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闻言大笑,船飞雁气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那时我就知道你俩在合起伙来骗老娘。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墙头草,实在是没眼力,找了个木头当搭档。天底下我就没见过比他更愚钝的人。但凡我的聪明劲儿挪给他一点,我也不用这么累。”
岑杙笑道:“既然他这么愚钝,不解风情,你干嘛还要跟人在一起。”
船飞雁横了她一眼,高深莫测道:“就当是布施了。我这人就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家没我不行。”
○李平泓长公主篇
——花絮1——
最近这半年她也陆续记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她记得娘亲曾经在她很小的时候给她讲过一个小故事。说从前有一对骨肉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但母亲行事不公,处处偏袒弟弟,忽略哥哥,导致哥哥长期性格孤僻,不讨人喜欢。后来哥哥长大后,母子关系越来越差。母亲有段时间忽然良心发现,有意修补母子关系。但是哥哥并不领情,于是就从地上抓了一把种子,对他的母亲说了这样一番话,他说:“一颗种子,如果是在寒凉的环境中长大,就不要用锅炉去烘烤它的叶子,哪怕在阴凉的环境下长成苔藓,那也是它自得其乐的一种方式。如果你想弥补这颗种子,正确的做法是,再种一颗种子,这次要用温暖来呵护它,让它一开始就适应外面的光线。不要试图去弥补,根本弥补不了什么,更不要用感动自己的方式去摧残别人,这很愚蠢,也很让人生厌。”
感情其实也是一样。一段已逝去的感情本身就说明存在很多缺陷,最好的办法不是强行扭转,而是适时放下,重新开启下一段感情。如果硬要削足适履,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对这段感情才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和樱柔都曾为这段感情失去过自我,最能体会这种‘不合适’带给双方的伤害。让那段消逝了的感情回到它原本该属于的位置,不仅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也是对那段感情的负责。”
李靖梣听完,没有说话。岑杙观察她的脸色,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不高兴,暗忖她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你从哪里听到那个故事的?”
岑杙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我也忘了,好像是娘亲告诉我的。也好像是别人,怎么了?”岑杙看到她严肃的表情,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个故事发生的背景?”
岑杙摇了摇头。
“这事儿发生在三十五年前,先帝还在位的时候。我父皇当时还是东宫太子。”
岑杙顿时懵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东宫太子,兄弟两个,母亲偏心小的,糟糕,这不会是讲得今上、萧王和严太后的事吧?
她这是不小心议论了君王的隐私,犯了忌讳,难怪李靖梣表情会那样严肃。
“我知道你想到了谁,但其实不是。”
岑杙“嗯?”了一声,不是他们,那是谁?
李靖梣突然很疲倦,把岑杙胳膊掀起来,找了个安全的位置靠着。
“这个故事里的母子三人,其实是程太后、长公主,和我父皇。故事中的兄弟,其实应该是姐弟,母亲偏爱的也不是弟弟,而是姐姐。”
岑杙顿时懂了。程太后和长公主是亲生母女,而今上是她的养子,养子即便再亲,恐怕也敌不过亲女在她心中的地位。
“那段话是我父皇说的,小时候,我父皇并不知道自己是庶出,一直拿程太后当生母,但是在姑姑和我父皇之间,他能明显得感觉到太后更疼爱我姑姑一些。我父皇曾经很伤心,认为自己收到了程太后的冷落。程太后也试图弥补,但父皇在伤心、委屈、气愤之下便对程太后口不择言说了那番话。熟料先帝竟然因此大怒,毫不留情地把父皇下了大狱,险些废了父皇的太子位。”
○姜遹心篇
——花絮1——
“你……知道!比死还难受的感觉是什么吗?”
“就是回到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不死身边,每天给他端尿盆,倒泔水!冷眼看他腐朽的身子作践我的青春,如果再让我回到他身边去,我宁可死在这里!”
太和宫里想逃的宫嫔何止是姜遹心一个人,人人都厌弃了他朽木一样的身子,但却无可奈何地被捆着一起赴死。
岑杙黯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姜遹心咬牙切齿道:“我有的选吗?”
○岑杙李靖梣篇
——花絮1——
“你带她来拜祭你父母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带她来拜祭父母,那我算什么?”
“你是皇太女啊!我哪敢带你过来,玉瑞女皇或女皇储若私下拜祭男方宗祠,男方是要灭族的,这是你家规定的。我可不敢……”
李靖梣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父亲是过去的都察院御史,我来拜祭完全为公,既是公,就不算作徇私。”
“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想来拜祭啊,你早说么?我提都不敢提,生怕掉脑袋。”
“谁想来拜祭?”
“哦,你又不想了。”
——花絮2——
“可惜这些画上没有你。”
“我一直都在。”
“嗯?”
“那组图叫十思图,思念的思,我一直在这里,你敢说没有吗?”李靖梣霸道地戳着她的心口。
岑杙笑了,笑得很开心,“是,你一直在这里,无处不在。”
李靖梣看着她明亮的笑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第九幅图,也许丢了也好。
——花絮3——
岑杙瞥了眼樱桃边上的一杯桃汁,眼珠子转了转,撅起身子端过来,装腔作势地准备要喝。却突然张了张嘴,打了个并不成功的哈欠,“阿欠!”成功将桃汁洒了李靖梣一身。贼喊捉贼道:“啊,这,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哈欠说来就来呢,来我给你擦擦!”
“我就知道和你在一块准没好事。”
李靖梣危险地瞪了她一眼,愤然地转身下楼,又去了温泉阁沐浴。
岑杙窃笑一声,也鬼鬼祟祟地跟下楼来,直奔温泉阁而去。没想到却被云栽半路拦住,“诶诶诶,你干什么去?陛下正在洗澡,难道你想偷看?”
岑杙服了这“程咬金”了,你说你咋这么会猜呢?一猜即中!
“云栽,我还是不是你花卿姐姐了?”她突然用了花卿的口吻委委屈屈地问她。
云栽对花卿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当下连忙点头,“当然是。”
“那我能进去吗?”
“当然能。快进去吧,我在外面帮你守着门。”说完把衣服连同托盘给了她。岑杙立即就恢复了本来面貌,心花怒放道:“那我进去了,多谢。”
“啊,你给我回来!”云栽意识到自己上了大当,懊悔不已。可惜门已从里面合上。
温泉阁里有一个接近方形的温泉池,大约一丈长一丈宽,边上浅,里面身,岑杙经常来,也算熟门熟路了。她悄悄藏于屏风后,迅速剥光了衣服,从雾气氤氲的另一侧滑进了水中,像游鱼似的穿到了她的身边,“哗啦”一下出水,和她四目相对,抹了把脸。
李靖梣惊了一跳,反应过来时,脸上是不出意料想骂她的神情。岑杙提前一步封住她的唇瓣,深深吮吸了一口,滚烫的脸颊贴着她的耳畔低语,不知说了什么,女皇陛下的脸整个红透了,氤氲着面孔,久久不语。
实际上也语不出来了,岑杙看到她有松口的可能,立即憋了口气潜入水中。出来时嘴唇殷红似血,眼睛蒙上了一缕幻雾,似笑非笑道:“我可没有动手,不算犯规。”每当这时候李靖梣都期待她是个哑巴,抬起虚软的脚蹬了她一下,熟料正中下怀。给她造就了千载难逢的为非作歹的机会。
陛下这次沐浴时间格外长,云栽用脚指头想,都能料到那个坏痞子在里面干了什么,她只能捶胸顿足祈祷陛下能够全身而退了。
○诚王夺嫡篇
——花絮1——
诚王又惊心又惶恐,他看了眼低眉顺首的母亲,不敢表露任何。就只是站在帐外,关心地看着李平泓的胸口一起一伏,每一下都十分揪心。
他又在文妃宫里呆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文贵妃从内室出来。诚王焦急不安地问:“母妃,父皇是什么意思?”
文贵妃屏退左右,拉他到侧室榻上坐了,语重心长道:“楠儿,你父皇一直以来都有个心事,你可知晓?”
“儿臣不知。”
“如今,娘也不再瞒你了,”她知道再瞒下去也无用,李平泓已经把话说得太明显了,李靖楠不可能听不出来。
“其实你父皇,一直想在你们兄弟当中另择一位储君,不是你就是敦王。如今敦王说垮就垮了,你父皇已经把你视作唯一的希望。”
她说完等了片刻。
诚王慌张道:“难道,难道父皇真想废了皇姐?可我,我不是……”诚王禁了口,感觉到一股耻辱。
“这也是娘想告诉你的。楠儿,娘了解你的性子,你心地善良,从小厌恶纷争,不喜尔虞我诈,一个安安稳稳的太平王爷最适合你。倘若起了夺嫡之念,咱们母子两个的生活再难以平静。你父皇……他现在未必清醒。一旦清醒过来,会不会像今天舍弃敦王这样舍弃你,都是难以预料的。娘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但无论你做何选择,娘都与你荣辱与共。”
诚王攥紧拳头,眼中噙着泪,“可是娘,儿子现在犹如被架在火上烤。李靖棹他在逼儿臣,父皇他也在逼儿臣,儿臣不想,儿臣从来不想争皇位,可是怎么办啊?儿子好害怕……”
“别怕,别怕,”文贵妃帮儿子抹干泪痕,“李靖棹是狼子野心,他想掌控你,以图东山再起。这样的人娘见得多了,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你放心吧,娘有办法让他永远闭嘴。”
○北疆谋反篇
——花絮1——
“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便有些棘手了。北疆那边究竟意欲何为呢?”吏部尚书付明启一向是个谨言慎行的人物,连他都这样说,众人心中便也默认了此事和北疆涂家脱不开关系。
付明启继续说道:“目前最紧要的是弄清涂家的态度。朝廷可以差人前去北疆要人,倘若涂远山捏着不放,就说明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如果他愿意交出人来,说明他们事前并未经过策划。”
“那如果他不肯交人呢?”户部尚书王中旭向来务实,没等付明启说完,就直接问最坏的结果。这下连付明启都无法回答了。
不肯交人就是包藏祸心,包藏祸心无异于谋反。以北疆军的悍勇,如果他真的谋反,以朝廷目前的实力也未必能应对。
“唉,一步错,步步错,朕悔不该宽宥庞炳方,以致酿成今日之祸。”李平泓当众自责,众臣纷纷劝慰,“皇上切勿自责,庞炳方此人向来乖戾,行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实乃自绝于君父,自绝于天下,与旁人无尤。”
“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
李平泓心有不甘地从几位内阁元老脸上扫过,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已经告诉了他答案。目前,朝廷首先要做的,是确保不给涂远山制造谋反的理由。因此,追责一事是万万不能做的了。
李平泓极其失望,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其实没什么不同。老死的一批和新上来的一批也没有差别。只要一涉及到北疆涂家,所有人只剩了一个常年累积的反应——沉默。面对顽疾束手无策的沉默。
唯一老去的只是皇帝自己,还有他一去不复返的年轻与壮力。
也许,那个人说得始终是对的,解决涂家最好的机会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涂家两代交接,家族内部纷争不断,涂远山也尚未站稳脚跟。倘若朝廷倾国之力,对付北疆,未必不能一胜。可是现在,早已时过境迁,站稳脚跟的涂远山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难以对付。
他不得不悲哀的承认,有生之年,他可能都无法剜除这个顽疾。
这种没有变化的变化才是最让人绝望的,他已经深深地认识到,自己有生之年可能已经无法剜除这个顽疾,他的豪情与壮力早已随着青春一去不复返,但是对北方的忌惮仍旧一成未变。
他不由想起了那个死在栖霞山上的人,如果他还在,他的烈性应当也是一成未变的。这就是人和人之间最本质的不同。
李平泓扶着额头不断问蔡崖,“文嵩侯来了没有?”回答他的只有满室的静默和蔡总管心惊胆战的回应:“还没有,已经派人去催了,说是正在办案,有一件非常要紧的案子,必须马上办。”
“什么要紧的案子能比现在这件事更重要?!!”
其余大臣互相看了一眼,对兰冽耿直的秉性素有了解,不约而同地继续保持缄默。
李平泓失望透顶,他又悲哀地想起被远放的纪文奎来,如果他还在,肯定能想到办法的。起码他知道,在这种时候阳谋走不通,还可以走阴谋,纵然失败了,也好过在这砧板上任人鱼肉。
还有谁,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竟然,没有别的人了么?
——花絮2——
“你杀了涂远山吗?”
“当然。不过,是他求着我杀的。”
大概连涂远山也没想到,最后送他一程的,会是岑鸷的后人。
听到那人像垂死的巨兽一般,含含混混喊:“杀了我,杀了我……”时,岑杙一瞬间她有过刺死他的冲动。她想起了那头曾被朱铜锣追了三天三夜,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野猪,想起了“解脱”两个字。确信,让他亲眼目睹涂家的衰败,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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