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吧!浪里个浪!
晚会快要开始,礼堂里乱哄哄,他们刚坐下就听到附近发出一阵低低的呼声,脑袋齐刷刷往中间的过道上看。
“是新来的老师么?”
“我们班谁的家长,颜值太逆天了吧?”
“比明星好看唉!”
宋祁跟着抬头,看见孟老师带了他们邀请的人正穿过过道往家长区走。
过道上的人走过去落了坐,讨论声才小了下去。
张扬回过头随口对旁边八卦的同学说,“乜学霸家长。”说完又把写着“三(2)班仙女无敌”的牌子塞到宋祁手里。
“老赵让我交给你们。”他又说,完全没注意刚刚那句话对他们班同学造成的杀伤力。
“老赵是谁?”
“学委啊~”张扬说。
乜迟和宋祁拿着那个牌子晃到二班女生下台回到座位,起身去后台准备。
从12月开始,学校每周的休息变成了一天半,他俩其实没正经练过几次琴,每次练着练着主题都跑偏,好在两个人默契十足,最后一次试的时候听起来还挺好。
舞台暗下去,负责道具的同学帮忙搬了钢琴上去,两个人背对背坐好。
负责节目的老师开始建议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乜迟不同意,杵在旁边实在有点傻,他要坐宋祁旁边。
试了好几个位置,最后改成了背对背。
乜迟坐好,深呼吸。他有点紧张,以前在学校当着成百上千人的面检查念了不少,但这次总有些不一样。他要靠着后面的人,心里才有底。
昏暗的光线里,宋祁伸手勾到乜迟垂在旁边的手握紧,轻声说,“别紧张。”
舞台灯光亮起,照亮他们所在的位置,灯光下的少年穿着白衬衣,坐的笔直。
宋祁放开两人在舞台里面牵着的手。
这是首轻而缓的曲子,前奏是缓缓的钢琴声,口琴声响起,像夏天的雨滴滴在在地上跳起又落下。
乜迟的紧张随着音乐的流淌,渐渐平复,他看不到台下坐着的乌压压的人,眼前是曲谱,身后是他的男朋友。
台下的合唱声越来越大声,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
这是一首弹给喜欢的人的歌。
台下的掌声经久热烈,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起来并肩而立躬身致谢,掌声如潮水般涌上又激烈的褪去,他喜欢的人始终站在他旁边。
他们无需告诉任何人他们在一起。在一起本身,就是最好的事情。
他们俩一出后台就看到张扬和忙着谈恋爱很久不见人的刘臻。
“我操,你们太牛逼了,我来要签名。”刘臻拿了张A4纸递过来。
宋祁接过那张节目单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搭着乜迟往出口走。
“你们直接绕道舞台边上下吧,后边有女生堵门。”刘臻说,“我女神让我来报信~”
“大家都很无聊吗?”乜迟问。
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的否定里。在否定里长大人的,活的再强大,久而久之也会禁不住自我怀疑。他从不认为自己长的有多好看,自己一个鼻子两只眼和其他人能有什么区别,之于那些围着叫帅哥的人,他一律默认是在叫他男朋友。
毕竟,在他眼里,男朋友比较帅。
“祁哥,学霸平常是不照镜子的?”刘臻问,“还是故意谦逊低调?”
几个人又绕到舞台后面,弯腰撑着地面往下跳。
“杨黑脸不知道怎么知道打架的事儿了,好像找了孟总。”下了台阶,贴着墙往座位走的时候,张扬说了句。
两个人跑到座位上穿了衣服,又绕到林壑清旁边,发现孟知秋果然不在,而座位上的人似乎是睡着了,睁开眼睛来回看了一圈,起身往外走。
“孟老师呢?”林壑清问。
“被年级主任叫走了。”乜迟总觉得旁边这位从刚刚睁开了四处寻了一圈开始就有点烦躁的样子。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儿吗?”林壑清又问。
“可能……是因为听说我们打架吧……”乜迟站在旁边回。
“我还没问你们为什么打架啊?还跟一帮小混混,结了什么仇?”
宋祁将前因后果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总结起来就两句话,那帮人现在习惯性找同学的麻烦,跟狗皮膏药一样。
“哦……离学校很近是吧?”林壑清听完看着眼前的地面眼神变得冷冰冰。
“两条街!”宋祁回。
“清哥,你该不会是要去……?”打架吧,乜迟自动将后边三个字省略了,他总觉得林壑清刚刚的眼睛里写着我想找个人揍一顿。
林壑清听见身后说话的声音才发现有人一直跟着他,“打什么架,孟老师跟你们说过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吧?”他说着继续往校门口走。
乜迟牵了宋祁绕到礼堂后面的小道,发现椅子和桌子都不见了。他伸手勾了一下墙头,跳上去,又转身拉宋祁上去。
“跳的时候小心点,别扭脚。”他说。
远远的,两个人就看见林壑清在校门口。
“不知道往哪边走了吧?”走近后,宋祁说了句。
“翻/墙了?”林壑清回头问他们。
两个人对视片刻,对林壑清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猜到这件事儿表示了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带着人往老街后面走。
穿过一条餐饮店很多的街,拐进一条小巷里之后,林壑清忽然停了下来问 ,“孟老师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出来?”
“不知道吧?!”宋祁回他。
“等等,我发个信息过去,他一会儿该着急了。”林壑清拿出手机发消息。
进了小巷子,还没走两步,六七个人就团成圈将乜迟和宋祁围住了,很自觉的将林壑清隔在了圈外。
林壑清站在旁边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说你们,以后别再找他们麻烦了。”
他对站在旁边嘴里叼根烟的看起来是老大的说道,语气不疾不徐。
“少管他妈闲事。”老大很不爽林壑清这种态度。
“说话的时候少带点'他妈的',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两个人看见他清哥慢吞吞的整理了一下手里的衣服找了个地方放好。
这句话和这一套动作太过不屑,直接挑起了混混们的战斗欲。
“你他妈的找死啊!”一旁的小弟觉得自己老大受到了挑衅,枪口一致对向林壑清,伸手拍在了他整理的衣服上,将衣服拍散了,还要伸手去拉那件衣服。
“手怎么这么欠,别动我衣服。”
“装他妈什么逼……”小弟们将两个学生撂在一边,开始围着林壑清进行各种带了器官的脏话的夹击,十分聒噪。
林壑清放好衣服,笑了一下,然后几个膝盖顶在旁边两个人的左右肋条上,转身将从后面冲过来的小弟贯到地上,粗暴的扯了小弟身上花里胡哨的外套强行从头上拉下来,走过去蒙在了老大的头上,一拳头勾起了老大的下颌,紧接着一拳打在了老大的鼻骨上,老大嗷嗷的叫了两声,跌在地上,声音之凄惨,让人觉得鼻骨肯定断了。
“叫他们停手,不然你还要断一条胳膊。”林壑清蹲下身,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老大脸被蒙在衣服里,看不到表情,但除了斯斯和嗷的叫声外,没叫停。
下巴疼怎么开口啊大哥。
咔嚓一声,胳膊估计真断了。
老大的一声惨叫在衣服下响起来,嘴巴被他塞进去的衣服堵了一下,刚发出来的声音成了呜咽的低吼。
“停不停,我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玩。”林壑清又不远不近的对着老大说了句。
小弟们在近距离听到老大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就停下来了,面面相觑有点懵逼,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
老大在衣服里的头看起来像是在点头。
“还有,你们以后见了他们躲的远远的,不然下次就不光是鼻骨和胳膊断,腿也得断。
“滚吧,下巴没脱臼,最好快点去医院打个石膏,不然鼻子要歪,胳膊要废……头上的衣服别取下来,让他们扶着你走。”
林壑清将地上的老大拉起来向小弟们推去。
这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战,一套动作太过行云流水,惊呆了旁边全程没有什么机会参与的两个少年。然后他们看到他们都很喜欢的清哥站起来拍了一下衣服,摸了一下脸上被什么划了的小口,眼神由冰冷变暖,说道,“完了完了,我一会儿得挨批评,快看一下,我脸上的口子止血没有。”
说完摸出手机开始发消息,发完又对着手机照了一下自己的脸。
“清哥,你以前是干嘛的?”宋祁问。
“我以前收保护费的。”林壑清笑着说。
“收保护费都是你这样的,世界早就和平了。”宋祁笑。
“这我可当不起。”林壑清说,“你俩,想不想跟我去收保护费?”
“我怕孟老师不同意。”乜迟笑着说了句。
“孟老师,我想想。”林壑清停顿了一下,“那我先问问……那帮人应该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了。”
想找也不敢找了吧,刚刚那场面,看着都觉得自己的骨头要断了。
☆、断了
晚会结束后就开始放假。
进入冬天以后,宋大少爷离不开空调,他将乜迟推进出租报了地址,车子往滨河路开去。
电话响的时候,出租才刚刚从校门口开走。
罗竹的电话,宋祁没接,电话一直在手里响。
两个多月没有任何联系,这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可是他今天真的很不想接这个电话。他将电话关机丢进书包,谁都不想理。
他歪头靠在车窗上想去年这个时候他在干嘛?
哦,圣诞节的时候打了一架,上楼梯的时候脚下踩空了,偷偷的抱了自己的同桌,第一次被迫穿了秋裤……每一个片段都很清晰,假如大脑是个存储器,那么大部分估计都用来存他的小尾巴了。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宋祁伸手握住旁边的那只手,攥紧再攥紧,太过用力,指甲嵌进乜迟的手背。
很疼,被掐的人没有吭声,只是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走神的男朋友。
出租车停在拱桥边,乜迟伸手绕过宋祁拉开了车门说,“到了。”
进了门,乜迟将人按到沙发上,开了地暖,然后单膝半跪到宋祁面前问,是不是有事。
宋祁抬头,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朋友,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按住男朋友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这个亲吻不温柔不缱绻,热烈又急切,像一场报复或者渴久了的旅人疯狂的掠夺。
亲吻从唇齿到脖颈,他推掉男朋友身上的校服,一把拉开白衬衣,透明的白扣子落了一地,在只有呼吸起伏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发了狠一般的亲吻撕咬,有些疯,想要吞掉自己的男朋友。
掌声才堪堪褪去,他们周边的颓墙就将坍圮。
人在面对一切不可控的危机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有预知的。
呼吸渐缓。两个人保持拥抱的姿势坐在地毯上,宋祁脸埋在乜迟的颈侧,不言声。
外面响起敲门声。
宋祁抬头,伸手整理乜迟的衣服才发现上面的扣子已经掉完了。劲瘦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很好看,很性/感。他细细看过一遍,眼神太过于认真,认真到让人误以为下一刻眼前的一切会消失。看完,他笑了一下,老实说,笑的真的不好看,颜值也不太能撑的住那个苦笑。
“等一会儿。”宋祁朝门口说了句,抓了乜迟的手腕拉着人上楼进卧室。少年腕骨清瘦凸出,被他抓的通红。
换好衣服,宋祁下楼去开门。
“我进来了?”宋时现故作轻松的说。
“现哥,我能不能不回去?”宋祁侧身,让宋时现进门。
“你外婆来了,”宋时现停住脚,“病了。”
这句话有多残忍宋时现知道,宋祁的敏感程度也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一定要今晚回去?”宋祁站在门口没动,寒气争先往门里边进。
“现哥,”乜迟从二楼下来,走到门口关了门。
宋时现伸手按在乜迟的肩膀上,“别推我,听我说,宋祁今晚要回去看看,你就在这里,有事情给我打电话,行不行?”
“我想,一起过去,”乜迟看着宋时现,“我在外边等,没事我就走。”
“我又不是拐卖人口犯,”宋时现看着乜迟,“有我在,没事的。”
乜迟摇头。
怎么都那么倔,宋时现叹气。
下车时,宋祁看着乜迟在笑,大意是要告诉他别担心。
医院什么时候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浓郁的消毒水味冲刺鼻腔,有人闻着喜笑颜开,有人愁眉不展。
单人病房的走廊很安静,宋时现伸手敲门,门应声而开。
仰靠在白色病床上的老人穿着竖蓝条的病号服,脸上爬了不少老人斑,看起来有些憔悴。看见宋祁跟在宋时现身后进来,伸出一只手招了一下,“过来,小祁。”
宋祁走过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叫了声外婆。
“我看看,”老人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缓慢的说,“比去年暑假更帅了,今年一年都没回来看外婆了。”
“外婆,好点了吗?”
“只要你好,外婆就好。”
宋祁接不下去话,该来的总会来,只是他没有预料到是这样的情境。
“从小你爸就惯着你,什么都依你,有些毛病不对就得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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