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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毛之地(近代现代)——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时间:2021-10-07 20:38:20  作者: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他希望过上生病有人照料的生活,这情有可原。从来没有一个温暖的家接纳他,没有人在他生病时为他削一个甜美多汁的苹果。没享受过时,施瓦伯格觉得他不需要这种无聊的东西,但当他真的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窗外树影摇曳,有个人在身边唠唠叨叨地聊天、削苹果,甚至喂他吃饭……他动摇了,就如同每次对雪球妥协,他决定留在汉堡。
  但现实很快就给他上了一课。就在施瓦伯格准备着手找工作的当口,一个工作日下午,来了个陌生的青年,要求与他见面。施瓦伯格根本不认识这位不速之客。这个自称名叫“弗雷德”的年轻人也就二十岁出头,生着英俊的面孔,但举止轻佻。他从头到脚打量施瓦伯格,眼神中充满敌意:“你就是巴斯蒂的新朋友?”弗雷德冷笑,“你就是那个开坦克的战犯?”
  巴斯蒂接到消息后飞快地赶了回来。施瓦伯格听到他和弗雷德在门厅吵架。那年轻人大吼大叫,指责巴斯蒂玩弄他的感情,为了个“老男人”就毫不留情地抛弃他,半年多音讯全无。“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弗雷德气愤不已,“你怎么能骗我?”
  夜里,巴斯蒂回来了。施瓦伯格没问他是不是解决了那个麻烦,他坐在那看书,脑子自回国以后从未如此清醒过。他居然蠢到相信同性恋的鬼话!巴斯蒂含着泪——这套手段真是叫人作呕——半跪下来抓住他的手臂,“对不起……我已经解决掉那个麻烦了。”
  听听,麻烦!弗雷德是麻烦,总有一天施瓦伯格也会变成一个待解决的麻烦。“他是你的‘朋友’?”施瓦伯格心平气和地放下书,“到底怎么回事?”
  巴斯蒂面露难堪——八成是做戏。在他的叙述中,弗雷德是一个可怕的错误,他们在朋友聚会中相识,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巴斯蒂就带他回了市里的公寓。“这很常见,”巴斯蒂颤抖着,“这很常见,真的,相信我,阿历克斯,这不算什么……”
  “朋友聚会?哪种朋友?”
  施瓦伯格真佩服自己,他居然能够冷静地抛出问题。“就是那种朋友,”巴斯蒂假模假样地羞愧着,“我们这种……这种人,你知道,总得有个途径……寻找……”
  哦,“我们这种人”——干嘛用那么复杂的指代呢?有个词能够完美地解决这个小麻烦。
  “同性恋?”
  巴斯蒂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是同性恋的?”
  “在、在学校,我就……”
  “你说你在军校那会儿就喜欢我。”
  “对,我一见到你就——”
  所以,巴斯蒂早就将他当成了性幻想对象。他洗了那么多照片摆在窗口,就是为了满足邪恶的幻想。施瓦伯格尽全力没有朝巴斯蒂脸上来一巴掌,没必要,也没意义——他和巴斯蒂上过不止一次床,对方是什么想法,他难道不该早就清楚了吗?
  “我一直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也三十几岁了,你父亲没催着你结婚?”
  巴斯蒂好像更羞愧了,他低着头,姿态犹如忏悔。“我订婚了,”他哆哆嗦嗦地说,嗓音沙哑,“但,但是假的,阿历克斯,与我订婚的克里斯蒂娜·赫尔伯格是我们这样的人!我们约好了假装结婚,两年之后就离婚。真的,我没骗你!她也是为了应付父母——”
  “别离开我,”巴斯蒂死死抓着施瓦伯格的手,惊慌失措,“求你了,阿历克斯!要是你不喜欢,我就去和克里斯蒂娜商量。我们不会住在一起的!她有爱的人……我们就是假结婚!我爱的人是你,永远是你!”
  傻女人瓦格纳再度失恋,天天上班无精打采。施瓦伯格偷听到他愚蠢的女秘书在休息时大声抽噎,而昆尼西——软心肠的家伙——起身去了隔壁,大概是将手帕送给了饱受情伤的同事。
  “女人就是容易被感情左右。”施瓦伯格嘲讽道,“我认为,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男人也一样受感情控制。”昆尼西轻声说,突然脸红了。他肯定发现这句话简直授人以柄,于是低下头,开始假装检查工作簿。施瓦伯格瞅着他那副鸵鸟的姿态就觉得好笑,“啊,你说的没错,人类的通病——追求洁白无瑕的感情。父母对子女的感情也好,情人之间的感情也罢。说白了,人总希望被爱,但爱虚无缥缈……”
  他摇头晃脑地感叹,端着茶杯。汉斯·阿克曼今日起程前往莫斯科。临行前施瓦伯格去“恭喜”他得了笔大买卖,阿克曼脸色煞白,活像头待宰的猪。“感情不如苹果靠谱,”他扔给昆尼西一个青苹果,“至少,只要你肯付钱,就一定能买到好苹果。爱嘛……”他耸耸肩,咬了口自己的苹果,“那可就难说喽。”
 
 
第64章 - 理由
  看来这次瓦格纳小姐收到了沉重的打击,她总是含着一汪眼泪,工作连连出错,还打破了花盆——看在圣母玛利亚的份上,施瓦伯格精心照料了那么久!他恼怒地望着泥土中奄奄一息的花苞,气得要直接解雇了那可恶的娘们。昆尼西拖走了瑟瑟发抖的瓦格纳,也不知从哪弄了个花盆,重新把花栽了进去。
  “会开花的。”他轻声说,蹲在地上抬起头,蓝眼睛闪着光,“这种花儿……非常顽强。”
  “哦,是嘛。”施瓦伯格的手还在哆嗦,“要是开不了花——”
  “那您就解雇我。”
  “想得美!”
  施瓦伯格坐在办公桌上,看着昆尼西忙碌。他享受这种感觉,就像个剥削农奴的老爷。“农奴”清理了花盆碎片和浮土,把地板擦得晶晶亮。他忍不住阴阳怪气,“家务做得很熟练——做兼职吗?礼拜六来我家打扫,我给你付双倍工钱。”
  “礼拜六我要休息。”昆尼西放下抹布,耸耸肩,“所以,非常抱歉。”
  “我开玩笑。”施瓦伯格也耸耸肩。
  “我知道。”
  “真的?”
  “真的。”
  昆尼西洗干净了手,似乎还趁机梳了梳头发。同性恋的细枝末节,施瓦伯格在心里哼了一声。昆尼西将瓦格纳“请”了回来,年轻的女人双目红肿,手里攥着条眼熟的手帕。施瓦伯格狠狠斥责了她,但好歹克制住了没再用解雇进行威胁。
  傍晚,施瓦伯格从食堂打包了两份晚餐。就那老几样:面包、香肠、土豆沙拉和奶酪。他还特意买了瓶可乐送给加班的昆尼西。昆尼西对此表示感谢。
  他们坐在各自的位置用餐。昆尼西优雅地将香肠切成薄片,突然冒出一句:“我不该提起他人的隐私,但……其实她伤心是正常的。”
  “你说瓦格纳?”施瓦伯格正蠢蠢欲动,他太想来杯咖啡了,“不,已经一个多礼拜了……半个月了!难过一两天我可以理解,超过三天我就不得不认为这是智商问题了。”
  “一两天……不可能。”
  “那就是智商问题。”
  “她一定很爱那个人,”昆尼西说,把香肠平铺到面包片上,“您无法要求她只伤心两天。为感情限定时间是……缺乏理由的。”
  “我告诉你理由是什么:因为她是个傻子,所以选了个差劲的男人。”施瓦伯格恋恋不舍地将咖啡罐放回抽屉,“她应该专注于工作。女人拥有工作的机会可不容易,她居然从不珍惜。你妹妹不就一直在工作吗?夏洛特小姐有四个孩子,可她还是工作着——这才是正确的生活态度。”
  昆尼西沉默了,慢慢地吃他的晚餐。夕阳西下,蓬松的云朵飘在半空,被染成了深深浅浅的粉色。“那块云彩像火烈鸟。”施瓦伯格眺望远方,“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他已经习惯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同昆尼西相处,那同性恋就吃这套。昆尼西望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云,白皙的脸颊也笼罩上了金红的暗影。“只能说,那个男的不爱她。”施瓦伯格喃喃,“没有理由,就是不爱她。爱她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哭泣的……就这么简单。”
  施瓦伯格打算回科隆碰碰运气,或者其他地方。他敏锐地察觉到,联邦德国正处于飞速发展之中。法兰克福、埃森、斯图加特、杜塞尔多夫、汉诺威、慕尼黑……重建意味着需要大量的人工,这就创造了丰富的工作机会。就算他是个纳粹分子又能怎么样?资本家需要的是效益,在一个努力的坏蛋和正直的白痴间进行选择,他们必然不会高尚地选择后者。
  他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要离开并不难。巴斯蒂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事实上,施瓦伯格压根不再掩饰,他坦然地承认,没错,他要走了,不会留在汉堡,因为毫无意义。
  “为什么?”巴斯蒂痛苦极了,“因为弗雷德还是克里斯蒂娜?我说过了,我会解决的!我在和她商量!你得给我时间!”
  “我没那么多时间,”施瓦伯格冷淡地说,“我得赚钱养活自己。”
  “我可以给你钱!”
  “得了吧,哪天你不爱我了,就会踢开我,像你踢开弗雷德那样。我不是二十岁的年轻傻瓜,巴斯蒂,不会上这种当。”
  “阿历克斯,请你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
  听听,这种骗傻瓜的鬼话。太可笑了,他居然曾为这种虚假的甜言蜜语心动过。“我需要的是钱,”施瓦伯格刻薄地说,“爱正好是我最不需要的玩意儿。”
  “你想要多少钱?”巴斯蒂崩溃了,“你想要多少?”
  “很多。”施瓦伯格把他的夹克叠起来塞进背包,“我没人能指望了,巴斯蒂,我父亲音讯全无,我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你呢,你要继承家业,早晚会走入婚姻。不去工作?我怎么可能活下去?”这倒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借口,事实如此。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外表丑陋,性格糟糕,他可不认为巴斯蒂能深情到为年少时的迷恋搭上一辈子。
  “要是你……你父亲找到了,他的钱都给你,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对吗?”巴斯蒂扑上去抱住施瓦伯格,“是不是?如果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财富,你就会留下,是不是,是不是?”
  “可惜,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施瓦伯格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很喜欢拥抱的感觉,温暖的怀抱,好像他是被爱着、被需要的……从来没人这样热烈地抱着他,即便巴斯蒂欺骗他,拿他当玩具……
  “我会找到你父亲的,”巴斯蒂两眼通红,“但是你得发誓,绝不离开我。”
  “我发誓。”
  两天后,巴斯蒂带来律师的消息,霍斯特·冯·施瓦伯格找到了。哦,看吧,又是一个谎言。早在二月初,律师就在一家医院探访到了这个老疯子。经过一系列操作,施瓦伯格继承了父亲的大部分财富。有了钱的感觉真是美妙,他安静地待了几天,假装信守诺言,然后就趁巴斯蒂上班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第65章 - 初夏
  施瓦伯格唯一舍不得的是雪球。猫完全不知道人类的世界发生了什么问题,那天早上,它依旧踩着小碎步钻进门缝,来叫施瓦伯格起床。施瓦伯格摸了摸雪球的脑袋,猫用脸颊轻蹭他的手心,发出咕噜咕噜表示愉快的声音。但施瓦伯格无法带走雪球,他尚未找到工作,不知道下个落脚处在哪里,甚至还没想好前往哪个城市。雪球留在这里,不愁没吃没喝,至少巴斯蒂对猫还是非常慷慨的。
  他背起包,走下楼。雪球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很快,猫就陷入了困惑。施瓦伯格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它喂食,而是径直走向门外。阳光明媚,湿润的海风温柔地吹散了施瓦伯格刚刚梳理整齐的头发。“回去,”他对猫说,“回屋里去。”
  雪球抬起小小的头颅,胡须一抖一抖。它紧紧跟随施瓦伯格,一直来到花园外的路上。“回去吧。”施瓦伯格说,那团雪白的毛球凑上来磨蹭他的小腿,撒娇地喵喵叫着。“我得、我得走了。”他往后退了退,“我得——”
  猫听不懂人类的语言,这又不是童话世界。雪球固执地跟着施瓦伯格,试图穿过马路。最后,施瓦伯格踢了雪球一脚,他稍微用了点力气,猫踉跄着,满脸惊愕——是的,那张可爱的猫脸上真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施瓦伯格快速地说了句“抱歉”,然后就飞一般地逃走了。他往后看过一眼,白色的猫蹲在远处,僵硬得像个玩偶。
  施瓦伯格在火车站随便买了张票,即将发车的班次。感谢德国联邦铁路,他能够方便迅速地前往另一座城市。火车开动,施瓦伯格气喘吁吁地坐下,窗外景色迅速后退。想起那只可怜的猫,他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就让上帝决定吧。”施瓦伯格在心中喃喃,“总归、总归要活下去。”
  年初夏,新生活开始了。联邦德国的经济奇迹已经为人们展现出了美好的前景,趁着这股风潮,施瓦伯格找到了满意的工作。巴斯蒂再也没有出现过,施瓦伯格离开时,他还在和那位年轻的“朋友”纠缠不清。为了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放弃整片花园,就连爱情小说都不敢夸张到这种地步。没过多久,施瓦伯格就将巴斯蒂抛诸脑后。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工作,工作,工作带来充实与快乐。穿着得体的衣服走在路上,他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看起来已经同过去的那个自己彻底再见了。
  花高价买球赛门票纯属突发奇想,或者更为准确地说,是醉酒的恶果。总之,当施瓦伯格从沙发上睁开眼睛,皱巴巴的外套里塞着两张门票。从钱包的空荡荡的模样来看,他为酒精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施瓦伯格决定转嫁他损失金钱的痛苦。球赛举行前的那个礼拜五,他严肃地通知昆尼西,明天要“应酬”,果不其然收获了一份建立在昆尼西痛苦之上的愉悦。那性格软弱的同性恋居然鼓起勇气反抗,嘀嘀咕咕,“为什么有人会选择在礼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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