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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危歌(古代架空)——龙山黄小冲

时间:2022-01-22 10:54:22  作者:龙山黄小冲
第7章 雨连江(七)
  木屋身处青山深处隐蔽的角落,郑舀歌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冬看山肩雪,夏看池塘雨,日复一日,本以为没有尽头。
  他过了三日才病好,没有收拾太多衣物,只从药柜里挑出药草分开装起,放进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布包。桌上零散许多药方,都是他从书上摘下的或平时自己钻研写出的,郑舀歌拿过其中一张药方看半晌,放油灯上烧了。
  他要避开聂家人的追杀,并想方设法找到玄武和师父,于是最终决定和少危一同离开。
  院门响起,没过一会儿少危走进来,衣服尚干,头发和身体却湿漉漉的,手上提一把漆黑的长刀,剑鞘往下滴水。
  现下山中春寒料峭,郑舀歌忙找来干净布给他擦头发,“做什么去了?”
  少危被他按在火盆前烤火,答,“去河里找我的刀。”
  那把黑刀被少危握在手里擦拭,刀身古朴沉重,散发不详气息。郑舀歌好奇看了一会儿,继续专心给他擦头发。少危内息运转快,身体很快发起热来,烘得身上水珠渐渐蒸干,皮肤温暖干燥。
  一双冰凉的受覆上脖子,少危一激灵抓住那双手,“做什么?”
  始作俑者对他笑得眉眼弯弯,“逗你呀。”
  少危与郑舀歌对视片刻,移开目光,松开他的手指。郑舀歌好奇看着他,一边拿梳子给他慢慢梳发,一边弯下腰询问,“少危最近怎么不开心?都不和我说话了。”
  少危偏过头,“你都被仇人找上门来,还这么漫不经心的。”
  “这不是有少危在嘛。”
  少危停下擦拭刀的动作,“你就这么相信我?”
  郑舀歌还以为他在说自己的武功,安慰他,“玄武愿意和你比武,说明你已经很厉害啦。”
  少危深吸一口气,起身。郑舀歌梳了个空,看着他。
  “明天一早我们下山,沿路打听你家护卫的踪迹。”少危背对着他,低声说,“如果找不到,我......先带你回伏山,再做打算。”
  生机再次回到青山。郑舀歌收拾好所有行装,封好柜里的药材,在院子门口撒上吃食,以免常跑进院子的各种小动物吃不着东西。
  他穿着厚厚的绛紫绒袍,怀里揣个布包,像个毛绒绒的球忙来忙去,在下山路上还特意拐去溪边,把最后一包肉放在灌木丛里,说是留给小狗吃的。
  少危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野狗你都养?”
  “只是偶尔过来喂些肉。别这样看我呀,要不是小狗,我都捡不到你呢。”
  少危无话可说。
  山路难走,路上多石头与杂草,还有横亘的树木枝干。但风景却令人耳目一新,林间绿意深深浅浅,鸟鸣此起彼伏,一路有溪流蜿蜒,清澈水面在清浅的阳光下泛起粼粼的波点。
  郑舀歌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蹲下来研究一颗花草,一会儿捡河滩边好看的石头,鸟雀飞过去要看,兔子和松鼠跑过去也要看。他本就走得慢,这下走走停停,眼见日头过午,他们才刚刚下到半山腰。
  少危忍无可忍,把那差点要跟着蝴蝶跑的人一把揪回来,“你是想今晚就在山里睡了?”
  郑舀歌收手收脚摇头,乖乖跟着他走了。
  “少危,我下不去坡。”
  郑舀歌扶着树干,脚下是一个陡坡,坡上石块突出,还有断木尖刺。他尝试几次不知怎么办,只能求助地看着少危。
  少危跳下坡,对他伸手,“你往下跳,我接着你。”
  郑舀歌往前小小挪几步,“我下来啦。”
  “快点。”
  郑舀歌往下一跳,少危张开手臂稳稳把人接住。郑舀歌抱着他的脖子兴致勃勃,“好有趣。”
  熟悉的药香又散开来。少危僵硬片刻,把人往外一推,“站好了,别总抱上来。”说完径自转身往下走,郑舀歌忙追上去。
  临近日落时他们才出山口,在青山镇外不远处的一个客栈歇一晚上。原本以少危的脚程早已出镇,可以连夜赶到最近的一个镇上。但郑舀歌的体力消耗非常快,晚饭只吃了小半碗面,就回房休息去了。等少危再上去时一看,人已经熟睡。
  在离开家之前郑舀歌曾对少危说,“我也很想和你走,可我不能飞檐走壁,若是有人追上来,我跑都跑不了。”
  少危说,“有我在,他们碰不了你。”
  “我也很容易生病......”
  “生病可以治,难道坐在这里等死更好?”
  郑舀歌支吾半晌,小声问,“那我若是生病了,少危可以陪在我身边吗。”
  “......”
  “可以。”
  夜漫长,冰冷。月光如落雪洒下窗棱。风从无人的街道穿行,掀起树叶沙沙。
  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房中,随时随地握着自己的刀,脚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漆黑的眼眸垂下,静静看着床上睡着的人。
  郑舀歌无知无觉,蜷在被子里睡得很深,呼吸清浅起伏,面容白皙,温软,毫无防备。
  聂少危依然时而梦见小时候的那个场面。阴暗的房间,娘捂着他的嘴发抖、哭泣,紧闭的房门外,爹在嘶吼、哀嚎、惨叫。房门被破开的那一刻他听到娘在尖叫,爹满身鲜血倒进来,背后是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他记得那把剑,雪白的剑身,叫做白梅。
  他知道那个人,叫做郑听雪。
  郑听雪杀了他爹,当着娘和他的面一剑捅进爹的喉咙,血喷了满地。郑听雪没有杀他们母子,但娘后来疯了,聂家被他杀得只剩老弱妇孺,他的家没了。
  这段记忆对聂少危来说原本是极为模糊的。但不知为何随着年岁渐长,所有画面细节都渐渐清晰起来。鲜血,剑,爹的惨死,哭喊声如鬼魅缠绕,都如刀刻凿进心脏。
  他是来报仇的。
  第二天少危找来辆马车,郑舀歌坐上马车顿感轻松许多,精神也比昨天好。他兴致很好趴在窗边看沿路风景,过会儿又跑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少危!”
  前面骑马的少年头也不回,“怎么。”
  “到时路过江北,咱们能去青冈看看吗?那里是我的家乡。”
  “你是在逃命,不是游山玩水。”
  “我只是觉得青冈说不定能打听到玄武的下落,毕竟他们常在江北......”郑舀歌一顿,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他小心又期待地看着少危,见他良久不说话,也不回头,只好很小声地又唤了一声,“少危......”
  马车轮骨碌碌地转,少年很久不吭声,直到郑舀歌都露出些失落的表情,才听他开口,“随你。”
  “真的吗?太好了!”
  “不要吵,回车里去。”
  他们走了近一个月才出巴蜀,路上半点没有玄武的消息,也没有人再追杀上来。郑舀歌也渐渐安静,怀有心事。
  他可以肯定那天晚上找上门来的是聂家人,他们的目标不是少危,而是自己。但他在青山镇的住处只有玄武他们和师父知晓,聂家又是如何找来的?
  为什么时隔十数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时,聂家人又出现了?
  郑舀歌坐在窗边低头思索。少危说过他的仇家也是聂,会不会是聂家人一路追着少危到青山来,又认出了他。少危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才急着带他离开。
  想到这里,郑舀歌觉得还可以解释得通。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玄武和师父。他们失去联系太久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最不愿意将这两人的失联与聂家人得知他的下落两件事联系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一定有危险。
  “喂。”
  一个声音将郑舀歌的思绪扯回来。少危坐在他对面,皱眉看着他,桌前与他一样摆碗热气腾腾的白菜肉丝面,“快吃。”
  郑舀歌乖乖埋头吃面。面条雪白劲道,面汤鲜香爽口,配切码整齐的肉丝和青菜,咸香适中的好口味让他的心情多少好一些,吃完一大碗面还不忘舔舔碗沿,像只吃饱了还要馋嘴的小猫。
  “这家面条真好吃,比我自己煮的好吃多了。”
  “你也知道你做的饭不好吃。”
  “哪有不好吃,只是口味比较淡而已。”
  两人边说话边离开面馆,他们要去城外客栈再租辆马车赶路。街上人来人往,街道尽头远远传来锣鼓鞭炮声,热闹非凡。
  郑舀歌好奇踮脚去看,只见一条长长的马车队伍缓缓从人群穿过,队伍中间高头大马上一人作新浪打扮,后跟一大红轿子,随行人无不身着喜庆红装,沿路彩带飞扬,看来是谁家富人少爷迎亲,排场才弄得这么大。
  最吸引郑舀歌注意力的是队伍两侧跳舞奏乐的一群人。这群人穿得五彩缤纷,头戴各色面具,面具绘色和神情都十分夸张,还有人头戴鲜花和鸟兽簪子。长长一队人迎面走来,郑舀歌与路人一同退到路边,他想起书里曾描述的一种婚俗,即富贵人家在迎娶新娘时会请人来扮作各种神的模样,伴随迎亲队伍左右歌舞奏乐,寓意这段姻缘受天上神明的祝佑。至于请哪些神来则没有固定说法,有的请花神,山神,河神,也有人请嫦娥仙子和王母娘娘,不一而足。
  少危被围观的人群挤得十分不耐烦,转头道,“跟紧我,别挤丢......!”
  他转头话没说完就发现人不见了,顿时转过身四处寻找。那一瞬间他竟心生紧张,这里这么拥挤,那病秧子万一被挤得摔倒,怕是叫唤都没人听得见。
  另一边,郑舀歌正看那群扮神的人经过自己身边。锣鼓、葫芦丝、竹笛、唢呐乐声震天,他捂住耳朵,转头却不见少危。
  “少危!”郑舀歌忙往前走,然而周围人实在太多,熙熙攘攘挤得他半步也挪不动,光是站稳就十分勉强。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人群骚动,原来是迎亲队伍开始朝周围抛洒零嘴和铜钱。这户人家倒是有钱大方,可苦了郑舀歌被涌动的人群挤得不进反退,眼见被一急着要接钱的人撞得“哎呀”一声,往前摔去。
  一只健壮有力的手抓住了他。郑舀歌抬起头,只见一张硕大的花脸面具出现在他眼前,不知画的是哪位满面喜容的神仙。
  郑舀歌吓了一跳,但还是连连朝人道谢。那花脸神扶起他却没走,反倒在他面前边吹竹笛边跳起来,郑舀歌受宠若惊傻站在原地,花脸神又伸手过来牵他,要他和自己一起跳。郑舀歌被闹得紧张脸红,说,“不不不,我不会跳......”
  好在人家没有为难他,只逗了他一会儿就收手,又不知从哪拿出一小包杏仁碎,放进郑舀歌手里。
  “杏、杏仁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他话音未落,忽然又是一只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吓得郑舀歌差点把杏仁洒一地。他转头看去,见少危不知何时找了过来,眼睛却盯着给他糖吃的花脸神,面色是他从未见过的紧张。
  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力气非常大,大得郑舀歌几乎觉得痛了。少危的脸色非常难看,身形僵硬、笔直,半个身子挡在他面前,表情警惕,甚至带着一点恐惧。
  那花脸神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危,只是对郑舀歌挥了挥手,便随着队伍摇摇晃晃离开了。
  少危抓着郑舀歌的手径自推开人群往城外走,郑舀歌的手腕很疼,脚步也跟不上,踉踉跄跄小跑一阵,不得不开口唤前面的人,“少危,慢一点走好吗。”
  手腕上的力量陡然放松。少危的步伐放慢,郑舀歌上前看他,见他面容凝冷,担忧道,“少危,你怎么了?”
  他们一直走到离开人群,少危牵着郑舀歌的手才慢慢放开。他低声答,“没什么。”
  郑舀歌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想起刚才他看到那花脸面具的表情,心想这小孩莫不是怕人脸面具?他适时地想起自己的师父,堂堂九尺壮汉武艺高强,却一见大老鼠就吓得窜上屋顶,这些厉害的人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本身倒也不奇怪了。
  柔软的手指勾上来,牵住少危的手。少危一怔,低头看过来。郑舀歌对他一笑,清澈的眸子弯弯的,“只是面具而已,摘了面具他也打不过你,别害怕。”
  少危与他对视片刻,转过视线,没有说话,也没有甩开手。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个人群中的花脸面具时会那样惊惧。
  面具背后的人,是他的师父。
  作者有话说:
  小雪在少危眼里大概就是一个巨大邪神形象(少危:呸啊!)
 
 
第8章 雨连江(八)
  那包杏仁碎被少危拿走扔了。之后连续几日,他看上去都心情很不好,比往日也更加沉默。
  郑舀歌总想办法逗他开心,可少危似乎完全不想和他说话,无事时看也不多看他一眼,只独自在前面赶路。郑舀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乖乖呆在马车里,趴在窗边看天上日落月升,星辰轮转。
  一日夜里,两人途经山路,前后不着店,便借宿于山中一户人家。
  多日来风尘仆仆,郑舀歌爱干净,脱了外袍挽起袖子在井边洗手擦脸,少危抱着不离身的刀站在一边,凝神看周围黑黢黢的山林。
  “少危,你脸上有点灰。”郑舀歌朝少危招招手,“我用毛巾给你擦擦,来。”
  少危静站一会儿,直起身走过来,坐在井边,刀横放在腿上。
  郑舀歌拿毛巾在水桶里洗过拧干,覆在少危脸上轻轻擦掉他脸上的灰。少危明显僵过一阵,俊逸的眉毛不自在拧着,好一会儿才渐渐放松下去。
  郑舀歌仔细替他擦干净脸,擦完后收拾好东西,去后屋煎药。
  无论赶路多匆忙,他每日都须服药。有时药草不够了,便就近去药草堂里请人配。他的药难配得很,有几副少见的药材只有城里的大药堂才有。
  郑舀歌煎好药端在手里,一摸兜,没糖了。好心人送的杏仁碎也被少危扔掉,没办法,只能眼睛一闭一口气喝光药,末了苦得眼泪汪汪的回到院子里,想舀点井水喝冲掉苦味。
  一旁少危见他这副可怜样子,问,“药喝了?”
  “呜。”
  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小包冰糖梨花糕扔过来,郑舀歌一愣,接过梨花糕。
  “快吃。”少危没看他,语气平板,“皱着脸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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