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黑脸都快要气出心脏病了,扶了一下额头坐在椅子上,让他们打电话叫家长。
闵庚言家长外出,乜迟家长联系不上。
罗竹在电话里听见打架两个字脑子里嗡的一声,脱口而出,“他怎么可能打架。”
打架这事儿自从宋祁离开宋时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将宋祁接过来后还断了他练了五年多的拳击,她以为他不会再跟人打架了。
罗竹板着一张脸来到办公室不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先对宋祁展开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口头教育。
还没说完就被杨主任打断了。杨主任简单的陈述了一下事情经过,说了学校的处分。
宋祁站在一旁看办公室窗台一只很小的蚂蚁来回徘徊,好像是找不到路的样子,他伸手挪了一下小蚂蚁前面一盆没有开花的白鹤芋,花盆一挪开小蚂蚁就爬走了。
他笑了一下,想起乜迟说给蚂蚁建个家,真可爱,蚂蚁是住在土里的。
孟知秋敲门的时候杨主任正说到希望家长多配合学校的教育工作,罗竹一边点头一边说学校的处分是不是重了点。
“孟老师,学校的处分下来了。”杨主任对他说。
“主任,事情的起因还没有弄明白,仅凭那个视频说明不了这事情是他们几个的问题……”
罗竹打断了孟知秋的话,宋祁的变化,让她对这个班主任很不满意,“希望学校能对老师的要求再提高一点,不然怎么教好学生。”
“妈,你可以走了,谢谢你来一趟,我打架跟老师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宋祁说完,出了办公室跟其他两个人一并站在墙跟儿。
罗竹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料到宋祁这话说的这样直白。她不是头一次被叫到学校,但宋祁在外面这样对他说话却是头一次。她觉出宋祁这半年来明显的变化,突然对学习充满热情,甚至在学校上晚自习,早出晚归……还,回了老房子……一直到车子开上主道她才回神。
“上午校领导开过会了,全校检讨……”杨主任对孟知秋说。
“我看过那个视频了,掐头去尾,看不出事情的前因,学校这个处分是不是可以缓一缓,先弄清楚问题。”孟知秋说。
“孟老师,有校外的学生家长说里边有他们的孩子,说孩子被他们打伤了,要求学校对参与打架斗殴的同学做出处分,学校也没办法……”杨主任叹气,“你这个班主任……”
“学生家长?视频里除了他们几个,其他几个看起来都不像学生……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孟知秋打断他的话,转过身看着刚刚被叫进来的三个人,“除了你们还有其他学生?”
闵庚言抬起头说,“没有。”
“打架的人跟你们认识?”孟知秋问。
“有几个认识,”闵庚言说完又马上补充,“是认识我,不认识他们,我住那儿。”
“主任,我先问问他们?”孟知秋问道。
杨主任出办公室踱步去了。
闵庚言添油加醋的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以后陈述事实的时候把形容词去干净,”孟知秋听完下了个结论,“还有你们俩,哑巴了?”
两个哑巴不说话。
“你们不动手,难道要站那儿挨打吗?”孟知秋说,“我不是提倡你们打架,不到万不得已,别总想着打架,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打的鼻青脸肿的有什么好处……”
闵庚言听他这么说,咧嘴笑,“孟老师,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打架的人跟我认识?”
“……”孟知秋起身,“先回教室去上课,我去看你们的处分能不能消。”
“孟老师,你相信我们?”闵庚言问。
“我不信你们,难道选择信跟你们打架的人,你们对自己就这点自信?还有八班的,别让他出来抢着背处分,有承担责任的勇气是好事,但盲目的承担并不能助于解决问题,可能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孟知秋拍了一把乜迟,“各回各教室去,作业收好放办公室桌上。”
杨黑脸批也批了,挥挥手让他们滚出了办公室。
“唉,这话听起来挺有道理。我想转班,你们班还收不收人。”闵庚言拍了一把宋祁的肩膀。
乜迟拍掉他的手,“你不拖后腿可以考虑进来。”
学校想息事宁人,怕舆论,记个处分是最好处理方式,处分中午就贴了出来,除了林辞一人记过一次,下周一升旗仪式,当众检讨,林辞找杨黑脸理论过两次,认为学校不应该带有偏见。
“你们这帮孩子,头脑一热觉得义字当头,为关心你们的人想过吗?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回去吧。”杨黑脸说完关了办公室的门,去教室门口巡逻去了。
学校门口的张贴栏前围满了学生,七嘴八舌的讨论。很多人都看过那段视频,他们四个人本来往哪儿一站都是一道风景,何况还是出去打群架,这种事情在小小的学校里算得上是大新闻了,够讨论一阵了。
张扬拉了凳子坐在宋祁旁边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祁越想越觉得事情奇怪,大晚上的为什么会有人拍视频,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
“羊儿,你手机上存了贴吧里的视频吗?”
“啊……”张扬拿出手机,“没有……都被删了。”
宋祁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抓起乜迟的袖子往教室门口走,他想去问办公室问问班主任视频还能看吗。
刚到办公室的门口,就听到老师在议论孟知秋被领导叫去谈话了。几个人停了步子站在拐角的墙边偷听。无非就是班里学生在校外打架,班主任要负责什么的,关键是这个班主任对这个处分有异议。
“你们先回去,帮我请一下假,”宋祁转身往礼堂的方向走。
他前脚走,乜迟说了句,“请假,”后脚就跟了过去,留下张扬独自在风中凌乱,怎么请假?说吃火锅拉肚子了还是胃痉挛了,头大。
宋时现正靠在鱼缸旁喂他的鲤鱼。
鱼缸很大,底部铺了很厚的沙子上面盖着海藻一类的植物,活水装置在哗哗的往下流水。
这里边装了两条大鲤鱼,他心不在焉的往里扔鱼食,鱼食不是普通的鱼食,是从花鸟市场买来的晒干的软体虫子。
这趣味总让跟了他很久的中年助理每每看到一阵胃疼。
办公室窗明几净,鱼缸旁边立着一面展览柜,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手办,还有一尊发着金光的高达。
中年男助理看他放下手里令人胃疼的鱼食后说道,“小祁打电话来让查人。”
宋时现啧了一声,“这都多久没给我打过电话了?”
“不算你上周去见他的那次,一年了,宋总,要查吗?”男助理问。
“打架了?他妈不是说离开我就再也不打架了?”宋时现说话的时候一边嘴角明显的上扬。
“小祁没说,宋……”
“我自己去学校一趟,上午的会改个时间,我去看他给我争气没有。”宋时现拿起衣帽架上的大衣出了门。
助理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宋总,您……换一辆车开,小祁他……”
宋时现摆了一下手走了。
罗竹生下宋祁就将孩子丢给了他,他将宋祁从一团皱巴巴的小玩意养到13岁,罗竹又回来跟他抢孩子,这小子还狠上了他,找谁说理去。
宋时现没来过这个学校,自从宋祁搬到罗竹那里以后就不愿意见他。
都他妈什么事儿啊,他深呼吸了一下将车停到校门口给宋祁打了电话。他开的车看不出什么不同,黑色的,就普通的家用代步车。宋祁不愿他看那些能扎半边马路的车子出现在学校门口,看见了会远远的躲开,跟躲瘟神似的。
宋祁走过去站在副驾驶室窗口,“查到了?”
“查不到不能来?”宋时现扯了一把脖子上的领带。
“现哥,”宋祁说,“说重点。”
这一声现哥叫的宋时现露出一个苦笑,“在找,你坐上来跟我聊会儿没准资料就能发过来,你不上来,后边的同学得一直盯着你看。”
宋祁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卫室旁边等他的少年,看完露出了一点笑。
“你这架打的不错,看起来没怎么伤。”宋时现打量了一下他,“边上那个是一起打架的?你要给人出头?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热心肠啊!”
“你手机有消息,”宋祁听见了手机响。
宋时现点开手机,嚯了一声,将手机移的远了一些,“很多年没见过这么邋遢的古惑仔了,还有杀马特造型,新鲜……不是说你现在不打架了?”
宋祁拿过手机,一眼就认出来里边有许智文找过的两个人,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把宋时现的手机丢到副驾驶的座上进了校门。
“无事夏迎春,有事钟无艳啊 ~”宋时现在车里喊,“臭小子,你下手有点轻重,别把人打残了……”
“你台词过时了,该改改了。”宋祁远远的回了一句。
☆、不一样
眼前两个脸已经快要戳到电脑屏幕上,嘴里问候着别人祖宗十八代,一边快要把手底下的键盘砸冒烟的人不是什么正经混混,许智文打游戏的时候听他么成套系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突发奇想决定点钱请他们揍个学生,学生能有什么战斗力,这买卖一听就很划算。
结果碰上了四个人,没占到任何便宜。
那天晚上在小巷子口互殴,他们认出几个少年,其中一个躲在边上拍了点视频,觉得没准就用的上呢。
别说,还真就用上了。
感觉到旁边有人盯着他们看,俩人很没有默契的前后扭头,狐疑了几秒钟,用街头少年特有的嚣张气焰问,“看什么看?”
“跟你们商量个事儿,”少年站在烟雾缭绕的网咖里,看着前面坐着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现在打电话让许智文过来。”
他面孔青涩,漂亮,说出来的话却冰冷的让人背心发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来就这样——对自己的东西有极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谁都不能动,谁都不能碰。
“许智文是谁?”其中一个瘦高个儿问。
“你们前两天晚上拍的视频拿给了谁?”宋祁说,“叫他来,说你们有东西给他。”
“你找死呢吧?”旁边头发遮了半边脸的吼了一句。
“我不找死,找人,现在给他打电话。”少年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要不,你们跟我出来一下?”
网吧里的热血二百五大多数都经不起这种不屑一顾的语气和挑衅,起身跟着进了楼梯间。
楼梯的拐角处烟味更浓,光线也不怎么好。
少年伸手关了背后的防火门,他身形很高,长的人畜无害,看起来阳光而青涩,动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
瘦高个儿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被一个侧踢踢的撞到了墙上,半天爬不起来,他觉得自己肋条可能断了。
另外一个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踢了几脚踢了空,被打了几拳,缩到了墙根,随后又起身想从后面扑上去,被一个扬腿撞到了额头上,嗷的一声退了后去,他扶着墙准备溜走,被一脚踢到了手腕上,发出“啊”的惨叫,像杀猪。
“电话打还是不打?”少年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表情,平静的和他失控时判若两人。
许智文来的时候,宋祁正斜斜的靠在防火门上,一脚踩在一只手腕上,拿着手机看信息,
乜迟:去哪儿了
乜迟:怎么这么久
乜迟:怎么不回消息
他看着手机笑,回了句:下了午休就回去。
那两个小混混正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经过的人全都一脸狐疑看过来,看着这个反穿着校服的男生,还有地上形容狼狈的两个人。
“祁哥,你,怎么在这里?”许智文愣了一,看着被踩在脚下的手腕觉得自己的腕骨也有点疼。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宋祁侧身,悠悠的说,“不要惹他,我还说过,你再惹他,我不会客气。”
“祁哥……”许智文说,“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贴吧里造谣的贴子是你发的吧,说他爸的事,操场上抛球到他头上的人也是你们班的吧,前两天的视频也是你找人传上去的吧,”宋祁话依然说的不疾不徐,又用力踩了一脚脚下的手腕,等半边脸发出嗷的声音,才挪开脚,“我不是警/察,不需要证据这种东西……,是不是我自会判断,我动起手来,你那天在学校厕所外边也多少看到一点……”
“祁哥,我真没有。”许智文嬉皮笑脸,“你说不动就不动,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过不去。”
“你最好是,”宋祁拍了一下手上挨着防火门沾到的灰,“不用总想着跟我套近乎,我管不着我爸生意上的事。”
有些人过早的就明白社会规则,所以即使他不喜欢这个人,也可以耐着性子接近,或许就只是为了一点点可能的利益,许智文深谙这一点。
“祁哥,不会了。”许智文停了脸上假模假式的笑,这会儿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估计再这么笑下去,脸都能僵。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别再有下次,这是我最后一次说。”少年冷冰冰的说完,转身往楼下走。
“……祁哥,我能问一句,他有什么值得……”许智文话还没有说少年就消失在拐角处。
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护着?他为什么不值得我护着?我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少年现在不太在乎有没有机会说出“我喜欢你”,只要他身边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只要他不说离开,他就会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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