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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雪封毒(古代架空)——龙山黄小冲

时间:2020-09-25 11:08:11  作者:龙山黄小冲
  聂踏孤说着说着还笑起来,他笑得止不住,胸腔闷闷抖着,被他搂在怀里的聂长落捧着这碗毒,脸上血色褪尽,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碗。
  “你怕什么?”聂踏孤见他这副模样,“你不是想死吗?喝下这碗药,你就可以死了呀,我的傻儿子。”
  聂长落恍然回过神,这句话他听明白了。喝了这碗药,他就可以死掉,可以不再见到聂踏孤了。
  他喝掉了毒药。
  “乖儿子。”聂踏孤看着他咽下去,笑眯眯地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毒很快就会发作,别着急。爹先下山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聂长落睁着浅色的眼睛看着他转身离去,看见小屋的门被推开时,门外飘着漫天白皑的大雪。那雪纯净无暇,自茫茫然的天际急速落下,将世间一切都掩埋。
  “啪”的一声,还残留着一点药汁的碗摔在地上,碎成无数残片。
  那晚聂长落的喉咙没有被腐蚀,内脏也没有烂穿,他只是短暂的失明了一晚,四肢陷入麻痹,无法动弹。一开始聂长落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因为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他终于有些高兴起来,想着终于可以死掉,说不定还能见到娘亲和奶奶。
  可聂长落始终能听到门外呼啸的雪声。那晚的雪实在太大了,风不断撞击着脆弱的木门和窗,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屋子吹塌。屋里很冷很冷,风还在往里钻,可聂长落既不能拉紧被子,也无法蜷缩,因为他的手脚动弹不得。后来他冷得几乎失去知觉,耳边却响了一夜无尽的落雪声。
  第二天一早,门被推开。
  聂长落睁开眼睛,光涌进他的眼睛,身体恢复知觉。
  他没死,为什么他没死?
  聂长落眼睁睁看着聂踏孤一脸欣喜地走进来,绝望的泪水从他琉璃清透的眼睛里无声落下。
  “太好了,太棒了,长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坯子,你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太好了。”聂踏孤欣喜若狂,一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一边从身后的包里往外拿东西,“好孩子,好孩子,爹没白把蛊拿上来,本来没想着你能活,真是爹的好孩子。”
  聂长落看着他拿出来的东西,刀具,细线,几个瓶瓶罐罐,其中一个透明瓶子里装着一只拇指大小的红色肉虫。
  聂踏孤细心整理着刀具和瓶罐,末了看聂长落一眼,露出一个和睦的笑容,“别怕,长落很厉害,这个蛊肯定不会让你痛的。”
  聂长落一动不动缩在床上,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爹要杀了我吗?”
  “爹不杀你。傻孩子,你不知道这个蛊养起来多费神,爹当然希望它能在你心脏里好好活下去,所以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不想……活……”聂长落小声说,“我想去见娘亲和奶奶……”
  聂踏孤被他的话逗笑了,“你就算死了,也见不到她们的,儿子,你若是死了,只会变成一堆尸骨烂进土里,你什么都不会见到。”
  聂长落一愣。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好好长大,别让爹失望,好吗。”聂踏孤取出一枚药丸,塞进他嘴里,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咽下去,“你还要去外面的世界,还要去见郑家人。记得爹和你说过什么吗?这些都是郑家人带给你的,如果不是为了报仇,爹也不会这么对你,所以你要恨他们,全心全意地恨他们。”
  在意识完全陷入黑暗之前,聂长落断断续续地喃喃,“可是……我都没有见过他们……”
  ——为什么要恨他们呢。
 
 
第二十六章 别有人间行路难(二十六)
  “哦?他还没死?”
  白手妇懒懒倚在桌前,纤白手指从碗中拈起一粒樱桃放进嘴里,鲜红的嘴唇咬碎果肉,一个普普通通的咀嚼动作放在她的身上,莫名生出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聂踏孤答:“蛊种进他的心脏后,当天晚上差点死了,不过好在咱们儿子争气,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白手妇轻哼一声:“倒是命硬。”
  “他虽然年纪小,却是个修炼邪功一等一的好坯子,若是换了常人,没几天就会被蛊虫咬碎心脏而亡——这孩子,可大有天赋。”
  “夫君,你也不想想他是谁的孩子。”白手妇娇俏望了聂踏孤一眼,紧接着话音一转,好奇道,“不过你亲手养的这蛊虫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它与桃花糠蛊有何区别?”
  “桃花糠虽然也能控制人的心神,但被下蛊的人最终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见人就杀,不分敌我,身上还会长满红疹,这样未免太不美观,也不优雅,说是被下了蛊,不如说是被疯狗咬过。”
  白手妇被逗笑,“那夫君的蛊又是如何美观,如何优雅?”
  “我这个蛊若是种进人身体里去,被下蛊的人不会有任何症状,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两样——当然,若是被蛊虫反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的蛊虫不会迅速控制人的精神,它只会慢慢的,慢慢的将蛊毒释放出去,让心脏把毒素一点点运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接着他的脑子会一点一点被毒素占满,他依旧很清醒,但他其实已经不正常了,他不再有正常人的想法,蛊虫会驱使他杀戮,占有,毁掉一切……”
  “这世界上真有这样奇妙的蛊?”
  “这个世界没有这样奇妙的蛊。”聂踏孤的眼中绽放出奇异的光彩,“但是我聂踏孤有。”
  聂踏孤来到山顶时,发现聂长落不在屋里。他顺着雪上的脚印找了一圈,在悬崖边找到了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的小孩。
  聂长落如今六岁多,却依旧没怎么长个儿,身上也瘦得厉害。他连鞋也没穿,穿着单薄的衣裳踩在雪里,低头折一杆从厚厚的雪层下探出来的木枝。
  他早就感觉不到冷,因为他的体温比寒风的温度还要低。聂长落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过去,喊了一声,“爹。”
  “长落,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聂踏孤走过去,“外面多冷。”
  聂长落掰断木枝,扔进雪里。他站起身,说,“不冷。”
  父子一高一矮站在风雪里,悬崖下的风自下而上吹来,刮得杉树林猎猎作响。
  “怎么,想跳下去?”聂踏孤笑着问他。
  聂长落摇摇头。
  “乖儿子。”聂踏孤抬手摸摸他的头,“不可以再想着死了,你的身体里现在养着爹给你种的蛊,你不能死,知道吗。”
  聂长落垂眸看着地面,说:“知道。”
  聂踏孤领着聂长落回屋去喝药。自从蛊种进聂长落的心脏里面后,聂踏孤便每隔一段时间给他端来不知用什么东西熬出来的汤汁喂给他喝,养他心里的蛊。聂长落也不再反抗,喂他喝什么他就喝,有时候喝完药呕血了,他也不哭不闹的,只安安静静把弄脏的地方收拾干净,因为没人给他收拾。但他终究太小了,吐在地上的血擦不干净,血渍积累起来,在深色的地面上结成一块块斑驳的疤痕。
  聂踏孤看着聂长落把药喝下去,手指敲敲桌面,“长落,再过几个月,你就七岁了。”
  聂长落安安静静坐在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是个大孩子了。”聂踏孤温声说道,“你说巧不巧,郑家也有个小儿子,和你一样大。咱们家和郑家可真有缘分。”
  聂长落自言自语,“郑家。”
  “对,郑家,爹怎么与你说郑家的?”
  “是我们的仇家。”
  “没错,长落记得很好。”聂踏孤轻轻一笑,“他们家的小儿子也快七岁了……你要记住他的名字,以后他就是你第一个要杀的人,你一定要杀了他,为我们聂家报仇。他叫郑听雪,郑、听、雪。记住了吗?”
  聂长落循着他的话重复一遍,“郑听雪。”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杀了他,还有他的家人,你要把他们都杀光了,让郑家在这片大地上永远消失,知道吗,长落。”
  聂踏孤逼近聂长落,几乎按着他的脸对他说话。聂长落的眼中一瞬间露出恐惧迷茫的神色,但很快,那种类似常人的情绪淡去了,他的心脏隐隐作痛,被埋进去的蛊虫日复一日蚕食着他的神经,将漆黑的毒素融进身体里每一滴血液,令他的感官缓慢麻痹,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地逝去了,一片巨大的黑影从无名深渊爬出,在他的脑海中撑起无边黑夜,那黑夜遮蔽一切,连着他所有的恐惧,怀念,惊慌,茫然,和试图窥向外面世界的恳求目光,全数掩盖。
  “知道。”聂长落的眼神空空的,盯着手里同样空空的药碗,“要杀了郑听雪,还有所有郑家人。”
  聂踏孤走后,聂长落依旧独自一人呆在小屋里。他这几年都是如此,已经习惯了。聂长落在床上僵硬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心脏的疼痛退下去。他慢慢下床,跪在地上往床底下钻,没过一会儿,又钻了出来。
  他的手里多了一枚玉佩。那是收养他的丫鬟曾经挂在他脖子上的,丫鬟家没什么钱,因此玉佩的质地很一般,玉石有些花了,拿一条红绳穿着。但是绳子已经断开,上面还浸了干涸的血迹。
  这枚玉佩在聂长落的脖子上挂了两年,后来聂长落被抱回聂家,下人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被聂踏孤看到了玉佩,便随手扯下来扔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后来不知为何又被他找到,可惜绳子被扯断,没法再戴到脖子上,聂长落又不敢让聂踏孤看到,便把玉佩藏到床底。过去聂踏孤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时,他都会在聂踏孤离开以后哆哆嗦嗦爬进床底,捏着玉佩蜷成一团。被喂过毒后,他的鼻子和嘴里总是会流出血来,血落在玉佩上,沁到绳子里去。虽然聂长落在清醒的时候会努力把玉佩上的血渍和灰尘擦掉,可绳子上的却无论如何也弄不干净了。
  现在聂长落坐在地上,手里捏着玉佩。他的脑海里闪过模糊的人影,好像是那个照顾过他的丫鬟,还有奶奶,但他快记不清她们的脸了,更多的画面是聂踏孤的脸,还有他手里的毒。
  那种握着玉佩才会拥有的一时半刻的平静,也渐渐不知消失去了哪里。
  聂长落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佩,出神了一会儿,将玉佩扔回了床底。玉石砸在地上磕出轻微的声响,滚进了黑暗深处。
  聂长落活到七岁的时候,终于被人从山崖边的小屋里接下了山。
  “看看,看看。”聂踏孤兴奋地围着聂长落转圈,拽着白手妇到他面前,“夫人,快看他。”
  白手妇居高临下看着聂长落,一挑细眉,“怎么,终于有一个没被你喂毒喂死的家伙了?”
  一旁的雾月伸手过来探聂长落的内力,脸上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内力竟然没有被蛊毒吞噬?而且体内没有任何内脏衰竭的迹象……还真是个好苗子。”
  “我就说了,我的儿子总要与别人不一样,总算没浪费我的蛊,总算成功了。”聂踏孤掩饰不住喜悦,在屋里不断走来走去,一边不断念叨,“很好,很好,他如今已七岁,蛊种进去这么多年,不会再出事了,很好,终于可以把他放下山了。”
  聂春衫和聂冬闻始终一言不发站在门边。聂冬闻闻言,开口问:“你的意思是,已经可以派他去郑家了?”
  聂踏孤说:“可以,当然可以,他成功了不是吗?他和蛊虫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
  聂冬闻皱眉道:“可他还这么小,你能保证他去了郑家不露出破绽?”
  “小孩嘛,教教就好了。”白手妇温温柔柔地抚摸聂长落的脑袋,鲜红尖利的指甲划过他的发丝,“我和夫君一起教他,哪有教不会的。”
  聂长落低着头坐在众人中间,看起来分外乖巧温顺。
  聂春衫忍不住道:“就算种蛊成功,他一个小孩,又能杀什么人?”
  “大哥,凡事不急于一时。”聂踏孤笑眯眯的,“这次派长落下山,本也不是让他单单只杀几个郑家人就完了……我要让他把郑家连根拔起,灭他们满门。”
  聂踏孤低头看着聂长落,“长落,你再说说,爹让你第一个杀了谁。”
  聂长落说:“郑听雪。”
  雾月哼笑一声,“你倒是会给他洗脑。”
  白手妇的脸却冷了下来,“为什么?他应该先杀了张小风!那个贱女人如今处处压我一头,江湖上的名气竟然比我还大,夫君,难道你就眼看着她招摇过市么!”
  “别急,夫人。”聂踏孤好声安抚,“他们都会死的,我们一个一个来。”
  “长落是个好孩子,他会听我们的话,把郑家人一个一个杀干净。”聂踏孤握住聂长落冰冷的手指,问他,“对吗?长落。”
  聂长落睁着一双浅色的眼睛,看着聂踏孤,声音很轻地说:“是。”
  一年后,江北乌林镇,沈老夫人在惯例出门去庙里烧香拜佛的路上看到一个小孩。那小孩衣裳破烂,浑身是伤,倒在离寺庙几里远的路边,瘦弱的身体蜷成小小的一团,像条被乱棒打折了腿的小野狗一般不知死活。沈老夫人最见不得这种场面,她连忙让身边的下人去看看,下人去了又回,答复说没死,但也出气多进气少了。沈老夫人一边念着佛祖保佑,一边让人把那小孩抱上马车,折返回家。善良的妇人请了城中最好的医馆先生,又是给小孩清洗伤口,又是强行掰开小孩的嘴灌参汤和药汁,忙活了一晚上,好歹把孩子从鬼门关给拉扯回来。
  小孩醒了过后,不哭也不闹,只乖乖坐在床上不说话。他太瘦了,皮肤白得像是一生下来就没有见过阳光。沈老夫人见小孩长得实在漂亮,又乖,加上实在可怜,问他什么都不肯说,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老夫人心痛得不得了,当即便决定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当作自己亲生孩子养。
  沈老爷反对过这件事,说:“你怎么能随便在路上捡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就带回来养?这成何体统。”
  沈老夫人却坚持要留下小孩,“我在拜佛的路上遇到他,想必也是佛祖的旨意,要我救下这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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