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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近代现代)——九十儿

时间:2021-05-18 08:59:50  作者:九十儿
  手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丢过来,那个影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跟那位同学说,下次丢的时候动静小点,把要睡觉的同学都吵醒就不好了。”孟老师放下手头的卷子。
  孟知秋带二班的班主任,还教竞赛班的课。按说语文在初高中一向是被打入冷宫的,但他的课一向很受欢迎,一方面是因为老师长的帅,更重要的是他上课重点清晰系统,考点和基础教学也分的明白,不会长篇大论过分解读文和字,还时不时捎带展开讲一点其他的课外野趣,因此他课上还真没有几个睡觉的。
  哦,也从不拖堂,跟掐好点一样,铃响下课。
  孟老师收拾东西,闵庚言从后面大摇大摆的进门,伸手往宋祁桌兜里摸。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自己的手机,然后又伸到另一个桌兜里。
  “交给主任了。主任那么大年纪了跟着你跑,懂不懂尊老爱幼。”
  宋祁刚说完就听到孟知秋叫了他的名字。他将手机从校服衣袖里滑出来,快速的塞进乜迟的校服袖子里,跟着孟知秋出教室。一直走到教学楼下,人少了一点,宋祁开口问,“孟老师,我一直没问,上次您跟我妈在办公室里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孟知秋停下来等他走到旁边,和他并排往前走。
  “我还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你闹事儿。”
  “闹事儿?”孟知秋侧目,“没有那么夸张,算不上闹事儿。”
  而且,那天具体说了什么孟知秋还真不太记得了,大概还是劝家长说每一种感情都是平等的,最后说到口干舌燥,似乎也没起多大左右作用。
  “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孟知秋问。
  “嗯,没有。”宋祁回,“……大概在憋大招吧!”
  孟知秋多少猜的到一点,无非就是如何都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将这条路归为歧途,想要努力的将他从所谓的岔路上扳回来。
  而太过敏感的人往往会比别人过的更辛苦一些。
  “他们上次来也不是闹事儿,不用老放在心上,再说,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理智的小人没有告诉过你?”孟知秋笑了一下,“不要把别人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美德,不提倡,甚至应该杜绝。”
  “喜欢上什么样的人都没有错,只是父母有他们生活的环境,他们受传统和俗世的影响,有时候你无法强求他们能立刻理解你,作为你的亲人,他们在大多事情上都会反应的比别人更激烈。这条路,注定会比其他的难走一些。”
  “我……知道,但是她好像从没有想过理解……我没有杀人放火,我只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
  我自己喜欢我自己喜欢的人,到底错在哪里?
  师生俩相对无言。
  孟知秋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庞大的主体来说,不被大多数人认同的东西总是会轻易的就被归为异类,有时候连最亲近的人都不例外。非要找一个原因,无非就是不同类就是原罪,不屈从于大多数就是原罪。
  俗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逼着你从众。
  无论是说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和家长沟通,还是说你们没有错,作为一个老师,他所能做的始终有限。
  李云白回来的时候,7号楼外爬山虎的叶子已经由红变枯了。
  乜迟看到电话来时,室外初冬的阳光正照的卧室巨大的落地窗上,又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宋祁满脸,照的人不自觉的皱紧眉头。
  好像是蕴藏了无限的心事,一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也找不到出口宣泄。
  李云白说让他和宋祁一块儿出来吃饭。
  直到李云白挂了电话,乜迟手里还拿着电话,目光落在宋祁的脸上,呆呆的。
  “又发呆。”宋祁伸手抽掉了他手里的电话,“干嘛,说。”
  “让我们出去吃饭!”乜迟机械的回答,好像还没有缓过来是真的打电话让他们去吃饭。
  “谁?”
  “李云白。”他直愣愣的说出这三个字,才发现应该叫的不是这个名字,但别的还是叫不出口,除了跟乜奶奶唠叨的那次,他依然没法叫一声妈。
  就跟他时不时还会想起乜昀,想起乜昀那天说没有人可以再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时苍白的脸,想起乜昀那天问他能不能不恨他。
  缺席十几年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连喘气和思考的余地都没有留给他,他依然没有答案,也还是无法做到云淡风轻。
  至少,16岁时的他还做不到。
  李云白没有化妆,许是不适应北方干燥的气候,她的唇色很浅,裂了口子,但是肤色很好,眼里有笑。
  浅浅的笑,像饱经风霜后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人,带着平静和餍足。
  “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点。”李云白将菜单递给宋祁,“我请客,随便点。”
  宋祁接过菜单点了几个菜又将菜单递过去,“阿姨,我点好了,您还有需要点的吗?”
  李云白摇头,合上菜单,一手拿着玻璃杯,另一只手在杯身上摩挲。
  “阿姨,您是不是有话要说,我要先出去吗?”宋祁看着相互尴尬的母子俩,开口问。
  春节前缓和的气氛因为中间隔了一个乜昀,又重新变得尴尬起来。
  兴许是那天她没有勇气进去见乜昀,将一切都留给了一个孩子面对,兴许是她离开的太久,还没来得及熟悉又变得陌生。
  这尴尬到底从何而来,谁也不太说的清楚。彼此都不太找的到合适的话作为开头。
  “不用,不用。”李云白抓紧透明的杯子,杯子里的水因为手的力道微微晃动,“你们……是,在一起了吧?”
  宋祁一脸错愕的看着李云白,下意识的想否认。
  乜迟伸手抓了宋祁垂在旁边的手,又将手指一根根的收紧,看向李云白,“嗯。”
  “不用紧张,”李云白着看宋祁,微微的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笑,“我就是随便一问,我没有资格管他,他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事情……
  “我活了快40岁了,挺失败的。”每一件事儿都挺失败的。
  李白云侧身等服务员上菜。
  这是家川菜馆,但装修的一点不像家川菜馆子,倒像个私密性很好的咖啡馆,桌子与桌子之间离得极远,还有屏风隔开,整个馆子都是赭石色的,如果不是靠窗而坐,阳光又很好,大概会很暗。
  服务员陆续上完菜离开,李云白看桌子上的菜,一桌子的川菜全是偏甜口的,唯一辣的那个是她自己点的,满堆的红辣椒段铺满了。
  真是失败啊,她想。他们已经在同一屋檐下住了一年多了,她竟然从没有想过乜迟喜欢吃什么,或者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这些年,我跟乜昀都很失败。一个以为找到了真相就能让你活的心安理得,一个根本就没想过责任这个东西。”
  李云白冷冷的笑了一声,“我当不了一个合格的妈,也可能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要扮演好这个角色……我唯一做的对的一件事情大概就是,听了你奶奶的话,把你接了过来……其实,也不算,毕竟就连这件事都是你奶奶打电话给我让我办的。
  “想再尽些责任怕是来不及了……我们都欠你一个交代……
  “乜昀,你爸,他……其实是一个胆小又善良的人,走在路上看到一个毛毛虫都会绕道走,有着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长的又好,是小城市里理想的对象,跟在他身后的人挺多的……”李云白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我,恰好是胆子大的那一个,追着人不放手……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喜欢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但是我今天想说给你们听听……你们就当听一个乏味的故事吧……
  “那天,他下班回家,绕远去给我买虎皮饽饽,因为有了你,嘴馋的厉害,我喜欢的那家店位置偏……从他下班的地方要绕很远的路,去晚了还不一定买的上。
  “我能想象的到,他一定是一下班就出去绕路去买,绕过街巷,跟熟悉的人打招呼……我老想,如果不是那天我一定要吃,或者你再早出生一个月,他是不是就不会撞上那个要死的人……后来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造化弄人吧!
  “胆小,却又倔,死要证明自己没犯罪,一走十几年……”
  他们坐的位置临街,楼下人来人往。冬日城市里的阳光格外的珍贵,来往的人脸上洋溢着笑,说话声和笑声不时的传到楼上,淹没李云白不大的声音。
  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不需要再赘述,缅怀的人也没有多悲伤,或许悲伤过了,或许那悲伤曾经烫伤过每一个黑夜,但是都过去了。
 
  ☆、别坑我
 
 
  每年的12月初,学校会按惯例征求各个高三班主任的意见询问是否要参加迎新晚会,每个班两个名额,全凭自愿。
  孟知秋将节目报名表交给班委,“全班大合唱不需要,高一高二的同学已经提前透支了名额,排练也不能占课内时间,不然其他老师得跟我抬杠。”
  杠早已经抬过了,因为他们班保持着每周两节体育课的频率,每周各科老师都要在办公室里集体找他抬杠,某科才刚刚赶完进度,某科卷子没讲完想用体育课讲一讲……
  班里发出一阵鹅笑。
  “这是你们高中里最后一次参加学校的大型集体活动了。”孟知秋又说。
  再接下来就是成人礼!
  学委赵夏河嗓门和胆子都一等一,她拿了文艺委员桌子上的报名表大啦啦的用手拍了一下,说道,“我们班的门面是不是该出来做个表率啊~”
  “你小点声。”文艺委员说,“我们先定一个吧!明天就要交上去。”
  “先定他们的,”赵夏河走到张扬面前,“走,一起去策反。”
  “……”策反?张扬一脸懵,为啥每个人都要找他。
  自从他知道他祁哥和乜老师在一起之后就拒绝在传任何情书,礼物,但还是挡不住每天忙的像个小蜜蜂。不敢去和不好意思去角落里借卷子的同学都会跑到他面前卖萌装可怜,外班跑来打听他们班两个大神也会拉着他吧啦个没完。
  “他们有女朋友了?”
  “没有。”
  “那为啥不帮忙递个情书。”
  “不帮。”
  “他们是啥关系?”
  “朋友。”
  “……”
  他快成二班的第一交际花了。
  “我不揽这个事儿,我说不动,”张扬摆手,“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反正交给你了,明天问你要节目,说服不了你就自己上,我们看好你哦。”赵夏河说完走到讲台上扬着报名表,“定了一个节目,我们班的两位学霸,同学们有没有意见,举手表决。”
  两位学霸很少跟同学们凑一块儿,起初同学们觉得他们难相处,时间久了,大家发现他们也就是看着冷,实际上就是话少点,不爱扎堆。
  至于宋祁以一挑四,那也是情有可原,谁让那帮人先骚扰他同桌呢,谁还不知道他俩关系好。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很多时候话题来的快去的也快,对同学的态度也变得快,昨天还互相看不顺眼,今天可能就因为一起值个日两个人一起擦块黑板便冰释前嫌。
  同学们的手齐刷刷的抬起来,还回头看着他们。
  “那就这么定了。”赵夏河说,“还剩一个名额,谁上啊。”
  乜迟和宋祁面面相觑,一脸懵。
  班里嗡嗡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定了女生们跳舞,男生们做应援牌,讨论的热火朝天,完全不在乎他们班的门面会拿出什么节目来。
  “他们站舞台上,拿把扫帚也行!”前面有同学说。
  “往那儿一站就赢了。”旁边的同学符合。
  一年多,二班的同学对他们班的这一对积攒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自信,包括但不限于外貌。
  文艺委员是个文文静静的女生,长的乖巧,说话也小声,“要不,我们还是去问问他们的节目类型吧,早点把报名表交上去。”
  赵夏河拉了文艺委员,走到张扬面前,“去问问。”
  张扬薅了一把头发,起身走到后门口,“祁哥,不关我事儿,他们让我问问你和乜老师的节目。”
  “乜老师,”宋祁微微侧目,笑着问,“要去吗?”
  “我不会。”乜老师很冷酷,“别坑我。”
  “我教你?”宋祁抬着眼角笑着拱下背爬到桌子上,“想要怎么教,贴身教学,包教包会,不会免费再学,学会为止。”
  乜老师:……
  张扬认为自己当时眼瞎才觉得他们谈恋爱谈的低调,他祁哥也就是在人多的时候收敛点,其他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同桌骚的简直找不到北。
  而他同桌?
  不太清楚,但那句“我喜欢我喜欢的人”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在学校里流传颇为广泛。
  “贴吧里楼盖了几百层了。”张扬说。
  坑乜老师和贴吧盖楼还要更早,早到秋季运动会。
  秋季运动会的时候,梧桐变态的3000米长跑没人报。“仙人个板板,”当时体委刘臻拿着报名表满班哀嚎,并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其他学校很少跑3000米好吗?梧桐为什么这么变态!”
  班里同学无视他的哀嚎,这可是3000米,别说是和特长生比了,就是跑一圈下来半条命都会没了,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样。要是万一跑不下来,那丢人可丢大发了。
  于是有人建议他去问问他们班那个腿最长的同学。
  刘臻死皮赖脸的拖着张扬去当说客,谁知道张扬一开口,宋祁就痛痛快快的替乜迟同学答应了,并且毫不犹豫的在报名表上写下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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