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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小心点,”沈筠像小时候一般摸摸他的后脑勺,一转眼那个整日里爬墙头的小孩已经长这么大,“我不能再失去弟弟了。”
  沈濯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重新找到那个小乞丐,拿着街边买的两个菜烧饼走过去,递给他。小乞丐慌乱地摇了摇头,他们要来吃的喝的用的没有任何用,甚至都不能落到自己肚子里,反而会遭受一顿毒打。
  “还挑剔呢?”沈濯没看懂他眼中的意思,却注意到了他经常瞥向自己右后方,于是转头回去看,那边的茶摊前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宽体胖,而且经常环顾四周。他当是所谓的羊头,周围有许多归他管的小孩被他盯着。
  沈濯笑了笑将烧饼放到小乞丐的碗里,揣着兜走出去十多米的距离,招招手唤来李刀。大高个子颠颠跑到他身边,沈濯指了指坐在茶摊边上的羊头:“打他一顿,记得报警。”
  “好。”
  “动作快一点。”
  李刀的拳脚被游击队的人训练得越发的好,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将人家面前的桌子掀翻了,扭打一团。沈濯便借着这个机会跑回去将小乞丐抱起来,撒腿就跑。
  说是乞丐,其实他身上没多少酸臭的味道,黑黑的脸蛋上被抹了煤灰,破破烂烂的衣服明显是被人剪破的。但他是真的又饿又瘦,沈濯能摸到他的肋条骨,十岁的孩子可能还没有沈灵沉。
  小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沈濯肩膀的衣服,沈濯只觉得颈窝一阵温热,该是这孩子哭了。
  沈濯打开车门将孩子放到后座,自己也坐进去。他抹掉小孩眼窝下面的泪水,抹了一手的煤灰:“你叫什么?”
  小孩不能说话,看了看四周,指了指车座子,又拽了拽沈濯身上的这件黑色西装。沈濯试探着问道:“黑子?”小孩点了点头,不安地四处张望,沈濯继续道:“别害怕,他们找不到这里。”
  黑子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沈濯摸了摸他的喉咙,耳鼻喉这一块他学的不好,但是既然能出声,也许还能恢复。“黑子,你是不是有个在乡下的奶奶?”沈濯看到了小孩眼里突然冒出的光芒,“你放心,我认识你奶奶,等安全了我就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他话音未落,黑子立刻抓住他的手摇晃起来,然后开始拉扯车门的把手。沈濯一时没理解,黑子慌了,用手比作刀在自己身上划拉,意思是如果跑了会被人抓回去折磨。
  “在茶摊看着你的人是不是经常打你?”沈濯见黑子点点头,继续道,“我已经叫警察把他抓了,别担心。”黑子使劲摇头,然后伸手朝上指。沈濯问道:“他上面还有管事的?没关系,你在我这不用害怕。”
  也许是黑子见他长得不凶,说话也挺温柔,逐渐没有那么紧张了。沈濯安抚好了他,开车带他去教堂让克里斯神父暂时帮忙照顾,等事情都解决了再联系他家人来接。
  老神父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小孩,抿了抿嘴唇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
  “不是……”这老头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刚才还解释过是街上捡的,沈濯无可奈何,“您帮忙管顿饭就行,孩子挺机灵的。”
  “哦,哦,”克里斯神父点了点头,“西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神父,那是我哥哥……跟您也说不清楚,”沈濯从钱包里拿出一百法币放到神父手里,“就当做是我的捐赠。”
  之后沈濯开车去了警察局把打架斗殴的李刀保释出来,让他先走,自己提了一瓶酒来到张石川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张石川头也不抬喊了声进来,沈濯走进去,将老窖酒放在他桌子上。
  “贿赂我?我们可是刚下了公文。”张石川挑挑眉。
  “嗐,咱们是亲戚间走动走动,怎么能叫贿赂,就当是拿给我姥爷的寿礼,这不是忙着不能去北平给他老人家贺寿。”
  “我爷爷生辰在冬天。”
  “提前祝贺他七十大寿。”
  “他今年七十二。”
  沈濯噎了一下,张石川一仰身子翘起二郎腿,转动着瓶身看看生产日期,果真是陈酿:“说,到底有什么事情。”
  “今天抓进来一个打架斗殴的,是在城东的茶摊……”沈濯抬头对上张石川的眼神,心里明白此时也不必跟他说假话,直接撂了,“那个胖子是拍花子,绑架了好多小孩,我姐姐在跟这个新闻,我就想帮帮她,弄个头版头条什么的。”
  张石川歪着脑袋:“拍花子?真的假的?你怎么还抢警察的活?”
  “既然是干这种买卖的,肯定是有百义会的龙爷照顾,你们行动起来不是不方便嘛,”沈濯给他个眼神示意,得到了张石川一个白眼,“您本来应该上个月就调任北平的,可惜被一个特务处的抢了先。所以说还是稳着点好,是不是啊哥?”
  张石川本不是喜欢牵扯人情的人,偏偏就是上个月,本来说好押送日本人之后他就能回北平,后来被人按在了泺城没动,给的理由是经验不足,剿匪未见成效,转头提拔了一个广州警备司令的侄子,也是戴老板那边的学生。那小孩才二十六七,连升两级,张石川第一次跟人拼家世还有输的时候。
  “你想动龙爷就自己动,”张石川从桌上乱糟糟的文件里面摸出一张笔录签好了字递给他,“自己看,看完了送档案室,这人还得关上一个月。”
  “谢谢哥。”
  没想到他根本不禁吓唬,三五句话就能全盘招供。那人没说自己绑架小孩的事情,但是一直说自己是龙爷朋友的手下,让各位爷手下留情。他说自己身上有个龙爷送的剔骨刀证明身份——沈濯在走廊上看完了笔录,将那张纸塞给路过的晋云浮,朝他笑了笑。
  晋云浮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沈濯已经蹿出门了。
  5.利刃
  “六毛,”沈濯赶在六毛回家的路上拦住他,把对方吓了一跳,“没什么大事,请你吃顿夜宵,赏不赏脸?”
  “爷,这时候您就别把我放火架子上烤了,”六毛四周看看有没有百义会的人,确认这条路上就他俩之后才放下心来,“您就说有什么事,我尽力给您办。”
  “你们龙爷是不是习惯给刚认识的小辈送一把刀?小巧的,剔骨刀。”
  “是,他家里有一箱子一个样式的,现在还没送完。我初见他的时候他也给过一把,”六毛掀开马褂露出腰上别着的小刀,虽然样子很朴素但是胜在质地好,这么些年了也没一点锈迹,用过几次依然锋利无比,“爷,这个是真的不能给你,龙爷的东西不能随便送人。”
  沈濯扯住他要放下衣角的手,声音沉了几分:“我不要,就是拿来看看,也不行?”
  “这个行,”六毛将刀拿下来,刀鞘摘了反着递给沈濯,沈濯连刀鞘一并拿了去,摸出袖珍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看得六毛心里发慌,“您这是要干什么啊?百义会虽然跟东昇帮有些利益冲突,但是咱们都是几百年的交情了……”
  沈濯摇摇头:“跟你们没关系。可以了,还给你。”
  齐修远这几日常往徒骇寨跑,防止混进去的游击队被警察局一锅端了,也是为了真的有朝一日日军打进来做准备。他今日难得回一趟城里,想来别墅看看猫,也看看养猫的人。开门进屋,阿婉凑过来蹭他脚腕,他一抬腿阿婉就要钻过他两腿之间,跟他一起朝前走。
  也不知被谁养得这么粘人。
  “元熙,”齐修远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叮叮当当一阵才把门打开,“在暗房?”
  “唉,刚才洗照片呢,没听见,”沈濯拦住要钻进来捣乱的阿婉,将她扔出门外,把齐修远拽进来关上门,任凭小猫在外面嗷呜乱叫,“你们山寨里怎么洗衣服啊,一股柴火的味道……”
  “后山有泉水。这是刚才路过烧饼铺染上的,给你买了几个驴肉火烧。你二哥那边有事?”
  “嗯?”沈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齐修远误会他在做什么了,连连摆手,“不是,阿姐在跟一个新闻。”他简单讲述了前因后果,最后说道:“孩子们挺可怜的,我也闲的没事,力所能及帮一把。”
  齐修远半晌未说话,随后问道:“你自己想出手?”
  “对啊,这种事也没人逼迫我。”
  齐修远能看穿他的小心思:“是为了你大姐吧。也挺好的。元熙,这一年你真的变了很多,长大了。”
  “哎呀我怎么开始像你们一样爱管闲事了,”沈濯故意捏着嗓子,笑得眼睛眯起来,“你觉得好就是好。之前我是走过错路,现在能救几个孩子,对我来说也是赎罪了。而且这次遇到的这些人,我之前也接触过差不多的团伙,在我的安全范围内。”
  齐修远亲亲他的额头,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挺好。”
  “你相信我能搞定?”
  “这是你擅长的领域,你的信心该是来源于你自己。”
  城东和老城区交界的地方是一小菜市场,名叫八里湖,因为从此处往东八里地有一个特别大的湖泊,后来因为天气干旱那个湖只剩下做公园的大小了,但是八里湖还是八里湖。
  沈桀的一处情报机构在菜市场中心位置的茶楼,搭了个台子有人说书,说的是《西厢记》。戏台子周围是一圈桌子,椅子不是配套的,有几个甚至不是同样的颜色,毕竟来菜市场听书的,和去城北新区听书的不是一类人。
  “先生里面请,二楼雅间坐,”管事的掌柜老郑亲自来迎沈濯,提着长衫下摆弯着腰请他上楼,一边引路一边低声说道,“最近百义会的加多了抽成,怕是发现了咱这地方。”
  沈濯摆摆手,走进雅间里面关上门才说道:“发现了就不是抽成这么简单,他们不着急撕破脸。听到信,我要的人你们找到了?”
  “是,先生,总算是给您找到了。新来的南方拐子,还是听口音才发现的,”他故意拖延着不说,沈濯明白什么意思,将两张纸币放到他手里,他才继续道,“说是有八个人,抓进去一个,他们得找新的替代。具体的地点尚不清楚,但是我打听到有人想要当那个替补,而且已经连上线了。”
  “咱们得截胡。”
  “先生,”老郑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您和夫人刚刚接手了帮派,咱们自己还不够忙乱,哪来的闲工夫管外地人?”
  沈濯再拿出一百块钱塞进他手心里,说道:“左右是对我们有利的事情。你把那个替补找出来,找到就给我打电话,之后的事情就不必管了。这些是给兄弟们的辛苦费,哦,对,下次换个说书的,这人大舌头。”
  有钱就有动力,当天下午沈桀就给沈濯打电话,一接进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骂,质问他顶着自己的名号出去干了多少坏事。沈濯打哈哈给他圆过去,沈桀才说:“茶楼的消息,人在纬八路的环河店,叫虎头。”
  “哥你真好,”沈濯不走心地夸他几句,想挂了电话,“人美心善还尽职尽责。”
  “对了,”沈桀拦住他,“让陈君磊去你那住几天。”
  “哦,唉,嗨,哎呦,我亲爱的哥哥啊。”
  “阴阳怪气做什么?你别挂,”沈桀听见咣当一声,将听筒拿离耳朵,瞥了一眼书桌上的一堆报表,默默叹了口气,“阿强,再给我一杯咖啡,浓缩的,最强的那种。”
  沈濯放下电话便出门了,招招手唤来蹲在门口打牌的李刀和李枪,一胖一瘦的哥俩站起来都比沈濯高半头,护在他左右颇有点大佬出巡的架势。经七路的别墅到纬八路其实不算远,开车过去半个小时,找到虎头住的地方花了半个小时。
  临行前沈濯模仿被关警局的羊头老李的字迹写了一张便条,上面说风声太紧,见面地点改为八里湖茶楼,以刀为证。找到地方之后将便条扔进去,接下来就是等待。
  虎头还真是虎头虎脑,见到字迹就信了,晚上八点准时来到茶楼,被掌柜的领上二楼的雅间,一推门见到三个陌生人愣了一下,转身要跑。李刀先一步将门关上,拦住他的退路。
  “小兄弟别紧张,”沈濯操着南方口音,他学东西快,在香港几个月就把广东各地的方言掌握得差不多,学人说话也是不露破绽,“你也知道老李被抓的事情,我们几个也是为了保险。”
  虎头试探着坐下,瞧见了沈濯腰间露出的那把匕首便信了他的身份,脸上挂了几分谄媚弓着背问道:“几位大爷就是传说中的八仙吧?久仰久仰。”
  “我们不是什么人都能收入麾下的,”沈濯给自己倒了杯茶,点了三下,优雅至极的姿态和简陋的茶楼形成鲜明的对比,“你是什么来路?可别说错,我们不习惯与撒谎成性的人合作。”
  “那怎么会呢,说实话说实话,”虎头赶忙点点头,腰弯得更厉害,“我是泺城本地人,之前跟着李大哥混饭吃,给百义会收保护费的。后来官府管得严了,我就改行倒腾进口香烟,车站、码头有很多门路的。”
  沈濯似笑非笑,说道:“路子多了也好,不过看你的模样不像是很精明的人,真是老李的朋友?他找你替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这个啊,李大哥出事之前就跟我说过,如果赚了钱肯定要分我一杯羹,但是才几天他就进去了。他还说,如果出事可以替他到白鹤商行的库房,他本是该每个月逢五逢十去交利润的,这我可没说假话吧。”
  “倒是不掺假,”沈濯看他没有任何怀疑神色放下心来,这时候虎头提供的信息应该是准确的,“你先回吧,若是需要你再跟你联络。今日见到我们的事情不要同任何人说,我倒不希望消息是从你这里漏出去的。”
  “一定一定!”
  虎头走了之后沈濯赶紧把嘴里的茶吐了,他真真喝到了一粒沙子。他用袖口擦了擦嘴,问身边的李刀:“今天几号?”
  “六月二十四。”
  “准备好,明天晚上去会会这些人。”
  会面很压抑。白鹤商行的仓库到了晚上就只剩下门口的两盏灯,靠着月亮和商行的灯光才能看清近距离的人,远处有多少人多少枪一概不知。这一间最里面的仓库被人改成了简单的会客厅,一条沙发一张桌子,对面两把铁椅子,夏天坐久了一起身还是那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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