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郑听雪对沈湛说,“你手上应该积了不少事,别再拖了。”
沈湛将他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他的发尾,声音软软地拖长了,“在小雪这里待得一久,都不想回去了。哎——乐不思蜀也不过如此……”
他把冷淡不近人情的郑听雪当作温柔乡,说出去谁都不敢相信,因为人们只知道郑听雪是一道无影的剑光,一捧冰冷透骨的雪,一条不见底的深渊。至于“温柔”这个词,郑听雪与它理当半点也沾不上边。
“小雪。”沈湛呢喃他的名字,用一种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亲昵爱怜的方式。他侧过头亲吻郑听雪的嘴唇,呼吸很热地缠上来,手则穿过衣袍,温柔抚上包裹在腹部上新换的纱布。
“这阵子都不敢碰你。”沈湛嘟囔一句,像吃不着糖的小孩冲大人耍赖,“饿了。”
郑听雪任他无限度地靠近,沈湛的皮肤很冷,贴上郑听雪温热的身躯时像冰扑进了火。他抬起手碰上沈湛的脸,手指轻轻摩挲起来。
这像是一个准入通行的信号,沈湛彻底卸下君子面具,将郑听雪按在床上,开始边吻边脱他的衣服。郑听雪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本就没穿多少,只须随手扯掉腰带,单衣就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里面紧致漂亮的身体。沈湛掰开他的腿,将他抵在枕头上,手摸进股缝间慢慢地揉,嘴上还温柔哄着:“我轻轻的,小雪不会痛。”
郑听雪躺在床上看着他,开口,“没关系。”
他轻声说,“我不怕痛。”
沈湛揉着他,闻言笑了笑,是一个很温和的笑,蕴着水光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来,纤长的睫毛落下,将他瞳孔中透亮的琉璃光芒细致切割,折射出美到异样的色彩。
沈湛几乎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他一寸一寸顶进去,将快感无限拉长,抻开,像一场势不可挡的细雨覆盖所有感官。郑听雪揪住被单,腿根下意识抖着,被沈湛轻轻按住。
“放松。”沈湛俯身过来,安抚地吻他的鼻尖和嘴唇,声音带着诱哄,“松开被子,抱着我。”
郑听雪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肩膀,沈湛的一只手始终覆在郑听雪的伤口上,一旦感觉到手心下的皮肤有片刻绷紧,他就会停下来,直到郑听雪停止发抖,才重新开始动。
也不知是在折磨郑听雪,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这场性爱被拉伸得无限绵长。沈湛按着郑听雪的腿不让他动,性器胀成粗硬的形状挺进他的身体,进出之间迸出隐秘粘腻的水声。郑听雪克制地喘息,被这缓慢磨人的入侵逼得额角落下汗水,连带皮肤也覆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抱紧沈湛的肩膀,手指握成拳,不愿在他的身上留下伤痕。
“别……这样。”郑听雪深深地呼吸,身上泛起一层薄红,开口时声音有些微的抖。
身上人的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沈湛握住他颤巍巍滴水的性器,低声说:“太爽了?”
“每次操你都操出这么多水。”沈湛逗猫似的揉着他的前面,埋在他肚子里的东西越插越深,“真要命。”
郑听雪闭上眼,头埋在沈湛脖颈间不肯接他的话。沈湛也不勉强他,只含住他湿润殷红的嘴唇,用牙尖细细碾磨,然后压着他越动越快,连着床都响动起来。直到郑听雪终于忍不住泄露出一点呻吟,床上的动静才渐渐歇了。
那天沈湛本想继续留在郑听雪这边,然而沈家再次派人找上门来,这回无论如何也要请他回去。他们在院子门口说了许久的话,来人走了,沈湛回到屋里,坐在床边。郑听雪还有些没缓过来,他面朝墙侧躺在床上,凌乱的发丝黏在他的脖子上,红潮褪去,皮肤只余一点淡淡的粉。
沈湛为他捋了捋发丝,说:“小雪,我要出一趟远门。”
郑听雪慢慢回过身,望着他。
“河西那边出了些岔子,我得亲自去解决。”沈湛抚摸着他的脸,“要让你一个人在家了。”
“没关系。”郑听雪说。
“这几日还是会有人来照顾你起居,像以前一样,不会打扰你。”沈湛温柔看着他,“但是你一个人的时候,不可以到处乱跑,好吗?”
他以指腹擦去郑听雪额头上残留的汗珠,“我回来的时候,要看见你在家。”
静谧的房间里,郑听雪低低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爱情就是互相坑蒙拐骗(才不是
第十章 皎若云间月(十)
江南的夏比江北要鲜活不少,只是湿热得很,除此之外,翠株粉桃,青山飞花,无论色彩还是气候,都要比江北热烈不少。
郑听雪一早便抵达江南庐邑。他只穿一件雪白单衣,长发束成马尾,腰间挂一白梅,一身轻便地往城里走。白龙早在城里候着,一见到他,多的话也不说,迎上来与他说明情况:“老爷和小少爷都在家里。”
郑听雪应了一声。
“抓了一个。”白龙低声道,“只问出他们受聂踏孤之命而来,目标是小少爷。至于他们来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他不肯说。兄弟们使了些方法,没让他自尽。”
“知道了。”郑听雪直接抄小巷,声音平静,“先回家一趟。”
三年前,郑家分裂成两半,一大半同郑老爷一起迁往江南庐邑,一小半留在江北青冈——这一小半由郑听雪和一个几近空壳的郑家老宅组成。郑家对外说法是为了郑老爷养病,但知情人都知道郑家是被聂家逼得没有办法了。自从张小风身死,郑暮州卧病在床,郑家生力军被削去大半,面对实力终究不俗且人数远占优势的聂家,终究还是有些吃亏。
在那个时候,没人注意到郑听雪。郑听雪在正年少时并不出名,他低调,不与任何人交手,更未杀过人。
他在众人面前无足轻重的形象在三年前一个深重雨夜彻底颠覆。
那是一个寻常的夜晚,青冈城中一名摆夜摊的小贩正在收拾摊位,夜里雨声大,他自顾弯腰清理东西,忽然听到“啪”的一声,是摊位后商铺门上悬挂的琉璃灯被风吹落在地上,琉璃罩子摔碎大半,碎片散落在地上,灯芯还勉强在雨水里燃着光。
“这鬼天气。”小贩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着去捡滚落到路中间的灯,他小心捧着破碎的灯罩,护住里面的灯芯,刚一转身,忽然看到斜后方两步远处走来一个人。
那人少年身段,一身白衣被雨水打得湿透,头顶雷声鸣动,闪电在夜空中划开道道白光,合着微弱的琉璃灯光一照,照出他冰冷的轮廓,和脸上狰狞可怖的血。
小贩骇得大叫一声,那人便顿住脚步,侧头看过来。
是当时十七岁的郑听雪。
郑听雪脸上的污渍混着雨水往下流,脚下拖着绵长不见尽头的血痕。那双漆黑清澈的眼睛却一如既往平静无波,在黑夜中闪过寒冷的光。他见小贩吓得坐在地上,便顺手将手中白梅归入剑鞘,稍一行礼,“余叔,吓到你了。”
“是,是听雪啊。”小贩惊魂未定,说话还哆哆嗦嗦的,“这这这,脸上怎么全是血……”
郑听雪淡淡答他:“无事,不是我的血。”
说完,转头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夜和大雨之中。
两日后,一名猎户在山中发现数具尸体,当即下山报了官。官府派人进山一查,整整数出一百零五具尸体。其中十四名乃官府重金悬赏的杀人犯,手中人命无数。
他们全是聂家的人。其中有名有姓者在江湖上均是臭名昭著之人,因武功阴毒,下手狠绝,江湖人不愿招惹,官府也头疼。
这些人在一夜之间全死了。
自那以后,郑听雪名噪江湖。人们至今对年仅十七岁的郑听雪究竟是如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深山中杀掉聂家一百零五名高手一事津津乐道,版本虽然越传越离谱,但事实就摆在那里不会变。有传言怀疑那些人是否真的是郑听雪一人所杀,但是这种质疑在不断有人找到郑听雪切磋的过程中,渐渐消失殆尽。
郑家搬迁至江南后,与聂家又隔开一条宽阔江水的距离,也隔着郑听雪——郑听雪生生挡在从关外通往江南的道路上,拦下了所有魑魅魍魉。
从此江湖上不再有白梅老祖,只有以一当百的小白梅。
郑家在江南庐邑定居于依山傍水之处。院子周围种着繁茂的常青树,院内也摆了不少花草。院子虽然不大,却被打理得很好。
郑听雪走进院门,他无心江南风景,直奔父亲的居室。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侧头看向白龙:“舀歌呢?”
白龙一愣,难得露出不确定的表情:“我离开之前还在家里和玄武一起玩。”
郑听雪看着他,白龙立刻说:“这便去找。”
说完忙不迭走了。
郑听雪走进父亲的房间。房里采光很好,桌上和窗台上摆着新鲜的盆栽,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暗得压抑。郑听雪来到床边,见郑暮州躺在床上睡觉。他的父亲又老了很多,脸上遍布皱纹,身形都老得缩了水。他睡在床上,大热天里盖着厚被,梦里也一副不太安稳的样子。
郑听雪伸手去探他的脉。冰冷,虚浮,但尚且稳定,没有中毒或者病重的迹象。这轻轻一触,郑暮州便醒了。他睁眼看到三年未见的儿子,表情也没什么波动,只低低咳嗽一声,说,“怎么来江南了。”
“来看看。”郑听雪说。
“没什么好看的,一把快死的老骨头罢了。”郑暮州重新闭上眼,“去看你弟弟吧。”
父子俩都不是话多的性子,即使三年未见,也没什么父子情深的感人画面出现。郑听雪也不多言,只将床幔往上系了点,便转身离开。
他坐在堂前等了一刻钟,等到院外传来劈里啪啦的吵闹声音。
“哥哥,哥哥——”小孩的声音呼啸着从院墙外一路奔进来,一个迅捷的身影窜上台阶,“哥哥!”
郑舀歌满头大汗跑到郑听雪面前,扑到他的腿上毫无形象地抱着他的脚,“哥来看我了!”
郑听雪面无表情看着他六岁大的亲弟小狗似地扒在自己腿上,抬眼见紧追而来的白龙和玄武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玄武手里还捏着一根吃了两颗的糖葫芦。
玄武见郑听雪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心虚地往身后一藏,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少爷。”
“嗯。”郑听雪轻声道,“自去领罚。”
两人俱是一声不敢吭,转身麻利溜了。
“哥怎么来看我了。”郑舀歌抓着他哥的衣服下摆奋力往上爬,“抱我抱我。”
郑听雪动都不动一下,只看着他抓皱自己的衣服,“郑舀歌,我是不是让你呆在家里?”
“家里无聊,不想呆。”郑舀歌苦兮兮望着他,“有玄武陪着我,怕什么嘛。”
他睁着水亮的大眼睛满怀喜悦地看着郑听雪,“哥,你提前说你要来呀,我给你买小笼包吃,还有蒸米肠,红豆饭,鸭血粉丝汤,吕婶婶总是给我放好多好多鸭血,可嫩了,她家粉丝也是一顶一的鲜......哎呀哎呀,干嘛啊哥……”
郑听雪不听他念叨,直接拎着他的衣领站起身往外走。郑舀歌被他单手拎着,手脚兀自扑腾空气,“丢人,哥,这么拎丢人。”
郑听雪一路将他拎回卧房,把他弟往里面一扔,顺便扔下一句:“不听话,关禁闭一天。”
郑舀歌登时懵了。他连滚带爬起身,却被郑听雪先一步关门落锁。郑舀歌在屋里捶门嚎:“哥,你也太绝情了吧,我们多少年没见了啊——你就不想我吗哥,我想死你啦——”
郑听雪喊了两个人在门前守着,自顾走了。
距离郑家不出几里远的地方有一郑家开的茶铺。郑听雪到得茶铺,铺前的人见了郑听雪,也不说话,只对他默默一点头,郑听雪径自走入后院,寻到一处小门,推门进去,往窄小的台阶下走。
台阶下到尽头,只有一人提灯站在下面,似是专门为等待郑听雪。郑听雪脚步不停,那人提灯跟在他后面,低声道:“人给弄醒了。”
郑听雪走到一处牢笼前,那人解了门上的锁,两人一齐进去。
牢里吊着一个血人。那人披头散发,衣裳破烂,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气味。郑听雪一身干净白衣,却半点不在意靠过去,看那人的脸。然而那人脸上全是血糊,郑听雪便说:“弄干净。”
手下提来一桶冷水,朝那人身上猛地一泼。只听一声痛吼,竟是还有力气挣扎。
郑听雪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端详他的脸。那人昏昏沉沉看着郑听雪,喉咙里滚出嘶哑的低吟:“郑……听……雪……”
片刻后,郑听雪松开手,淡然道:“聂家主家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包括那血人都是一怔。郑听雪没什么表情,继续道:“没带人皮,年龄二十出头,与我同辈。你是聂踏孤的儿子,或者是他那两个兄弟中某一个人的儿子。”
那血人瞪着郑听雪,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谁都想不到郑听雪仅是看过脸,就能直接给出如此详细的身份信息。要知道聂家旁系的人落在他们手里,和聂家直系后代落在他们手里,其中意义大不一样。
郑听雪看也不看对方要吃人的表情,目光顺着移下去,停在他的心口下方。
“你没有疤痕。”郑听雪盯着他心脏的位置,声音低低的,“为什么你没有,他却有。”
作者有话说:江湖传说郑家谜团之一:老大老三撒娇卖萌耍赖皮,老二万年不变冰山脸。究竟是人性的陨灭,还是基因的突变......
第十一章 皎若云间月(十一)
郑听雪离开的时候,挨过罚的白龙和玄武一左一右跟随他两旁。三人在静谧的夏夜中走路,一时谁都没有出声。
终于还是白龙忍不住,问:“少爷,你是如何看出他身份的?”
郑听雪答:“对聂家人的脸印象深罢了。”
白龙和玄武面面相觑。要说他们与聂家人也交手不少,认人识骨也不差,却还是无法做到郑听雪这种程度。两人颇有些挫败,在郑听雪背后互相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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