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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毛之地(近代现代)——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时间:2021-10-07 20:38:20  作者: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早上好。”昆尼西干巴巴地说,“阿登也想出来,所以——”
  “挺不错的。”施瓦伯格摸摸阿登的脑袋,大狗立刻抬起头,用湿润的鼻尖嗅闻他的掌心,“你好,阿登,可惜我没带什么零食……”
  昆尼西拿出一页纸递给上司,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了一系列地址。“我经常去这些地方,”他说,“只是我个人的建议,您可以多看看,或者——”
  “别想打发我去宜家。”施瓦伯格站起来,“好啦,我们开始吧。”
  九点钟,沿街的小商店陆续开门营业。有很多商店只在礼拜六经营到中午,所以施瓦伯格必须抓紧时间挑选。他买了两个绣花靠垫,一个彩色玻璃花瓶(“看这配色,设计者一定很喜欢瓦尔迪。”),预定了窗帘(两种颜色),最后,经过一番犹豫,在那家古董玩具店关门前买了只阿尔芒·马赛娃娃。说真的,他也不明白干嘛要买下那只陶瓷娃娃,也许是娃娃精致的裙子打动了他。施瓦伯格把收获放进车里,昆尼西看看手表,十一点四十五,阿登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还有一刻钟。”昆尼西说,他买了一个二手蔡司镜头,放进背包里。今天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头发,穿着十分休闲随意。与很多行人不同,昆尼西没有戴墨镜,在夏日晴空的映衬下,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非常独特的蓝色。
  “你还喜欢拍照?”施瓦伯格问道,他绝不会浪费一分钟,“以前有人送给我一台徕卡相机,我一次都没用过,大概丢在乌克兰或者哪个见鬼的地方了。”
  昆尼西轻轻耸了耸肩,“要是您打算去市场的话……”
  “你要回家?”施瓦伯格招招手,阿登缓慢地摇动尾巴,黑眼睛眨了眨,“一会儿我送你。”
  “我可以走回去,这离我家不算远。”
  “阿登累了。”
  “下午我要带它去看医生。”昆尼西叹了口气,“阿登已经年纪很大了。”
  “它生病了?”
  “不,例行检查。”
  “我送你们吧。”施瓦伯格打开车门,“来,阿登,上来。”
  “还是不必了。”昆尼西踟蹰道,“阿登的毛会弄脏您的座位。”
  “无所谓,医生倒是告诉我,动物的毛发利于预防哮喘。”施瓦伯格也耸耸肩,“它陪我走了三个小时,脚爪痛,对不对?”他俯下身抚摸阿登背部光滑的黑毛,大狗的尾巴摇得更起劲了。最后,昆尼西上了车,阿登趴在后面,安静地一动不动。
  其实,施瓦伯格倒不是突然对动物充满了同情心,他只是单纯不想放昆尼西离开。昆尼西坐在副驾驶,老老实实地系着安全带。清淡的香水味在车内狭小的空间内弥散开来,施瓦伯格突然觉得有些口渴,该死,刚才他该买瓶水的。
  “下午有球赛。”他说,没话找话,“你预约了几点?”
  “两点。”昆尼西说,“来得及回家看直播。”
  “唔……我现在觉得足球真的挺有意思,排兵布阵就像打仗。前锋就是先头部队。”施瓦伯格胡说八道,那点香水味好像一只手,搅动他的脑子,“球门……球门就是柏林,我们的首都。”
  “我们的首都是波恩。”昆尼西冷静地指出。
  “早晚还会是柏林。”拐了个弯,马上就要到达昆尼西家所处的街区,“慕尼黑也可以,你觉得呢?”
  “不。”昆尼西解开安全带,“谢谢您送我们回来。”
  他牵着狗,与施瓦伯格道别,接着就沿着路向前走去。施瓦伯格打量着那道细瘦的背影,摸了摸鼻子。香水味经久不散,或许不是香水,只是洗涤剂的气息。他开车飞奔回家,跑上二楼卧室,拉紧窗帘。他觉得热,那是久违的性欲。他回忆着那种香水自慰,有点冷淡的、薄荷似的清凉,又隐约透出一点点甜腻。
  这不能怪我。当冲了个澡将身体的黏腻洗净,施瓦伯格坐在餐桌前,与圣母像对视时,才觉得理智回到漂浮的躯壳里。他太久没有体会过高潮的快感,方才甚至汗津津躺在凌乱的被单上傻笑了好一会儿。男人,施瓦伯格仔细洗了三遍手,确信已将罪证湮灭,“……多么低俗……”
  但这是昆尼西的问题。度过了一个孤独的礼拜五,他的神情依然低落。费恩斯留在东南亚,将他舍弃在漂亮的大房子里。难道他没有告诉他的情人,他是多么寂寞难耐、孤枕难眠?当然,就算说出口,费恩斯也能找出理由堵住昆尼西那张漂亮的嘴,就像他用那个肮脏的东西那样。
  施瓦伯格拿了瓶冰啤酒,打开,重新坐下。毫无疑问,昆尼西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但吸引施瓦伯格的并不是他的外貌——诚然,他非常英俊,但那最多只占一小部分。他身上有种气味叫施瓦伯格兴奋,不是香水,而是深深掩藏在古典雕塑般的表层之下、凝神捕捉才能抓住的东西……一种痛苦……
  那个下雨的深夜,昆尼西喝醉的时候,施瓦伯格曾察觉到面具开裂。昆尼西坐在黑暗里,他说,“只要不去索取……我早想明白了……”
  他在思念费恩斯,思念一个没有回应的情人。他朝深渊扔下石块,却听不到一丝回音。施瓦伯格攥紧啤酒瓶,灌下苦涩的酒液。圣母温柔地微笑,怀中抱着圣婴。性带来的愉悦消退了,痛苦涌出,他被淹没了。
 
 
第73章 - 定律
  1957
  清晨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层雾气,极远处淡灰色的天幕下,涌出一段橙红的弧。那是太阳,施瓦伯格走过湿润的沙滩,冰凉的海水冲击着他的小腿和双脚。他找了个位置站住,望着橙红色渐渐染红半个天空。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昨晚,他做了个梦。离开苏联快两年了,在梦里,他又回到西西伯利亚那个矿井边的小楼,走上楼梯,推开绿漆斑驳的木门。房间里没有人,炉火熄灭,水壶里空空如也。阳光灿烂,他坐在椅子上,拉开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会梦到苏联?大概是伯莎的缘故。伯莎经常提起俄国,她对那里既恐惧,又好奇。每天送她上学,伯莎就会问施瓦伯格一些关于俄罗斯的问题,比如,“俄国真的很大吗?”
  “比德国大多了。俄国人最喜欢抢占土地。”
  “你在俄国的时候都做什么?”
  “开坦克,把房子炸平,遇到俄国人,就碾过去。”
  伯莎瞪大眼睛,“他们会死的。”
  “如果不杀死他们,那我就会死。这就是战争的定律。”施瓦伯格平静地回答。
  “如果……如果俄国人再来的话,那我也开坦克。”
  “你开坦克干什么?”
  女孩迟疑了一会儿,“保卫德意志祖国。”
  “如果德意志祖国需要你这样的小女孩开坦克,那我看也没有保卫的必要了。”
  一天清早,伯莎刚上了车,就拿出一张照片展示。她小心地捏着照片一角,那上面是个年轻男人,普普通通的长相,穿着军装,领口戴着SS标志,是名少尉。
  “唔,我没见过他。”施瓦伯格翻过照片,后面写着时间和一个名字:1942,鲁道夫·舒曼。“就这一张啦,我从妈妈的老相册里偷来的。请不要告诉她。”伯莎小心地将照片夹到一个漂亮的本子里,然后请求道,“爸爸,可以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吗?”
  “不。”
  “为什么?”
  “我最讨厌照相。”
  “为什么?”
  “我讨厌我的眼睛,”施瓦伯格顿了顿,“还有头发。”
  伯莎疑惑地打量着他,比起安娜特,她的五官更像父亲。“妈妈一直等待着,”女孩说,“她每天祈祷,希望上帝能让他回来。我也祈祷,我祈祷可以拥有一位父亲。”
  基于自身经验,施瓦伯格不假思索,“父亲没用处,对孩子来说,有母亲就足够了。”
  “不!我期望拥有父亲,”伯莎认真地说,“感谢上帝,你来做我的爸爸……我真高兴。”
  这是对他的赞颂么?给女儿零花钱,在作业簿上签下名字,送她上学,大概能算得上合格的父亲。施瓦伯格摸了摸鼻子,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复伯莎,幸亏那小女孩擅长自问自答,她又嘀嘀咕咕地讲起了学校,期末考试、升学、老师和无聊的同学。“安娜买了条新发带,粉色的,配她的黄头发丑死了……施瓦茨女士说,中学的课程非常难,我们第一次考试都会不及格。汉克先生在课上告诉我们,所有德国人都应该深刻反省:如果不是德国主动进攻苏联,俄国人就不会反击——”
  这个年轻的左派白痴该去苏联效忠斯大林,或者投奔民主德国,也没那么麻烦。学校到了,施瓦伯格停下车。伯莎一蹦一跳地走到校门口,冲他笑着摆手。
  “谢谢,爸爸。”
  期末考试结束了,伯莎即将进入中学就读。为了庆祝,施瓦伯格使用年假,带妻子和女儿去海边旅行。夏天,海滩是最热门的目的地。在火车上,施瓦伯格看到一个戴着假肢的男人,他断了一条腿,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到处都是这样的可怜人,断了手臂、小腿,甚至两条腿都不翼而飞。战争结束十二年了,阴霾依旧没有散去。
  “阿克曼回来了。”中午,宝贵的休息时间,施瓦伯格打开咖啡罐,嗅了嗅咖啡的气味。昆尼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表情有些呆滞——刚吃完饭,他总是这副模样。
  “你说的没错,阿克曼那家伙成天哭着给家里打电话。”施瓦伯格将咖啡罐放回抽屉,“不过我猜,他可不是因为思念家庭才打电话的。你要来杯茶吗?”
  “不,谢谢。”昆尼西艰难地转动眼珠,方才他与费恩斯办公室的几个家伙坐在角落,谢尔曼眉飞色舞,肯定不是谈工作上的事。施瓦伯格调整靠垫,舒舒服服地靠上去,“阿克曼这个家伙,每次出差,少不了要去嫖娼。苏联可没地方给他大展身手,在那待了两个礼拜,我看他都快憋疯了。”
  “……”
  “真的,卡尔,他一出去就到处找女人,就像找不到垃圾的苍蝇——”
  “女人不是垃圾。”昆尼西反驳。
  “这就是个比喻——你完全抓错了重点,亲爱的。”施瓦伯格哂笑,“不过民主德国可以叫应召女郎,我建议他下次去东柏林出差,假如那里需要汽车的话。”
  昆尼西又陷入沉默,饭后血糖的变化令他反应迟钝。施瓦伯格展开报告阅读,这几天他下了班就忙着收拾家里,摆放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订的窗帘送到了,颜色与客厅的整体基调十分相称。可他总觉得这间客厅比昆尼西的客厅少了点儿东西……躺椅?狗?还是那座奖杯?
  自从那个燥热的礼拜六之后,施瓦伯格看待昆尼西时,脑子里总浮现出一些“不太健康”的联想。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被这名同性恋者吸引了,因为他虽然被迫与两个该死的同性恋发生过或长或短的关系,但他本人绝对不是同性恋者。俄国的血统够低贱了,用不着戴上同性恋这个头衔加以强调。他只是由于昆尼西的痛苦和软弱而兴奋,就如同吸血鬼嗅到鲜血,狗闻见骨头……一种巴普洛夫定律的怪异实践。
  “我说,你夏天不去度假吧?”
  “……不去。”
  “那就好,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办。”施瓦伯格微笑着说。
 
 
第74章 - 狂怒
  看得出来,慕尼黑市政府下定决心要将本次奥运会办成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届。盛夏时节,人山人海,新闻连篇累牍。本地人一定为此感到极端自豪,一个晴朗的夏日上午,施瓦伯格回到办公室发现,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只迷你瓦尔迪。昆尼西在摆弄他的那只,满脸心满意足。
  “这是送我的礼物?”
  “谢谢您上次送我去医院。”
  “买两个打折吗?”
  “不打折。”
  “你不会也给那两个工人也送了礼物吧?”
  “他们更喜欢啤酒。”
  “……很丑。”施瓦伯格拿起玩偶评价,“我永远无法接受橙色的狗。”
  在奥运会真正到来之前,他带着昆尼西去奥地利出差。在火车上,他们一边吃汉堡一边闲聊,这个时候,话题总绕不开体育。“你觉得哪个国家能排第一?”施瓦伯格问道,吸管不听话,他尝试了好几次才将那玩意儿插进杯盖上的口子。
  一个醉醺醺的家伙路过,大喊一声:“德意志!”昆尼西抬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当然,作为德国人,我希望德国能取得好成绩,但是——”
  “美国?”施瓦伯格盯着昆尼西手里的那杯可乐,“美国人也就擅长体育,他们头脑简单,肱二头肌比脑袋还大。”
  “唔,难说。”昆尼西的语气很随意,“美国和苏联谁都可能拿到最多的金牌。”
  “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
  “民主德国。”
  “你也太小看我们的运动员了!”施瓦伯格生出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你这无神论分子,就该把你空投去东柏林。”
  “无论是哪个德国,都是德意志人不是吗?”昆尼西吸着可乐,他喜欢将吸管顶端咬扁再进行吮吸,这个小习惯令施瓦伯格有那么几分钟想入非非,不过他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
  昆尼西的情绪随着奥运会的到来变得空前高涨。并不是他多么热爱体育比赛,或是某位体育明星的狂热粉丝——施瓦伯格明白其中缘由。8月26日奥运会举行开幕式,那个礼拜六,噪声让施瓦伯格逃离城市,躲进格林沃尔德的房子。下个礼拜一,昆尼西告诉他,他去了奥林匹克体育场,亲眼见证了圣火点燃。“奥林匹克体育场的设计令人惊叹,”昆尼西说,“难以想象人类的奇思妙想居然能达到如此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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