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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的骑士(近代现代)——tecscan

时间:2021-12-09 09:10:46  作者:tecscan
  布兰特说:「少校为人正直,那些指控都是子虚乌有。」
  打开公文包,雅可布取出一张剪报。「一九四一年七月十五日,一列火车载着一群法籍囚犯前往麦琴根,列车途经罗特魏尔时发生脱轨意外,导致多人死亡,同时多名囚犯借机逃脱。意外发生后,军方召集当地NAPOLA的学生追捕犯人,阿德勒少校──那时是阿德勒中尉──是NAPOLA的教官,负责指挥追捕行动,」雅可布摊开另一张剪报,剪报上的照片是穿着囚衣的阿德勒。「阿德勒被指控在行动结束后下令枪杀脱逃的囚犯。这是这一轮指控中最严重的罪刑。只要能证明阿德勒中尉没有下令枪杀囚犯,就可能被宣判无罪,甚至直接撤销告诉。剩下的就是无关紧要、罪证不足的指控,像是虐待战俘──」
  「这个部分,身为他的僚机,我可以证实这完全是不实的指控。」布兰特说:「少校为人正直,他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在他
  的管辖范围里,他没有做那些事。同样的,以我对他的认识,我相信他没有下令屠杀囚犯。」他的眼神笃定,看着雅可布,又看着汉斯。汉斯似乎想说些什么,瞟了雅可布一眼,最终没有开口。
  「……僚机?」雅可布看着他。「你是空军?」
  「是的。」
  「据我所知,你们都是NAPOLA的学生。」雅可布看向汉斯。
  「是的。」汉斯点头。
  「一九四一年七月十五日,罗特魏尔的逃犯事件,你们曾听说过吗?」
  「那个时候,我已经转学了。」汉斯低下头。
  「很不幸的,」布兰特说:「我也离校了。」他注意到雅可布以一种探询的目光盯着他。
  「……是的,托比都告诉我了。」──和托比说的一样,他们的确都离校了──「我们仍旧有一些事可以求证。」
  雅可布取出托比的信件,日记,和一迭照片,他将照片一一摊开。「事实上,托比已经把他所知的一切全告诉我,你们可以左证他的说法,请你们告诉我,这当中是否有你们认识的人?」
  汉斯和布兰特一一检视照片,他们的表情有了戏剧性的变化,汉斯振作了精神,布兰特的眼神有些吃惊。「这些是托比的照片吗?这些都──阿,这是四年级模拟演习的时候……」
  当他们逐一审视照片,回想起更多事,看见了更多熟悉的人,他们也在其中。
  「布兰特,」汉斯抽出一张团体照,指着其中一个人,「这是你吗?」照片的背景是室外游泳池,观众都穿着厚重冬衣,池畔的选手光溜溜地预备跳水。
  布兰特取过照片。
  「这是五年级的游泳比赛,」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吃惊,「四零年十二月份的时候,我拿了第二。我都快忘记了。」
  「也有我的照片,」汉斯抽出另一张团体照,那显然是合唱团的合照──每个定格的学生手上都捧着一本乐谱──他指着伴奏的钢琴手,「实际上,我只在学校待了一年。」
  雅可布问:「你们认得其他人吗?」
  「托比,埃里希,」布兰特检视另一张打靶的照片,「这也是托比。」
  「京特.温舍,埃尔温.韩德尔,托比──」汉斯顿了顿,「阿德勒中尉,我当时很怕他。」
  「京特,托比和克劳斯。」布兰特指出其中一张照片里穿着夏季制服的克劳斯,当下他们有默契地同时朝克劳斯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当然,克劳斯不在那里──在墙的另一面,水声已然停止。所有的照片里几乎都有托比,他们将照片按照时序排列,总共六十多张照片,记录了NAPOLA的生活;布兰特认识其中大部分的人,汉斯认识部分的学生和所有的教师。雅可布一一记下他们提到的人名,同时在心里将这些人名与托比的日记、先前访谈纪录作比对。
  「这也是托比和克劳斯。」
  「法比安,京特……」
  「京特,托比,弗朗克……」
  雅可布停下笔。
  布兰特指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团体照,穿着工作服青年们站在滑翔机前。雅可布的视线在几张面孔上来来回回。「他叫作弗朗
  克?你记得他的姓氏吗?哪一个是弗朗克?」
  「伯尔尼……或者是波尔?我记不清楚,弗朗克.伯尔尼?弗朗克.波尔?这个,最右边的高个子,他是41年的新生,我认识他不过几个月,托比向你提过这个人吗?对了,他们是室友……」
  「我有印象,那个男高音。」汉斯似乎想起来了,「弗朗克.伯恩?」
  「或者是弗朗克.波尔,我也记得他──肯定是他,」布兰特说:「离开学校后,我曾见过他一面。」
  「你见过他──何时?何地?现在呢?他在哪里?」雅可布问:「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布兰特摇头,「他……」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对话。他们同时回过头,游魂一般的克劳斯.哈特曼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突兀地现身,整个人像是被当头泼了一桶洗澡水,水珠沿着头发滑下脸庞,闪着光亮的湿润水气使得他脸上的斑块颜色浅了一些,沿着脖颈一路向下,落在地上,滴滴答答,地毯被印上一个又一个水渍。
  布兰特说:「我们听克劳斯怎么说吧,他们是室友,他必定记得那是弗朗克.波尔或者弗朗克.伯恩。」
  克劳斯坐下后,他们向他解释照片的来历,也不晓得他究竟听进去了没,只见他瞪大眼,来来回回盯着桌上的照片,彷佛眼前的事物极端不可思议。
  雅可布让他看那张团体照,指着最右边的青年,问他是否记得这个人。
  「我记得他,当然,」克劳斯说:「我当然记得他,弗朗克.鲍尔,他在1942年离开学校,去了斯大林格勒。」
 
 
第67章 (六十七)《希特勒的骑士》
  圣诞节后,气温骤然下降,埃尔温赶在新年之前回到斯图加特,和尼可拉斯夫妇一起度过新年。他在那里停留了几天,提早从假期返回学校。
  返校后,他在校舍只停留半小时,又去了森林一趟。他带着黑麦面包,踏过积雪泥泞,穿越重重树林来到小屋前。法国人还在。「食物足够,」他指着墙角的罐头,又说:「墨水没有了。」
  回程的路上狂风大作,空气冰冷刺骨,湖面结了一层坚硬的冰,他重重地踏在冰上,脚底下的坚冰抗议似地隆隆作响。在泥泞湿滑的路面跋涉半个小时后,
  他回到校舍,整栋建筑空荡荡地不见人影,无论是学生或者教师,大部分的人这时候都窝在家里,团聚在壁炉前取暖,懒洋洋地打包行李,享受最后的新年假期。只有他不顾一切地回到这里。
  这里比斯图加特更冷一些,但是天气晴朗,冷淡的日光透过轻薄的云朵映在窗上,加格瑙的云层又比罗特魏尔更加厚重,天空更低垂,阳光稀疏。他就在这样一个低云密布的阴天──也是他离开加格瑙的前一天──和卡罗琳.鲍尔有了那番谈话。
  离开加格瑙的前一天,他独自在房间整理行李,没多久之前弗朗克被差遣去买东西。他听见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不是弗朗克,弗朗克进房不必敲门,埃尔温立即盖上行李箱,起身开门。
  「午安,阿德勒先生,」鲍尔太太朝他微笑,手上端着两杯热饮,「来些热甜酒吧(Glühwein)。」
  「阿,谢谢您,女士。」他接过一杯饮料,跟着要接过另一杯──「弗朗克刚才出门了,大概很快就……」
  「或许有些冒昧,阿德勒先生──」没等他说完,鲍尔太太朝他微笑,空白的沉默停留了一两秒,「我想说的是,阿德勒先生,我能否占用您一些时间?」──在很短、几乎无法察觉的一瞬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在他明确的表达同意后,鲍尔太太施施然走进房中,在弗朗克的床上、与埃尔温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时间,在狭小的空间里,他无处可躲,被迫与她面对面,没有回避的可能,到此他尽可能地表现得泰然自若,却不敢去想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但是她的眼神并没有让他感到难堪。她注意到床边的行李,说:「阿德勒先生,你在收拾行李吗?我以为你明天才打算离开。」
  「是的,」埃尔温说:「明天中午。」
  「太好了。那么我们还有一些时间相处,这几天我还没有机会单独和你聊聊,我一直想和你聊聊──阿,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她的眼神温和,态度坦然又直接,「不只是弗朗克,梅兰妮和我,我们都喜欢你,虽然现在说有些迟。我们很高兴弗朗克在学校交到了朋友,而他的朋友是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
  鲍尔太太看着他,眼里带着纯粹的善意。这时候她是一个母亲,好像她也是埃尔温的母亲。
  「你也许不知道,我认识你有一段时间了,差不多,就是弗朗克认识你的时候,刚入学,他就提起过你。『中尉』、『阿德勒中尉』,一开始他这么喊你;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开始喊你埃尔温,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她停顿半晌。
  「那时候我就有预感,我将会见到你,你会在某个重要的日子,和他一起回来。」
  面对眼下审视、惦量的神情,埃尔温报以微笑,心里知道自己此刻笑得发僵,彼时他搜肠刮肚地寻找最合适的语言,又注意到她手上的热甜酒一口都没有喝。
  那杯微微冒着热气的甜酒被捧在手心,端正地平贴着她的下腹,好像那是她的一部份。她的语气慎重,「其实,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是吗?」埃尔温微笑,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勉强过,不敢想象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是如何。
  「是的……」她仔细地端详他,目光不曾稍移,「阿德勒先生……你是一个军人吗?」眼看对方愣了愣,她随即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不对,立即又说:「阿,这是个蠢问题,请你别误会,我知道你是个飞行员,先前弗朗克都称呼你阿德勒中尉。」接着她摇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阿德勒先生,你看起来不像一个军人,你非常年轻,你只比弗朗克大五、六岁,比梅兰妮还小上三岁,你非常、非常地年轻……高中一毕业你就进入军队了吗?」
  「是的。」
  「恕我唐突,」她的眼神在他脸上游移、搜寻着什么,「我想知道──你有可能重返前线吗?」
  埃尔温愣住。
  鲍尔太太进一步解释:「我也曾经很接近前线,我知道他们怎么安顿受伤的士兵,」她提到「安顿」时加重了语气,「有一些受伤的士兵,他们有可能被调至后方,或者是退役,无论如何,他们的伤势不容许他们留在前线,实际上,战争对他们而言结束了。我很好奇,阿德勒先生……」
  「我在安特卫普的海滩被击落,被判定不适合战斗。」埃尔温说,「是的,我受了伤,他们安排我在后方做飞行训练官。」
  「那么,你不会再回去了?」
  埃尔温不晓得她究竟想要知道什么,「这个,得看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看透的表情,显然这不是令她满意的答案。
  「我的丈夫──弗朗克的父亲──也曾经是个军人。」她说:「你也许听说了。」
  埃尔温讷讷地点头。提到弗朗克的父亲,她眼里没有他所害怕的哀伤神色,却更让人捉摸不透。
  「经历过那段时期的青年,几乎都曾经是军人。事实上,他的父亲是军医,毕业不久就去了前线,富科库尔,我就是在那里认识拉尔夫──你看过照片吗?弗朗克和他的父亲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埃尔温只能再次点头。
  「是的,随着弗朗克逐渐长大,他和他的父亲越来越像,见过他俩的人都这么说,阿德勒中尉──」她停顿,似乎在征求埃尔温的意见,但是埃尔温接不上话。
  她却突兀地说:「你相信上帝吗?」
  ──这个问题,点头就不会错了,但是不等埃尔温有动作,卡罗琳.鲍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的母亲很虔诚,祖母亦然,教籍可证明,我的家族长久以来是耶和华忠诚且坚定的信徒;我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在中学时,我按照她的教诲,乖巧地在适当的时刻祷告;在训练学校时,我依旧信任祂,但是在当时,我相信外科医师的手已经比相信祂更多。当我随着部队到了富科库尔,后来──」
  「当我到了富科库尔,」她看着埃尔温的眼睛,「我什么都不相信了。」
  「你明白吗?我什么都不信了,」她重复道,看着埃尔温的眼睛像是要证明些什么,「遇见拉尔夫的第二年,我怀孕了,一开始我打算进行手术──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样──你很讶异吗?阿德勒中尉,我看得出来。但是,没有什么值得讶异的,如同我刚才说的,我什么都不相信了。我不打算生下这个孩子──至少刚开始是如此──但是拉尔夫发现怀孕的事,他说了一些话……他说……」
  「他说……」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埃尔温由坐立难安转为困惑。
  她的样子看上去却更茫然。
  「我……我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她摇头,「那个时候,他说的话,我从来没有真正听进去,我记得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让人相信没有什么事情要比这个未出世的婴儿更令他快乐,他的心思比初生婴儿更纯真,不曾想过他全心爱慕的女人心里曾经有怎样的盘算。当时我心想着:我会为这个男人生下他的孩子。」
  「在随军牧师的见证下我们结了婚。几个月后,梅兰妮出生了,见到拉尔夫泪流满面,欣喜若狂的模样,我庆幸自己做了对了选择,也是到了那时我才明白:拉尔夫需要这个孩子,这个新生命对他而言不只是亲生骨肉,是救赎。那些日子,当死亡与衰败填满白昼与黑夜,有时候我们推迟了死亡的时刻,有时候我们只是制造了更多支离破碎的躯体,在尖叫和哭泣中,这些鲜血、尸骸,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我们当中有些人变得坚硬如铁石,有些人几近疯狂,拉尔夫两者都是,伤痕累累的灵魂在坚硬的躯壳里冲撞,每一日都在疯狂边缘,他需要一个新生生命赋予他身为人的价值和意义,否则他会崩溃,至于我──」
  埃尔温看见她动了动唇,一会儿才听见声音,「我很高兴那不是个男孩。我松了一口气。」
  「后来,梅兰妮被留在加格瑙,虽然我们不能陪在她身边,但是她的存在帮助我们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然后是弗朗克,战后,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才安顿下来,然后……然后,弗朗克出生了。」
  听到「弗朗克出生了」的当下,埃尔温感觉自己准备好了,在他眼前的,是弗朗克的母亲,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必须面对;无论
  她的想法是什么,他都只能接受。他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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