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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游来纽约已经快半年了，从初春到盛夏，他学了几句简单口头英语，逐渐适应了纽约的生活，在日常的清洁工作之外，最喜欢拿着一瓶啤酒，在周末去M记或K记吃汉堡炸鸡。
“RK基金董事长于本月初病逝，洛昆·莫尔德爵士是位神秘传奇人物，作风亦延续到了死后。据悉，莫尔德爵士并没有选择土葬，而是在脑死亡之前将身体冷冻在名下的研究所，如同冬眠一般，等待医学的进步复活，如今许多商业巨子死后都选择冷冻，很可能发展成一股潮流，如今我们在RK研究所采访……”
快餐店里播放着新闻，虽然没看懂一连串英文，但铁游边吃炸鸡，边看着画面已经猜测出来了，洛昆还没有放弃生命，现在不行，寄希望于未来。铁游不知道，他在那个冷冻库会待多久，如果科学真的能进步到那种程度，他便还能复活。
洛昆曾说：“可是啊，人类的发展好像停滞了，不仅尖端科技锁死，引领思潮的文学已死，不同的人相互仇恨，娱乐安乐变成了本能，整个社会好像被放在一个安乐死的摇篮里，还没长大便在等着自我灭亡了，令人遗憾的是，这把锁是由我们锁上的。”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解开那锁？”
“我不能自己背叛自己，对不起。”洛昆微笑着说，“我只希望触底后，不要彻底死亡。”
洛昆的话，铁游却都听不懂，他牵着狗，脑海中想着这些奇怪的话走回家。一上楼，铁游便被邻居家的黑人短发女孩拦住。他压根没听清她说什么，但看到她那干瘦黝黑的手已经摸上了Snow的脑袋，倒也猜到她的意思了。
她似乎有些营养不良，大概八九岁，干瘦得跟放了很久的柴一样，深色头发稀疏分叉，只有一双大得出奇的黑黢黢眼珠灵动，看着狗狗咕噜噜转着。
余光瞥见女孩的门没关，里面和自己房间的户型一样，二十平米的单间，一张床，床头柜和小沙发都塞满了药瓶。
这是片黑人居多的贫民窟，乱开门不安全，铁游指了指门，问道：“Door……not close？not safe.”
再多的话铁游也不会说了，他打开手机，打一行字翻译过去摆在她眼前，“别乱开门，你爸妈呢？”
她看出铁游不怎么会说外语，也在手机上打字回复：“我只有妈妈，她出去工作了，我最近生病，在家里养病呆了很久，好无聊，想和狗玩（*╹▽╹*）”
两人蹲在地上打着字交流，没注意到一个扎着满头脏辫的白人嬉皮士走来，满身大麻的刺鼻臭味和烈酒味夹在一起，仿佛是刚从大麻桶捞出来一样，更加臭不可闻。他神志不清地对着挡路的两人大声吼叫，顺便比了个中指。
“操你妈！”
铁游朝他浓厚的烟熏妆眼圈吐了口痰，接着一拳打到高鼻梁，打得他鼻血喷了一地。
“Fuck！Ching Chong！”嬉皮士眯着眼睛，拉了一把眼睛，还没等他还手，就被铁游一脚踹下了楼梯，他顺着台阶像个球飞快地滚下去，醉呼呼地躺在了楼梯平台上。
“Oh bro！Good job！”
三四个下楼的黑人看到那个白人躺在平台上，对铁游竖起大拇指，又是不忘一人踹了几脚，踹得他口吐白沫，完全昏死在了平台上。
“以后看到陌生人，不要随便开门。”铁游打字给她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狗也不行。”
女孩朝铁游咯咯笑着，突然鼻子流出血来，昏倒在了家门口。snow舔着她的脸，大叫了两声。
铁游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厉害，同时鼻子中的血越流越多，拿纸巾也止不住血，透过纸的缝隙渗出来，转眼就用了一包纸巾。他心里发慌，把狗关回了家，然后在门口留下了一张便利贴写上“she go hospital”和自己的电话号码，立马抱着她去了最近的区医院。
以前的铁游自己都很少去医院，走进国外的医院更是摸不着头脑，他找到前台咨询台的护士，指着怀里的女孩像聋哑人一样打着手语。
“Lucy！Oh my god！”
护士看到女孩的脸，立刻认出了她。随后飞快地说了一堆铁游听不懂的话，见他愣在原地，干脆从铁游手上接过了女孩，抱进了医院里面。
铁游像病人家属一样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女孩的妈妈赶到医院。那个黑瘦的黑人女士，眼睛红肿着对铁游道了谢，抓着他的手说了很多。
“My English is low.”铁游说着，打开手机打字问道，“她生了什么病？”
她也在手机上写道：“白血病，刚做完化疗没多久，谢谢你将她送到医院。”
“我牵着狗回家，恰好遇见了，怎么不在家陪陪女儿？”
她打着字，泪水也控制不住掉在屏幕上面，隔着一层水雾，铁游看到了屏幕上的字，“我在外面打了三份工赚医疗费，没空照顾她，也住不起院请护工。谢谢你，露西一直说想要养只狗。”
又等了一会，护士走出来告诉他们女孩醒了。那个黑人女士慌忙跟着护士走到病房，一进去就抱着她小声哭泣了起来。尽管形容憔悴，但女孩一双眸子依然亮晶晶的，铁游走上前，抚摸着她的额头，把手机展示到她眼前问道：“你喜欢我的狗吗？等你过两天出院，帮我养段时间吧，最近我要去一个地方，你要快点恢复起来。”
“好！”她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净的小牙，却不忘关心铁游，“你要去哪里？去多久？”
“除了狗，我还要去找朋友。”
与此同时，铁游将自己家的备用钥匙塞到了她手上，走之前，他提醒她，“狗粮的柜子里，一定要给snow吃，记住了。”
铁游伸出手，跟她勾了勾手指后，压低头上的鸭舌帽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他的耳朵里回响着洛昆说过的话，他是个奇怪的人，说的话也十分奇怪，之前铁游不懂，现在都明白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少爷？”
“主观没有善恶，跟着直觉走，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第109章 舔干净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既得利益者不会像上牛排那样，彬彬有礼地让出好处，只有通过暴力、流血、牺牲撕开口子，才有改变的一天。我，在更好的未来等待着你们。”
东野赐独自一人坐在教堂等待杨景的到来，面对着神像，他并没有在祷告，手上拿的也不是《圣经》，而是曾经送给铁游的《李杜诗集》。
这本书的水墨封面已经破皮了，书缝翻得发黄，但破碎的边角却被压得异常平整。某一天清晨，一件匿名快递将诗集还了回来。
东野赐没有见到铁游，脑海中却总浮现出一张黝黑坚毅的脸庞。
任何人都是有罪的，铁游做错了很多事，他去想办法赎他的罪了，东野赐心里却忍不住泛起悲悯。无论是从法律还是爱的小高出发，东野赐想他不该悲悯这样一个人，但他却压不住悲伤，这不完全是铁游作为一个人的错，社会、资本、贪婪的人性、弱肉强食……这些都把他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只能反抗，不反抗便没有活路。
社会规则是如此罢了，而他像一枚鸡蛋，固执地要去撞向坚固的巨墙。
即使这堵巨墙已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缝，也不是鸡蛋能撞开的。
东野赐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亮起一盏灯，走马灯一般闪过巴比伦流淌的两河、埃及金字塔、罗马永恒之城孤零零的神殿等等，无数文明在消逝，取代者也在消逝，迟早有一天，所有文明都会失去声音，如果有末日来临的那一天，洛昆倒很想体验一把。
“Nothing lasts forever，but I just wanna alive.”
东野赐嘴里默念着他说过的话，“改变不是凭空产生的，就算撕开了口子，分配方式不变，终究是重复兴衰灭亡。首先得有文艺思潮引导，再是科技发展，在我看来，如今并不比以前自由多少，古时的方式暴力，诸如宗教迫害、禁书文字狱，现在看上去信息流通自由，你们错了，如今我所做的事，首先是制造大量嘈杂无用的信息爆炸，再是通过娱乐、消费、享受这种温和的方式锁住人的思维，保险锁是阶级细致划分挑起内耗，我想我‘’成功了，消灭了已存在和潜在的反对者……”
座椅旁边响起脚步声，杨景坐在他身边，接着他的话说道：“可Sir Mo并不想就这么死去，他想通了一件事，打破这个锁死的安乐死摇篮，就是拯救自己的生命。”
“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心里好过点吧。”东野赐说，“冷冻身体，总让人觉得他还没死，把希望寄托给未来，他好像从没相信过未来。”
“虽然我曾是家庭医生，但也没帮上什么忙，正常人在他身边都会被逼疯吧。那位先生很固执得不肯改变想法，认定的事，一定要坚持到底。”
两人都明白，洛昆是把握自己命运的绝对舵手，如果众人都是赌徒，那他便是稳赢不输的赌场，除非来场不可抗力的自然灾害荡平了这个赌场。
即便无用，东野赐还是做了会祷告，祈愿李高登平安，放下祈祷的手后，这才问出1了他最挂念的问题，“Gorden，最近怎么样了？”
“不大好，可能是受情绪影响，他的腿骨折还没法拆石膏，肛肠也在恢复中。”杨景缓缓地说，“你知道的，少爷最近拿了建筑金块奖，所以你们三人的新书发布会额外加了一项，少爷的个人建筑作品展，他在家中忙着准备，我想久坐有些影响恢复。”
“杨老师，帮我照顾他一下吧，别那么拼命。”
杨景摇了摇头，“少爷是个很专注的人，恐怕我劝不动。”
与此同时，李高登正坐在卧室窗边的圆形书桌前，满桌狼藉，堆满了雪弗板、木片、酒精胶、美工刀和尺子等手工材料，但依然乱中有序，图纸和材料按划定的区域摆放着，他对照着图纸，将材料切割成一块又一块，之后用胶水粘贴起来，适当加上装饰，组合成将要展出的建筑模型。
“还在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李高琪走进卧室，目光飞快扫过圆桌，佣人在一边帮李高登打下手，见李高琪过来，便察言观色离开了，留二人独处。
然而李高登低头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显然不想搭理他。李高琪看了一会，坐在了李高登左手边的座椅上，他用拇指和食指拎起一小块洁白的雪弗板，好像一块小巧的七巧板，好奇地观察着。
“你够了吗？”李高登把手中一排竖柱粘好，才分出心咒骂道，“你倒是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想到哪出就是哪出，我还在工作，请你出去。”
李高琪放下雪弗板，笑着调侃道：“拿到了金块奖，不错嘛。”
“李高琪，我拿什么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帮我画图了，还是帮我拉项目了？”
“当然有关系，这种事得派说客，不是人家想给、你想拿的事。”
李高登被他的说法气得心烦意乱，他随便几句话，就否定了自己的一切努力。
“又在耍什么花样？我宁愿你揍我一顿，也好过黄鼠狼给鸡拜年。”
“别做了，费眼睛，雇几个人给你弄就行了。”李高琪看上去并没有生气，仍然保持着假笑。
“这是我自己的作品，得我自己来表现，别人做不出来。”李高登拿起美工刀，继续切起了雪弗板，“如果东野先生就好了，他一定能帮我一把。”
“生病了嘴上都不饶人，偶尔做回好哥哥，别这么夹枪带棒的，还提外人来刺激我。”李高琪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肩膀，整个身子都侧过来，舔舐起了他的耳后，舔得他耳朵通红，另一只手伸到了他的下身，挑弄着阴茎说道，“我是想搞你，每天都想搞你，我想怎么搞你，在什么时候搞你，你都只能乖乖受着，bitch。”
李高登切着雪弗板，被他的动作一刺激，下肢带着上身一晃，不小心割到了手，鲜血流在洁白的板子上，同时他意识到自己手上拿着刀，李高琪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阴茎的刺激不断袭来，刺激得他身子都软了，在不断攀升的快感中，只有手心紧握着美工刀不放。他集中着精力，只要一转身，就能扎进他的身体里。
“别拿刀子，都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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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当口，李高琪从他身后伸过手夺下刀子，一不留心他的手也被刀尖扎了一下。接着李高琪紧扣着他的手指，按在了圆桌上，任由各自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流出的血了。
“射了那么多，真骚。”李高琪手心乘着精液，以小指指腹拍打着他的下嘴唇，“吃啊，骚货，伸舌头，像狗一样舔干净。”
李高登不肯舔，他强行按住了他的脸颊撑开嘴，糊了他一嘴咸腥的精液。
“你可不能这么不乖，这次洛昆的名单里有很多人，连赵先生都邀请来了。”
“赵先生……”
李高登擦了一把嘴角的精液，强迫自己镇定起来。
“做得不错的话，说不定赵先生会原谅你呢。”
“知道了。”
李高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卧室。李高登重新握起了美工刀，目光冷漠地看着手指被锋利的刀刃割破，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可他的手指麻木，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第110章 该结束了
后院射击场传来阵阵枪声，李高琪戴着特制眼镜，举着手枪正做着射击练习，尽管他失去了左眼，但是射击的精度却没有降低，甚至在练习后有了提高。
“李先生很喜欢射击，有件感兴趣的事，对您的病情很有帮助。”杨景坐在他身后的庭院连廊尽头的小亭子下，亭旁栎树高大，树萝如发丝悬挂，在他们身上披下一大片绿荫。
举久了胳膊肩膀酸痛，李高琪取下耳机和护目镜，揉着肩膀说道：“射击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我可以不去想其他事。”
“不过您得注意肩颈，我安排了人来每日热敷按摩。”
“谢谢。”
李高琪放下手枪，走至小亭圆桌边的靠椅休息，圆桌上放了一把茶壶和两杯淡黄色的茶水，李高琪喝了一口，感到这茶和平常所喝的茶不同，以前杨景熬的茶，和他开的药一样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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