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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的骑士(近代现代)——tecscan

时间:2021-12-09 09:10:46  作者:tecscan
  「这里是森林深处,不会有人来,屋子废弃很多年了,所有人都说这里闹鬼,我从来没见过,但我肯定它们比人类友善。」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这一切却比火车翻覆更不真实。他留下一个纸包,我被遗留在废弃的猎人小屋。
  我知道这是一间猎人小屋,我父亲曾有同样一间,依照猎人小屋的样式建造而成──没有任何样式的样式──它只是栖身之所,是自然的原始荒凉,座落森林深处,历经漫长的时光,如今和森林融为一体,完美地成为森林不可分割的一部份,树木藤蔓攀着原木缝隙自由生长,动物在此建立自己的栖所,鼹鼠,松鼠,野兔,无名的鸟兽各自寻找一方干燥之地安顿,比邻而居。
  父亲的木屋是森林的延续,屋顶反复缠绕着枝条,秋天总是落叶纷纷,我的父亲说:这其实是一个大树洞──对,就当成一个大树洞。屋里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倾斜的矮桌,一张草草铺就的床。我们席地而坐,升起一丛篝火,父亲和我秘密分享一方天地。
  下次和妈妈一起来吧。我曾经这样说。不,千万不要。父亲说。她会带着被褥和枕头过来,还有一些工具,她会用那些工具做一张大桌子把桌子铺上缀满蕾丝桌巾,摆满茶具碗盘还有雕着花朵的水壶,你的母亲是个太能干的女人,可是,这是一个大树洞,树洞里不该有那些有的没有的。她会赶走鼹鼠,刺猬,野兔,她想这样做很久了。她把这里当作自己的房子,可是,这是一个大树洞,它应该属于──一个树洞该属于任何人吗?父亲的脸庞被明亮的火焰映得通红,棕毛野兔试图靠近他,不动声色地刺探他的意图;不只是野兔,所有生物都在窥伺我们,观察我们的友好度,审慎评估我们是否造成威胁。这样的谨慎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一但牠们信任你,你将被永久地排除在威胁之外。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人与动物之间最大的差别。
  我听见猫头鹰的呼啸,鼹鼠在墙角制造的声响,风钻过缝隙呜呜鸣叫,树林沙沙作响,我被遗留在这里,这里可以是鬼屋,或者一个树洞。我始终是被遗留的那一个。
  父亲弥留之时,说他看见了母亲,语气混合着狂热与激情,好像神启降临。父亲说他看见了,母亲背负光辉的翅膀前来迎接他。我抱着他嚎啕大哭,在他的床前跪下,祈求祂们不要带走他。小玛丽安,开心一点,他呼唤我的中间名,我母亲的名字,过来我这里,你看见了吗?看,是我的玛丽安……
  他的离去使我嚎啕大哭,父亲临终前的话没有使我感到宽慰,无论带走他的是什么,都无法改变死亡的本质。
  死亡数度与我擦身而过,它带走了母亲,父亲,祖父,奥利佛,独独留下我。我始终相信自己不会被它遗忘太久。
  被留下的纸包里,有一块干酪,一条火腿,一条面包,一个牛肉罐头。
  离开之前,他说:「我过几天再来。」
  我没有感激他,也没有松了一口气,我的思维已经抽离自身的处境,父亲过世,外祖父接管了我的人生后,我常常这样,不将自己视为任何群体其中的一份子,当我在德国,我不将自己视为德国人,当我被迫离开柏林、回到故乡,却狼狈地像个流亡者。想起一生作为德国人的外祖父又如何看自己的处境?临终前的时刻,说出那番话的外祖父,他内心深处认同的又是哪一支血脉?或许他也说不清。
  作为历史的观众,我观看的这个人,试图救助被纳粹政府通缉的逃犯,窝藏种族的敌人──然后呢?我迫切地想知道命运会以什么的形式降临在他身上。
  面包是硬的,干酪有股霉味。我想自己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第三次他带着另一个纸包,纸包和我的脸一起被扔在地上。
  他把我狠狠砸在地上,扼住我的颈子。「德国人?法国战俘?你是什么人?你他妈的究竟是什么人!」他的语气粗暴,力量大得惊人,我相信,就算我开口他也不打算听任何解释。我的脸贴着干草堆,奥利佛的外套在我身上如同剥皮般被退下。
  「你听着……」
  奥立佛.加尼尔。我听见奥利佛的声音。我是奥立佛.加尼尔。
  对,在这里,我把它们都给了你。
  带走,把它们都带走,我的一切。
  你会记得奥利佛.加尼尔,你会记得奥利弗和他的朵莉,你会记得那一节列车,你会记得这个夜晚。
  这一切。
  「我来自里昂,」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继续说,「我的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德国人。」
  「我是法国人,也是德国人。」
  奥利弗.加尼尔在我眼前浮现又消失,我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述说他的故事和我的故事,来自里昂和奥尔良,属于我们的朵丽和奥托,最终我们不分彼此。
  那个人──穿军服的男人──后退一步,把那件外套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扔在地上,一只手表,一条项链,一枝剩下一半的烟,几张揉着发皱的纸。他抽出一张纸,盯着它看,猛然间一回头揪住我的领子。他居高临下,盯着我的脸,站在背光的位置,他的面孔只有一片黑暗混沌,混沌之中他的眼睛却明亮如火炬。
  他松开我的领子,回过头捡起一张纸,将纸撕得粉碎。
  「奥立佛.加尼尔,」我的领子再次被揪住,下一秒钟,我被甩在墙上,我的身体被夹在他和墙壁之间,内脏和血肉几乎被碾压开来。「你是奥立佛.加尼尔,记得你的名字。」他扼着我的脖子,自己却几乎要喘不过气,呼出的热气在我耳边,断断续续,急促而不规则。
  我的命运被阶段性地宣判。我是奥立佛.加尼尔。那个男人松开我,将奥利佛的外套扔向我。除了纸包,他还带了其他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倒进我怀里。回过头在窄小的木屋里来回踱着步,最后停在我身前。
  「听着,我会尽我所能带来你所需要的,」他后退一步,站定。
  「我会尽我所能,但是我不能太常过来,他们会发现,」他说,「你会没事的,这里很隐密,除了我,没人会来这里。我会想办法帮你弄到一个身分,再把你送出去……最近风声很紧,可能要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你必须等待,耐心等待。我会再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可能必须挨饿,但不会很久,我会尽量不让你衣食匮乏。」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孩子,他的语气异常轻缓温和,他的眼神带着怜悯和愧疚。
  我令他怜悯吗?他又是为了什么而愧疚呢?
  我看着他,像回到父亲去世的那一个晚上。
  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我确信我看见了。他站在半开启的门边,寒风从缝隙间灌入,鼓动他的衣襬在翻滚,飞扬有如一对张开的翅膀。他回过头的时候,月光照亮他的半边脸,另一半彷佛融化了,仅有的一只眼明亮有如玻璃窗上映照的斑斓灯火。
  我几乎不能呼吸。就在我以为他即将鼓动双翼,振翅高飞的时候,一道脚步声打破这个神圣庄严的时刻,他的身体猛然间颤抖,僵直得近乎痉挛。
  他蓦然回过头,那双眼里的光亮顿时黯淡下来。
  黑暗中,卡榫转动的声音节节清晰,冰冷的金属抵着我的额头。
  ──火焰全部都熄灭了,成为灰烬。
  「用肩膀撞我的手。」他用几乎耳语的声音对我说话。「我会倒在地上,对着空气开枪,你只要跑,跑得远远的,不要回头,我来处理他──记住不要回头。」我不可控制地颤抖,死亡始终如影随形。
  就在下一秒钟,脚步和手枪保险解除的声音同时响起──
  「站住!不准动!」他后退一步,大声喝令:「我要开枪了!」
  脚步声停止了,伴随着响起的声音明朗清晰,那个光辉灿烂的男孩如同神迹般降临──这是多么的奇怪啊,一个如神祇般俊美的男孩,如果这是一幅壁画,他的形象应当是光芒万丈的天使,但是这一刻,那头金黄柔软的发色黯淡无光,丰润厚实的嘴唇彷佛退色
  的玫瑰,他的表情不带有神圣与庄严,而是充满了见证神迹的震惊不安,
  我听见他的声音,带着甜美的困惑,轻声开口──
  ──阿德勒中尉?
  bipartisan 发表于 2015-10-13 21:53
  两条线连起来了!
  Yes!!!(其实四十八楼那一回也打过一次迷糊仗XD)
 
 
第29章 (二十九)《希特勒的骑士》
  弗朗克在人满为患的走廊上穿梭,奋力接近他要找的那个人,像是逆流的泳者波流对抗。阻挡他的是五年级的学生,他们面对高年级生内心不满却不敢表现,纷纷避开。
  「中尉!」弗朗克隔着人群叫喊:「我有话要和你──」
  那个人无视他,径自拐过一个弯,继续前进。弗朗克加快步伐,一个箭步上前拉住阿德勒。
  「中尉,等等,我──」
  「鲍尔!不要在走廊上喧哗!」阿德勒板着脸。「公共场合谨言慎行,请你考虑到还有其他人在场。」
  「我很抱歉。我只是想和你──」
  「够了!」阿德勒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昨天的事,我们需要谈谈。」弗朗克同样压低声音
  「不是这个时候谈,也不是在这里。」
  「那好,给我一个时间、地点。」
  「……九点半,」阿德勒深呼吸,停顿半晌。「我的房间。」
  「好,九点半,你的房间,就这么说定了。」
  弗朗克挥手,奔往下午的体能训练。
  「我会准时,到时见。」
  ※
  晚餐的时候,弗朗克告诉托比:事情解决了。
  「中尉不会让我退学,」他说:「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温和,只给了我警告,要我今晚再去找他。」这是实话,他没有说谎。
  「今晚?」托比仍旧有疑虑。
  「他会给我一些惩罚或者劳动服务,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弗朗克没有告诉托比,实际上,他们的立场转换过来了,他直觉地认为这件事没有必要让托比知道──至少还不是时候。
  到了约定的时间,弗朗克敲了中尉的房门,门开了。
  「希特勒万──」
  「进来。」
  他一进门,阿德勒就把房门锁上。
  弗朗克说:「我的室友,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中尉瞪着他。弗朗克又说:「昨天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他们以为我过来接受惩罚和劳动服务。」听到这句话阿德勒的眉头稍稍松了些,目光转为疑惑。他示意弗朗克放低音量,看得出来仍旧很紧张。
  昨晚他的秘密曝光了,不该看见的事被看见了,在那之后埃尔温.阿德勒思考了一整天,还是无法下定决心──事实上,直到前一刻为止,他仍然有机会弥补这个错误。他早有被发现的心理准备,也自认能应付一切,眼下的情况还不算太坏,解决的方法无疑是伺机潜入森林,一枪解决那个俘虏,再处理尸体,他有充分的时间运用,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而,如果他能办到──如果他真能办到──那个人早就死在几个星期前的追捕行动里,一旦开始的时候有了迟疑,再下去就只能被优柔寡断控制,经过一整天的挣扎,阿德勒发现亲自下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陷入困境,进退两难,始作俑者是某个小浑蛋──那个该死的弗朗克.鲍尔──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行动,事情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此时此刻,弗朗克就在这个房间里,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一句话都不说,好像还没决定该说些什么。阿德勒对此感到焦躁──因为那个人是该死的弗朗克.鲍尔──如果换成其他人,他不会做任何考虑当场就了结那个俘虏,但是弗朗克.鲍尔的行动永远超乎你的想象──
  「中尉小心!」当时弗朗克戏剧化地一声大喊,猛然间将他推开来,扑向屋子里的法国佬,猝不及防间、阿德勒整个人被推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弗朗克接着把俘虏按倒在地,朝他大喊:「中尉,我制服他了──你没事吧?」法国佬试图挣扎的时候被用力压制,痛苦地趴在地上呻吟。
  该死的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吃了一嘴灰的阿德勒差点气得大喊。
  「中尉,我压着他──看,他的外套,是法国人……咦?他……那个时候逃跑的法国战俘?为什么他──」突然间弗朗克住口,目光一一扫过地上的毛毯、纸包、角落里的水壶,表情从茫然转为惊讶,瞪大了眼,合不拢嘴。阿德勒看见他松开俘虏,站起身,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混合着震惊与不敢置信,渐渐又转为困惑。
  此时在阿德勒的房间里,同样的表情再次回到弗朗克脸上,面对阿德勒,他还没有决定该说什么。
  「昨晚你离开宿舍的时候,我跟在你身后。」他说:「我看见你走进森林里。」他吞了吞口水,表现得完全不像是抓到了阿德勒的把柄,反倒比平时更为战战兢兢。
  阿德勒不说话。
  「我跟上去,」短暂停顿后,弗朗克继续:「看见你走进那间鬼屋里,」
  阿德勒不说话也不看他。
  「我跟在你身后一阵子,」
  「后来,你也看见我了……」
  「然后我看见那个法国战俘,呃,然后──」
  阿德勒受不了了,跳脚道:「该死的你究竟想说什么!」他气急败坏地打断:「你看见我了,我也看见你了,不然呢?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但是,唔、」弗朗克一时间被中尉的气势压过去了,只能断断续续地嗫嚅:「但是,那个俘虏……」
  阿德勒气不打从一处来,但是他看着弗朗克搔首抓腮挤不出半句话的模样,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老天,该死的我为什么非得让你进房,花二十分钟听你废话吗?你难道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但是,那个俘虏,我不明白……」
  「够了,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先让我说完行不行!」弗朗克跳了起来,「我没有在废话,我只是……我只是很混乱,对,我混乱得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又压低声音。「就是因为你,你难道看不出是你让我很困惑吗?就是你,阿德勒中尉,我不只困惑,还很惊讶,那个时候我真不敢相信我看见的,阿德勒中尉窝藏战俘!他是那次行动的幸存者,是不是?事情结束之后他就躲在那里了?行动结束后你才发现他的?不,不是这样的,这几乎不可能,平常没人会往森林深处走,也没人会靠近那间……那间鬼屋!」弗朗克吞了吞口水。「你不可能后来才发现他,是你藏起来的,你必定是那一晚就将他藏了起来。你有什么机会这样做?我猜,你一个人提着枪进入森林之后,先遇到这个人,然后才找到我,我说得没错吧?起先我很震惊,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下一秒我觉得自己懂了,再下一秒钟我却开始觉得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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