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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雪封毒(古代架空)——龙山黄小冲

时间:2020-09-25 11:08:11  作者:龙山黄小冲
  郑莞莞失踪的第三日,她的尸体出现在郑家大门门前。
  昔日灵动美丽的少女被刮花了一张秀脸,身上的裙子被鲜血浸烂,脏器从身体里翻出来,手脚尽断。尸首散在青白模糊的日光下,再也不会大笑着说话,抑或是像个假小子一般提着裙摆蹦跳。
  那天清晨,城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张小风那声恨极入骨的悲嚎。
  张小风还怀着身孕,郑暮州请来最好的大夫看着她,此外还要准备女儿的丧事,以及调查背后凶手。这位昔日叱咤江湖的白梅老祖一夜之间几乎老了十岁。
  郑莞莞出殡的那天,路边的桃花全落了。郑听雪站在父亲身边,怔怔看着郑莞莞的尸体入土。他的母亲没有来,很多人在他身边低声啜泣,叹息,可郑听雪一句话也没说,一滴眼泪也没掉。他只是眼睁睁看着黄土一抔又一抔地填上,把他的姐姐彻底藏进地底。
  丧事结束后,郑听雪还是没有见到母亲。父亲原本就话少,此事之后几近寡言。他开始常常不在家,也很少与郑听雪说话。郑听雪有时候希望他陪一会儿自己,却在看见他的脸色后,又退了回去。
  只有孙老陪着他,照顾他。没人教他练剑了,郑听雪就自己在院子里练。练完后也哪里都不去,只坐在腊梅树下,怀里抱着郑莞莞的胭脂盒——就是那天郑莞莞接他下学,顺路买的胭脂盒子。郑听雪从郑莞莞的房间里找到这个,便抱了出来,没事就捧在怀里发呆。
  孙老为他披上一件外袍,“小少爷,莫要着凉了。”
  郑听雪望着院里的落花,问:“我可以去见娘亲吗。”
  “夫人快临产了,需要静养。小少爷过阵子就能见到夫人了。”
  郑听雪又问:“凶手找到了吗。”
  孙老沉默很久,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凶手没有找到,但郑听雪在这几日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聂家”。
  聂家为邪派八大家之首,族脉远在关外鲜卑,山断云消之处,地势易守难攻,山路险绝,鲜少有外人进入。因此聂家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谜,除了他们的狠毒和残忍,别的再一概不知。
  但郑家与大多数人不一样,因为他们与聂家是世仇。
  郑与聂的仇始于五十年前,一件震动江湖的屠城案。
  屠城之人名唤袖夫人,女人既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派武功高手,也是聂家当时的家主之妻。袖夫人向来杀人不眨眼,且手段极尽残忍,受人诟病已久,但江湖人惧其武功高强,一直无人与之正面抗衡。
  直到有一天,袖夫人练功至走火入魔,内力大涨的同时神志尽失,一路杀向山脚下的城中,屠杀无辜百姓千人,生生将一座城的人杀了个干净。
  此事一出,江湖大震。正义之士们聚在一起义愤填膺,声称这回必要杀了这恶人,讨伐聂家。但一群人商量数日,始终得不出一个统一的方案,大家都不愿做出头鸟,生怕轮到自己被推到袖夫人面前,当场就要被那狠毒女人一爪掏了心脏。
  最终,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便是郑听雪的爷爷。郑听雪的爷爷当时二十出头,血气方刚,靠一套断梅剑法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他性子直,早就看聂家的行径不爽,看不下去他们互相推脱,只扔下一句“我去取那妖人性命”,便提着剑独自走了。
  三日后,他与袖夫人在一处不知名的郊外相遇。两人刚一打照面便恶斗一番,一正一邪爆发出惊天冲突,附近的百姓和过路官商听闻袖夫人在此处,全都选择绕路走,生怕被他们波及。
  最终,郑听雪的爷爷一剑斩杀袖夫人,但他本人也身受重伤,功力废去七成。他原以为自己完成使命,正打算赶回青冈看望他孕中的妻子。不料中途被聂家人追上,来人是聂家家主的大姐和二姐,一唤缪月,一唤雾月。二人为报袖夫人之仇而来,郑听雪的爷爷避无可避,只得提剑迎上。他伤势未愈,拼尽全力以剑气震碎缪月内脏,削掉雾月左臂, 却在最后关头力竭,被雾月一剑刺穿心脏,当场咽气。
  自此,郑家与聂家结下血海深仇。两家数十年来摩擦不断,尤其聂家频繁派出杀手,意图灭郑家的门。然而郑家是名副其实的江湖第一武学世家,聂家派出的杀手一个个去而不返,反复几次,聂家便也渐渐消停了。
  就在人们以为他们的仇怨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时,郑家大小姐郑莞莞的死再次如一石激起惊涛骇浪,将尘封的往事以一种无比残酷的方式揭开。
  所有人都猜测是聂家。郑家上下只有郑大小姐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习武,他们又正正挑中了郑莞莞下手。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聂家人下的手,但如此泯灭人性的手法、以及将尸体在青天白日下丢在郑家大门口示威的狂妄行为,除了邪派世家,没有谁能做得出这种事。
  张小风分娩的那天晚上,郑家上下都紧张地等在门外,因为张小风早产了。女人在房里又哭又叫,那哭声听起来不像是痛的,而像是一种悲痛浸入到骨子里,再由内而外生出无边恨意的宣泄。
  许久,直到房中传来一声孩子的啼哭,门外的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婴儿是个男孩,刚一生下来便被抱去了隔壁。郑暮州走进房间,郑听雪也想跟进去,却被孙老轻轻拉住。
  孙老弯下腰搂住郑听雪的肩膀,低声说:“晚些再进去。”
  屋内传来一声瓷器撞在墙上,砰然摔成碎片的声音。
  郑听雪站在门口,看着虚掩的房门,目光中露出茫然神色。
  “就是聂家人杀的!一定是他们!”张小风尖叫道,“那是白手妇的手法,我见过她,她杀的所有女人都被刮得面目全非!”
  “小风,你刚生完孩子,不要动气……”
  “莞莞死了,莞莞被他们害死了!现在你让我不要动气?!”
  “小风……”
  “你报不报仇?”张小风的声音尖利刺耳,“你为不为你的亲生女儿报仇,郑暮州?!”
  “我当然要报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小风!你刚生完孩子,我怕你……”
  张小风疯了一般大喊:“你的女儿死在你面前,你和我说现在不是时候?”
  郑听雪没有听完这段对话,就被孙老从房门前拖走了。他任孙老将自己牵回房,给他打水洗脸,更衣,伺候他睡觉。
  “小少爷,睡一觉。”孙老坐在他床边哄他,“睡一觉,明天起床就可以去看夫人了。”
  郑听雪躺在床上,说:“娘亲生气了。”
  “夫人不是生你的气。”孙老轻轻在他手臂上拍着,“小少爷明天去陪着夫人说说话,夫人就消气了。”
  郑听雪在孙老有节奏的轻拍中慢慢生出一丝困意。他缓缓眨了眨眼睛,无意扫到房间角落的墙边堆着的一摞小人画本。
  他这才恍惚想起,自从姐姐走了以后,沈湛就再也没来找过他。
  作者有话说:我再也不要写这种剧情多还纯虐的文了!难受的一匹啊啊啊
 
 
第七章 同居长千里(七)
  郑听雪去见了他的弟弟,小小皱皱的一团,瘦得像个可怜的小动物。他把弟弟抱进怀里,感觉不出有什么重量。
  “郑舀歌。”他的父亲摸了摸婴儿的脸,又抬手摸摸郑听雪的头,“他的名字。”
  郑听雪点点头。弟弟太小太瘦,很快被乳娘抱走了。郑暮州又对他说:“去看看你娘吧。”
  郑听雪走进卧房的时候,莫名感到一种压抑。房里的窗户都闭着,光线透不进来。空气中飘散着一种淡淡的酸苦味,郑听雪闻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但他闻不到张小风平时身上散发出的清甜香气了。
  他走到床边,看着母亲坐在床里,被子盖在身上,大半个上身都隐没在模糊的暗里。
  “雪。”张小风抬起手,摸了摸郑听雪的头。她的手指又细又冰,碰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可郑听雪还是用双手捧起她的手指,捂在手心里。
  张小风终于靠近郑听雪。郑听雪看清了她的脸,他的娘亲瘦了很多,头发是乱的,脸色也苍白,看向他的目光却依旧温柔,不复那天歇斯底里冲郑暮州大喊大叫的模样了。
  “见过弟弟了吗?”张小风轻声问他。
  “见过了。”
  “喜不喜欢弟弟?”
  “喜欢。”
  “雪很厉害,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所以你也保护好弟弟,好不好?”
  郑听雪认真点头:“好。”
  张小风轻轻摩挲他的脸颊,指尖慢慢浮上一点温度。她垂眸看着郑听雪,低头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亲,“也保护好你爹。”
  郑听雪捧着她的手,“娘,我也会保护你。”
  他说:“我会给姐姐报仇。”
  张小风笑了笑。她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小家伙,还轮不到你报仇。”
  “去吧。”张小风说,“娘想一个人呆会儿。”
  郑听雪说:“娘,那我明天再来陪你说话。”
  张小风没有回答,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郑听雪,又说了一遍:“去吧。”
  第二天一早,郑听雪就跑到张小风的房门前候着。他一直等到天大亮,也没等到娘亲起床。
  郑听雪向来有耐心,这回他却按耐不住,不想再继续等待。他直接推了门进去。
  床上空无一人。
  张小风一夜之间人间蒸发,郑暮州找她找得快疯了。他派人特地在从江北至关外的路上守着,却始终寻不到张小风的踪迹。
  直到两个月后,才传来张小风的消息。
  她一个人,一把剑,避开所有寻找她的耳目,独行千里潜入关外的聂家,一路杀百名守卫,直闯聂家府邸,找到白手妇后,当场将其连腰斩成两半。血踪绵延百里,如罗刹出狱。后张小风落入聂家人围攻,被白手妇的丈夫、聂家家主聂踏孤杀死,尸体悬挂山崖,曝尸数日,被鹰鸟分食。
  郑暮州惊闻惨事,一夜白头。他再也不是曾经江湖上呼风唤雨的白梅老祖,接连痛失妻子与女儿的遭遇令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勇气和希望,余下的两个儿子,也不过是他苟延残喘的唯一动力。短短一年内,他衰老得厉害。原本挺拔宽厚的肩背萎缩成一道弯骨,人也病了,终日躺在床上咳嗽、昏睡,大夫来看,也查不出个病因,最后只能归于心病。
  于是一整个家的重担,就突然落在了十四岁的郑听雪身上。
  郑家不是没有分脉。郑暮州有一亲生妹妹和一堂弟,皆已嫁娶,以及零零星星的远房亲戚。但算来算去,如今有资格也有能力继任家主位置的却只有郑听雪一个。家中其他人有心帮忙,也只能起到帮辅的作用,到头来万事来还要让郑听雪来决定。
  张小风头七时,郑听雪一个人跪在灵堂守灵。
  他让孙老去看着父亲和弟弟,家丁遣散了不少,连来帮忙的姑舅家里人也被客客气气请了回去。郑听雪没让他们陪着自己,只说自己的娘亲自己守着就好。
  张小风的尸骨回不来家乡,只能在祖陵中修一衣冠冢,牌位列在郑家的列祖列宗之间,列在幽幽燃烧的满室烛光里。
  郑听雪跪在堂前,看着镌刻着张小风三个字的牌子。他看了很久,然后站起身,双手捧过牌子,走到角落坐下,把牌子抱进怀里,缩成一团。
  “娘亲。”郑听雪轻轻唤了一声。他摸了摸手里的牌,硬硬的,很冷,棱角磕着他的手。于是他抱得更紧了些,把自己蜷成很小的一个,躲进黑暗里。
  月亮落下山头时,郑听雪才从灵堂里走出来。
  他刚走到正厅门口,就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不知站了多久,肩上落满了树上飘下的花瓣。他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身上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震落,掉在地上。
  “小雪。”沈湛喊他。
  他们大半年没有见面,沈湛长高了不少,穿一件合身的黑袍,手中握着郑暮州送他的怜人。将明未明的暗青天色中,满树雪白的腊梅花下,他依旧眉目温润俊逸,举世无双。只是在那无边的月色之下,他的瞳孔比从前还要浅淡,几乎快要变成真正的琉璃白石,因此也融进了更多的天地异彩,焕发出梦境般幻丽的亮。
  郑听雪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走自己的路。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湛追上来,“小雪。”
  郑听雪不声不响地走在前面,看也不看跟上来的沈湛。
  “小雪,别不理我好不好。”沈湛在他身后好声哄他,“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别不理我。”
  “我与父亲半年前去了河西分铺,那边消息闭塞,交通也不方便,我给你寄了好多信,你收到了吗?我前几日才听说你家的消息,当即便赶了回来,我知道我回来的太晚了,小雪,我……”
  郑听雪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拉开门,将沈湛关在了门外。
  第二天清晨,郑听雪起得很早。他这几天都是这样,白天忙着家事,晚上几乎不睡觉,早上又很早就起床。
  他推开门,看见沈湛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衣服和鞋都没换,头发上沾着清晨的露水,漂亮的眼里布了血丝。显然是在这里站了一晚上。
  沈湛见他出来,轻声唤他:“小雪。”
  郑听雪依旧没有说话,径自与他擦肩而过,走下台阶离开。沈湛跟在他后面:“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昨晚很晚才回房。”
  郑听雪安静走在回廊里,两人一前一后,脚步不快不慢,影子穿过垂落下来的藤曼,在墙上留下倏忽的光影。
  “回去吧。”郑听雪终于开口。
  沈湛寸步不离跟着,“不回去,陪着你。”
  郑听雪停下脚步。沈湛也一步停下,与郑听雪隔着一点距离,像是不安,又像是试探的姿态,不敢太过靠近,又绝对不肯离开。
  他们在清晨淡薄的日光里静默站立。郑听雪转过身,与沈湛面对面望着。沈湛看着郑听雪的脸,喉结动了动,“小雪……”
  “没收到。”郑听雪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沈湛愣了一下,又听郑听雪说,“没收到你的信。”
  沈湛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些许着急的神色,“——或许是路上寄丢了,我确实有给你写信,小雪,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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