冲入了大雨中,一边跑着一边高高抬起脸,任凭那漂泊的雨水洒落在脸上。
他癫狂的大笑着:"哈哈哈哈----来啊,都来恨我,都来杀了我!你,不是说要夺取我的王朝么?你,不是要掏回这笔债么?还有你、你,来吧,杀了我,杀了我!谁怕!"发泄似的大吼完,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那卷血书从掌中脱落,一阵大风吹过,衣衫翻开---红红的字迹布了满篇,却是一首歌谣,十年前他就听过的歌谣:"
我心中有个太阳,
我心中有个月亮。
我眼前有一片红花绿草
我听到小鸽子地歌唱。
总有温暖的手牵着我,
总有温暖的话送耳旁,
总有一个声音为我带路,
总有一个呼唤飘在我心上。
从此,汝与吾,恩断义绝!"最后一句话,写得如此大,如此坚定,笔迹张扬倔强如初。可想当时主笔之人复杂而浓烈的仇恨。
遥遥记得,或是在梦里----那个穿着金色盔甲的少年从马车上跳下来,飞扬的金色短发,跳跃含笑的眼角眉梢,宛如从太阳下摘落的光芒。
他对他伸出手,邀他一同共赴命运之河。
他对他说,"你与我,只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是今日,当旖旎的华盖退下,眼前只有满目的血腥和深沉的现实,现实的残酷在毁灭了一个人的同时,又造出另一个黑暗的影子,这个影子如蛆付骨地刻落在彼此心间,成为了永恒挂于天边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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