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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近代现代)——声色犬马

时间:2021-08-09 15:21:03  作者:声色犬马
  傍晚段争下班,进门就见小九穿着一套白色运动装,人是干净了,就是衣服尺码有些偏大。唐小杰正往热锅里放洗过的番茄青菜,边朝段争告密,说这些菜全是傻子择的。他之前看他蹲在一边两眼放光,当人以前也做过活,就放心转交任务给他。初初一看也确实挺有派头,可没多久他再巡查,那一把菜的菜叶子都给傻子揪掉。好险他发现得早,救得快,不然他们可能连锅杂菜汤都没得喝。
  段争之前上班不小心划破胳膊,他将伤处放在水流下冲洗,小九担心地跟在身边,两撇眉毛委屈地鼓成八字。人更依赖地靠在段争背后,脸颊蹭一蹭他的肩头,嘴撅圆了吹一口,叫风带起的却只是他嘴边一小片菜叶子。
  饭桌上唐小杰问起段争怎麽受的伤,他只说摔破盘子。其实真实情况还更危险一些。所有员工猜的没错,经理没过多久就复了工,但谁都没想到会那麽快。一大早有人在休息室见着他,回来一阵添油加醋,这时候,任谁都不敢做那只出头鸟。那这遭怒气,只得由平常和经理矛盾最突出的段争承受。经理阴阳怪气地嘱他上顶楼送餐,周边员工明知他是故意使坏,但都敢怒不敢言。段争却是二话不说,推了餐车上楼,一步不停地进了那间所有员工嘴里最可怕的新客套房。
  按照酒店一贯的程序,段争只是送餐的侍者,布餐的工作和他无关。他站在餐车一侧看人端盘,居然连该摆的角度都得整齐划一。就在最后两道菜将摆上桌的时候,套房隔间的门应声而启。段争只见着乌泱泱的一片人涌进。布餐的侍者示意他们应当立即离开,可紧接着一下清脆的咔哒声,段争身边的侍者尖叫跌倒,带翻桌边的两只餐盘。段争亦没能幸免,衬衣被瓷盘划破,血珠咕嘟嘟地渗进衣料。他没有移动或出声,而镇定望着那个立在人群中央的男人,西装马甲,皮鞋,背头,金丝眼镜,还有他手里那把上了膛的枪。
  “吃吃吃,你中饭吃得想吐,现在还吃不够啊。”唐小杰抱怨,扯着毛巾给小九擦嘴,看他把酱汁糊了嘴边一圈,想想又好笑。回头见段争不动筷,他疑问:“干嘛,这锅汤真有那麽难喝?阿姐教我的啊,她说给她阿囡补身子,看到没有,两只鸡腿全在这儿。你晓得她阿囡是谁,喏,你跟前这个小花仔。我就奇了怪了,阮阿姐那个铁母鸡居然也舍得在你这里花心思。嗳,傻子,你知道铁母鸡的意思麽,铁公鸡呢?”
  小九含着汤匙笑,又把汤碗推到段争那儿:“好喝。”
  段争说:“喝你自己的。”
  小九不明白:“给你喝。”
  段争又说:“你的——”
  唐小杰一挥汤匙喝断:“行了!你俩都不要,我来喝,我补身体,这样好吧。”
  说完他仰脖灌汤,拍着胸脯打声嗝,逗得小九咧嘴直笑。段争看着他,低头卷了一片青菜叶子。
  今晚难得唐小杰夜校有假,三人踩着木屐外出散步。想一想,这还是小九这些天头一回出门。他脚趾绑着布,走路有些颠簸,但看表情又不像是疼的。唐小杰落后两步和段争并肩,从他手里捎一根烟点着,问他觉不觉得小九有点奇怪。
  段争低头嘬烟:“在你看来,他哪里不奇怪。”
  唐小杰一愣,笑出声:“说的是。我就觉得他哪里都奇怪。你说哪有人指甲盖被掀了还一点都不知道疼的。前两天我回来,看到他想冲凉——知道脏,知道怎麽洗澡,偏偏不知道疼,这还不奇怪?”
  “那你就喜欢捡个垃圾?”
  “啧,这不一样。”
  段争没有问还能怎麽不一样。他沿着上坡前进,最后停步在一片漫漫的野花田边,不远处是一条沿向路尽头的铁轨,轨道两旁空无一物。
  唐小杰喊住顺着轨道行进的小九,指高了手要他看。他们的头顶闪着似有若无的光点,用手挡在眼前再看,光点就成了光斑。好像一块吸水的海绵,他们在底下等着,看它蓄满了水下坠,一点,两点——就落在小九期盼的脸上。
  唐小杰两手支成喇叭,长“欸”一声,喊他傻子:“那叫星星,你以前见过没有?”
  小九脚跟抵着轨道边,快要往后跌倒的架势,仰高着头努力地看,嘴巴张合,是数着“一二三”。可是他太笨,实在数不明白,不知道该说那是两颗还是三颗。但如果一颗给山山,一颗给唐小杰,再一颗留给自己,那麽应该是三颗的。他笨拙地伸长三根手指,对唐小杰说:“有三颗呢。”
  唐小杰笑得直不起腰:“呦,你还会数数呢。真不得了。”
  段争学着他们抬头。夜色沉下来了,重重压在铁轨上方,他们三人就像点在夜布上的星星,分散地落着,又巧妙地连成一道线。他猛吸一口烟,低头往下望,视线的中点是掩在昏暗夜色里的出租房,五层楼,唯独中间那层没有亮灯。而这幢楼游离在后方璀璨的都市夜灯里,光芒一再微弱,再弱,是簇星,没什麽声响地就掉了下去。
  远处火车哐当哐当地沿轨接近,唐小杰笑着大叫要小九赶快跑回来。远处的光将他打成金黄的剪影,段争看他笨拙地踩着石头跑来,一脚,两脚,三脚四脚——
  一把接住扑来的小九,唐小杰叉腰抬头,自语道:“起风了。”
  那麽段争手里的烟也灭了。
  
 
 
第五章
  虽然唐小杰不大乐意承认,但小九确实在出租房里住下了。这表面上只是往屋子里多塞了一个人,可要细究,就像唐小杰之前说的,水费电费饭费等等,各方面都有得考量。作为合租人之一,唐小杰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和段争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当晚段争夜班。等他值班回来,小九已经攀着沙发扶手睡着。他姿势别扭,右腿垂在地下,伸平的左腿则被唐小杰拿头靠着,也在打瞌睡。觉察脑袋边的人肉枕头被抽走,唐小杰立即弹簧似的往上一窜,眼皮撑足三道,抹一抹脸才看清来人是段争。段争一手拎着小九的后脖子,另一只手往他膝窝一抄,人就进了他怀里。小九脸颊贴他胸口,左右扭一扭,竟然也没醒。趁段争把拖油瓶丢进卧房的工夫,唐小杰往怀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抬头写着“费用明细”,往下一串蚯蚓似的字体,都是他详细列明段争养着小九所需支付的费用。
  “差不多的我都列了,你要是没异议呢,我们就按这张纸办。你二我一,公平吧,我也不拿小九讹你,”唐小杰架着腿打声哈欠,“不过你真决定把他留下了?这两天我到处去问,就是没有承认自己手里丢人的——说不定小九真是正经人家丢的,我们把人扣着,万一到时候人家找来,说我们非法拘禁怎麽办。也怪,谁叫他是傻子,话都说不利索,还能指望他自己嗅着气味跑回家麽。”
  段争习惯性往裤兜里摸烟,没摸着,揉一揉人中,再举着纸一条一条细查。他到家后脱了外套,里面只一件黑色t恤,袖口露出一截上臂。唐小杰对着稍稍比划,忍不住心里哆嗦,想小九就像株弱不禁风的麦穗子,遇上段争这头闷豹,往后有的苦吃。
  “你看着办,”半晌,段争说,“我无所谓。”
  唐小杰耸肩:“也行。那你讲,你真的打算把小九一直留在这儿,你要养着他?你忘啦,前年阮阿姐和你一样,遇见漂亮小男孩就走不动道。结果呢,什麽都没捞着不说,后来家里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就算到现在,每逢十五她都上街发一回疯。”
  “不然呢,送他上楼接客?”
  “我只是拿阿姐举例子,没那麽龌龊。”
  “如果你能找到,你可以试试。”
  唐小杰惊愕,迟疑道:“段争,你认真的?”
  段争不动声色:“你以为呢。”
  谁会知道。实在是对方面孔遮掩得太严实,这些年来,唐小杰自认就没有摸透过段争的想法。他们合租开始得理所当然,偶然的相识,偶然的一拍即合,连理该发展的室友情谊也是偶然。唐小杰至今都记得自己见到段争的第一面,他坐在海边高高的石阶上,颧骨爬着两道夕阳的尖爪,另外半张脸掩进阴沉的天色里。有人靠近了,他拎起腿边干瘪的背包,鞋尖抵着裂成碎纹的礁石,声音夹在里面,问他是不是姓唐。就那回,段争时常耷落的眼皮在唐小杰紧绷的神经上割了几刀,他即刻意识到眼前的新朋友或许并不需要任何的交谊,可能是因为他就背对着海站挺。是海的卫军。
  谈判的结果可缺可满。段争自此将负担小九的一切支出,按照他的提议,他索取回报的方式是小九卖笑卖身。可惜那晚他困得太快,唐小杰尚在考虑这份意见是否可取,也只好无疾而终。但土里掖了种子,天要下雨,昆虫要降解,它总有本领能够攀附天时以探出苗尖。
  半周后的傍晚,唐小杰在公车路口遇见归家的段争,两人同行。路边有阿婆摆摊卖水果,说是今晚预报有台风,怕东西卖不完,也不好载着一车回家,只好贱卖。唐小杰招呼段争停一停,随手挑两只芒果,装袋后丢给段争拎着。他自己抱了一捧大西瓜,踢着石子往家走,边算今晚花费。没留神嘴里溜了话,说的是没准傻子会喜欢。小九这些天熬不住热,后背痱子密密麻麻。他贪凉,总爱脱光了趴上沙发,任风汩汩地往身上贴,一趴就是一天,最后压得满胸满腿都是红印。他在家无聊,捧只西瓜给他,能逗得他开心一整夜。不过买水果的钱还是要算清的,唐小杰难得善心,只算段争三分之一的西瓜钱。
  他们刚进楼道,骤起的狂风卷着斑驳石墙哀叫,哗哗嚯嚯的,风里掉了东西,滚在地上,居然是个小九。接着楼里哐哐地响,皮鞋踢着石板的动静,下来一个满脸血抓痕的中年男人。他忙着扭衣扣,手里公文包收拾得乱七八糟,乌糟糟的恶语没讲完,背后紧跟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她更好不到哪儿去,裙摆掀在内裤缝里,奶罩外露,打斗间抵在喉口,紧紧卡着发黑的副乳。
  阮阿姐到底是女人,力道敌不过,后腰撞在扶梯尖角,她气得直骂:“册那,你个瘪三活该当太监呀!女人奶子都不敢揉,倒是惦记人家奶娃娃的屁眼子,你老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给你安啦!册呢娘,贱种!”
  她发疯拉扯男人的鬓角额发,直拽得那人面目扭曲。双方缠斗在一块儿,战况焦灼,后来还是唐小杰放了西瓜扑去帮忙才将两人撕开。那男客散着头发和衣服跌坐在墙角,旁边是掀着一点门缝瞧热闹的房客。住在这栋出租楼的多是和阮阿姐同行的兄弟姊妹,难缠的客人见多了,倒也不稀奇。
  唐小杰将阮阿姐扶着:“出什麽事呢?”
  阮阿姐口红歪在眼角:“太监找鸡巴,凭你也配!”
  那男人手忙脚乱地拎起公文包,疾走两步,险些一头栽下楼梯:“你他妈,你他——阮红玲,你有种,好,你他妈一个万人骑的婊子有种!我斗不过你,比不过你身边这群小白脸,你以后天天爬他们的床好啊,操死你个贱骨——”
  他话没说完,分心没走稳的步子错了拍,来不及以手撑住水泥墙,身体直直往下跌。咕嘟几声响,人躺在一楼地上,被风刮得脸青嘴白。这跤实在跌得不轻,阮阿姐同唐小杰并排站着,外带挤在门缝里看好戏的房客,多愕然或畏惧地瞧着立在楼梯中央的青年。哦,段争,是他,所有人想着。
  段争单手抱着半昏迷的小九,弯腰拾起那只公文包,逼得小九抖索着和他贴得更紧密,同时他将包往下一甩,恰巧楼道口卷来狂风,公文包里的文件纸纷纷出逃,晃在半空一团翻飞。
  唐小杰讷讷:“手下留情啊。”
  段争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转过身,直接将小九抱回三楼。
  之前情况紧急,没有时间检查小九伤处。但等段争强迫着扒光他身上衣物,却意外发现他胸口、胯部、后臀都是发红的指印。
  小九浑身光溜溜地缩在床脚,两条胳膊抱着脑袋,眼皮要垂不垂,握着床杆往上爬,翻过的后背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他嘴边还有巧克力冰激凌的残痕,凑上来挨在嘴边,段争第一次尝见那种味道。小九支起上半身,手臂搂着他,两腿摆在床沿,扭一扭,像条人鱼。段争当他突发的亲昵是有话想说,难得耐心,偏偏小九忘记开口。他只是寻求依靠似的倚在他胸前,弯曲的脊背疼得打抖,实在坚持不住,他就抢来段争的左手贴在胸口,扑通扑通,好歹不能叫一颗心吓得蹦出来。
  好一会儿,唐小杰安顿了阮阿姐下楼,急急忙忙进房来看,见段争既不给小九检查,也不给他清洗,止不住地抱怨。接两盆水,他取毛巾替小九擦身,到后背的痱子,他特意叫段争拿来爽身粉,是婴儿专用也管不得,直接往他后背盖上厚厚一层。唐小杰给小九擦背洗脚,段争就靠在窗边抽烟。外头的风不晓得刮了多久,摇撼着门窗,窗杆被掀落,直直坠地,摔得四分五裂。与窗沿齐平的樟树树冠也在随风倒,往西又往北,就是找不到该去的方向。
  “骨头没裂,算他命大,楼梯这麽滚下来,就后背有擦伤,”唐小杰从后头来,肩膀搭着一卷湿毛巾,“我问过阿姐,她说小九是自己开门出去的。他去过她那儿两趟,认得门,本来可能只是想去看看,撞着客人,他以为是阿姐手底下的人,动作不太规矩——之后的事你知道了。”
  段争不出声。
  唐小杰觑着他:“你不是说想他上楼接客帮你还债,这次就是好机会。你看看,要是没问题,不如直接要阿姐代劳,既不占你时间精力,又白白给你送钱。反正是个傻子,被谁干不是干,要我想,这还一举两得呢。”
  段争望着屋外翻覆的街景,风擦过窗玻璃,噼里啪啦地放起焰火。
  “你拿定主意喽,点头摇头,都随你的便,”唐小杰说,“要是点头,我现在就去和阿姐说,省得她还内疚生气。”
  段争将烟拈灭,长吐口气,烟雾漫在嘴鼻间:“我明晚有事,不用留门。”
  唐小杰笑容一滞:“啊?”
  小九昏睡醒来是凌晨。他睁着眼睛望天花板,用力提一口气,胸口闷得像压着块巨石,一动手又扯着后背肿痛,无论哪种姿势都叫他眼冒金星。实在太疼了,他摸索着爬向床沿。四周黑漆漆的,他伸长手到处乱摸,忽然按着一片热乎乎的东西,惊得连忙往回逃,一双眼珠上下左右地转。突然房间灯亮,他举胳膊挡住眼睛,半天往手指缝里看,原来是段争。
  段争在床底打地铺,这时屈着小腿坐起,问他想做什麽。
  怕他要怒,小九按按小腹,小声说:“想尿尿。”
  点着灯,摆好鞋,就差他往洗手间迈两步。小九扶着墙往外挪,后背疼得挺不直,他只好弓着背走路。摸上房门,他不死心地往回看。可段争非但没有想帮忙的意思,甚至已经重新倒回竹席闭眼大睡。倒没有多委屈的,他只是觉得后背弓着有点难受,连尿尿都不方便了。他正笨手笨脚地脱内裤,磨着胯部也疼,泪珠子咕噜噜地掉,转而手就被握住。段争站在他身后,将内裤利索剥落,手指抵着软蔫的阴茎,低头看见的只有小九湿漉漉的脸颊,有汗有泪,还有没关严的窗外飘来的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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