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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近代现代)——声色犬马

时间:2021-08-09 15:21:03  作者:声色犬马
  段争站着,抬脚踢开钟澍成把他右脚当作酒罐子而乱摸的手。
  钟澍成仍旧呵呵地笑:“现在好了,老头子防着我,我倒里外不是人了。他养的那些人里,哪个比得过我?他们要他的钱,要他名下所有的东西,都想爬上去做老大,谁能摘得干净?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早在几年前他就被人送归西了!”
  听他胡言乱语,段争想了想,重新坐下了:“假如我真帮你坐上了蒋世群的位置,你头一件事准备做什麽?”
  “啊?”钟澍成刷的抬头,眯着眼问,“你谁啊?”
  “……”他不该期望能从一个酒鬼嘴里撬话的。
  “哦哦,坐上去了,头一件事,头一件事,”钟澍成扛着酒瓶颤悠悠地站起身,从沙发这头翻到另一头,醉是醉了,动作还算敏捷,“头一件事——我他妈要干他老婆!”
  “……”
  段争没有被允许发表感想,咚的一声,钟澍成脑袋撞在柜角,人原地晃了两晃,就这麽倒下休息了。
  程东阳自视聪明老道,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就把走毒的线埋在蒋世群的眼皮子底下。黄铭鸿安排的人回来,果不其然如小菜头说的,半夜有人偷摸摸地出入,趁着海湾渔民破晓前出海,也搭了船离开。不过拍下的照片由于夜间光弱,加上对方遮掩得严实,仅从身形和背影上判断,段争没法确定这人究竟是不是程东阳身边的人——走毒后果严重,以程东阳多疑谨慎的性格,他绝不会将这件事假手于人,实在要选,也至少得是大D这类跟了他十多年、知根知底又从无二心的手下。所以段争没有理由认不出那人是谁。
  黄铭鸿接过照片辨别,同样一筹莫展。他道:“难道是我们找错了?还是说,程东阳身边有人在帮他?”
  “你认为会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黄铭鸿放下照片,“可能是他这些年另外培养的人,也可能是晏知山那样的外商,还可能——是蒋世群。”
  段争手肘靠桌,十指交叉微微抵着下颔:“假如真像你猜的,那钟澍成就是话里有话了。程东阳私底下找过蒋世群,他们也许已经讲和,甚至我们现在所说所做的,程东阳可能都知道。”
  黄铭鸿听闻脸色骤变,迅速贴去段争身边,警惕地望着四周可能潜藏着人的角落。
  “但是不可能。”段争接着道。
  “为什麽?”黄铭鸿保持防备,“钟澍成既然有意提醒我们,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你和我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黄铭鸿眉头揪紧:“那你说,蒋世群到底什麽意思?”
  “借刀杀人,骑驴找马。”段争淡淡道。
  “什麽意思?”
  段争手指弹了弹照片:“照片拍不到程东阳,反而说明这就是程东阳。蒋世群一向爱和稀泥做老好人,他两面讨好,怎样都是赚。说不准等程东阳倒了,他一高兴,还能把这条链子再做起来——他也不是
 
 
第一回做这种事。”
  黄铭鸿冷嗤:“他是什麽都不亏,表面上大大方方给我们递跳板好报仇,实际上不就为的自己麽。老奸巨猾。”
  有了第三方在背地里的推波助澜,段争发现水厂异样,顺带疑心走毒工厂就在水厂内部也就不算困难。而当两天后的深夜,亲眼看到大D出面运货时,这点猜测被证实,黄铭鸿兴奋舞拳,问段争他们要的货是不是就该派上用场了。
  许久不见段争回应,黄铭鸿疑惑:“哥,你怎麽了?”
  “太简单了,”段争愁眉深锁,“水厂、工厂、还有人,都太理所应当,像是被打包好了一次性送到我们跟前。”
  “那不是挺好吗?替我们‘打包’的无非是蒋世群一流,我们顺水推舟,算不上吃亏,”黄铭鸿道,“再说我们从来没有出面,火怎麽也烧不到我们身上。”
  段争不置可否。
  黄铭鸿像被唾手可得的胜利给刺激昏了,不住地问:“什麽时候安排?排多少人?”
  由于段争安排的匿名买家早在一个月前就有和程东阳那方联系并交易的经验,因而这回以个人名义翻倍要货时相对顺利,双方约定于西街路口一只邮筒旁进行交易,同时黄铭鸿以匿名群众的名义向警方举报程东阳制毒贩毒等等非法行为,另加今日交易的具体细则。
  跑动跑西这段时间,总算在今天有了个了断。黄铭鸿一早起来神清气爽,不想段争比他更早,两人开车出门,背后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唐小杰,招手要他们停一停。
  唐小杰不了解段争和黄铭鸿的详细计划,也不想了解,耽误两分钟,说的是等段争要是真把程东阳给拉下马了,赶在人被警察铐走之前,得先替他报一顿仇。说完又把自己手里两袋装好的三明治塞给这兄弟俩,他自己倒是嫌冷地吸吸鼻子,佯装漫不经心地嘱咐一声“注意安全”,赶紧逃回了屋里。
  黄铭鸿笑呵呵的,拆开包装狠咬一口三明治,真像咬的是程东阳的脖子,一口又一口,毫不留情。
  再次上车,段争的脸色却不比先前好一点。黄铭鸿觉得他心思太重,想得太多,大概只有等到今天顺利过了这遭,他才能真正放下心。
  驶去水厂方向的一路,黄铭鸿絮絮叨叨,冷不防段争将车一刹,他身体前倾又被安全带给勒回原位,吃惊看去段争,却发现他侧脸对着窗外,说是在远处巷口发现有道飞速窜过的人影。
  黄铭鸿跟着望去:“哥,你是不是想多了,看错了?”
  段争越想越不对劲,眉头耸得高高的,下一秒就转了方向盘,同时掏出车里那几只备用手机丢给黄铭鸿,短促道:“打。”
  早晨八点的光景,钟澍成端坐在办公室正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墙边的挂钟。
  滴答,滴答,时间越来越靠近。直到分针扫到三,一刻钟过了,他捡起听筒,拨通了电话。
  收到来电,段争站在二楼窗边的风口接通。距离他约三十米远的楼底,是那条前些天他和黄铭鸿发现的深巷。
  十分钟前,段争半路察觉今天本该出现在水厂的大D竟然出没在巷口,他预感不祥,两人就此分了两路,黄铭鸿照计划前往原地方,而他独个人回到巷子,数着最后的二十分钟,等待是否会有意料外的异动。
  而当收到钟澍成来电,段争略有些讶异,听完他带来的消息,这点讶异就成了振动。
  钟澍成语调平平:“你没有听错。昨天晚上十一点,蒋世群死了。”
  段争问:“是谁?”
  钟澍成抬眼看去挂钟:“……你不知道是谁?不是你做的吗?”
  不等段争反驳或承认,一通突然插入的来电打断对话。钟澍成没有再逼问,而先挂断了,好让段争先将那通电话接起。
  是一串从没见过的号码,段争接通,对面始终没有人出声。
  段争静等三秒,“喂”一句,对面却仍旧安安静静的。他一边盯着巷子动静,一边又想着这通电话的来路,刚想收线挂断,听筒里却传来一声轻轻的“你好”。
  “你是,段争吗?”那人说,“冒昧打扰你——我们见过一次,我是陆孟,是,是陆谭的爸爸。”
  霎时,段争的右眼皮微微一动,缩紧的视线里是巷口那群身着深色制服的人头在逼近,他们沉默而动作缓慢,移动时仿佛动物的群体迁徙。段争作为远处的旁观者,望着这群伺食者向猎物逐渐靠拢,他们的头顶是布局错杂的黑色电线网,一条一条放得好长,从东贯到西,都不知道要伸到哪儿去。
  而之后的一切又像是被慢放的镜头。那块蓄满尿液的黄色海绵还摆在门口,上一回踩玩它的金链男子却被枪托狠狠击在后颈而跌倒在地。然后是黑压压的人头鱼贯闯入,同一时间,房子后面的窗口被人从内向外泼满了白花花的粉。
  白粉漫天地飞,其中夹着接连三声枪响。接着,段争瞧见一个身影从后巷落荒而逃。
  是程东阳。
  于是他挂掉电话,抓着窗框纵身一跃。二楼的高度,他滚地一圈毫发无伤。
  隔着前后一条深巷,段争开始追逐他等待已久的猎物。
  
 
 
第三十三章
  后有警察持枪追赶,程东阳凭借他对地形的熟悉而一再逃脱。眼见即将赶上停在巷口的轿车时,他脸上的欣喜刚冒头,身体却转瞬被侧后方袭来的腿脚给一下绊倒。
  闷哼着往地上翻滚两圈,接着是雨点似的拳头不住地落在头部和胸口。对方来势汹汹,拳拳到肉,程东阳始料未及,生生被揍得喉口呕血。
  好容易从遮挡的臂膊间望见那人,程东阳咬牙怒道:“段争!”
  段争亦是牙关紧咬,全身积蓄的力量尽等着今天的这一刻能悉数奉还给他。
  程东阳一面抵挡他暴力野蛮的拳头攻势,一面又放话求饶,段争却置若罔闻似的只顾对他出招。而双方一边倒的压制又让程东阳无可奈何,更别说反抗。
  最后他被段争拎着衣领抵去墙边,一张是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脸,另一张则因为久久沉默的怒意而稍显狰狞,两相对着,程东阳剧烈咳嗽,咳着咳着居然笑出声来:“你等着今天呢?就为了报复我,你甘愿去做别人的走狗?段争,你就这点志气?”
  话音未落,段争用力一拳击中他的腹部。程东阳躬身干呕,呕出来的却是夹着唾液的血。
  眼前发花,程东阳咳得看不清东西,又很快被段争重新提着衣领摁上墙。
  “洪燕的事,是你干的?”不开口倒好,段争一出声,说的字句都是颗颗分明地从牙齿底下蹦出来的,“是不是你——是不是?!”
  程东阳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咧着嘴笑起来。然而他牙龈充血,嘴里也含着口血痰,这叫他看上去和听起来都像个阴毒的恶鬼:“难得,难得,除了上次和那个傻子,我这是第二次见你有这种表情……对啊,是我,都是我,是我找人掘她的坟,我跟她说,你儿子段争,他要你连死了都不安生,下黄泉路都只有当妓女的命——”
  话音一窒,摆在程东阳颈间的右手猛然收紧。他不断挣扎,眼白上翻,视线里的段争却只是阴鸷地望着他如蝼蚁般仓皇求生。
  段争低沉道:“你想见她,那就去死,替我去黄泉路上看看她。”
  “你……你不能……不能杀,我,”程东阳被掐着嗓子,紧着最后一点力气拼命道,“你杀,杀不了我——”
  刹那,随着一声棍棒敲击头颈的闷响,程东阳脖间压力一松,他瞬间滑坐在地剧烈咳嗽。因为出气多进气少,他无法控制地全身抽搐,然后被丢了木棍紧赶上来的大D扶起身。
  “杀,杀掉他,”程东阳记着斩草除根,于是指着段争,“杀掉他!”
  局势转变,二对一的对比,实难说明哪方更有胜算。
  而段争按着后脑单膝跪地,抬起来的眼神却那麽凶狠,这让本打算听程东阳的话,再补上几棍的大D一时有些怯了。犹豫两秒再下手,但错失良机,不远处总算找准方向的人群叫嚣着冲这儿而来,他权衡利弊,立刻丢下木棍,扶起命若悬丝的程东阳就要奔逃。
  “程东阳!”忽地,段争喊道。他撑着膝头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放在腿侧的右手则满是先前按着后脑时沾上的血。
  他说:“下一次,我会直接毙了你。”
  黄铭鸿自收到风头便即刻放弃水厂这边,往巷子那儿赶,没想到段争是没找见,反而和挤满了整条巷子的条子们撞了个正着。
  他直觉不对,急忙转向,果然在上回见小菜头的危楼里发现受伤的段争,一细看,他吓得腿软,险些就要跪下来朝段争拜上一拜——后颈爬着条蜿蜒向下的血迹,沾得整件深色外套都成了绛紫色,可段争本人竟然像丝毫感受不到痛似的,就这麽席地而坐,屈起一条腿,掌心转着手机。
  虽有变故,但工厂被端,涉事人员除程东阳和一个大D之外都被抓捕归案,而他们二人也被全城通缉,一朝之间局势扭转,待消息扩散,大概多的是人笑他大厦倾颓,风光不再。
  黄铭鸿扶着段争从案发地撤离,瞧见媒体记者一窝蜂地涌来,还开玩笑说自己这个做匿名举报的也该上去领个好市民奖。段争却目不斜视,压低了帽檐,两人快步离开。
  到后来,段争的脑袋被包了个圆。黄铭鸿想送他回去休息,但半路被勒令拐弯,他们径直去了蒋世群在半山腰的宅子。
  果然,门口堵满了或惊或疑的社团马仔,有头脸的多在屋里。至于段争他们算不算有头脸,看门的马仔不敢确定,直到钟澍成亲自出来迎人,一群人目睹段争和黄铭鸿头也不回地朝里屋走进,但没有进内堂的资格,就晓得这两人确实有些地位,但显然,这个“地位”不大重要。
  蒋世群猝死,社团乱成一锅粥,叔伯股东分作两派各自施压,都在向屋里那个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日本女人发难,毕竟蒋世群出事时她就在身边,要说最先发现异常的,也该是她。
  但井上轮子一介柔弱女流,平日除去照顾蒋世群,对他在外事业和是否树敌全然不清,轮到被人连翻盘问,她死死揪着手心帕子,说不出个因为所以,只一味地摇头泣声:“真抱歉,真抱歉。”
  叔伯犹嫌不够,仍在逼问,大到蒋世群最近见过什麽人,小到他今天吃食,问了家里帮佣又问井上轮子,结果都一无所获。
  “难不成蒋公真是意外——”有人叹道,“老天不留情啊。”
  有做事蛮横的:“要我说,真想知道蒋公是怎麽出的事,做个尸检不就一目了然了?”
  谁想立即有人反驳:“大哥都要完整入土,谁再说一句尸检,我看他是大不敬!”
  这话一出,四周各怀鬼胎的人多互相对视着噤了声。
  一堆人中,姿态最闲适的还属钟澍成。不同其他人哭的哭,恨的恨,他最先收到消息赶来,说是帮佣发现蒋世群出了意外便第一时间通知他,而当社团其他长辈赶来,错过他为蒋公哭棺的好戏,个个见了他,心里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冷意:钟澍成太冷静了,冷静得不正常,活像躺在那儿的尸体就是他亲手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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