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局,场上的人各自有赢有输,唯有高晟十有九输,输得肉痛,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最后他逐渐反应过来了,许文和怕是在针对他。
今个儿是许文和搞了一副牌九,请众人开赌,因此是他坐庄,负责砌牌与掷骰子。众人玩的是大牌九,摸到的牌需要分两组分别与庄家对牌,全赢才是胜,一胜一负为和局,因此配牌需要讲究策略。
高晟开始怀疑许文和搞了什么法子,即使洗牌一阵也能记住各牌的位子,并且掷骰子也有技巧,从而能针对他,利用手里的两副牌搞得其他人赢或者和局,而自己老是输。
其他人玩得尽兴,只觉得高晟是点背,而高晟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前几日在城门口与许文和的争马风波。
“晟啊,你怎么又输了。”吕贤笑嘻嘻的道,他才没玩几局就是赢居多,不过从庄家许文和那里赢的钱也多半是高晟手里输的钱。
“高将军以一己之力让文和避免满盘皆输的场面,文和甚是感动。”许文和也风度翩翩的笑道。
高晟把自己面前的铜钱拨出去,表情痛心疾首,忽而道:“不如我们玩小牌九吧!”
“也好,小牌九更快些,痛快。”张子远附和道,他也觉得大牌九还要费劲分配牌,比较头疼。
“我都行。”吕贤无所谓道,看着手里的钱一脸喜色。
许文和抬头看一眼众人,和善的笑道:“好。”便开始熟练的洗牌,码好,再掷骰子,分牌。
小牌九一开牌便定胜负,没有和局了,许文和的可操作性的确小了些,不过高晟还是没有避开老是输的情况。
于是高晟愁眉苦脸,没坚持多久后,忽而笑道:“我去看看主公在做什么,用不用帮忙吧,你们继续玩。”
“今儿个休沐,还要去帮什么忙?”许文和莫名其妙道。
“对啊,今儿个可是休息的日子,高兄再继续玩几局,说不定就翻盘了呢,现在走输的可就都归我们了。”张子远也附和道,不愿意放今天的手气不佳者离开。
“我去看看订菜布置宴席的事要不要帮忙……”
“有厨房呢,高兄想改行做厨子吗?”张子远笑了,其他人也纷纷大笑。
“……”高晟沉默,正在想直接溜之大吉时,一个身影忽然从回廊前转出来,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主公!我们在推牌九,要不要来?”张子远一脸兴奋的大声道。
“牌九……”吕承泽上前,看着一堆黑色骨牌和众人面前数量不一的铜钱,笑道:“哟,阿晟输得很惨啊。”
高晟露出个哭一样的笑,吕承泽又问道:“今儿谁坐庄?”
“文和。”吕贤回答道,许文和露出一个温雅清和的笑容,吕承泽点头,说道:“你们继续玩吧,我还有事,去那边看看。”
牌九的玩法比较单一,不如去搞个麻将。吕承泽打定主意,准备去找人做副麻将了。对了,扑克也要安排上,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太无聊了。
“主公!”身后,高晟很快追来了,吕承泽勾起唇角,看着这位熟悉的下属。
“主公要去哪儿,要不要属下帮忙?”高晟狗腿的笑道。
“我去找人做副麻将和扑克牌,你想的话可以来帮忙。”
“麻……酱?”还真的是干厨房的活去啊。高晟一头雾水的跟着吕承泽,吕承泽去了书房,找纸画好了各牌面的图案,跟高晟讲解了麻将的万能公式以及扑克的几种玩法后,高晟顿时一脸崇拜,这好像比牌九好玩多了。
“主公发明的?太厉害了!”
“不是,梦里去了一回仙界,那边的人玩的。”吕承泽漫不经心道。
“……主公威武,梦里还能去仙界。”
“你去把这个交给工坊,让他们做几副,别耽误回来吃中饭就行。”
“是。”高晟领了差事,不用留在府里有被许文和抓包的风险,欢快的出府去了。
吕承泽一个人留在书房里,安静了片刻,走到窗前看着府内三三两两的侍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或轻松或欢快的神色,吕承泽却忽而觉得有些疲累,于是回到书房的专属定制躺椅上懒懒的躺下,闭眼休息。
就在吕承泽恍惚间仿佛睡了很久,沉入不知名的梦乡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吕承泽唤醒。
吕承泽睁开眼,懒得起身,说道:“进来。”
吕贤推门而进,抱拳道:“将军,陛下稍后要来!”
“哦。”他就知道,在他躺下睡觉的时候,还能这么急的敲门把他唤醒,准没好事。
吕承泽从躺椅上起身,吕贤已经把衣服准备好了,他却不想换正装,仍然穿着常服洗了脸,就出去准备见驾了。
吕承泽从内院去了前院,许文和与张子远两个人也已经等在这里。此时皇帝的御辇还没有到,只是有禁卫先行,清了附近街道的行人并把守在府外街上。
吕承泽又暗骂沈奕真是折腾人,不过皇帝出行搞这阵仗也正常,大张旗鼓的驾临臣子府邸也正可以示恩宠。
“他进来了再叫我。”吕承泽在正院等了片刻,就进偏厅找地方坐了。
“……”吕贤一脸无语,在前院焦急的等候陛下驾临。
府外御街上,沈奕的车撵慢慢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吕承泽的府邸离皇宫不是很远,但也有一段距离。
御街贯穿汴京城南北,沈奕所经过的地段两旁有酒楼,很多人在酒楼上的窗前站着,看着难得一见的禁军仪仗队,兴奋的议论着这次皇帝出行。
“你说,陛下这是要到哪儿去?”挤在二楼公共平台的行人望着楼下街道两旁一身铁甲,手持兵械严阵以待的禁军,兴奋的小声对身旁的人道。
“多半是去吕少保那儿,京城变天后的第一次出宫,可不得去吕少保那儿?”
“多半是,如果能上五楼就可以看到吕少保府邸,就能知道了。”
“嘘,陛下来了。”
虽然楼上离楼下有些距离,但人群也纷纷噤声,静默的看着銮旗华盖远远而来。队伍前方开道的禁军亦军容齐整,神态威严。
仪仗队过后,杏黄轿撵方由远及近,进入众人视野。御辇周围更是护卫严密,有年轻的将领在高头大马上随侍御辇左右。
怀恩也乘马跟在御辇旁边,车马行的很慢,怀恩目不斜视,但也能感觉到周边百姓的注目,他只觉得好久没这么威风过了。上次随仪仗出行好像是沈奕刚登基的时候出城祭天,那时先帝崩逝,年幼的沈奕在朝廷内忧外患的情势下被权臣裹挟着登基,心情惴惴,实在算不得威风。
等御辇行到吕府附近后,车内的沈奕叫停了队伍,怀恩意识到了沈奕要走过去,于是示意众人下马,他也下马去取了软凳,扶沈奕下马车。
沈奕下来后,朝吕府门前走去,一些亲近侍卫也呼啦啦跟上,其余的人跟着道路两旁的禁军一起在路边值守。
“站住,你是何人。”正在这时,不远处忽而有侍卫喝道。
“我是高晟,回主将的府邸。”高晟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公府门前林立的禁军,原来陛下要来,还搞这么大阵仗,早知道就早点回来了。
“令牌何在?”
“我没拿。”
“那请暂且在这里,不能过去。”
高晟继续无语,忽然看到另一边有人来了,虽然没看见御辇,不过估计先行的禁军侍卫长有认识他的,于是他跳起来道:“诶——我是高晟,我要进府,有没有兄弟——”
“?”跟在沈奕旁边的关诚听到了动静,看了看蹦起来的高晟后笑了,对沈奕道:“陛下,是高将军。”
“高将军?”沈奕看过去,也笑了:“高将军,请过来。”
“……是!”高晟没想到是沈奕,于是只好过去行礼,听沈奕对他的亲切关怀和问询,满脸写着高兴的随皇帝一起进府。
☆、赏玩
沈奕走近府门口的时候,门房就眼尖的发现了,于是赶紧去里面禀报,吕贤又赶紧把吕承泽叫出来,于是沈奕走进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吕承泽双眼放空,吕贤给他整理衣襟的画面。
沈奕忍不住酸了一下,吕承泽身边的亲近臣属不少,哪一个都能近身给他整理衣服皱褶,他当真是还不如重生到吕承泽的僚署身上。
沈奕慢慢走近吕承泽,吕承泽与臣属们都躬身行礼,沈奕温和说道:“众位卿家请起。都在这边?”
“今日我准备了宴席。”吕承泽面无表情道。
“哦?那朕倒是来得巧了。”沈奕知道吕承泽这时候肯定不愿意看到他,不过他只当不知道,依然浅笑应答。
“对了陛下,等会儿外面酒楼的人要来送很多菜,您那边的侍卫可要记得放人。”
“好。”沈奕点头,看了眼怀恩,怀恩马上就派人吩咐去了。
“朕甚少吃到宫外的菜品,今天可以有口福了。”
“嗯,宫外许多酒楼的菜是京中一绝,陛下可以尝尝。”吕承泽扯起一抹笑容,非常像皮笑肉不笑。
“臣去帮忙核对一下酒楼名单,不打扰将军与陛下叙话了,臣告退。”许文和很快拱手告退,追着怀恩跑了,高晟张子远见状也立刻找借口跑了。
果真是不靠谱的属下,一点都不知道为主公分忧,只会躲清闲。吕承泽心里叹息,却也只能陪着沈奕闲话。
“陛下是否去厅内歇息?”吕承泽道。
“一路坐着马车来,不想再坐了。朕还没来过吕卿府上,就随便逛逛吧。”
“臣的府上没什么可逛的,只是一些寻常院落,臣一介武夫,还未曾分得心来,有闲情逸致将府邸打造得如园林一般。”吕承泽推脱道,心里吐槽沈奕真是无聊。
“说到园林,朕想起之前你为随园改造出了个很好的主意,不如朕把它赏给你吧!”
赏他一座被改成鸡鸭鹅圈的园林?吕承泽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故事里一位工匠在辞职前最后粗制滥造的房屋是老板送给他的礼物,倒是跟现在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小子心里是不是在讽刺自己,不过他得了这个庄园倒是也挺好。
“那臣就却之不恭了。谢陛下。”
吕承泽说完,沈奕便点点头,看起来十分满意的样子,不过心里在想什么不得而知。
“对了,朕那只鹦鹉,你教得怎么样了。”沈奕转身看了看吕府,想了一会儿,似乎认同了吕承泽所说的没什么好逛的,于是忽然想起鹦鹉这件事了一般问道。
“会说的话不是很多,不过会吹哨子,也会随手势做出不同的动作,玩耍嬉戏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吕承泽淡淡道。
“哦?朕去看看。”沈奕来了兴致,说道。
吕贤默默的听着,心情复杂,还好他听说陛下要来时,就提前把那只雪地犬挪到西跨院了。它本来饲养的房间也和鹦鹉在一个院子里,如果陛下听到叫声,起了兴致再去看可就不妙了。
自从他听许文和说皇帝差点把年号定为“景炎”后,就有些胆战心惊,他们差点对天子大不敬了。这种罪名可供皇帝发挥的空间很大,严重的大不敬可以直接砍头,虽然自家将军作为重臣暂时不可能因为一句话的事被砍头,但是皇帝会因此有隔阂是肯定的。
吕贤神色忧愁,心有余悸,吕承泽却仿佛没事人一般,丝毫不在意,直接领着皇帝向内院走。吕贤也跟上了队伍,这个时候怀恩领了酒楼的名单交代完府外侍从了,正好回来,对吕贤和善的笑了下,吕贤收起担忧的表情也回以一笑。
白裳被养在内院的一个偏厅中,以方便吕承泽兴致来了的时候赏玩,沈奕穿过两道院门和回廊,饶有兴致的看吕承泽住所所在院落的布置。吕承泽的府邸果然不像其他达官显贵家一般张扬华贵,但也颇为大气,轩窗掩映,牖户自通,雕梁画栋均能体现出朝廷大员的气派。
沈奕早已忘了吕承泽最初在京城时宅院的模样,这次略细致的看了一看,只觉得与当年的心境大为不同。一行人很快到了养鹦鹉的房间,吕贤去把鸟笼拎出来,沈奕看到了自己赐给吕承泽的小叶紫檀鸟笼里熟悉的白裳,觉得心情更好了。
吕贤把笼门打开,白裳飞了出来,直接飞到吕贤的肩上,定定看着沈奕,似乎在思索。
“白裳,还记得朕么?”沈奕浅笑,抬起手摸摸白裳的头,白裳未躲,显然是记得沈奕这个旧主。
“陛下驾到!朕知道了……”白裳叫了两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飞了起来,到了远离众人的架子上,看吕贤和吕承泽的反应。
“放肆!”吕贤赶忙道。
“无妨。”沈奕抬起头看着鹦鹉,看来是有段时间没进宫,一时忘记不能说朕之类的话。
“还有呢,陛下怎么?”沈奕耐心道,不过鹦鹉并不答话,沈奕笑道:“之前学的话只记得一半了么?不过还记得说陛下驾到已经很好了。”
吕贤看着鹦鹉,知道它是怕被打才远离他们的,它喜欢说的话说出口总是会被打,最近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口不择言并且很及时的随时起飞。
“白裳,来。”沈奕抬起手做了个手势,鹦鹉犹豫了一下,飞过去了,直接稳稳的落到沈奕手臂上。
“都学会了什么新的话?”
“回陛下,它新学会了几个哨子,和一些动作。臣可以试着引它说一下。”吕贤看了看吕承泽,发现他一脸不关心,不想回话之后,就只好回道。
“好。”
于是吕贤开始吹口哨,那旋律轻快,有些好听,但是总有些转音非常奇怪而突兀。吕贤没吹几下,吕承泽就喊停了:“停停!你吹的是什么。”
于是吕承泽十分不情愿的亲自吹起了轻快的口哨,众人认真听着,在吕承泽吹完后纷纷赞叹:“将军/少保吹得真好!原来少保在音律方面也颇有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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