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吃饭。”柯布红着耳朵坐到对面,盛碗喝汤,脸恨不得整个埋碗里。
杜渠喂小可吃饭,虚咳一声,阿斗和钱鸣默契收回视线,互相夹菜,一张桌子就看他俩在那假客套。
“嫂子你吃点猪蹄吧,胶原蛋白……”阿斗不端砂锅,就动动嘴。初尝就知道嫂子下了功夫炖的,估计是准备给老大吃,现在却让他们俩吃了,快吃完了终于有些羞愧。
“喜欢就多吃点,杜渠伤好了我会再给他炖,到时候还叫你来。”
阿斗的那点羞愧瞬间就没了,敞开吃,直到见底,舀了汤汁又泡了一碗饭才收手。
小可也吃饱了,乖乖摊在座椅里,杜渠食欲一般,吃两口饭歇一会儿,因为嘴巴还得用来喘气。
阿斗吃饱了推着钱鸣走,二人走了柯布还要收拾,餐桌收好了他收拾浴室,满头汗还要先帮杜渠洗澡。
“歇会儿。”
“做完了再歇也是一样的。”
杜渠能闻到柯布身上的汗味,吃完饭他就没停过,让他在客厅陪着小孩,自己一个人去洗澡。
“我帮你吧,你不好弄。”柯布想帮忙,眼神已经到迫切的程度了。
“嗯,洗完澡让你帮我洗头。”
“好,你自己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杜渠以为他能休息一会儿,澡洗到一半却听到小可在哭,洗完出来发现小孩头发剃了一脸惊魂未定,在椅子里拧着身子生气。
“剃了等会儿好洗澡,他头发早该剃了……”柯布收好工具,牵小可手想哄哄他,可他抽了出去,扁着嘴看着杜渠。
“我帮他洗,你也去洗澡,等会好睡觉。”
“你把他放洗手池里就行,垫块毛巾。”
杜渠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扔桶子里洗的,夹着他咯吱窝拎出来,平举保持安全距离带到厕所,准备功夫还没做好,柯布已经拿着吸尘器去收拾了。
好像不是错觉,柯布一直在找事情做,心里估计又藏事了……
杜渠强行把门帘拉上,柯布这下不洗也得洗,留杜渠一个人应付小可。
帮他洗过几次澡的杜渠得心应手,小可紧皱的小脸展开,顶着小光头把大眼睛笑弯,露出所有的乳牙来。
还是柯布先洗好,头发湿哒哒的就过来帮小可扯毛巾,杜渠把小孩递上去,又抽了条毛巾盖在他脑袋上。
杜渠把他打发到一边擦头发,对着光屁屁小孩跃跃欲试,等都穿好了,抱着躲进被子里。
“我去泡牛奶。”
“回来!”
柯布端着毛巾重新坐下,杜渠是病号,压着厚重的鼻音,“心里又藏什么了?”
“没有。”
杜渠把他搂过来,压着声音问:“真没有?”
柯布还在犹豫说不说,杜渠见他这样,将他搂进怀里,下巴垫在他头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柯布试探道:“大哥为什么要揍你,你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还有抑制剂又是怎么回事?”
“啊?”
柯布根本没怎么难过,抬着脸质问他,一下反应不过来的成了杜渠。
杜渠想,自己只是换了抑制剂,没什么大过错,反问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就一定是我犯错了?”
柯布回答也是铿锵有力:“有些事情上,不相信。”
贰柒
眼前这人低着头,怯生生偷看他,好像刚刚气愤填膺的某人,不是他,只是他身体里的某一个人格。
“可能有我一部分责任,但绝对不多。”
杜渠狡辩的方向都偏了,如今是间接承认了。
“大哥好生气……”
“嗯,因为他发情期和楚翼睡了两天,能做的不能做的全做了,生气是应该的。”杜渠也是视死如归,一口气全认了。
柯布噌一下站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很不负责!”
“是楚翼要求的,我只是创造一些简单的条件,最终还是掌控在他手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我哥,”杜渠拉住柯布的手,突然的深情款款,“而我理解他这种喜欢。”
十八岁的喜欢和二十八岁的喜欢终究不一样,现在的触手可及和从前的遥望。
“你不知道我的那些喜欢在别人眼里跟傻子一样,而我也是那样看楚翼的,他就是个疯子。”
虽然眼下这些条件还完全说服不了柯布,但他暗下眼神。
“我答应帮他,是解除婚约的条件。”杜渠摸了摸鼻头的纱布,说假话被发现才心虚,实话才说出口膝盖就软了。
“你意思是,你做这件事是因为我?”
“没有啊……”
柯布居然也会如此无理取闹,杜渠有些意料之外,浑然不知该怎么办好。
“这件事你不占理,大哥打你是应该的,你要和他道歉,得有诚意,绝对不能推卸责任。”柯布眼底写着‘你去吧,我等着呢’。
“这……”杜渠在他眼下妥协,顶着被纱布包着的鼻头答应了,心里腹诽柯布没良心,自己都被打伤了,居然还要去给大哥道歉。
以往杜渠惹恼大哥一般是等他自己化解了怒气,不是大错很难主动道歉。
自己真成了个妻管严,杜渠暗自叹气。
杜渠等他洗好澡上床,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高二有次体育课,在操场上跑步和我撞到一起,你看都没看我,回过头一脸紧张地找身后的林清……”
真是上辈子拯救了半个地球才让我重新捡到你,可现在你的喜欢,和那时候能一样吗?
“我送你的东西从来不要,被我堵着你会害怕,那时候不仅我,我身边所有朋友都知道我们不可能,也确实是这样……”
“我没那么好。”柯布摸摸他的脸,杜渠像条驯服不了的大狼狗,好像自己是他天生的驯兽师。
眼前这个蒜头鼻子的男人成了条狗,柯布被自己脑内想法逗乐了,微笑下一秒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我这正伤感呢,你偷着乐?”
“我没笑这个,我笑得是……”柯布不敢说,嘴巴紧闭,杜渠眼睛一横,“是什么?”
“没什么。”
杜渠伸手掐他痒痒肉,人如离岸的鱼一般扑腾,半分钟不到就抓着他手臂告饶,“我说,你别弄了。”
“说吧。”
杜渠手掌还停留在他腰际,目光灼灼。
“还好是我,还好你还喜欢我。”柯布弯起眼睛,轻佻流氓的外表下,流着的是沸腾的血,藏着炙热的心。
杜渠把腰往自己这边一揽,柯布怕碰着他鼻子,后仰脑袋,杜渠用眼角睨他,“亲我。”
“那你别动。”柯布捧着他脑袋,避开伤处,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睡觉了,我明天早点去。”杜渠怕自己刹不住车,及时叫停,翻身抱着他睡去。
杜渠冷着脸,顶着还没换药的鼻子来杜升公司,这次很乖的让他助理先通报,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才进去。
杜升听到金辞说他来了就很诧异,而他挺腰走进来,一副明明不服气,却还是故意放低姿态的模样。
“鼻子伤的怎么样。”杜升一边忙手里文件,一边开口。
“没什么大碍,”杜渠呼出口气,“换你抑制剂是我不对,也不该纵容楚翼……”
杜升在文件后写上签名,合上放到一边,“我知道了。”
然后呢?
杜渠绕到他那边,“哥,我错了,你别这么不冷不热吊着我。”
“我说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杜升面无表情说完,按了桌上传呼键,让金辞进来拿文件,握好鼠标开始处理邮箱里积存的邮件。
“哥……”杜渠绕到他身后帮他捏肩,“大度一点,事情已经过去了对不对。”
“在你这过得去,在我这可过不去。”
杜升的铁面没一点裂缝,杜渠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
“你报复回来吧,我认栽。”
“昨天我就告诉爸妈你领证了,你先考虑自己处境吧。”
“你不是吧……”杜渠的天塌了,完全被他射出的冷箭击中,“你可真是我亲哥。”
杜升把他手从肩上扫下去:“彼此彼此。”
杜渠没时间再和他耍贫嘴,立刻马不停蹄往家赶,还好爸妈还没来,他没和柯布说,自己开车回家,打算先自行坦白,以求从宽处理。
到家第一步先把偷出来的户口簿放回去。
“别藏了,我都知道了。”
妈一脸云淡风轻,完全不在乎他结婚这件事。
“嗯……”杜渠手里本子没法再藏,把门大开直接递了上去。
“你回来前你哥打电话了,他说那个Omega是你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妈坐在小沙发里喝茶,好像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
“我哥还会说好话呢,稀奇。”杜渠尴尬把户口簿放茶几上,在一边坐着。
妈放下茶杯,拿起户口薄,翻到新添的那两页,比他大两岁,孩子算起来快九个月了。
“你怎么想的,和妈说说。”
杜渠来之前还没想好,随口道:“白捡个便宜儿子,呗……”
“这可是一个人,你当那么简单呢!”妈把户口薄随手一拍,“你等你爸打你吧,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蛋玩意!”
杜渠暗自嘀咕:“我还觉得妈您生的好呢……”
妈一听,挥起巴掌给他头来了两下,“我要你藏!还躲着我!”
杜渠缩着脖子仍由她打,看她拿起户口薄放回书柜里,然后大赦道:“下午你把他接过来,大的小的一块。”
“可以是可以,”杜渠想了想,抬着下巴半蹲到她跟前,保证脑袋平行,可怜巴巴告状,“我也被哥揍了,你能不能拦一拦我爹,我怕那老爷们吓着我家宝宝。”
“啧,再说吧。”杜妈把他脸狠狠往旁一推,一边擦手一边走出门。
杜渠知道妈心软了,屁颠跟着她走,到保姆跟前大声道:“晚上多做两菜,我带人回来。”
“好咧。”保姆也是眉开眼笑,看她态度,杜渠猜妈多半会接受柯布,毕竟这样的媳妇儿是很讨婆婆喜欢的。
杜渠趁着老爷们不在,开车逃了回去,去驾校把柯布接回来,在车上随口一提,他整个人都静默了。
“怕了吗?”
“不是,是,没准备好。”
“你要准备什么?现在准备就是。”
“这和你说不清楚……”
“现在住的房子马上到期了,我们搬过去住还能省一笔钱,我妈很疼我,我爸虽然揍我,但他不会打你的。”
柯布觉得和他说话真是牛头不对马嘴,说的完全是两码事,谁怕他爸揍人了?
“我是说心理准备,我还没准备好。”柯布紧张地搓着手指,有时候真是羡慕杜渠的心大,什么都不往心上挂。
“说了没什么好怕的,那是我爸妈,养了我二十多年,再说了,咱俩证都领了,你还怕他们不同意?”
“我怕你夹中间为难。”柯布自认离过婚的历史很难讨得人喜欢,尤其自己还带着一个孩子,到时候杜渠夹在中间难做人。
“别想了,我妈会很喜欢你的。”
“那你爸爸……”
“没事,他的意见不重要。”
杜渠已经做好跪下领鞭子的准备了,反正老爷们也不会把他拉到民政局去离婚。
“妈!”杜渠随手扔下一双拖鞋,自己换好后抱着小可走进去,柯布在后面落了半步。
妈还穿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一边挥手让他小点声,因为老爷们正在客厅坐着呢。
“呦……”到嘴边提醒他小声的话被咽了回去,视线完全停在他抱着的小孩脸上,又移到他身后清秀的男人身上。
“这是我儿子,小可会叫奶奶吗?”杜渠拍拍小可屁股,小可睁大眼睛看着杜妈,然后突然笑了。
妈被这一下弄得受不了,牵牵他小手,招呼跑过来的柯布道:“你别太客气,也别紧张。”
“好的阿姨。”
柯布气有些没喘匀,把手上东西递上去,“临时炖了些汤,热热就能喝。”
杜渠妈妈也是个Omega,随性的性格,年轻时候也漂亮,现在没事做,在家里种点菜种点花,偶尔打个牌,唯一操心的就是两个儿子的婚事。
现在小儿子无声无息领了证,只要媳妇能入眼,听话懂事也就随他去了,小儿子喜欢就行,反正也没指望他做些正经事。
杜渠也知道,妈这关过了爸那边就好过,杜妈凶起来也是可以威慑四方的,所以讨她欢心是首要任务。
“我煲了蔬菜粥,还做了些奶糕,等会记得拿给他吃。”
“谢谢阿姨。”柯布还是局促,恨不得一直躲在杜渠身后。
“吃吃……”小可伸胳膊拍杜妈,妈抓住他手,“是,吃,等会可得多吃点。”
小可咧嘴笑,两颗刚长出来的小门牙白白嫩嫩。
“小孩养的真好。”
杜渠把他递给杜妈,这一抱到手里,奶奶的称呼就坐实了,“叫奶奶,乖娃娃叫一声奶奶。”
“多教教,很快就会叫了。”杜渠牵着柯布,亦步亦趋走到客厅,老爷们坐在沙发中央,眼睛盯着电视。
“杜大少爷还记得这坐了个活人呢。”
“记得,进门我就想喊你呢,这不是被妈拦了嘛。”杜渠拉着柯布在旁边沙发里坐着,尽量离他远点,手掌盖到膝盖上,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
“你说吧,是打是骂,我都认。”
“你算是什么东西。”杜爸眼睛一横,柯布心里咯噔一下,这明显带着火气来的。
杜渠也从容不迫地接下,“这话你应该我出生时说,我妈怀我的时候你就该流了,现在说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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