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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近代现代)——九十儿

时间:2021-05-18 08:59:50  作者:九十儿
  孟老师带的班级重新升到高三,月考,半月考,联考,周考,成人礼,高考……
 
  ☆、扎一刀
 
 
  章鱼又被人拦在了宿舍楼前,这两年这种事常常发生。他叹了一口气站到旁边让开路无奈的对拦着他的几个女生说,我室友有对象,我也有,我们宿舍没单身美男子了,微信一概不外传,谢谢各位仙女们。
  女孩们说他们是话剧社的,不处对象,就是想找他帮帮忙代代话。
  章鱼心说你们啥社也不行,他根本没时间,也没兴趣。章鱼有时候很想在自己后背上贴几个大字——别来打听室友,不熟。
  乜迟从后面走过来,围着章鱼的女孩儿们瞬间安静了。章鱼使劲儿使眼色让他们问啊,结果就是没人吭声。
  心理系人少,注意到他的人就更多,刚住到一个宿舍时每天来找章鱼打听他室友的人还要多一些,后来章鱼说他室友有对象,他室友的面色又时常冷的能吓哭小孩儿,谁问都是我有,打听的人渐渐变少。
  “不上去吗?”乜迟问他。
  章鱼有时候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缺根弦,不管什么样的人,一概视而不见,甚至别人的表白稍微含蓄点他都反应不过来。
  乜迟进入大三,已经跟着老教授一年多。老教授说他犯罪心理里边提的方向和观点很有实操意义,将他推荐给了刑侦队的老局长。
  他的甜品做的炉火纯青,张扬试吃说他应该去他们校门口开家甜品店,准得成网红店,他要入股。
  张扬兜兜转转竟然和学委赵夏河走到了一起。刘臻后来留在了南方,和他的女神分了合,合了分,一年得有好多次。林辞发表的论文得了奖,闵庚言已经可以打联赛。
  18岁生日时宋时现换了个没有芒果的蛋糕,上面还是什么都没写。他还是习惯将里边最甜的那一种挑出来放在旁边。
  19岁的生日蛋糕宋时现换成了纯蛋糕,没有水果,没有字,上面撒了一层碎巧克力,苦的。
  乜迟看着蛋糕笑,“现哥,你不用这样,我就是习惯了。”
  习惯了将他喜欢的和可能喜欢的留给他,甜的芒果,草莓……都是他的。
  少年人的喜欢很简单,今天得到一颗很甜的糖,你喜欢,留给你,今天看了一部刚上映的电影,迫不及待和你分享,今天的落日很好看,湖畔是金色的,想拍张照片发给你,今晚天气晴朗,天上看得见星星,和16岁那晚的星星一样好看……
  一个人看得时候这些也很好看,可是一想到能和你分享,这些好看就变成了加倍好看和再也忘不掉的记忆。
  宋时现问,“如果他一直不回来呢?”
  “现哥,您这是往我心里扎刀子。”乜迟笑着回他,“但是我也没办法,我不想试着忘了,也忘不了。”
  他其实知道,这几年自己一直活在自己给自己织的梦里。走的时候,宋祁从未说过会回来,只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只是,归期未定。
  这句话,残忍的将他拉进现实里,像拿了把刀来回在他心口划,疼。
  “学了那么久的心理学,光顾着分析别人了,没试着说服一下自己?”
  “没试过,试了估计也没用,不如不试……是不是还不如鸵鸟,鸵鸟起码还要跑一段才埋头,我连跑都没跑。”乜迟自嘲。
  他学这个专业从来不是为了“治疗自己”。
  这个专业其实是宋祁走之后才决定的。那段时间他忽然就很想知道乜昀是怎么想的,想知道李云白是怎么想的,想知道形形色色的人为什么这么不一样,为什么有人光芒万丈,有人身被黑暗,为什么有善有恶,为什么一个人会喜欢另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不合群,整个人生的冷,其实不适合做这个。
  但他一项习惯自己寻找答案。
  这几年他到处跑,找了一批又一批的数据样本做分析,做测量,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却一直对自己缄默,没有去想一个人为什么喜欢一个人,没试着去分析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
  他就是喜欢了,不想改,不愿意改,就想一直喜欢。
  宋时现笑,苦笑,“就没人追你?”
  “有吧!”
  “得用火车皮拉的那种吧?”宋时现说,“就一个都看不上?还是随时天南海北的跑太难追?”
  不知道。
  我没有资格看不上任何人,但我也看不进去任何人。
  追了他很久的女孩第一次向他表白说喜欢他,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隔了一段时间女孩又第二次表白,说,“你骗人,你没有对象,谁对着空气谈恋爱。”
  女孩说,“我很优秀,长的也还行,不算粘人,你偶尔帮我拧个瓶盖就行,我们从拧瓶盖开始试,行不行?”
  不行,我跟别人试不了。
  “这么多年,你从来没问过我他怎么样,为什么不问?”宋时现看他,“就算不让他联系你,你也知道我至少会有他的消息。”
  “你没说,就证明他可能除了心里不好受,其他的应该还行……我更怕阿姨再逼他……”
  我也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喜欢我。毕竟我真的没有一点地方值得他喜欢,话少,无趣,脾气差,不合群……
  可是,我还是不想放手。如果,他不喜欢了,他还是一个人,我就追他,直到追到为止。
  大三上半学期快要结束时,编辑建议他将近两年的短篇整理一下出版。他想了想,拒绝了。那些东西,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觉得差点什么。
  编辑直接联系了孟知秋。从15岁时开始,孟知秋将他的文字推荐给编辑,一直是这个编辑。上大学,他们在同一个城市,见过几次面,都是催稿,合作久了,知道他的脾气,礼貌是真礼貌,轴也是真轴,从来说一不二,只有他的老师能说的动一点。
  孟知秋别的倒没说,说哪里不满意可以和他一起推敲,编辑也会给很多意见。他问,孟老师能不能写个开篇,问能不能用一点林壑清拍的照片,还说不放自己的照片在封面和书里。
  编辑虽然不明白长了一副乍见就能让人怦然心动的皮囊为什么不喜欢露面,但这根本不是问题,反正你也得签售,读者还是会知道你长啥样。
  于是他更忙了,修稿,上课,上选修,刑警队学校两头跑,实验,统计,被试,论文,考试……
  他常年活在学校的官微上。老教授会将他在刑警队的案子拿到课堂上讲。学校只有基础心理和应用心理,没设犯罪心理专业,但老教授说心理学一脉相承,且老教授知识渊博,讲啥都能绕道回到正题上来。
  他回宿舍时章鱼会忍不住好奇问他,他的对象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忙的把对象搞丢了,这样的对象可真是轻松。
  其他三个人经常逮不到他的人,每次来找他前会事先在群里狂吼三百遍,吼他给自己点时间,不要每天忙的像条狗。然后强行拉着他到处乱走,不再和他一起去吃甜食,转而去吃顿鸳鸯火锅,烤鸭或者涮锅。
  每个人都在想,宋某人再不回来,这个人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忙死。
  和孟老师一起把稿子修完,从林壑清林林总总的照片里选了一些图敲定后,公元新年又翻过一年。他把自己关在滨河路的院子里关了一整个元旦假期。
  这些年,他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用从来没换过的洗手液,沐浴液,将自己一闷很多天,待在房间,待在里露台上,待在他们待过的每一个地方。以前,宋祁总嚷着要空调,要地暖,还说,追上他了,不想再去7号楼挨冻。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总会多一些。
  说不上谁追的谁,只不过仔细想来,宋祁一直都做的更多一些,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竟然不足一整年。
  他春天一直隔在了那个公元新年的前一晚。那个晚上掌声褪去,一切轰然崩塌,挡住了春天的脚步。
  院子里的荒草长很高,宋时现前几年种的花又重新枯死,只是那颗桂花树好像又茂密了一些,风一吹叶子哗哗作响。
  他拿出17岁生日时宋时现送他的口琴,口琴上刻有他的名字。他知道是宋祁送他的,他时常带在身边,却从来没让他响起来过。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怎么吹了,放在嘴边,试了一下,下意识的吹了迎新晚会上那首曲子。
  迎新晚会的晚上,张扬录了视频,发给他的时候宋祁已经走了。
  他放下口琴,躺在露台上,寒风吹过,有点冷。他说服自己等一等的时候从没想过竟然如此难熬,难熬到只要一空下来就想念想的心里发紧。
  长大以后的思念比16岁那会儿来的更猛烈,疾风骤雨,褪去时,就像要拔掉插/在胸口的一支箭,箭头的勾子带出模糊的血肉。
  还有一个多月他就要20岁,那个许愿他快一点长大的人为什么还不回来!
 
  ☆、归期
 
 
  宋祁带走的八音盒坏掉了,这几年已经换过好几次纽扣电池,先是有两颗灯不亮了,后来一颗颗的全都不亮了。
  乜迟送他的时候说过,这种微型灯寿命有限,需要常常换,他说,他算好了的时间,隔一阵就换一次。宋祁也试着换过两颗,可是灯光的颜色却怎么都和原来的不一样,前两周,里边的机芯好像也坏掉了,他拆开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发现机芯旁边的缝隙里有一张纸。他拿了镊子夹出来打开:
  我喜欢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到!翻面——
  宋祁手有些抖,好像手上那张A4纸重的让他拿起来有些吃力,他轻轻的将纸翻了面——
  我还是喜欢你!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你看到了吧!看到就不要假装没看到!
  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也没关系,我还是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
  不知不觉间,他模糊了视线。
  他从糖果盒里拿出那个一直没有被拆开的信封,里边装着那节晚自习孟老师替他们保管的“情书”。他一直没有勇气拆,很多次,拿起又放下,好像里边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打开了,就会击碎他努力维持的一切。
  他把纸叠好,又重新放进原来的位置。信封也重新放进糖果盒。
  10月份的时候宋时现来过,宋祁并不知道他和罗竹说了什么。宋时现对他说,他可以回去了。
  罗竹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回去?
  他说是,一定要回去。
  罗竹问,你不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很奇怪?这是……
  变态两个字到底没有说出口。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两三年没联系,没有任何消息,他还能这样不管不顾的要回去。
  罗竹大概祁糊涂了,不小心将他穿了很多年胸口印着“哦”的T恤丢进了洗衣机。棉质的T恤已经穿了太多年,洗衣机一洗,彻底变形。
  宋祁又重新将衣服洗过一遍晾干叠好。
  罗竹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什么也没有改变。一开始他们一天说三句话,后来两句,一句,再后来,宋祁搬了出去,说不会联系谁,就想一个人住。
  宋祁住的地方离罗竹很远,从这条街区到另一条街区开车都要很久。
  罗竹常常一声不响的跑过来帮他收拾住的地方。宋祁知道她要看什么,告诉她除了那几样东西和那件衣服不能动,其他的随意。
  宋祁住的地方在一楼,窗外有棵大树,除了冬天,其他时候都枝繁叶茂,风一吹就哗哗作响,坐在窗口,哗哗声像一首乐曲一样,常常听的他出神。
  他的房间干净整齐,像个洁癖又像个强迫症。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罗竹只想确定他们没联系,也想能不能缓和一下母子之间的关系的。
  有些事一开始她就无能为力,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什么都没能改变,唯一的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离,宋祁不接受她给的一切东西和钱。
  办完所有的申请、结业手续,宋祁将唯一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发现一个行李箱竟然没太装满。来去,他的行李一直都少的可怜。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正点起飞大概凌晨三四点钟能落地。
  飞机落地,他脑袋里还在嗡嗡的响,长途飞行后遗症。
  他坐在机场里,换上一直按时缴费的号码,将冻结的微信解冻,有几条消息蹦出来,最早的是三天前。
  张扬和闵庚言发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从未问过宋时现乜迟怎么样,怕问了就一天也撑不下去,也怕他真的找了个女朋友他会疯。这几年,他已经能平静的和自己的情绪相处,其实他一直就能,休学之后又重新进入学校的几年里,他一直就做的很好。但无论他怎么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都接受不了他有了别人,每次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痛的无法呼吸,多年前那种烦躁和不安就会重新冒出来。
  打车到颐和路时,凌晨五点半,他让司机提前停车,下了车迎着刺骨的寒风,拖着行李箱,缓缓的往前走。
  接近六点钟的街上已经很忙碌了,车流穿梭。短短的一段路,他走了差不多半小时,他希望这段路长,又希望它短。宋时现没有告诉他更多的信息,除了学校和专业,之外的一无所知,说要让他自己看。他其实不知道宋时现让他看什么,是要告诉他一切都变了,还是一切都没变,全部都要等他自己看。
  走在寒风里,他脑子里渐渐的就想不到别的,只剩下他变成什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的对自己,有没有人欺负他,有没有人踩他的雷点……浮现在脑子里的竟然全是这些小之又小的事情。
  他的记忆停很久之前,他有时候会忽略,他已经快要20岁,大概也没人能欺负的了他。
  到校门口时已经6点过一点。冬天天亮的晚,路灯灯光还在尽职的照亮着街道和校园。
  校门开着,偶尔有人进出。学校里的人都很勤奋,挑灯夜读,早起学习,从来不罕见。
  他走到宿舍楼下,忽然又想到,如果他不再是一个人了呢?毕竟他是计划之外的那个部分,他走的时候从未说过有归期。他看着宿舍楼的大门里亮着的光,站在远处发了半天神。然后走到门口问值班的宿管阿姨乜迟住在哪一间,破罐子破摔的随口一问而已,没想过会得到答案,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转身走,还是继续找,所以强迫自己不能傻站着,至少做点什么。
  “他在旁边新楼,宿舍都要刷卡。”
  从门口出来的女生突兀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他不知道女生是怎么看出来他没卡的,脑子不大转的过弯,从下飞机到现在,他的脑子都不太清醒。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他才觉得不对劲,停下来回头又问,“这是女生宿舍?你怎么知道他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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