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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毛之地(近代现代)——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时间:2021-10-07 20:38:20  作者: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我洗得很干净——你看看,我是不是把耳朵后面也洗干净了?”
 
 
第122章 - 腐朽
  1990
  “……根据协议,东德马克……”
  施瓦伯格打开栅栏门,邻居家的电视机飘出新闻播报员机械的诵读。在打开灯之前,小腿就被重重撞了两下,伯莎响亮的叫声由远及近,施瓦伯格脱下鞋子,将报纸丢到沙发上。
  雅各布一定是来过了,喂了猫,给盆栽浇水,厨房收拾得整齐干净,新换的精钢锅摆成一列。
  “……以二比一的比率进行兑换……”
  “赔本买卖。”施瓦伯格脱下外套,坐下,雪球立刻跳上沙发,用头轻柔地磨蹭他的手掌。“乖孩子,幸亏我们不是东德人。那些傻瓜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损失多少钱,哦,他们高兴得很呢!柏林现在一片混乱。”
  电话答录机的红灯一闪一闪,是雅各布打来的,提醒他记得服药。施瓦伯格拥有一部昂贵的便携式手机,但他觉得那玩意儿又贵又没用——当然,如果在战争中,估计还是有点实用价值。雅各布买不起昂贵的便携式手机,自然也没有号码,他只会用电话。“你要注意身体,”施瓦伯格抚摸雪球,“瞧瞧我,生病了就得吃药……苦得要命。”
  自从去年的某个时间起,他和雅各布就保持了一种奇怪的关系。施瓦伯格默许雅各布拥有房子的钥匙,允许他偶尔过夜、使用厨房、给花园移植新品种的花卉。一楼的空房间换了张床,雅各布过夜时就睡在那。他甚至重新获得了衣橱的使用权,往里面塞了几件T恤、裤子和内衣——二手货,施瓦伯格检查过。
  “我不会写遗嘱把钱留给你。”施瓦伯格直率地告诉雅各布,“你别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我不要你的钱。”那野崽子说。
  虚情假意,不过也不算坏。要不是为了钱,雅各布就是有其他图谋。他的心思很容易懂,施瓦伯格不是想不出来:一个缺乏关爱的孩子,渴望得到爱。为了爱,甘愿奉献……
  真可惜,施瓦伯格宁肯给他钱,也挤不出一滴爱意。而且,可以这样说,钱和爱,这两样他都不愿送给雅各布。归根结底,雅各布是俄国人,他仇人名义上的儿子。留着他,只是为了他的“用处”……
  医生开具的处方里可能放了些毒药,施瓦伯格感觉到,他的内部——身体内部——在逐渐朽坏、坍塌,虽然表面看起来他依旧精神抖擞,像个年轻人那样工作,可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就像一栋外表光鲜的老房子,随时随地可能坍塌。
  他坐在圣母像下思索,翻看记事本。1989年11月9日夜里,柏林墙突然开了个口子。施瓦伯格第二天一大清早从电视新闻里得知此事,还以为在做梦。不可思议,但也并非全无征兆,他就知道在戈尔巴乔夫那白痴治下,世界早晚要出大乱子。街上闹哄哄的,穿着工作服的雅各布穿过一整条喧闹的街道走过来拍他的车门,“高兴吗?”
  “管我什么事。”施瓦伯格回答说。
  “为什么?”雅各布坐进车里,“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跟我毫无关系。这只是一件惊天动地的蠢事罢了。”
  施瓦伯格是货真价实没感到什么特别的喜悦。他的故乡被苏联占据,看样子是永远也回不来了。有时候他会做梦,梦到柯尼斯堡的街道和教堂。他从不去教堂,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梦到那些建筑。他明明没有所谓的乡愁,对于施瓦伯格而言,在哪里差不多都一样。
  ……
  “我买了些蓝莓。”礼拜五晚上,雅各布来了。借着金色的暮光,他与对面在院中烧烤的邻居打招呼,那家的男主人送了盘烤香肠过来。“他们还没结婚,”施瓦伯格眯起眼睛,“天哪,这种行为……在过去,没结婚就生小孩是要受到谴责的。”
  雅各布切开香肠,表皮烤焦了,香气四溢,“我听妮娜说,这叫‘伴侣关系’。”
  妮娜·诺依曼是雅各布的女朋友,目前在幼儿园做教师。作为在苏联边境的德国移民,这两年才举家搬迁回到故乡。正经的德国女孩绝不会和一个苏联移民谈恋爱,与其说妮娜是德国人,倒不如定义为俄国人更确切。据雅各布说,妮娜家的餐桌上经常出现甜菜汤。可惜的是,目前为止,雅各布也只是“听说”,他从未去过妮娜家登门拜访,大概妮娜也没有将他介绍给父母。可以理解,哪个女孩愿意同没有前途的外国修车工结婚呢?施瓦伯格认为,雅各布和妮娜恋爱不过是为了发泄性欲——野崽子竟然不是同性恋,这倒是叫他很是震惊。
  “你可不要搞这种‘伴侣关系’。”施瓦伯格假装关心,“还是得结婚。女人渴求稳定,她们嘴上说不需要婚姻,实际心里都想拥有一位强有力的丈夫。”
  “嗯……”雅各布吃掉一块香肠,“我不知道,妮娜也许不想和我结婚。”
  “你是男人,男人要主动。”
  “我得想想。结婚的话,结婚的话——”
  施瓦伯格希望雅各布结婚,最好明天就结婚,后天就生出一窝孩子。如今,雅各布就像他的仆人。不用付一毛钱薪水,自动上门服务。施瓦伯格享受这种感觉,他也不担心钱和房子。他早就想好了,钱花掉,房子卖掉。有几次他建议雅各布将姓氏改回去——想想看!伊万诺夫的儿子伺候他,费心费力,最后分文不得……施瓦伯格决定尽量多活几年,如果野崽子能生出崽子,他还可以享受到小崽子的服务:三五岁的孩子至少能学会擦皮鞋,不是吗?
  “我明天晚上过来。”雅各布说,看着新闻,“妮娜参加了一个公益活动,我得去帮忙。”
  “你不用回来。”施瓦伯格假惺惺地微笑,“你们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雅各布低头收拾盘子,耸了耸肩。坏毛病!施瓦伯格抱着雪球,也盯着电视机屏幕。过了片刻,雅各布洗干净蓝莓拿出来,“……我给妈妈写了信。”
  施瓦伯格手指动了动,“很好。苏联不会拦截你的信,我猜。”
  “我告诉她,我在联邦德国过得挺不错,找到了工作,能领薪水。说不定她愿意回信。”
  “我会为你祈祷的。”
  礼拜六一大清早,阳光就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在地板上铺陈出一大片光晕。临出门前,雅各布再三叮嘱施瓦伯格,千万不要招惹护士。“别骂人。”他认真地说,“库戈尔女士是好人,你知道的。”
  “我努力。”施瓦伯格说,抱着雪球,“好啦,别管我了,去找你的妮娜吧!”
  雅各布骑着自行车,在石子路上颠簸,车铃叮叮当当地乱响。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施瓦伯格回到客厅,房子陷入安静,他坐在阳光中,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第123章 - 解脱
  雅各布在那高尚的公益活动中流连到十一点半,满身呛人的烟酒气和香水味。施瓦伯格听到踉跄的脚步声,随即传来伯莎愤怒的抗议——这可怜的小东西,野崽子一定不小心踩到了她的尾巴。
  “事情很多。”
  “不许踩伯莎的尾巴!”
  “我没有。”雅各布低头四顾,酒精让他思维混乱,“我没有踩到伯莎……它讨厌我。”
  “‘她’!伯莎是我的小女儿。”施瓦伯格膝头放着一本巨大的画册,全彩印,介绍热带海岛风光。雅各布走过来,“……已经很晚了,你得睡觉。”
  “洗干净你的脚爪。”
  “人没有爪子。”
  狗崽子。施瓦伯格不想理会雅各布。什么公益活动需要酒精、烟草和香水?根本就是借口,怕不是什么群交派对。妮娜那种从苏联回来的女孩,性格保守,估计无法满足这年轻杂种的性需求。他刚读了一篇报道,这一代德国人,平均十六岁就献出童贞,而野崽子已经二十几岁了,旺盛的荷尔蒙必然叫他夜不能寐。
  “你想去海边吗?”雅各布拍了拍肚子,再这样酗酒,那里早晚要鼓出可怕的肥肉,“对了,我想说……今年你什么时候休假?”
  “我自己待着就可以。”施瓦伯格将画册合起,假装“你就去陪女朋友吧,不用管我。”
  “妮娜七月会放假。”
  “那你也可以七月休假,带着她去西班牙、要么法国、意大利,都不错。”
  雅各布笑了一声,开始用手挠头发。过了片刻,他终于安静地下楼,洗澡,睡觉。施瓦伯格听到关门声,这才上床躺下,雪球窝在枕头旁边,早已睡得熟了。
  这段时间施瓦伯格异常忙碌。柏林墙倒了,正是发财的好机会,工作令他充满力量。“您可太厉害了,”一个晴朗的夏日中午,秘书感叹,“我真羡慕您,永远充满热情……”
  “因为你们太懒了。”施瓦伯格给盆栽浇水。昨天,雅各布下班后去他家吃饭,谈起民主德国的卫星牌轿车。垃圾,施瓦伯格对那种塑料壳子的汽车嗤之以鼻,“弄的到处是黑烟——”
  “有些人抱怨这事。”
  “去年还是‘自由的芬芳’呢!我就知道,当触及自身利益的时候,德国人叫的比谁声音都大。”
  卫星牌汽车如今只要几马克就能买一辆,但就连野崽子也不会把这牌子的车放入备选清单。雅各布准备买辆二手车,“上班方便”。施瓦伯格假惺惺地表示同意,“可以考虑考虑我们公司,二手货也不算太贵。”——反正他不会出半毛钱。
  “如果我买了新车——二手车也是新的——你要去看球赛吗?”
  “什么?”
  “球赛,世界杯足球赛,六月底到七月初在意大利举办。要是你想去,我可以请假。”
  “我大概没时间。”施瓦伯格犹豫了一刻,“对,我应该没时间。留着你的假期和你的妮娜去海边吧!我觉得西班牙的海滩挺不错。”
  这一天,施瓦伯格加班了两个小时。夏季的太阳落得很晚,挂在天上,将西方的天空染成半透明的黄色。他在车里坐了几分钟,邻居家的花园爬满了藤蔓植物,蔷薇长得乱七八糟。他下了车,一只腊肠犬隔着蔷薇丛冲他吠叫。施瓦伯格瞪了腊肠犬几眼,转身看去,自家的客厅亮着灯。不消说,雅各布不请自来,这意味着桌上会摆着茶和点心。“希望有点嫩面包。”他咕哝着,提着公文包,结果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滔滔不绝地废话,还是带着浓重外国口音的德语。
  “说过多少次,别让那些推销员进门。”施瓦伯格打开栅栏门,走过团团蓝紫相间的绣球花,“雅各布!你——”
  客厅里一共坐着三个人,野崽子和两个怪模怪样的家伙。“他们来找你。”雅各布说,表情有些古怪,“是你的客人,所以,所以——”
  “您就是亚历山大·冯·施瓦伯格吗?”两个陌生人面露惊喜,“上帝啊!”
  施瓦伯格警惕地打量不速之客,肥胖、聒噪、异常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美国人!“你们是谁?”他用英语问,“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是你的‘粉丝’!”胖美国佬——更胖的那个——伸出手,“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你当年在东线的战斗事迹简直不可思议。我小时候读到过一本书,提到你的战果,还有照片,从那起我就发誓要见到你。我们收集了很多你的资料……”稍微瘦一点的美国胖子捧起怀里的册子,“费了好大的功夫!看——”
  那是本相簿,施瓦伯格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前胸猛然绞痛:泛黄的照片里,身着希特勒青年团制服,一脸严肃高举手臂行礼的少年正是他!“你们从哪弄到的这张照片?”
  胖子沾沾自喜,“在汉诺威您以前的战友那!他很乐意提供资料。我们还有很多照片。”说着,他翻动相簿,炫耀般地展示,一张张照片里,施瓦伯格看到年轻的自己:穿着党卫军军服的肖像,一身装甲兵军官服参加会议的抓拍,戴着软帽、从炮塔中探出身体侦查的战地照,《信号》杂志的封面,甚至还有一张他刚从苏联回国,满面憔悴,与工作人员交谈的照片……“收集起来非常困难,您回国之后行踪不定,因此——”
  “请你们从我家出去。”施瓦伯格咬牙切齿,“我不欢迎你们。”
  他把两个美国人赶了出去,因愤怒而眩晕。他的照片!为什么,他还以为这些照片早就销毁了。他不在乎历史书如何写他,事实上,曾经有个“历史学家”写信要访问他库尔斯克战役的情况,施瓦伯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雅各布将一杯水放到桌上,他围观了全程,却一言不发。施瓦伯格看着那杯水才想起,是的,在他没下班前,那两个白痴就来了,和野崽子不知聊了多久。几年过去,这位苏联红军战斗英雄的野种儿子终于发现了真相:他辛辛苦苦伺候的不是什么英勇的地下共产党员,他死鬼父亲的好友,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法西斯战犯,东线战场的魔鬼,最冷酷凶残的刽子手,手里攥着成千上万俄国佬的性命。
  施瓦伯格抬起头,雅各布站在那里,攥着手,眼角通红。
  “我还有事。”野崽子颤抖着开口,“我得——我得先回去了。”
  “再见。”施瓦伯格非常平静。早晚有露出马脚的那天,当这一刻来临,感觉还算不错:他解脱了,雅各布也解脱了。
 
 
第124章 - 番外 灰烬
  和我基友文连动的一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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