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你快点——”
元徵抓着他的肩膀推床上,那根东西湿漉漉地滑出薄红的嘴唇,下一瞬,直接顶入了翕合的穴口。
岑夜阑浑身都绷紧了,失控地喘了声,崩溃地骂道:“混账,你出尔反尔。”
元徵没说话,掐着他的腿猛力地抽送起来,直往深处的宫口撞去。岑夜阑再顾不上说话,被操得神智昏昏,筋骨酥软。
元徵在宫腔射了一回,抱着岑夜阑汗透的身体,他垂下眼睛,看着岑夜阑右眼下的小痣,鬼使神差的,伸舌尖舔了下,嘴唇压上去落个亲吻。
岑夜阑睁开了眼睛,看着元徵,目光由恍惚逐渐变得清明,元徵愣了愣,不自在地转开脸,箍在他腰上的手却没有松开。
岑夜阑说:“滚开。”
第18章
夜半三更,书房里点着烛火。
元徵百无聊赖地看着岑夜阑处理公务,军中也有许多琐事,尤其是像岑夜阑这样,常年戍守北境的边军。
灯火下,岑夜阑手里拿着公文,神态沉静,眉梢眼角的情欲收敛得一干二净,凛然不可侵似的,很是严肃认真。
元徵看久了,心里倒有一点儿佩服,让他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公文,他半刻就要睡着。年纪很小时,他也时常被他父皇拘在身边,看他批改奏章。一沓又一叠,元徵不耐烦了,将那些奏折稀里哗啦都扔了一地,有时会惹恼皇帝被罚一顿,元徵皮实,又是被宠坏的,有恃无恐。对于皇帝的训斥,半个字也没入耳。
元徵恍惚地想起那位高居帝位的父皇,踹了踹岑夜阑的书桌,叫了句:“岑将军。”
岑夜阑没理他。
元徵说:“当年父皇想留你在京都,你为什么不去,京城可比瀚州好玩。”
岑夜阑头也不抬地说:“与你何关。”
又冷又硬的石头似的,支起来的都是磨不平的棱角。
元徵气笑了,又踢了一脚桌子,说:“不知好歹。”
岑夜阑终于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殿下看京城好,我却喜欢瀚州城,各有所好罢了。”
元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哼笑道:“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的。”
岑夜阑看着少年人长开的面容,他少时就见过元徵,那会儿还元徵年幼。不知道为什么,元徵三天两头跑出宫来将军府。
岑夜阑不喜欢顽劣的小孩儿,他义父说,帝后情深,先皇后又去的早,只留下这么个孩子,皇帝自然是宠的。
锦衣华服的金贵小皇子,永远都是盛气凌人的。有一回,元徵要岑夜阑陪同他出行,几人在熙攘长街里慢悠悠地走。
元徵以前鲜少出宫,皇帝也不允,兴许去的是将军府,元徵又闹的凶,皇帝只好遂了元徵的意。京都长街热闹,各色东西琳琅满目,小孩儿玩心又重,抓着岑夜阑到处跑。
岑夜阑差点想将他扔出去。
后来过天都坊,有匹马在闹市里疾驰,疯了似的狂奔,踢翻撞伤不少人。
眼见着马蹄子撒开几乎就要踩上来,岑夜阑一手揽着往他脸上戴面具的小孩儿,纵身而起,旋身一脚狠狠踢在马头,竟将疯马疾奔去势掐住,晃了几晃摔在地上。
元徵愣愣的,还没回过神,转过头看着脸色冷漠的岑夜阑。
岑夜阑低眼看他,将他跌落的面具捡了起来,递给了他。
二人都没说话,马的主人却追了上来,看着爱马半死不活的样子,恼了。元徵抬眼看去,不凑巧,竟是他五哥。
五皇子拿元徵没法,心中憋了一口气,转而寻岑夜阑的麻烦。元徵气坏了,不让五皇子动岑夜阑,不管不顾的,后来还闹到了皇帝面前。
就那回之后,岑夜阑对元徵才没那般冷脸,可不过几天,岑夜阑就要和岑熹离京了。
元徵听说后,很不高兴,要岑夜阑留在京城,说,让他父皇给他官职厚禄,不用跑去那边远之地吃苦。
岑夜阑看着不过自己腰的小孩儿,摇头拒绝了,后来任他无赖耍横,岑夜阑都没有理会。
直到岑熹将军折在战场,岑夜阑扶棺回京,守了半个月灵,直接回了瀚州。
转眼十年。
岑夜阑按了按眉心,对元徵说:“殿下——”
还未说完,门外响起急切脚步声,有人叩在门外,大声道:“将军,不好了,涣州府遇袭!”
第19章
涣州府说是州府,其实不过北境边陲小镇。
百年前划的府名,后来常年受外族侵扰,百姓陆陆续续搬离,如今剩了百余户。胡人年年来犯,专挑这样的小关隘掳掠。
军情一来,将军府就变得灯火通明,瀚州知州肖平、城内的参将都在其列,悉数以岑夜阑为中心。
这是元徵第一次离战事这么近。
手中的茶水已经凉了,他坐在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商谈军情。元徵既是监军,也是皇室,没人能赶他。他不出声,岑夜阑也默许了,其他人自然只当做没看见。
夜已经深了,元徵却没有丝毫的困倦,只是看着烛火下的岑夜阑。他神情冷静,有条不紊地调兵遣将,统筹下令。
当晚来了几个斥候,步履仓促,一声一声“报——”如同催命一般,漆黑长夜多了几分压抑紧张的氛围。那天遇袭的不单单是一个涣州府,还有玉屏关,陇沙堡,来势汹汹,可见所图不一般。胡人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这样的大动静了。屋中将领边官有脾气暴的,已经按捺不住了,也有几个面露凝重。
元徵冷眼旁观,心想,不怪朝中多有弹劾岑家的,疑他们拥兵自重,怕生了反心养虎为患。这些领着朝俸的文官也好,武将也罢,竟都听岑夜阑的,就连瀚州知州都不例外。
岑家是大燕壁垒,是大燕无往而不利的利刃,可一旦他们有别的心思,对大燕而言,无疑是大患。
等他们陆续退去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了。
屋子里只剩了元徵和岑夜阑。
岑夜阑抬手按了按眉心,这才发现元徵竟还留在这里,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他放下手,淡淡道:“殿下可有话要说?”
元徵打了个哈欠,说:“岑将军思虑周全,筹划大局,我有什么可说的。”
他看着岑夜阑,似笑非笑,“你放心,我虽然混账,却也不至于拿家国大事当儿戏。”
岑夜阑不咸不淡地说:“如此最好。”
元徵看了他一会儿,岑夜阑不闪不避地看着他,生生看得元徵心头没来由的一梗,冷了脸转了开去。
战事一开,瀚州城中巡逻的兵卒都多了,百姓早已习以为常,闭门不出。
京城里来的这帮纨绔却觉得发闷,只觉得岑夜阑小题大做,不过如此。瀚州是北境重地,胡人年年来犯,从来不曾越过瀚州。战事既远,又何必如此郑重其事,无端耸人听闻。
可不过三日,陇沙堡失陷,玉屏关僵持不下,这帮纨绔渐渐白了脸,开始坐立难安起来,更有撺掇沅元徵回朝返京的。
元徵一直不愿意待在北境,这回却不做声了,被吵得烦了,直接把人踢了出去,冷冷道再在这儿危言耸听,不等胡人,我亲手杀了你。
直到那一日,岑夜阑领兵出城。
岑夜阑是北境主帅,寻常战事只消坐镇后方,大可不必他亲自上阵。
元徵要求同行。
下人去牵马了,齐铭一身甲胄,跟着岑夜阑身边。
岑夜阑沉着脸,冷冷道:“这是上战场,不是你惯去的猎场演武场,战场上流矢箭弩,刀枪斧戟,稍有不慎就是身死当场!”
他话里藏不住几分轻视和不耐,元徵抿紧了嘴唇,冷声说:“我是监军,自当随军同行,岑将军如此百般阻挠,莫不是心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在一旁的方靖本想劝,被元徵一道眼风扫过来,将话吞了回去。元徵一向如此,他当真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
马牵来了,岑夜阑不想再和元徵争执,他翻身上马,高高坐在马背上,直接吩咐亲兵软禁元徵一行人。
元徵沉下脸色,盯着岑夜阑,说:“岑夜阑,你当真以为他们拦得住我?”
岑夜阑一言不发。
眼见着二人气氛越发剑拔弩张,方靖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轻轻叫了声,“岑将军。”
“我保证,我们去了绝对不会干扰军务,”方靖说,“殿下的身手您也是知道的,足以自保,我们只远远地看着,不会给将军带来任何麻烦。”
“殿下,是不是?”他拿手肘撞了撞元徵。
元徵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岑夜阑目光落在方靖身上,慢慢地又看向元徵,抬了抬手,横在他们身前的亲兵才撤开。
岑夜阑倏然扯了扯嘴角,看着元徵的眼睛,语气清淡又藏着股子刀锋似的锐利,说:“殿下,战场刀枪无眼。”
“你可当心了。”
第20章
大军开拔,一路疾行。
元徵跟在行伍之中,抓了个副将,问清突然出征的事情缘由。
胡人拿下陇沙堡,竟直袭北沧关。北沧同是北境重要关隘,北沧告急,昨夜发出了狼烟求援。
元徵说:“那也不必岑夜阑亲自去吧,若是胡人伺机攻打瀚州——”
副将道:“殿下有所不知,一旦北沧失守,瀚州就有可能沦为孤城,所以北沧不能丢,”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而且,北沧的守将是岑亦岑将军。”
元徵眉梢微挑,“岑亦?”
副将却不肯多说了,抬手行礼说了句属下告退后催马走了。
元徵捏着缰绳,问方靖,“姓岑,岑家人?”
方靖说:“北境姓岑的将军,只有岑家人了,他应该是岑熹将军兄长的儿子,按辈分年纪,算是岑夜阑的兄长。”
元徵心中了然,哂笑道:“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去救援,岑夜阑这是徇私?”
方靖迟疑道:“岑家子嗣单薄,这些年只剩了个岑亦,他不能死,他若是身死,岑将军不作为,只怕会被世人口诛笔伐。”
“当年岑熹将军将戍北军交给了岑夜阑就已经很是引人非议了。”
元徵猛的想起岑夜阑的身份,他是岑熹的养子,根本算不上岑家人。
岑熹却在临死前越过了真正姓岑的岑亦,将一切都交给了一个养子。
当年就是朝中都多有议论,是皇帝一道圣旨封住了悠悠众口。这么多年,岑夜阑承袭岑熹遗愿,没有行差踏错一步,沉默地守在北境,叫胡人寸步难进,闻风丧胆。
元徵抬头看着前方岑夜阑挺拔的背影,不合时宜地想,岑夜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突然,方靖怪叫了一声,瞪着元徵说:“殿下,你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你就要跟着他们来战场犯险!”
他气得不行,“你,你可真是我祖宗——”
“阿徵啊,你就别和岑将军过不去了吧。”
元徵淡淡道:“谁和他过不去?”
“我既是监军,将士冲锋在前,我却连战场都不敢上,算哪门子监军。”
方靖噎了噎,心想,还能是谁啊,可看着元徵的眼睛,却不敢再说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元徵说是监军,发配到这边境,可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
岑夜阑到时,北沧关已经了数日苦战,就是岑亦都受了伤。
岑亦长了岑夜阑两岁,长了张清秀端正的面容,看着像个儒将,他臂上缠着绷带,眉宇之间有些凝重。
岑亦在军中素有声名,只不过岑夜阑太过出类拔萃,反而显得岑亦平平无奇。
元徵看着,兄弟二人感情竟然还不错。
岑亦说:“阿阑,你怎么亲自来了,瀚州情况如何?”
岑夜阑道:“兄长不必担心,瀚州已安排妥当。”
岑亦将他们迎了进去,元徵是个生面孔,岑亦一想就知道他是谁,当即行了一礼,“七殿下。”
元徵摆了摆手,“岑将军不用多礼,近日来辛苦了。”
他话说得得体,远不是岑夜阑面前胡搅蛮缠的模样,岑夜阑瞥了他一眼,二人目光不其然对上,元徵咧了咧嘴,岑夜阑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脸。
一行人边入府边聊,岑夜阑说:“兄长,此次领兵的是何人?”
岑亦抬起眼睛,看着他笑了笑,说:“说来也算你我的老熟人了。”
“延勒?”岑夜阑皱了皱眉毛,“果然是他。”
岑亦点头说:“延勒比三年前更难对付了。”
元徵突然问道:“延勒是谁?”
岑亦说:“殿下有所不知,延勒是胡族二王子,有胡族第一勇士之称。这些年来我们同他交过数次手,此人狡猾狠毒,野心勃勃,一直妄图入主瀚州,犯我大燕。”
元徵若有所思地哦了声。
突然,一记清脆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个小孩儿,直奔岑夜阑就扑了过去,“二叔!”
岑夜阑停住脚步,蹲下身,抬手接住了跑得飞快的孩子,“墨儿,不要跑这么快。”
那是个四五岁的孩子,粉雕玉琢的,穿得厚重,手中却提了一把挂了红缨的木枪。
岑亦沉声说:“墨儿 ,忘了爹怎么说的?”
小孩儿站直了身,仰起头乖乖叫了岑亦一声爹,才转头对着岑夜阑笑,脸颊红红,兴奋得不行,“二叔!”
“墨儿好久不见二叔了,二叔都不来看墨儿。”
岑夜阑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冷峻的眉眼稍稍柔和起来。
小孩儿举着同他一般高的木枪,神气地比划了几下,喋喋不休,说:“二叔,墨儿有好好练枪法,到时候和二叔和爹爹一般,保家卫国。”
岑夜阑脸上浮现淡淡的笑,“你乖。”
元徵还是头一回见岑夜阑露出这副神情,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动了动,不知怎的,竟莫名觉得柔软,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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