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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无意穿林过(近代现代)——九十不离

时间:2021-01-16 10:05:25  作者:九十不离
  林壑清将车停在一边,静静的等待。雨打在车身上,一串一串的嘀嗒声,凑成莫名的旋律,急促而连贯。林壑清在雨奏的催眠曲里,意识逐渐朦胧。心理医生曾经建议他试过白燥音减缓失眠,从来没有起过作用,这是第一次例外。
  孟知秋拉过后排的衣服给他盖好,看了看雨势将车窗开了一丝缝隙,转身盯着副驾驶室的人。林壑清眉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软软的垂下来,盖住狭长的眼睛,消瘦的侧脸有着凌厉的不近人情的弧线。此时他呼吸绵长,面容舒展,上挑的眼尾将一丝少年气悄悄的露了出来。
  孟知秋视线移到后排躺着的荞麦花上,想起卖花女孩说“恋人”,不过片刻又将视线重新移到了对方的身上,一阵细微的酥麻从他心间掠过。
  色令智昏,故人诚不欺我,孟知秋想着就笑了起来。
  林壑清睁开眼和他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发现他在笑,随即伸手摸了一下嘴角,怀疑自己流了口水。
  雨势渐小,路面清晰,头顶的天空露出了湛蓝的一角。
  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后车追尾了前车。林壑清将车停在一边,想下去看看能不能帮的上忙,孟知秋侧身看了一眼,迅速的转头,示意自己不下去。
  因为刚下过雨,路面湿滑,车速其实并不算快,只是跟的太近,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并不严重。
  林壑清走过去时,双方已经拍了照,后车的司机利利索索的道完歉,表示自己可以赔偿。被追尾的是一对小情侣,男生在检查车辆,女孩听完车主的道歉,拉的老长的脸放松了点,又走到后面看了看额头擦破的小女孩,终是收起了一脸的不耐烦。
  林壑清看了情况,确定用不上自己帮忙,又回到车上。
  孟知秋的头始终侧向相反的方向,听见人上了车,闻到熟悉的沐浴液的味道,才回过神来问,“没事吧。”
  “嗯,没事,也没有人伤到。”林壑清答。
  “那就好。”孟知秋说的小声,不像是回答,更像是喃喃自语。
  从沙漠到绿洲,又回到起点。
  陌生的城市,周未的晚高峰来得格外的早,路面上拥挤不堪。西宁是西北环线的重要起点和终点,不同地方的车牌和本地车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网。他们停在其中,或是匆匆经过,皆是再微不足道的存在。
  车里安安静静,只有车载音乐不停响起。林壑清手扣着方向盘,跟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一下的敲着,和方向盘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音。
  孟知秋从未见他做过这动作,看着那修长的手指,想大约是堵得不耐烦了。至到看到了那有些熟悉的酒店招牌,他忽然才意识到即将面临分别。刚才那怎么等都不亮的绿灯,就突然亮了起来。
  林壑清风度翩翩的和前台打招呼办入住。前台对他有些印象,毕竟像他这样五官标志,又随时满眼带笑的帅哥不是时常能遇到。前台小姑娘看了眼人,看到他手里的花,脸迅速泛起一层红晕,低头熟练的敲着键盘问:”两位先生是进了无人区吗?”
  “嗯,绕了很大的圈,吃了不少沙,”林壑清说完,前台将两张身份证递给他,他又补了句:“谢谢!”
  永远面带笑意,待人有礼,还能恰到好处的化解别人微妙的尴尬,好像他从来都长在阳光雨露里,那个在夜里辗转难眠,被失眠困扰折磨的人好像不是他一般。
  他像一件外表精美的薄胎瓷器,因为易碎,所以便给自己刷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釉,久而久之,已经看不见瓷器本来的样子,只留那一层完好的白釉示人,而内里已经在不断的颠簸中裂了无数碎痕迹。
  城市的中心地带,人流如织,大大小小的餐厅名字都以“美食城”三个字结尾。孟知秋看的眩晕,虽然一路上看到很多这样叫法的餐厅,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样叫。
  “美食城,就是说里边什么吃的都有,一应俱全。”林壑清是这样解释的。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他就因为这句话差点走断了腿。他不知道孟知秋在找什么,从一众以羊踢子,羊棒骨,羊肉串,羊排.....为主的美食城逐一走过,最后在他的连连告饶之下,孟知秋才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正是人生鼎沸的时候,三五成群的人穿梭在街上,灯红酒绿的光撒在来来往往的人们身上。林壑清蹲在路边,双手撑着下颌,望向眼前的人群。
  孟知秋站在他旁边,眼皮下垂,看的不露声色。
  林壑清以往总觉得街上的人群吵闹,他们似乎永远有说不完话。他宁愿在冷清的小巷子里帮独居的老太太捡水瓶,也不愿意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而此时,看着来来往往的脚步和眼前餐厅里散出的雾气,他隐约咂摸出一丝叫人间烟火的味道来。
  他猛然起身,却一个切咧没站稳,斜向旁边站着的人。站着的人,眼疾手快,站直了身体靠上他。
  “腿麻了吧,缓一会儿。”孟知秋看着他有些好笑。
  “嗯.......我们溜达一会儿,”林壑清一手搭在孟知秋肩膀上,一手指着长长的街道,“我们顺着这儿走过去,应该是酒店的方向。”
  孟知秋并没有按他说的走,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只好跟在旁边,并排往前走。越走越偏,路灯从茂密的树叶里勉强撒下些许光线,投下浓浓的影子,带路人的四处张望,发现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样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就只有他们两个,被洒了满身的光,一直并排往前走。
  孟知秋方向感很差,活了三十岁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点毛病。他也知道打开手机叫个车也挺方便,但他告诉林壑清手机没电了,坚持要走回刚才的地方吃饭。
  这说辞真是不用想也知道有多拙劣,而他固执的像一个小孩一样将这套说辞说的非常掷地有声。
  林壑清看着他笑,笑完拍着他肩膀,示意他转身,朝回走,来回一阵折腾,人群散去,排长队的美食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夜色阑珊,房间的窗户对着小区,办理入住时孟知秋特别强调一定要一间安静点的房间,眼下从窗户望过去只有零零星星的窗户里亮着灯。
  两张床中间隔着一个小柜子,床下的睡眠灯亮着,浅淡的呼吸在昏暗不明里起伏。
  孟知秋看着林壑清。林壑清其实话很少,他独自己呆着的时候是安静的,安静的像旁边并不存在一个人,让人觉得他把温暖和笑容都给了别人,留给自己的只是一身冰冷。
  一路上,他除了间歇露出的一些洒脱,大多时候他们并没有多少话说,就像此时此刻,彼此安静而沉默。
  早起,孟知秋先走到他的车子面前,露出了一脸难以名状的表情——车子上铺满厚厚的灰尘,已经快要看不出车子本来的颜色,引擎盖上有一只很大的王八,不,是乌龟,迎着阳光看起来神勇非凡,脑袋还半仰着,旁边配了歪歪斜斜四个大字——忍着神龟。
  林壑清在后面捂着肚笑的前仰头合,拍着“忍着神鬼”的肩膀,建议他去洗车,“忍着神鬼”只好憋着笑去洗车。
  回程路线预计两天,按原路返回。他们最后一晚留宿在地方是林壑清那晚住的小巷子里的民宿。
  两人在县城买了几大袋子特产。林壑清还买了两把牛角梳子,灰青色,并不算太精致,却很小巧,让人看了忍不住喜欢。他拿了一把给孟知秋,告诉他带给那位邻居家的姑娘。
  出高速前的最后一个服务区,他们下车,靠在车边,好像在告别,又好像不是。
  “那......再见!那束花,谢谢孟老师。”说话时,林壑清拿食指轻轻的扣着车窗。
  “嗯,再见。”孟知秋看着他上下起伏的手回答道。他们在同一城市,从南到北,走起弧线,也不过几十公里,很快就会见的。说完后钻进车里跟在后面,保持这两天一前一后的行车习惯。
  至到在高速出口分别,一个左转,一个直行。
 
  ☆、留宿
 
  孟知秋走了接近半个月,回到家已临近开学。
  他带高三,开学还要早一些。
  看着班里稚嫩的面孔,他会忍不住想十七岁离家的男孩子会经历什么,是如何度过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十几年,而后不等那些画面在脑子里冒头就赶紧掐掉,怕想象力这种东西让他在工作期间走神。
  刚到家时,白然就问他为什么用了那么久的时间。
  孟知秋没怎么解释,只说遇到了同行的人,很合得来,便跟着一起进了无人区,然后将路上买的伴手礼及连同那把小小的牛角梳一起给了白然。
  白然不知道是第几次表示了自己没去成的遗憾,将他手机上的照片翻来覆去的看。
  手机上的照片拍的大多是孟知秋自己,不为什么别的原因,因为林壑清有相机,并且照片还拍的好。孟知秋并不看懂这些照片好在哪里,只是觉得拍照片的人比照片本身更有看点。
  白然对着一堆照片,从开始我就不应该陪我妈去那个破山沟,我要是去了得拍出多少好看的照片,最后对着那并排站在逆光中的剪影泛起了魔怔。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拿着手机去问孟知秋。
  孟知秋看到照片,回了她一个在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想明白的笑容和一句话神经兮兮的话:”很快就会见到他了。“他说是白然听,也说给自己听。
  开学的第一个月很忙,孟知秋上学期带高二,这学期是高三。学校重新分了班,都里几乎三分之二都是新面孔,了解学生的学习状况和家庭情况,几乎花了他近两个月的时间。
  早出晚归,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联系林壑清。
  直到9月底的周末,他才给林壑清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通过电波传来熟悉的声音。
  孟知秋先开了口:“你还有欠着我钱。”
  林壑清回去后先去看了楼下的老太太。
  他租的房子是一座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老太太经常会捡一些瓶子和瓦楞纸箱一类的东西来卖,虽然住在三楼,但是以她年过七旬的体力来说,有时候着实吃力。
  刚开始林壑清只是路过看见时顺便搭把手,后来就干脆告诉老太太捡的多了就在放楼下,他回来时拿上楼。
  林壑清住进来三年,从没见过有人来看望看老太太,社区送温暖除外。时间久了,他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了这份体力活。
  那把小梳子是送给老太太的。年过七旬,老太太依然每天把自己收拾的干净体面,挽着花白的发髻,是个爱美的老太太。
  这段时间,他一直窝在家里剪视频,修照片,还天天给那束已经要枯了的荞麦花。等到花彻底撑不住就拿出来挂在了阳台上,最后晒成了干花。
  之后将照片,剪辑好的视频连同之前带的伴手礼一起分给了同事。
  严格意义上来说,林壑清并不是这里的固定员工。按支付他报酬的余老板的话来说,林壑清之所以能进项目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外貌,正是所谓的靠脸吃饭。
  余老板将照片投在大屏上一张张的翻动。他从照片上察觉出一点微妙的不同来,于是挑起他那欠揍的眉毛问道:“哟......这次照片上差不多都是同一个人啊。而且你这照片吧,啧,怎么说呢,就是跟之前不太一样。”他尾音拉的有点长,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林壑清递给他一个我看你就是闲的撑的眼神,没回他的话茬。
  “别,别,别送秋波,家有悍夫管的严。”余老板连退三步,“而且,你这人吧,见谁都退避三舍,算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还没完说完,孟知秋的电话来了,林壑清盯了来电显示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
  余寻悄悄的将脑袋拉长,拉出了天鹅的姿态,准备听点什么。从断断续续的还债中震惊过来之后,就听见对双方开始就晚上吃什么反复聊了起来。而平时就这个问题多问一句都不回的人,耐心的和电话里的人扯了好几个来回,还全程面带笑容。
  余寻在旁边拔高声音,说:“给颗毒药他都吃。”
  林壑清挂了电话,余寻立即提议要带老年人去买衣服,被老年人拒绝了,理由是灵魂比色相更重要。余寻看着林壑清一身闲散人员的打扮,当场一个白眼将他送出了老远。
  孟知秋将人约在了家里,就林壑清想吃什么这个问题在电话里来回了几轮,得到的答案都是随便,“不做饭的人,没有资格挑食”,还听见他旁边有人试图通过电话说点什么,但最终也没听出想听的内容。
  孟知秋想起了那个故事里的茴香饺子,他在菜市场里转了两二圈,也没有发现新茴香的影子。
  孟知秋其实算不上会做菜,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他的厨艺也只是停留在一般的水平。他平日从不挑嘴,白米饭就着白糖也能吃出十分的滋味来。他对着手机上的步骤在烧一道茄子,拿了勺子来估计每样配料的多少,那一勺酱油倒的小心翼翼,不知道的还以为服要做什么危险的化学实验。
  几个菜做完,厨房像刚经历了一场战争,满地狼藉。他一边收拾,一边闻着自己满身的油烟味儿,决定看下人到哪儿了,如果时间来的及就去洗个澡。
  洗完后,他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这块镜子是白然强行给他搬进来了,进来后就一直放在门口的位置,从没有得到过主人的青睐,这是头一次破天荒。
  进了电梯,他选了靠门口的位置站定。电梯门一开,他就侧身和旁边的婴儿车同时出了电梯,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眼睛盯着路过的的出租车。
  有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林壑清从后边下来,对司机道了谢,转身便看到了孟知秋。孟知秋比之前白了一些,穿着舒适的棉质运动服,整个人少了一丝书卷气,多了一丝轻松感。
  孟知秋和他并排走着,上次分开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他却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身边的人,眼角的余光一直将人从头看到脚,如此循环往复。一小段路,不经走一瞬间便走完了。
  电梯里的小女孩一直盯着林壑清叫哥哥,还滔滔不绝的和他说话。一会儿问他住几楼,一会儿说他长得帅,转过对她的妈妈说,长大了要找个这样的男友。
  “那要认真选了,记得让妈妈帮忙把把关哦。”林壑清对着小女孩说。
  小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看向她的妈妈,逗得电梯里的人跟着笑了起来。
  孟知秋开了门,带着人进屋,从鞋架上拿了拖鞋下来让林壑清换上,说脚会舒服一些。
  林壑清跟着进了厨房发现所有菜都在锅里温着,就差吃的人就位。
  饭后,做客的人自觉的承包了洗碗的活儿,孟知秋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一边看着站在操作台边洗碗的人,一边延续着饭桌上没有聊完的关于班上一群孩子的日常,说班上有个孩子总是喜欢替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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