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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古代架空)——李狗血

时间:2021-09-07 09:28:05  作者:李狗血
  楚钺闻言却面色不改,显然不带一丝商量余地。
  “你有功夫与我纠缠,不如仔细想想,如何取了天墟掌门的性命,才对得起你娘的死。”
  “九极教与五派不共戴天,我娘、沈悍、伏寒……教中所有弟子……这些我当然不会忘记,”记忆里四处蔓延的绝望被楚钺毫不留情地撕开,心底最压抑黑暗的恨意上涌,厉执神情恍惚,好一会儿才自泥沼中找回飘零的思绪,努力想与楚钺说清原委,“可是,可是司掌门当年并没有参与此事,且他几番救我于危难,此次靳离一事也亏得他——”
  “那也是一丘之貉!”
  谁知不等厉执说完,楚钺竟然忽地犯怒,指尖猝然一紧,尖锐的玄铁划破厉狗蛋苍白的皮肤,血珠瞬时渗出,在寒冷的空气中轻轻颤抖。
  便在此时,正被大山魈紧紧钳制的晏琇陡然发力,自身后猛地袭向楚钺,想要趁他不备引开他的注意,为厉执争取靠近的时机。
  不料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只一刹那,楚钺已拎着厉狗蛋闪去旁处,厉执来不及上前,两只山魈与楚钺心有灵犀般又不约而同扑向晏琇。
  “我答应你!”
  伴随晏琇略显迟钝的左腿被利爪撕破的闷哼,厉执皱眉大吼。
  若与楚钺若单打独斗兴许还有胜算,但现下的形势,他再无法拿晏琇和厉狗蛋的安危做赌注。
  “你放心,靳离不会有事,司……司劫……我也会给你交代。”
  厉执咬牙说着,目光与由于疼痛而清醒些许的厉狗蛋相对,看到他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哑声又道:“但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七日之后他们有任何闪失,别怪我……不念旧情,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将你连同你养的畜生碎尸万段!”
  许是厉执脸上神情狞恶到了极点,楚钺看着他短暂沉默,隔了片刻才又漠然开口。
  “你按照我说的做,他们自然无碍,但你不要指望投机取巧,使你那点儿小聪明来应付我。否则,我倒没有不能做的事。”
  “……”
  厉执眼眶通红,见他说完松开攥在厉狗蛋颈间的铁掌,却仍极为粗鲁地提着厉狗蛋明显麻木的肩膀,正要张口,没想到厉狗蛋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十分费力地抬头又朝他看来。
  嘴唇冻到泛紫,明明恐惧得睫毛不住抖动,可他急急地瞪着厉执,撇着不甘的嘴角到底开了口。
  过于细弱的声音被风吹散在林间,并未传入厉执的耳朵,只是厉执仍看清了他的嘴型。
  ——不要杀我爹。
  81.宝物
  不多时后,树林重新归于空寂,楚钺将二人彻底带离,只剩厉执一个人站在萧瑟的老树下,看着那盘根错节间刺目的几块血迹,失神般思忖良久。
  最终,他僵硬的视线移开,施展轻功离去。
  前方隐约可见远处高耸的楼阁一座座相绕,泛着金色的光辉,那是金楼最负盛名之地,包揽无数天下至宝,由十二座外楼严密镇守。但凡江湖中人,只要能打败十二位高手,便可随意挑选其中一件宝物。
  无疑,敢对外放言那般豪语,十二楼内的高手必定各个武艺超群,不会被人随意赢去。
  只是若要救得靳离,厉执必须要先拿到里头的一样东西。
  其实即便没有楚钺这番逼迫,厉执原本也是如此打算。不过那时他想的还是与司劫商议之后再做行动,眼下经这一遭,却不敢再同司劫泄露丝毫,毕竟在他看来,楚钺的要求暂时还不能让司劫知道。
  倒并非因为其他,而是一旦说了,他笃定司劫势必要做最坏的估计。可他绝不同意让他们任何一方有事,他就是这般贪心。
  巧合的是,厉执到了金楼,一打听得知,为尽快找到那怂恿靳离滥杀之人,司劫与各派已经前往鬼头寨。
  这下仿佛应了天意,厉执一刻也不耽搁地前往十二座外楼,心知司劫早已熟悉鬼头寨的密道分布,加上被尉迟慎抓住的山匪也会为妻报仇而全力配合,更没了几个当家的支撑,仅凭阎老大与传闻中的军师两人,怕是用不了太多时辰便能将其攻下。他就趁这段时间,赶快将东西拿到手即可。
  果真,将近三个时辰过后——
  “你怎么又来了?”
  阴飕飕的山洞内,长时间被摧心锁禁锢的身子早已薄弱无力,靳离静坐在地上,强撑起双眼看向厉执,下意识将锁链朝后拨动,尽量远离他。
  而紧接着,他又发现有些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靳离就着昏暗的烛火惊讶注视厉执,“你的脸——”
  “假的,”厉执俯身凑近靳离,呲牙一笑打断他,神色是进山洞之前便已整理好的镇定,轻手撕下横跨过眉眼的一道长长疤痕,摊在掌心里,“有意思吧?是不是与你脸上的一模一样?”
  “你……这是在做什么?”靳离疑惑道。
  便见厉执自怀里摸索半晌,动作似是稍有迟缓,就在靳离眉头微皱,欲开口询问之时,掏出一只鼓溜溜的锦囊,又引去他的注意。
  垂着眼,厉执手指小心翼翼探入锦囊内,在靳离好奇的目光中,将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
  原是一只不足三寸的精致瓷瓶,以及一卷极薄的绢布。
  “啵”地拔开瓶塞,厉执递到靳离眼皮底下:“你可知道它?”
  一股淡淡的清香自瓶口溢出,靳离不禁低头看去,自是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何物,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说,倒能看出一点透白的流质。
  正迟疑的眼神不经意又落上厉执方才撕下来的假皮,靳离蓦地一怔,显然想到什么,伸手去轻触放置一旁的绢布,指腹碾过薄如蝉翼的一角,神情震撼无比。
  那不是真的布料,摸起来才知,触感分明与人的皮肤无异。
  “千机婳?”靳离诧异问道,“你哪来的?”
  ——千机婳,其实也作千“肌”婳,顾名思义,是世间最为珍贵罕见的易容之物,以材质称著,不同于普通的易容工序那般繁复又耗费时日。尤其若欲扮作他人,只需事先将药胶涂于对方脸上,待凝成形后取下,与假皮相融,便可与被易容之人的模样不差毫厘。
  如此稀有宝物,也只在金楼这等富可敌国的地方才能找到。
  说着,靳离似是立刻明白过来:“你去闯十二座外楼了?”
  “当然没有,”厉执面不改色地反驳道,“有司掌门在,哪里需要我去冒险?你再看这个——”
  而这次从袖袍内又取出一颗金灿灿的丹药,厉执两眼放光地在靳离面前一晃,不等靳离看清,便宝贝地收回去。
  “隐息丹,”厉执笑道,“你应是见我娘吃过,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我就能助你出去了。”
  听出厉执说到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靳离敛神看他:“我说过,不需要你救。”
  “我自从知道遭人诓骗才入了局,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你如今好不容易摆脱过去身份,能与司掌门那样的人物在一起,便老实呆着,不要再生事。你先前在苍生令上做的小动作,真以为没人怀疑?”
  “你先别急着否定,”厉执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听我给你解释。”
  “我今日来找你,自是与司掌门商量妥的,保证万无一失。”
  “他们眼下正对付鬼头寨,可就算抓到你说的人,也绝不会放过你,定还要再议论对你的处置。不如我易容成你的样子来将你换下,待你脱身,再找个机会撕去面具,只称是被你劫持,他们奈何不了我。”
  “这隐息丹可助我抵御摧心锁,我不会有任何问题,反倒是你,再这么被锁下去,等他们处置完,就算你还有口气,也跟废人没有区别了。”
  眼看靳离眸底仍存有疑虑,厉执紧盯他的眼睛,咬牙最后道:“而且,你不想知道害死你师父的真正仇人是谁了?你不报仇了?”
  靳离蓦地抬头:“是谁?”
  “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一个字,”厉执却迎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语气不容置疑,“除非你答应我的安排。”
  便隔了许久,靳离沉默着与厉执相对,眉头紧蹙,上面深长的疤痕被拧得更加可怖,与他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违和不已。
  直至几番挣扎,思绪终是不再游移,为伏寒报仇的恨意占据上风,松口问道:“你确定……不会发生意外?”
  “你走了之后,只要藏好你自己,不论听到什么风声都不用理会,更不能暴露行踪,安心等着我与你汇合,便不可能有闪失。”
  厉执笃定与他说话间,已然将瓷瓶内晶莹剔透的药胶倒入掌心,低垂的双眼再掩不住悲戚:“到时我一定告诉你……你师父到底是如何死的。”
  82.陷阱
  这千机婳尽管不似寻常的易容术那般几日才能完成制模,但要使得药胶与假皮完全融合,至少也需半个时辰左右,厉执便将各自脸上初凝成形的药胶取下,仔细与假皮贴合,难得耐心地等待。
  在这期间,服下隐息丹的厉执也果真在靳离不确定的神情下,以飞针将那摧心锁慢慢撬开。
  “你没事吧?”见厉执额头似是有细小的汗珠,靳离顾不上终于得以自由的手脚,询问着欲上前碰触。
  “这破锁实在难弄,”厉执啧啧两声,用力擦了把汗水,不着痕迹地避开靳离的手,“累死我了!”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二人又皆是一怔,凝神细听,竟是洞外隐隐传来不同寻常的风动,好在似仍有段距离。
  “他们回来了,”厉执皱眉又看一眼手上面具,没有其他选择,率先朝脸上覆去,“我看这玩意也不差剩下那么半刻,你赶快戴上,扮作我的模样离开,鬼头寨西南方不出一千步有个山洞,洞口有汤池,你在那里等我。”
  说完,随着厉执指腹迅速将边缘按压平整,一张与靳离难分真假的面孔赫然已成。
  不可思议间,靳离也松开五指,厉执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还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自己的样貌,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怪异。
  “原来我严肃起来……确实有男人气魄极了,怪不得司掌门如此稀罕。”
  捏了把靳离的脸,厉执挺猥琐地一乐,直将靳离给捏跑了。
  便见靳离远去的背影彻底消失于前方,厉执原本眯起来的眼睛倏地睁开,嘴角笑意收起,袖袍下紧攥的拳头骨节发白,他以先前靳离的模样坐在地上,长时间受摧心锁压制的虚弱感连装都不用装。
  金楼的规矩向来只能赢取一件宝物,他既拿了千机婳,隐息丹自然是假,那不过是他与十二座外楼高手过招时,从对方身上顺来的疗伤奇药,与隐息丹外形相似罢了。他若不这么说,只怕靳离不会答应离去。
  而如砭骨锥肤般的内腔早已麻木,兴许是这一次厉执做好了思想准备,且情期才过去不久,倒不至于像上回般猝不及防,果真瞒过了靳离。
  急促且众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厉执并未抬头,视线所及的地面便已投下一片阴影。
  他稍稍抬眼,只觉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是尉迟慎金色暗纹的玄袍一角,那上面沾满血污,不由再往上看去,视线蹭过更被血水浸透的前襟,忽地对上尉迟慎一双充满暴戾的双目。
  心下顿时发紧,几乎在一刹那意识到有些情况超出了掌控,却不等厉执有所思考,尉迟慎已凶神恶煞地抬手,将弥漫火药味的紫铜手铳抵在他的额头。
  “算计我?”令人遍体生寒的阴冷质问自他没有张开的唇间挤出,带着不加掩藏的杀意,仿佛下一刻便要崩了厉执的脑袋。
  啥意思?
  险些以为是自己冒充靳离被看出了破绽,厉执稍作冷静,飞速将洞内众人尽收眼底,这些明显都是跟随几派首领前去攻打鬼头寨的弟子。
  而叫厉执不可置信的是,他们竟没有一个身上不挂彩,各个狼狈不已,面容愤恨。
  怎么会这样?
  鬼头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应只剩下阎老大和他的军师,而这边却是各派高手如云,又熟悉他们的密道分布,可以说实力相差悬殊,尤其,此次出发按道理应是临时决议,正为了打他个措手不及,鬼头寨根本毫无胜算。
  可现今各派竟是损失惨重,这,这除非——鬼头寨事先得到消息,并设下了万全的陷阱。
  厉执脑内乍然一闪,震惊之下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集中精力思忖,心知若真如面前所见,那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从靳离被抓就是一个圈套,目的不止引他入局,更为了让靳离在合适的时机透露背后之人就隐藏在鬼头寨,以便今日这给予各派一记重击。
  要么,则是有人及时给鬼头寨通风报信。但据厉执所知,只有司劫、尉迟慎、魏渊淳以及肖青山四位门派首领才知晓此次攻寨的详尽计划,如果说有人传递消息给鬼头寨,难不成还能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个?
  却无论如何,眼下尉迟慎待他的态度,显然是倾向前者——且尉迟慎认定,靳离事先与他背后那人联手合谋,所以刚才一上来便说“靳离”在算计他。
  然而思绪继续飞转中,厉执最为关心的不是谁是谁非,而是他找了半晌都不曾在人群里找到的司劫。
  细看之下,尉迟慎衣袍上的血迹倒并不是他自己的,可分明那般惨烈,都能想象得到对方血沫横飞的样子。
  便在厉执心底狂跳着根本顾不得头顶的铳筒,一心想要问出司劫的下落之时,十分意外的,倒是有另一人突然上前。
  “尉迟楼主!”只见擎山掌门魏渊淳竟是将尉迟慎拦下,神色凝重道,“此次我等遭人埋伏,真相尚未明晰,肖坊主又身负重伤,我看还是待司掌门找来霁月道长,再一同询问更为妥当。”
  闻言又是一惊,确定司劫并非是出了什么事之余,厉执也瞬时明白,他们为何一定要让司劫将自己找来。
  关于靳离受人唆使一事,毕竟是厉执最先提起的,更是他说出了对方就隐藏在鬼头寨,假如当初靳离真是故意向他透露此事,那厉执俨然也成了帮凶。
  当然不信靳离会利用自己,厉执只难免紧张地想,司劫回去客栈找不到自己和厉狗蛋等人,定要心急了,且自己若就此失踪,各派定然更加怀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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