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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十点?”
  “十点,我在咖啡馆等您。”
  小胖子被他爹领走之后,沈灵皱着眉头望向沈濯,问道:“哥哥你要干什么去?”
  “思然啊,”沈濯故意不回答,牵着她的小手不紧不慢走在人行道上,“小哥哥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他是医生,在外面教书,所以也是读书人,”沈灵果然忘记了方才的问题,开始搜刮脑海里关于从未谋面的兄长的记忆,“爹说别人问才说,不问就不要提。但是阿姐说过,小哥哥很厉害,考试门门都是第一名,没有让她失望。”
  姐姐若是知道自己辍学的事情,得有多伤心。沈濯握紧了沈灵的手,低声叹息。
  “哥哥?”沈灵抬头望向他。
  沈濯没说话,刮了下她的鼻子,小姑娘正冻得通红,哎哟哟叫了一声。
  晚饭的气氛有些不太寻常,沈濯和陈君诺近在咫尺,却仍旧对前几日的争吵耿耿于怀,谁也没有心情继续演戏。撕破脸是不可能的,还得防着家人察觉,沈濯细心观察,每次父亲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尴尬要发问的时候,沈濯都提前抢过话头。
  陈君诺冷冷瞥他一眼,尽力保持正常的语气接话,然后再度陷入沉默。沈濯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那个郑宛童几乎将东昇帮几百年的旧账全都查算清楚了,几次想要陈氏酒业的文件,陈君诺都没给,除了沈濯遇上她那次。
  分明是财务部的人给的文件,只不过是他嫌麻烦,让人家专业律师去帮忙处理四川那边的破事而已,陈君诺非得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九点过了一刻,沈濯从东厢房走出来,拿了把黑色的雨伞傍身。陈君诺正路过廊下要进屋,看见他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问道:“你去哪?”
  “约了个朋友,谈事情,”沈濯扫了扫袖子,余光瞥见路过的冯姨,便走到陈君诺身前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说道,“这么晚了,谁都要回家吃饭休息,是不是?”
  咖啡店在小学附近,老城区一共巴掌大的地方,沈濯没有开车,直接抄小路走过去,也就二十分钟。路上经过一条巷子,左边是被围栏围起来的缓缓溪流和三五处泉眼,右边是一些已经关门打烊的街头店铺,铁匠正在约裁缝打麻将。
  “小伙子做衣服不?”裁缝把最后一块门板放到位置上,搓了搓满是老茧的双手。
  沈濯摇摇头,忽然听见裁缝“啊”的一声叫,同时耳后一阵突然的冷风。他反应迅速,下意识低头,余光瞥见一根棍子扫过头顶——若非他躲闪及时,这一击估计要直接落到他脖子上。
  裁缝和铁匠连滚带爬跑到屋里关上门,沈濯想也不想,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跑,路过街角一扭头,好家伙还是四个人。
  “元熙。”
  “兮城?”沈濯看到昏暗的小胡同里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那副声音太过熟悉,“快跑快跑!”
  齐修远抓过他胳膊将他拽入胡同里,然后推远,再将路边的铁架子一把掀翻在地,一道屏障横亘在他和沈濯之间。沈濯一皱眉还没说话,齐修远已经跃步冲了出去,接着是拳拳到肉的击打声。
  “你他妈。”沈濯难得骂了一次脏话,笨拙地翻过倒在地上的铁架子,从架子上的杂物里捡了一根扫帚,深呼吸两次同样冲出狭窄的小胡同,却只见到倒在地上的小混混,还有三个逃跑的背影。
  沈濯眨了眨眼睛,望向揉着小臂的齐修远,结结巴巴问道:“你……不用赔医药费吧?”
  “他们自己摔倒的,”齐修远扫视地上叫苦不迭的小混混,语气平静还有一点怜惜,看得出徒骇寨真的把他带坏了,“是不是啊?”
  “是是是,大爷饶命啊,”小混混胳膊都脱了臼,怎么敢不点头,“您,您能给我接回去吗?”
  沈濯摇摇头,将雨伞递给齐修远,后者顺从地接过来。沈濯低下身来到小混混面前,见他惊恐的模样更是忍不住想笑,夜黑风高欺负人,也不看看欺负的是谁。沈濯心里憋着火气,给他接骨的时候故意多用了一把力气,疼得小混混呲牙咧嘴。
  胳膊好了他就打算跑,齐修远瞬间将伞伸过来,木头端头抵在小混混的脖颈动脉处,不差分毫。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我问你,”沈濯蹲着打量他,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谁派你来的?是想抓我还是要杀我?”
  小混混吓得都快要尿裤子,自然全盘托出:“我说我说!有人在黑市买凶,出价很高,说一定要活人,打什么都不能打他手!那个人,那个人给了我这张画像,说要是抓不住就跟他说,卡斯·查德威克。”
  沈濯从他手里抢过那张叠成小纸片的画像,用的是速写,画法粗糙豪迈但是眉眼和沈濯不差分毫,谁都能认出。
  齐修远问道:“洋人?”
  “中国人,有点南方口音,像是广东人。”
  “跟他说,我会主动找他。”沈濯将雨伞拿回来,小混混爬起来瞬间跑没了影。齐修远望着沈濯,好似要从他眼睛里找出什么。沈濯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抖了抖肩膀说道:“兮城,没事,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
  “沈元熙,我不能每次出现危险的时候都会在你身边。”
  “对不起,”沈濯踮起脚尖仰头亲在他唇边,“买凶的这个人,我想我认识,或者说我猜对了。他只求财不害命,我懂得分寸的,大不了被人打一棍子。齐教授不生气,不生气了。”
  齐修远拿他没办法,只能长舒一口气,牵起他的手:“如果不是我跟着你——”
  “你跟我多久了?”
  “路过馄饨摊的时候看到你自己出门,便跟着了,”齐修远把他偷偷伸过来放在自己腰上的爪子拿开,“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德的学徒之一,到了香港之后才遇见他们,其实就是一群拆白党,想要傍上洋人涨涨面子。兮城,你听说过Cassie Chadwick吗?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假扮成富豪查德威克的私生女,骗取大量钱财,不露分毫破绽,只可惜最后还是被抓了。”
  “所以你们在香港做的案子,是效仿查德威克?”
  “什么叫案子,那是工作,”沈濯不轻不重捏了下齐修远的手,“我们分工合作,一个明面上的富豪私生子,几个给他打掩护的朋友、仆人、管家和华侨富商。我没有直接参与,毕竟骗钱这种事情,有损阴德。”
  “你不是卖假画起家的?”
  “齐修远你调查我啊?的确,我在欧美有门路,卖一些没有署名的临摹作品,但是对方也得到了一副漂亮美观的画作,公平交易啊。总之,查德威克的故事里,我就负责给他们做一些假证件,道具工。”
  “想要抓你的人呢?”
  “他自称男版查德威克,一个演技很好的男人,如果不是长相不太美观,也许能当电影明星。他跟着我学了一些制作古董的技巧,但是这两年断断续续没学多少,外行人也许看不出,但是破绽很多。”
  “那批古董?”
  “都是假货。我第一次拿到玉佛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手法跟我的很相似,但是太拙劣,太粗狂,就像是他画的肖像画,只注重神而不注重细节。这是中国画的特点,神似而非形似,这一点对他来说根深蒂固,难以更改。”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找他了,只不过只找到他的一个小喽啰。我留了个口信,谁成想被人暗算。估计他是想抓了我去,让我给他做苦力,做一批更加真实的出土文物。我都已经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了,怎么会答应呢。”
  “真的仅仅如此?是不是还有别人也在调查你?”
  “没有没有,瞎担心什么呢,”沈濯瞥了一眼前面的路,“我会调查清楚。”
  “报警吗?”
  “一旦顺藤摸瓜找到你那两位朋友怎么办?”沈濯见快要走到路口,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齐修远,捧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让别人看到了也不好。”
  齐修远松开他的手转身走了,但是沈濯走到咖啡馆里坐下之后,余光瞥见路边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男人。他还是不放心。把人气走又千里追夫,太难懂了。沈濯叹了口气,招招手让侍应生准备一份甜点等着打包。
  刘天顺姗姗来迟,穿着那身黑色的大氅跑着过来,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缩在座位上,用领子挡住下半张脸,急切说道:“沈经理,你有门路,能够销声匿迹吧?”
 
 
第八章 (下)上流风气
  4.门路
  “刘市长,风大我没听清楚。”沈濯不动声色接过侍应生递来的咖啡,将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推到刘天顺面前——见面之前,沈濯习惯于提前了解这个人的性格、喜好。
  刘天顺等侍应生走了,再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想要谋害我全家,我必须要离开泺城,到西南——不,必须要到国外。钱我可以给,绝对不会缺一分一毫。沈经理,东昇帮有多少门路,大家心知肚明。”
  “我说话没您有分量。”
  “沈经理,您帮徒骇寨送走了整整一艘船的货物,”刘天顺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如果不是我表弟在海关当差,根本没有人知道这艘船的存在。沈经理,您神通广大,我一家妻儿老小全都仰仗您了。”
  沈濯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我帮您当然是理所应当,但至少得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了,我才能更好地替您办事啊。”
  “对对对,必须得绕过那些人,”刘天顺看他松了口,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边角都褶皱了的文件袋,双手递给沈濯,“我当年在学校的恩师被革职了,他的政治对手夺权之后诸多不满,性格凶狠习惯赶尽杀绝。我再来的路上就差点被人暗杀,好在有警察路过逃过一劫。不能再拖了,这是我老婆、孩子和老娘的资料,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英国。”
  什么恩师,什么政治对手,不过都是上层肮脏斗争的说辞。一方得权就得清理清理碍事的敌人,之前被压制的时候低声下气受得那些苦,必须全都还回来。对这些人来说,利益面前人命不算什么。
  不知道刘天顺这伙人之前捞了什么外快,惹了什么人,一失势就被人追杀。
  “刘市长,一月一号天津有一艘船到英国,大概三个月,我想我能搞到四张一等舱的船票。只不过如何摆脱跟踪前往天津并上船,有一些难度。不如这样,刘市长给我些时间,这几日我让几名信得过的弟子暗中保护您,如何?”
  刘天顺立刻点头,满脸的皱纹同一频率晃动,这几天他像是老了十岁。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吃不下饭,没有脂肪把皱纹撑起来:“我有箱子祖传的宝贝,实在是不能丢,您看……”
  “我在天津卫以别人名义短租一个仓库,提前把东西放过去,您看如何?钥匙自然会交给您。”
  刘天顺心满意足走后,沈濯拿着打包的巧克力蛋糕走出门,对昏暗小巷里即将消失的身影喊了声:“兮城!”
  齐修远停下脚步,沈濯快步跑过来,把蛋糕塞到他手里,然后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他戴上。“你傻不傻啊,这么冷的天等在外面,北方的冬天要把手都冻掉的。”
  “刚才那个拐角是咖啡馆的暖炉出风口。”
  “你……你倒是真会挑地方。平常时候别跟着我了,太引人注意。以后我出门带上几个保镖以防不测,行了吧?”
  “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憋在心里,”齐修远将围巾扯了扯,这个小孩还是不懂怎么照顾人,就差给他来个锁喉,“在香港的时候,有几天你焦躁到要吃安眠药和止疼药,才能第二天一早笑着跟我吃早饭。”
  “你,你看到了?”沈濯偏过头去,“看到了怎么不说啊?”
  “我让你多睡会,你也不肯,必须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齐修远心里清楚,沈濯习惯了戴着面具活着,就算再苦再累也是自己咽下去,然后露出笑容告诉大家他是个玩世不恭的浪子。
  被驱赶离家出走,在国外被误伤断送了职业生涯,被迫走上歧途,他短短的少年时代受了太多委屈。所以不管是朋友还是家人,他都不肯真正敞开心扉。装成另一个人生活在最熟悉的家里,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因为某些原因,或者什么责任,他必须把自己伪装成坚不可摧的强者。如果失败了,大概也只会换一个假身份,重新塑造一个强者出来。
  齐修远想到这里,忽然问道:“元熙,你不会走吧?”
  沈濯满脑子巧克力蛋糕,听到这句话一瞬间没缓过神来,抬头扎了眨眼,问道:“哈?”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元熙,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齐修远将他扯到无人的小巷子里,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跟你二嫂吵架甚至动手,是不是因为有人要伤害你,你怕牵连别人?”
  沈濯忽得有些发慌。
  “元熙,你不是一个无缘无故发火的人,你二嫂打得你脸颊都破了,你一定是说了什么话惹到了她。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激怒她,让她远离你,甚至让东昇帮的人都远离你。”
  “兮城。”
  “若是那个拆白党想要抓你,不必大费周章。到底是谁?”
  “日本人,”沈濯抿了下嘴唇,“也许是日本人,阿华说,帮我调查旧事的朋友被日本武士残害之死。他们手段极其恶劣,斩草除根。我现在开始害怕,我怕我二哥也是因为我死的,也许是他被当做是我,所以才被人推入黄河……”
  “怎么会呢,离着那么远,你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如果真的是我害了二哥呢?他们能找到拜伦,也许也能找到我……”
  害怕是对的。齐修远知道自己已经让这小孩敞开了心扉:“你惹了什么人?”
  “当初安德替人画了一副贵妃像,买家被查出来是日本人。这些日本人污蔑安德说他私吞了真品,但是我怀疑,那副画上有其他的秘密,他们要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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