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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毛之地(近代现代)——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时间:2021-10-07 20:38:20  作者: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匕首举起来了,施瓦伯格瞪着眼睛。1955年,他在西西伯利亚的第十个年头!他等了那么久,始终没有放弃,他得活下去!可这把匕首会葬送一切,只要落下,在这种偏远之地,他唯有一条死路。他惊恐地缩起腿,试图挣脱伊万诺夫的桎梏。“还想跑……”伊万诺夫咬牙切齿,“我这就给你——”
  匕首落了下来,哐当一声响。施瓦伯格看着那把匕首掉到地板上,打了个滚,静静地躺在装毛线球的筐子旁边。伊万诺夫松开手,捂着脸发出一种怪异的荷荷声。“算了,”过了一会儿,他露出脸,脸上满是水痕,“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他抱起瘫软的施瓦伯格,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脊背,“别怕,别怕,阿廖沙,你不愿意,我懂了。不愿意也没办法……不要哭了,我说过不会再打你。就这样吧,亲爱的,就这样吧。”
  年9月末,施瓦伯格终于明白了伊万诺夫发疯的真正原因。他那时搬到——准确地说,是被“撵”了过去——战俘营房居住,因恐惧而高烧不退。八名德国战俘排成一列,瓦西里·捷尔任斯基对着一张纸使劲搔着脑袋。联邦德国总理康纳德·阿登纳与布尔加宁握手言和,在签订了一系列经济协定后,苏联同意释放仍然在押的近万名德国俘虏和战犯。这次,施瓦伯格等八个德国人等来了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他们可以回国了。
 
 
第47章 - 冲动
  施瓦伯格一早起来便心情恶劣。到处湿漉漉的,冰粒夹着雪花,扑到人的头发上、脸上,化成黏糊糊的水。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感觉自己依然陷在深灰色的梦境中,无法逃脱。
  昆尼西七点钟准时到来,带着长柄伞。“早上好,”他照例打招呼,“您怎么样?”
  “不怎么样。”
  “您不舒服么?”
  “关你什么事?”施瓦伯格恶狠狠地打量昆尼西的大衣、帽子、围巾和手套。哦,手套!瞧瞧看,连手套都是同一个色系,精致得叫人想吐。他不再压抑内心的恶意,“你的活儿干完了?”
  那同性恋沉默了,解开围巾,脱下大衣和帽子。灰毛衣和白衬衣,没有戴手表。他拿出日程表,抽出笔,低下头开始工作。八点一到,昆尼西沉默地套上工作服夹克,戴好工作帽。今天他要去车间,真是好运气。但施瓦伯格不准备放过这位幸运儿,他有一肚子怒火要找个人发泄。
  出发的时间很快定下来了,就在明天。下午三点多,太阳渐渐西斜,其他七个德国人在收拾行李。说是行李,也就是几件破烂衣服。施瓦伯格坐在床板上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身上穿的是伊万诺夫的工作服,那套国防军军装还留在二楼屋子的衣橱里。施瓦伯格咬了咬牙,顺着楼梯爬上熟悉的走廊。四周非常安静,他看看左右,做贼似的推开那扇漆成深绿色的木门。门框上印着半个干涸的掌痕——伊万诺夫为了赶走苍蝇留下的“杰作”。这个时间,“国王”应该正巡视他地下的领地。施瓦伯格将门推开一小道缝隙,浓重的酒气顿时扑面而来……他犯了个大错误。
  伊万诺夫没有去矿坑。他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蜷成一团,两颊泛着可怕的红色。听到动静,伊万诺夫的灰色眼珠迟钝了转了转,在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他猛地坐了起来,露出某种可以称之为“惊喜”的表情。
  “你——”
  施瓦伯格挪开目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衣橱前,翻出那套旧军服抱在怀里。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最多就花了五秒钟。
  伊万诺夫脸上的光辉消失了,他垮着肩膀,深深地弯着腰,像初冬黯淡的太阳下枯萎的白杨。
  “你,你回来干嘛?”他说,声音低哑,“他妈的,你不是滚回你的法西斯老巢去了吗?”
  施瓦伯格抱紧了衣服,他应该立刻离开,可双脚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钉在原地。他看着伊万诺夫,这个俄国人刚过了三十岁生日,依然年轻,下巴瘦削,头发蓬乱,左边眉毛下一颗小小的黑痣,灰眼睛因仇恨和愤怒闪着亮光。
  “他妈的!你不是要回德国了吗?你走啊,”伊万诺夫缓慢地说,“你不是、你不是滚了吗?你这个没有心的魔鬼……我早该杀了你……”他抄起身边的一个空酒瓶,朝施瓦伯格扔了过去。可他醉得实在太厉害了,酒瓶偏离目标,咣地落在办公桌上。巨响惊醒了施瓦伯格,他转过身,急急忙忙地下楼穿过院子,逃进营房。透过狭小的窗户,金灿灿的夕阳悄无声息地洒满天地。
  第二天一大清早,八个德国俘虏站在院子大门口,一辆卡车等着他们。“我看看,”瓦西里·捷尔任斯基醉眼乜斜,“呃,你,你,还有你,呃……亚历山大?这什么?施?斯?谁是这个什么见鬼的亚历山大?”
  “我。”施瓦伯格举起手,“亚历山大·冯·施瓦伯格。”
  “操,你不是阿廖沙么!”捷尔任斯基打个酒嗝,又点了遍人头,挥挥手,“八个,行啦,滚吧!”
  施瓦伯格爬上卡车,就像之前几次那样,院子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老女人玛莎站在人群最后面,穿着围裙。昨天夜里,施瓦伯格掏出藏在军服中的几张卢布票子,半夜偷偷钻入厨房,塞进玛莎挂在门口的围裙口袋。不知道玛莎有没有发现,但无所谓,反正他就要回去德国了……
  作为这方小小天地的主宰,伊万诺夫也许是睡过头了,始终没有出现。卡车发动,施瓦伯格摇晃了一下。在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矿场的大门越来越小,玛莎突然冲出人群,站在路中央挥手。再见啦,施瓦伯格扭过脸,毫不意外地发现其他几个战俘在哭,只有他没有流泪。西西伯利亚平原差点吞没了他,他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到这个噩梦般的地方了。
  ……
  昆尼西在车间里待了一整天,明显就是不想回办公室。中午,他在食堂的角落,同桌的是费恩斯办公室的三个家伙。施瓦伯格阴沉地掐着时间表,五点半,昆尼西出现了,工作服一尘不染。把几个数字填到某个表格里之后,他就收拾桌子,然后换衣服,看那架势是准备回家了。
  “站住。”施瓦伯格将怀表丢进抽屉,“我送你。”
  “不用,谢谢。”
  谢尔曼那个大嘴巴肯定在吃饭时告诉昆尼西,“达瓦里希”今天发疯了,骂哭了好几个人。瓦格纳小姐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因为痛哭流涕,她的眼妆晕染开来,活像熊猫。但施瓦伯格绝不会给昆尼西拒绝的权利,“你开车来的?”
  昆尼西犹豫了,“……没有。”
  直到系好安全带,昆尼西还在试图劝说施瓦伯格,“我可以坐公交车,非常方便。”
  “闭嘴。”施瓦伯格阴沉地望向远方的层云,他在酝酿如何给这同性恋一记暴击。把车开上路,很快,昆尼西就发现了不对劲。“冯·施瓦伯格先生——”
  下班时间,想把车开快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堵在车流中间,施瓦伯格内心黑暗的火苗已经烧到了喉咙口,“我说,卡尔,费恩斯圣诞节没回来,对吧?”
  昆尼西惊愕地看着他,嘴唇蠕动着,却没发出半点动静。“他给你怎么说的?”施瓦伯格用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他跟你说,他要积攒假期——肯定是这样,攒了假,今年一起休。我算算,加起来可不短呢……”
  “不过,我劝你最好弄清楚他不回来过圣诞的真正原因。”
  “迈克想今年能多——”
  “哦!”施瓦伯格哂笑,“迈克,真亲密——那你的好迈克有没有告诉你,他在香港和一个英国人同居?每礼拜五下午共进晚餐,有时间就去东南亚国家找找乐子。”真愉快,那同性恋的脸变得煞白,“你太轻信了,卡尔。谢尔曼准没告诉你,是不是?他们可是好哥们儿,男人总会为朋友遮掩风流韵事。你可以去找机电车间的约翰·拜耶问问,他刚从香港回来。听说那英国人也是个金头发,费恩斯就喜欢这款,我想这你可比我清楚。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他也是时候换换口味了。”
  “迈克,”昆尼西深吸一口气,语速十分缓慢,“迈克,不是……那……那种……”
  “天真,你不了解人性之恶,我亲爱的。”施瓦伯格简直要笑出声来。昨夜他梦到1955年,伊万诺夫坐在那张床上,脸被阴影遮住。但他知道伊万诺夫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又惊又喜——他怎么敢!他以为在十年的虐待之后,自己会心甘情愿留在西伯利亚边缘的矿场,做一个卑微的奴隶阿廖沙么?梦境如沉重的阴霾压在他的心头,然而,随着昆尼西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潮湿黏腻的灰色被蒸发得一干二净,施瓦伯格轻松地活动思维和舌头,“当然啦,不必担心,迈克最后会回来的。英国人只是,嗯,饭后甜点,你们毕竟相处得更久。我就是觉得你不该被蒙在鼓里。等他回来之后,让他去医院做个检查。英国人出了名的滥交,他可别染上什么脏病,传染给你就糟糕啦……”
  昆尼西抓着安全带,施瓦伯格等待一场爆发。没有,这个软弱的同性恋解开安全带,走下车,沿着人行道很快就融入到深色的人群中。施瓦伯格意犹未尽地哼了会儿歌,等到了下个路口,他掉头回公司,精神百倍地加班到了十一点。
 
 
第48章 - 反击
  愉悦感在午夜逐渐消退,施瓦伯格坐在黑暗中反省,今天太冒失了,他不该过早亮出底牌。他后悔自己的冲动,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没错——至少没有犯下大错。“我是为了他好,”施瓦伯格想,“毕竟费恩斯是个美国人……”而美国佬总归是不靠谱的。
  威廉汉姆·施佩尔从香港回来,办公区域便开始流传起一些关于迈克尔·费恩斯的传闻。就那么几件小事,比如,费恩斯一到了香港,手指上突然出现了一枚婚戒。他当然没结婚,因为独身不得不缴纳高昂的税费。施佩尔等人好奇询问戒指的来历,费恩斯就用他那副趾高气昂的美国腔调——也就是他平日里的做派——回答,“哦,就是结婚戒指嘛!”
  施瓦伯格把他强烈的恶意归罪于伊万诺夫,那个名字犹如乌鸦的双翼,总能带来不祥的阴影。他决定找个周末打打猎消遣,硝烟味儿是种非常有效的解压良药。施瓦伯格喝了点酒,只睡了四个小时。或许是睡眠不足的原因,清晨醒来,他觉得腰酸背痛,头晕脑胀。浅灰色的阴云压在城市上方,湿润的空气意味着降水。他穿过清晨的街道,邻居家的狗安静地盯着他瞧。他看了看那狗,狗慢慢后退,最后夹着尾巴逃走了。
  昆尼西生气了,这是必然的,就像食堂只提供那几样菜一样,闭着眼睛都能计算出来。他照常在七点钟来到办公室,却不再跟施瓦伯格打招呼,看也不看上司一眼。上班的铃声一响,这家伙就换了工作服扬长而去,躲进车间,也可能是其他地方。中午,施瓦伯格坐在固定位置用餐。昆尼西常坐的角落没有人,谢尔曼倒是出现了,和办公室的几个小子挤在一张桌子上,边吃边胡说八道。等到了下午,施瓦伯格正盯着花瓶里金色的水仙发呆,兰德曼推门而入,忐忑不安地搓着双手,鼻尖通红。
  “您好,”施瓦伯格调整表情,露出假笑,“有事?”
  “哎呀,其实——”兰德曼挠挠脑袋,左顾右盼,“卡尔不在?嗯,对,他不在……”
  显而易见,昆尼西不打算回来了。那软弱的同性恋终于鼓足勇气,找老上司要求调回原来的部门。“理由?”施瓦伯格平静地发问,“申请调离,他得给个适当的理由吧?”
  “他说,他认为自己不能胜任目前的职位。”兰德曼尴尬地回答,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借口。没人会直截了当地在调制报告上写“上司挑拨我和丈夫的感情”,更何况,昆尼西和费恩斯的关系,还说不清楚到底算什么呢。
  “他做得很好,”施瓦伯格扬起脸,“我上个礼拜还和他一起去波恩出差。他可是帮了我很大的忙,老实说,要是没他,我的工作就无法开展了。”
  兰德曼点点头,又摇了下光秃秃的脑袋,“主要是,他的意愿非常强烈——”
  “卡尔是工程师,是技术顾问,但人事方面我记得他不负责。”施瓦伯格冷漠地盯着面前的矮胖子,“员工没有权力选择部门,起码在我这里,他不可以。让他自己来找我说清楚,不过请您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会同意的。”
  施瓦伯格本来打算等到五点钟和昆尼西谈一谈。昆尼西那件漂亮的深灰色大衣挂在衣架上,搭着围巾和帽子。结果,四点多,他按计划去检查某项工作,半路突然收到工会的“邀请”。赫尔穆特·勒夫工作方面毫无建树,做这些无聊的烂事倒身先士卒。他拦着施瓦伯格,搬出一堆堆过时的条例,弄得施瓦伯格不胜其烦。
  “是啊,是啊,我该对他们温柔地讲话——好的,都听您的,干脆让工人取代耶稣和圣母玛利亚坐到神坛上方供养起来,这样够‘温柔’了吧!”
  勒夫目瞪口呆,“太亵渎了!您怎么可以——”
  “这叫亵渎?您这样说就太虚伪了。我不是按您的意思办么?嗯?不能大声讲话,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时时刻刻考虑员工心情。真棒!就等着破产被戴姆勒收购吧,看看那边是怎么‘温柔’对待工人们的!”
  勒夫几乎要气晕了。施瓦伯格没工夫和他扯皮。但昆尼西已经趁着混乱,回办公室拿走了衣服和公文包。施瓦伯格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架,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昆尼西在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来上班。兰德曼又来游说了一次,施瓦伯格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礼拜五下午,他决定主动出击。早在下班高峰期到来之前慕尼黑就堵得水泄不通,市政厅为了奥运会大兴土木,更加剧了拥堵的程度。施瓦伯格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那处街口。登门拜访得买点礼物,他走进街边的一家花店,年轻的女店员问道,“您需要什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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