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希特勒的骑士(近代现代)——tecscan

时间:2021-12-09 09:10:46  作者:tecscan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见尤霍大喊「俄国佬」,马修喊「游击队」、「通通趴下」,我动也不敢动,就这么趴在地上,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那是海尔穆特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在卡车上,他是司机,可是,他趴在我身上,他的身体只有半截。我听见马修喊「小子、过来这里」、「快阿」,可是我动弹不得,海尔穆特的身体贴着我,流着血,我听见他对我说话,他喊我弗朗基,弗朗基,我的小旗手,直到现在,我一闭上眼就听见他的声音。马修对我大吼,我听不见他的声音,最后,我忘了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后来我被骂得很惨,事实上,我好几天没写信是因为我那几天老是魂不守舍,犯了一堆错,最后我们的少尉把我关了三天禁闭,又被迫劳动了三天。马修说:小子,他在保护你,在你犯下更大的错误之前。至于海尔穆特,他说,你会习惯的。
  我不知道,埃尔温,这种事我怎么能习惯?我一闭上眼睛就听见海尔穆特的声音,听见他喊弗朗基。我想要写封信给他的家人,他有四个孩子,但是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起他们的名字。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埃尔温,我好想你。
 
 
第107章 (一零七):我最亲爱的可爱的埃尔温:
  我最亲爱的可爱的埃尔温:
  很久没收到你的信了,你好吗?我天天盼着你的信。你时常要出勤吗?我这里还过得去,部队里最近很悠闲,大部分的时间我和马克思、尤霍打牌,尤霍的德文说得不怎么样,牌却打得很好,替我们赢了不少钱。最近国内如何?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妈妈和梅兰妮的消息了,甚至这个月我总共只收到两封信,一封还是政府的公文,上头写着欢迎我成为纳粹党员,编号第──这简直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我从来没申请入党耶!
  然后,最近我得到一个新外号──鲍尔神父,阿们!因为我从来不勾搭村子里的姑娘。就在几天前,我告诉他们我有未婚妻了,我得为她守身如玉,阿们!我还告诉他们她的名字是艾莉卡,有着褐色头发、迷人的灰眼睛,和全世界最最柔软甜美的嘴唇。以后我提到你的时候就叫你艾莉卡了。好啦,现在我得睡了,晚安,艾莉卡,我的未婚妻,我的小白花,我的爱,愿我们在梦中亲吻。
  你的弗朗克
 
 
第108章 (一零八)《流亡:1941-1945》
  在疗养院的那一段时间,大多时候,我捡拾着回忆飘浮的片段,溶解于其中,与戈德斯坦、艾德格、娜塔莉和卡特琳娜一起,与我们遗失的生命片段一同溶解。
  在疗养院,在我停留的期间,与我相同处境的,总共十一个人,他们在我之前或者在我之后陆陆续续到来;当我离开之后他们仍留那里。我的主治医师是个能说法语的丹麦人,他对待我,彷佛我是满布裂痕的中国瓷器,不仅仅是我的身体,而它比其他十个人都要健康。丹麦医师主持一种实验疗法,倚靠一只笔和泛黄的纸张修复人心。当我离开时,他将手稿原封不动地还给我。在那之后,我曾试着扮演耐心的考古学家,在潦草的文字丛林中摸索,将片段的关键词连成经纬,藉由记忆的碎片黏合出历史,最终我才理解到,历史存在于那些破碎的叙事,跳跃不定的时间线,还有,如纸片一般轻薄、惊鸿一瞥的人物之中……
 
 
第109章 (一零九)
  https://www.dhm.de/
  德国历史博物馆首页
  当期展览
  常设展 德意志历史群像
  终战系列文献展 9/9-12/11 2015
  移民文化展 5/12-10/16 2015
  《流亡1941-1945》手稿首次展出 实时新闻
  本馆终战系列文献即将于9/9日起展出,其中《流亡1941-1945》将首次于历史博物馆展出。该书手稿于作者生前捐出……
 
 
第110章 (一一零)
  亲爱的妈妈、梅兰妮:
  妳们好吗!很抱歉这几天没能写信!九月四号和九月十七号的信我都收到了!这阵子部队出了点小状况,我们的队伍得重新编制。
  昨天我们已经越过顿河,俄罗斯平原比罗特魏尔冷上许多,可以的话,替我寄双手套吧。除此之外,我过得很好,目前为止一切平安!我会再写信给你们,请不要太担心!
  弗朗克
  _
  (一一一)一九四六 纽伦堡
  里希特律师。
  皮尔斯。
  雷诺出版社,若内先生。
  法尔茨女男爵留下的纸条平整地摊在桌上,雅可布的目光停留「雷诺出版社」,半晌,他拨了电话。
  电话接通,不等对方开口,他就挂了电话,重新拨号。
  这次响了三声,电话被接起,
  『Oui?』
  『我是雅可布。』
  『雅可布!』电话有些噪声,那人在另一端大喊:『等我,老弟,别挂断!』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几十秒后,通讯恢复。
  『雅可布,法尔茨女男爵那里如何?克劳德告诉我卡斯托-费什的城堡简直是巨大的臭水沟,三十几个人共享一间厕所,他可羡慕你了……』
  『皮尔斯,你把我的原稿寄给雷诺出版社。』雅可布单刀直入。
  『噢、呃……』
  雅可布打断他:『我必须说,我不太欣赏你的幽默感,皮尔斯。』
  『……』
  沉默停留半晌,皮尔斯叹了一口气。
  『雅可布,有时候,你可真像个德国人。』
  『你没有权力擅自决定,』雅可布停顿,『这件事我们讨论过,我不想重复。』
  『我也说过我的想法,但我要再说一次──』电话另一段,皮尔斯激动地大喊:『这是一部杰作!一面揭露事实的镜子!一部应该被所有人看见的传世之作!雅可布,你不能把它深埋在你的抽屉里直到发霉,那是属于历史的资产──』
  『那是我的私人笔记。』
  『不,那是我们经历过的一切。』
  『『我』经历过的一切。』
  『噢,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们当然经历过的不一样,但是时代不由分说将我们卷入一场浩劫,』皮尔斯说:『不只是你,我们都是时代的人质,无法逃脱,很多人永远沉默了,那些幸存的人该为后世留下一些什么。』
  电话噪声不断,雅可布将听筒拉远。
  『你的使命是为这一切留下纪录,我的使命就是当它过去后,整理打字机旁的原稿,然后寄出──』
  噪声消失了。
  『我从未把原稿放在打字机旁边。』
  『──是这样吗?』
  『我放在抽屉里,我很确定。』
  『好吧,我的使命是把它从抽屉里拿出来,寄给雷诺出版社。』
  『皮尔斯,我再说一次,我并非抗拒将原稿公开,只是,那是一份最原始的文字,时序错乱,漫无章法。』还有,雅可布没说的是:最重要的是,它揭露了太多的自我。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是他们心里有数。
  皮尔斯说:『所以它足够诚实,足够坦白。』
  『还不是时候,皮尔斯,还不是时候。』
  『可是,你可以用那份原稿帮助那个军官──审判还在进行不是吗?』
  『不,这与他无关。』
  『老弟……』
  『够了,皮尔斯,雷诺出版社的事到此为止。』
  皮尔斯识相地不再提,雅可布可以想象他的模样,抓着头、懊恼地对空挥拳,原地来来回回,用力跺脚。
  剩下的时间他们交换了工作情况和审判进度,结束通话前皮尔斯又开始叨念:『要是我们现在开始整理原稿,几个月后,这本书将会引起轰动……』
  雅可布挂上电话。女男爵留下的字条不知何时落在地上。
  里希特律师。他捡起字条,默念着里希特律师、里希特律师,重复又重复,直到脑海无法装入其他念头,这很有效,提醒他该做些什么。他对着镜子机械化地整理仪容,套上围巾和扁帽。临出门前,他收拾了房间,重新集中散乱的纸张、衣物,连同桌上隔夜发冷的咖啡一饮而尽,冰冷苦素的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他打了一个冷颤,咖啡中必定有某种物质刺激了他,他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烟盒,杂物又散了一地。
  最后,在身上的外套里,他找到了烟盒,和苦涩的根源。
  半晌,他盯着照片,嘴里发酸。
  奥托。奥托。
  他捏着照片,紧紧贴在胸前,奥托,胸口翻腾,胃里的酸苦直冲脑门,他抱着肚子弯下腰,眼角逼出了泪水。
 
 
第111章 (一一二)
  我最亲爱可爱的埃尔温:
  很久没收到你的信了,你好吗?我天天盼着你的信。你时常要出勤吗?我这里还过得去,部队里最近很悠闲,大部分的时间我和马克思、尤霍打牌,尤霍的德文说得不怎么样,牌却打得很好,替我们赢了不少钱。最近国内如何?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妈妈和梅兰妮的消息了,甚至这个月我总共只收到两封信,一封还是政府的公文,上头写着欢迎我成为纳粹党员,编号第──这简直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我从来没申请入党耶!
  然后,最近我得到一个新外号──鲍尔神父,阿们!因为我从来不勾搭村子里的姑娘。就在几天前,我告诉他们我有未婚妻了,我得为她守身如玉,阿们!我还告诉他们她的名字是艾莉卡,有着褐色头发、迷人的灰眼睛,和全世界最最柔软甜美的嘴唇。以后我提到你的时候就叫你艾莉卡了。好啦,现在我得睡了,晚安,艾莉卡,我的未婚妻,我的小白花,我的爱,愿我们在梦中亲吻。
 
 
第112章 (一一三)
  亲爱的薇若妮卡:
  谢谢你的手套,我收到了,它们看起来很暖和。是这样的,我有个战友叫尤霍,来自芬兰,他的故乡被俄国佬占领了,所以从来没有人写信给他,也没有人会寄东西给他,入冬以后他就穿着那身旧衣服,一点也不保暖,更别说冰雪把他的手脚都冻裂了,我实在无法对可怜的尤霍视而不见,他又是个非常好的人,虽然我的旧手套破了几个洞,但是还可以用,所以,我把新的手套送给了他。他十分感激,还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暖和漂亮的手套。他请我向妳问好。
 
 
第113章 (一一四)
  德国历史博物馆
  终战系列文献展
  展品编号:16xxxxxx
  《工厂》(《流亡:1941-1945》)
  工厂里的人来来去去,我从来记不住有多少新面孔,记不得他们来了几个,又走了几个,只有几个人始终不变。
  温克勒曾对我说过,总得有人做真正的裁缝。
  保持耐心,他告诉我:艾德格,保持耐心。
  迟早会轮到你,艾德格。我保证。
  今天是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二十日,明日我就要离开此地,航向茫茫然的未知命运在我被命运的浪潮吞噬之前,如果你找到这份纪录,我是雅可布.杜宏,出生在奥尔良,我的父亲是尚克劳.杜宏,母亲是玛丽安.杜宏;而今此地留存我的记忆,我的过去尘封于此。
  或许你还能找到认识我的人,他们知道我来自『那一座工厂』,属于温克勒先生的工厂,大批工人们在里头日以继夜制作前线士兵的制服,这就是他们认知的全部。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一座工厂,同时间,秘密进行着巨大的斗智游戏,与外面的世界进行不着痕迹的角力。工厂运行得一丝不苟,频繁的人员流动悄无声息,像是宁静海面底下的暗潮,许多人来来去去,离开位子的人,便无声无息的消失,没有人会谈论这些事。留下来的人通常能说德文,他们有的是奥地利人,有的是波兰人,荷兰人,或者德国人,那里曾经有过几个孩子,他们都待不久,不过十三四岁便死于传染病,千篇一律地被火化了。
  可怜的孩子。
  愿上帝保佑他。
  可怜的艾德,他是多么年轻阿……
  别难过了……维克多去了其他地方……在那里他会过得很好……
  那些初来乍到的工人,同样站在人群中,抹着眼泪为素不相识的死者抽泣。。
  工厂的主人温克勒通常一整日都待在他的办公室,一间十平方公尺,采光良好,粉刷得雪白的房间,一扇几乎占了半面墙的窗户对着马路边,朝外望去就是工厂的大门;如果有车子在门口停下,他会第一个知道;如果他偶尔消失数日,工厂可能会多几张新面孔,那些职位原来的主人则悄无声息地消失。每个月,他陪同军官视察工厂,那些军官的模样与集中营的不同,也与他们平常的模样不同,他们通常面色惨白,双目泛红,带着一身酒气和浓重的古龙水气味,搭上不协调的有力步伐,那与他们的军服贴合,即使神情涣散,紧绷沉重的步伐已经自然得如同呼吸一般。温克勒的工作便是引领他们视察工厂,为他们展示工人们的劳动,他的声音有股特殊的金属质感,铿锵清亮地如同演奏铁琴,只要他开口,即使声量再小,整间工厂都听得清清楚楚,对于饱受宿醉折磨几乎耳鸣的军官,那样的声音不逊于振聋发聩的钟声,大多的时候,他们只是看着温克勒的嘴巴开开阖阖,声音在耳边嗡嗡嗡地响着。视察路线同样经过精巧地设计,首先是最无可挑剔的部分,排成行列的座位摆放着缝纫机,女工埋首苦干,动作整齐划一,他一面对着军官滔滔不绝地展示成品细节,一面用身体挡住几乎失明的艾莉丝老太太;然后他们走过最吵杂的区域,温克勒飞快递上一杯水,同时间以激动的语气赞赏工人们的技艺,巴不得飞速走过的两人,恰好绕过正在打版的独臂汉斯。有几次,事情进行得没那个顺利,孩童和身体残缺的工人引起了注意,温克勒泰然自若地抓过事先完成的成品,用激动的语气形容这个「工人」的技艺是如何高超,工作是多么地有效率云云,强调自己的工厂绝对倚仗这个员工。视察的最后,他们停在我的工作台前,那里放着准备好的半成品和成品,袖扣,领结,手帕,丝巾,它们在温克勒手里一件件被展示,它们的价值随着客人嘴角的起伏重新评价,最终,那些被打了高分的成品会包装得精致,放入军官的口袋。
  每当结束视察,温克勒会喝很多的酒,他总是避人耳目喝得酩酊大醉,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是在场唯一的人,被迫听着他醉酒的疯言疯语,被迫听着他重复嚷嚷几个名字,被迫与他一同自欺欺人,相信这一切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最后他总是重复一句话,总得有人做真正的裁缝,他看着我,艾德格,总得有人做真正的裁缝。面对温克勒使我感到痛苦,他有面对良知的勇气,当时的我却没有勇气想象我们的结局……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