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你这样整天粘着他，将来要娶老婆了怎么办？”昨老夫人拿他俩开玩笑说。 “我不娶老婆了。”小子车无所谓地说。 “长大了每个男人都要娶老婆的哦。”昨老夫人笑了。 “那我娶他好了。”小子车说。 “不要扯着我的尾巴说这样混账的话！”小山猫把尾巴“抢”回去。 “哈哈，”昨老夫人哈哈大笑，“他是男的，可不会生孩子的哦。” “他可以的吧？”小子车扭头看小山猫，“你可以的吧？” “可以你个头……”小山猫看回去。 “就算不可以也没所谓啊。”小子车认真回答昨老夫人。 ……“昨夫人……”突然有一天，中午，小子车正在午睡，一个带着鬼面具一身白衣的女人踏入了老宅的前院，“您暂时让仲和他分开吧，否则他会忍不住害其他人的……” 他会害其他人的……山猫会害其他人的……“不！”子车忍不住叫了出声。 还是在医院。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在长椅上坐着睡着了。 子车揉揉眼，去洗手间洗个脸清醒一下。 “仲。” 闻声，子车抬起头，洗手台前的镜子映出了山猫。 “你终于出现了。”子车转过身。 山猫站在洗手间门前，一手托着肚子，另一手已锁上了门。脸色有点憔悴，疲态的感觉看上去并不比一晚没睡的子车情况要好。 大概是在想该说些什么，山猫没开口。 子车也没说话。他以为自己至少应该上去狠狠地给他脸上一拳，但是看到他临盆在即的肚子，子车的理智告诉自己，做不出。不要说打，甚至连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去质问的冲动也生生地压制下去。 “我知道，现在我无论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的了……”终于，山猫说了一句。 子车冷笑不觉一声，“你需要解释什么？” “那个不是我。” “不是你？那么你当时在哪里？” “我在茶水间。” “在茶水间干什么？” “肚子不舒服，在那里逛逛。” “于是就逛到了楼下停车场，顺便活动筋骨对吧？” 子车的语气充满了挖苦，“我只能再说一次，那个不是我。”山猫也只能再重复一遍。 “那么那个把手插到他肚子里的是他自己不成？”子车终于忍不住放大了点声。 幸好厕所没别人。 “那是他一直禁锢着的妖怪。”山猫说。 “妖怪？又妖怪？” “右间之前通过封住妖怪的身体来控制那妖怪，希望留他在身边。可是被禁锢住身体后，那妖怪的魂却更加疯狂了，开始伤害右间身边的人。直到昨晚右间希望他不要进一步伤害你和佐行，就放他自由，结果最后被反噬。” “那妖怪是男还是女的？”子车半信半疑的样子。 “雄性。” “那么说右间搞基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原来有这个喜好？” “我不知道。”山猫说。 “那他为什么要伤害右间身边的人？奈何不了右间就找别人发泄？” “他应该也是想独占右间的……” “他独占欲很强？” “是。” “就好像你那样，以前甚至不惜撬了我的几个女朋友？” “……”山猫一下子愣在，有点痛苦的低下了头，“对不起……” “竟然还真的是你。都被你吃干抹净了吧？” “不不，我没有！撬走了之后就算了。”山猫赶紧解释，“如果我对人类随便乱搞会受惩罚的。” “那么总是给我点小小意外去阻止我和别人做H，这样不用受惩罚的吧？” “我可没有这个义务去整天跟着你去阻止你和别人交配！”子车一再相逼，山猫终于也爆发了。 （31） 一个人要疯狂或无耻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冲着自己的老婆大喊“都怪你阻止我和别人做H！”，就算是婚前就阻止的。 山猫只不过是有时候比较贤淑并且有求必应，但也绝不是好脾气的类型，被逼急了也会炸毛。他这么一喷回去，子车的气焰就息了一半。 “对不起，刚才激动了点。”相互喷火也不是办法，看着也被气得发抖的山猫，子车收敛了点情绪，“那么，那只妖怪呢？”既然凶手另有其人，那么那妖怪才是关键。 山猫顿了好久秒，“他被我杀了。”才说。 “那尸体呢？” “……”山猫无奈地低下头，“不是所有妖怪都有尸体的。” “那么昨晚一直不见你，是你跑去杀他了？” 大概是已经感觉到子车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山猫选择了沉默。 “呵，”子车哑然失笑，“死无对证是吧？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快要生了还能这样你也太厉害了吧？如果右间成功被你灭口醒不来了你就更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吧？” “……” 山猫没再争辩，或者他已经觉得再争辩也没用，在子车的一连串质问之下，他竟开始有点感觉不适地抱着肚子喘气。 子车停下了嘴，他忽然觉得山猫有点可怜……有点装可怜。人的一念之差转变往往就是刹那，子车走前了几步，就又止住了欲上去安抚的行为。 “既然你知道他藏了一只妖怪，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他放柔了说话的声音。 山猫看上去真的很不舒服，以至于能看到他额角上也渗出了冷汗，“如果一早就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那么你认为我现在就会相信？” 子车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能这么残忍，但是任凭谁都会觉得这不可能相信。 有口难言百辞莫辩，已自知再说也徒劳，山猫站直了腰，拧开了门，“既然是这样，我回老家了。等你相信我的时候再找我吧。” 看着山猫一步步渐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山猫！”子车叫住他。 山猫停住脚步。 “平安到达之后给我信息。” “谢谢关心了。” 就算不和他一起回老家，当时至少应该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的，不管是否相信……仲仍在往回家的路上飞驰，延绵山路，至少离老家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那天山猫自己回去了。 子车一直在医院等，到傍晚时分收到山猫的短信。 【到了。】 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知道了。】子车回复。 等了一会，子车想了想，又发了一条短信，【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以前的几个女朋友的确是我撬的。对不起。】 【我没怪你。以前我们也常争玩具。】 又有过了一会，子车念着山猫离开时候的状况，【你没事吧？不舒服记得赶紧找昨老夫人。】 【我没事。】 【佐行和右间是因为你吗？说实话吧，我会原谅你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子车终于把这句话按了发送。 心情非常忐忑，害怕山猫的回复【是】，右间还在ICU，如果山猫真的凶手，子车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原谅。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这是山猫那晚最后的回复。 第二天，右间仍在ICU。 【你今天回来吗？】山猫的短信。 【右间仍没有脱险。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吧？】子车回他。 山猫没回复。 第三天，右间还没有醒来，医生说他情况转向稳定，从ICU转回一般病房单人间。 【什么时候回来？】又是山猫的信息。 【右间已经有好转，等他醒来之后，可以吗？】 山猫没答复。 第四天，护士告诉吃完早餐的子车，他刚走开的那段时间右间醒了一会，现在又睡了过去。 【你不用回来了。】子车却收到山猫这样的短信。 【不要生气了，好吗？】子车回他。 没得到回复。 【我保证一定会回来陪你的。】 没回复。 【不管是不是你，都是我不好，不要再生气了，好吧？】 那边再没有回音。 第五天，一整晚没收到山猫回复的子车正准备打电话回去，右间醒了。 （32） 右间醒了，子车既总算该放心下来，又有所不安。放心的是右间已脱险，真相也总该有个着落；不安的是不知真相如何，是否真和山猫有关，右间又是否能原谅？ “仲……我要跟仲说……跟他……跟他单独谈一下……”，对着关心他围在他床边的亲人，刚醒来的右间断断续续却态度坚决地说出他的要求。 作为要求单独交谈对象，子车心情忐忑地靠近他的这位死党。 “对不起……” “对不起……仲……” 几乎是同时的一起道歉。子车停住了自己想说的，等右间先把话说完。 “没事吧……仲……” “我没事，你醒来就好了。”子车捉住他伸出的手。 “邮件……邮件……你看了吗？” “什么邮件？” “我发给你的……” “什么时候发给我的？” 右间闭上了眼，“我出事之前……”然后无力地摆摆手，“快……去看……去看吧……” 右间在出事之前曾发过邮件？子车没有留意。那当然，一下子出了这么多问题，谁还会留意电子邮件？ 右间一再坚持，子车感到事有蹊跷，先安慰他，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赶忙开车奔回家。 家里没人，山猫在几天前已经回老家了，而子车自己也搬到了医院附近的连锁酒店去住，不经意地瞥过客厅里的鱼缸，先前养着的螃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死了，之前答应过，等孩子出生之后和山猫一起吃的。 没有精力想太多别的，子车冲进房里开电脑。家里的台式机是子车免得山猫一个人在家时候无聊得发毛干傻事什么的而借给他使用的，他的防辐射服还搭在桌前的椅背上。不知什么时候电脑桌面被堆满了各种文件图标，譬如怪谈、不思议事件网站的图标等等，子车也暂时没空管这些，连上网络就打开邮箱。 果然，几天前，右间出事的那个晚上就有一封邮件。来信人是右间，不过当时子车顾着加班，后来右间出事，所以一直没空去打开查收。 【对不起，子车。】 邮件的第一句就是这样。 【还有，如果可以，你可以帮我跟佐行也说对不起吗？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开始，但是事到如今不得不说。 在两个多月以前，我在周末旅行的时候遇到了他，就无法控制地迷恋上他了。 他叫泷玥，不是人类，而是属于夜色精灵一类的妖怪。像他们这类的，是靠在人入睡之后吸取人类的血来生存的妖怪。 那晚我睡到半夜听到隔壁床有异响醒来，就发现他骑在我同室的身上。刚开始动作就被我搞和了，想对我灭口，可是我戴着家传的护身符他奈何不了我。你知道的，就是我一直带着的那个护身符。搞不懂他明明就是男的为什么会选择男性，可能是妖怪也有同性恋吧。 在那天之后他总是找机会处理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喜欢上他。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喜欢一个男的，还是妖怪，但我实在无法控制地迷恋上他，不能自拔。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和佐行，我母亲那边的家族一向都有驾驭妖怪的能力，不过我母亲没有，家族能力的继承人是我的表妹。在那之前我一度认为妖怪什么的都是传说，但自从遇到他之后，我去找表妹他们。 她有办法把他捉起来，禁锢住他的“真身”，让他留在我身边。代价就是我永远也不得娶老婆生孩子，否则他会害死她们。 被束缚住真身的他变得疯狂，我知道他恨我，就算我怎么做他都无法释怀。我考虑过放了他，可是他一旦自由，首先受到反噬的会是我自己，所以我只能继续禁锢他，我希望他有一天会原谅我，可是这只是奢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从对我的恨演变成完全占有的欲望，我无法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开始伤害我身边的人或物。 从我一直喜爱的邻居的小猫开始，它突然从二十几楼的住所掉到了楼下的大街上。 和我关系好的邻居先后扭到脚跌断手，我没有办法，只好让表妹再过来。表妹过来住的这段时间，他才安分了许多。 子车，我知道你老婆不是人类，而且不是女人，这都是泷玥告诉我的。有一天他突然身受重伤地回来，躺了好几天才恢复点元气，他说他和你老婆打架了，他不是山猫的对手。可能是山猫作为雄性却这么心安理得地怀着你的孩子让他感到不爽，在重伤之后，他不但没有收敛，而是更加变本加厉地针对你们。 当我表妹因为要考试回去她住的地方，泷玥的事就一时难以控制了。 小琳的事是他搞出来的，我看到他趴在小琳身后，控制小琳的言行。他还这样说，“这样会成功离间他们的感情不？” 佐行也是因为他，我陪着佐行回到家，整晚地盯着泷玥，但是他还是动手了。 他的目标不是佐行，而是你和山猫，他在我面前得意地说，“看着他挺着肚子为你朋友操心跑来跑去的真有意思，胎位还没正呢，不知道会不会难产会不会死呢？” 我表妹提议我把泷玥强暴到怀孕了，那么他就会听话许多了。这个提议太变态了，我无法做到。 很抱歉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因为只要让你知道了，那么我就犯了“禁言”，那么我就再也无法控制住他的真身，我会被反噬。山猫也知道，他愿意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再过两天，如果山猫再不回去你老家的结界中，泷玥就可以动手。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他自由了。刚夺回真身的他力量会减弱一点，至少要3到5天才能完全恢复，你赶快和山猫回去吧！】 （33） 回归现状。车再绕过前面的山就到老家了，路还是以前那样。 子车手哆嗦着再次按通老家的电话。 “喂，是洛吗？” “是我。” “他现在的情况怎么了？” “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急着回来了。” “解决了？什么意思？生下来了？” “还没有，他要继续忍到今晚” “那么解决了是什么意思？”子车几乎是向耳麦咆哮。 “你已经没危险了，不需要回来。”那边说，“再说，你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一个急刹车，车稳稳当当地停到郊野公路的一边。 “你那边没事吧？”那边听似乎到了尖锐的刹车声，于是紧张地询问情况。 “没事……”手搭着方向盘，子车头埋到手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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