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罗斯皱起了眉,“我不明白。”
芬巩的神情柔和了起来,然后他翻了个白眼,“非要我把它说出来吗?我的信仰在你身上,你这个笨蛋。你会坚持到底并且取得胜利,你肯定会的。”
梅斯罗斯感到泪水再次划过他的脸,“我在努力,我——有太多我必须做的事,有太多我必须解决的事了。”他把脸埋进掌心,“为什么是这场战争?为什么是现在?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这肯定是一个转折点。如果我们输了这个,那我们就输了一切。”
芬巩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捏了捏,”我们还有一些时间。跟我坐下来,然后把一切都告诉我。”
梅斯罗斯没法不听他的。他躺倒在床上散落的毛皮毯子间,开始了讲述。
他终于说完之后芬巩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足够让梅斯罗斯向他伸出手,手指轻抚着他的手背。芬巩把手翻过来和他的扣在一起。“如果不是你,我想我没法相信这一切。”他最终说道,叹了口气,低头看着他们相扣的手指,“我当然相信你,我相信,我只是……”他抬起头来,遇到了梅斯罗斯的目光。他挺起肩膀,露出了作为至高王的姿态,“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是我能给予的。”
梅斯罗斯摇了摇头,“我需要你不要改变任何事情。在你知道了这些的基础上尽可能的不改变。我必须知道魔苟斯针对你这一半联盟的计划,在不受影响的情况下。”他重重地呼吸了一下,“这样一来,或许在下一次我可以修正它。我不能——再一次放弃我的职责会是不负责任的,但是我或许可以送来一个信使,一封信。”他做了个鬼脸,“这可能会奏效。”
“不过,如果它被拦截了……”芬巩沉思道,“你说魔苟斯并没有改变他的计划?你确定他没有像你一样的记忆吗?”
“我不知道。”梅斯罗斯泄气地将头埋在手心里,“我不知道。”
芬巩一只手包裹住他的断肢,另一只轻抚他的背,“也许这种风险值得承担,也许不值得。你只有亲眼看到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才能了解。”
梅斯罗斯嗯了一声,“其中的一半问题是我目前还没有办法让我的军队通过龙焰的阻挡来和你在平原会和。如果我能度过这个挑战,一切或许就足够了。”
“你说你在让库茹芬开发一种解除龙的武装的设备?”芬巩问道,“那么他知道循环的事吗?”
“我把他自己之前设计的计划给了他,并且假装这是来自其他人的,”梅斯罗斯摇了摇头回答,“他每一次都有在怀疑,但还没有因为这个来质问我。或许他知道这一切会让这件事发展地更好,但……他是库茹芬,并且比我之前任何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都要糟糕。”
芬巩同情地做了个鬼脸。他已经听说过梅斯罗斯对于库茹芬和凯勒巩在纳国斯隆德和对露西恩所做的事的评价了,以及他们对这场联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而且我怀疑你会很难从他那里得知一个秘密以用于在下一次循环的时候再次向他证明。”他沉思道,“好吧,我们只能希望这些设计最终会有好的结果。至少乌方的背叛比较容易解决。”
“在这件事上目前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卡兰希尔朝我大吼大叫,说我如何破坏了他的权威,这还是可以接受的,”梅斯罗斯嘴唇扭曲出一个苦笑,“至少卡兰希尔是个挺容易预测的人。”
“不过对于他来说,知道自己的盟友完完全全背叛了他一定很艰难,而你比他更早得知这件事的事实更是雪上加霜。”芬巩对梅斯罗斯的表情发出轻笑,“我不会插手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的,我早已吸取了教训。我只是想把它说出来。那凯勒巩呢?”
“每次都把自己扔进混战堆里就好像要证明什么一样。”梅斯罗斯抱怨道,叹了口气,“但我可以把他安排在更薄弱的他可以守住的战线上。我们曾在他不愿撤退时互相说过激烈的话,当时他提到了什么引起注意……”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芬巩捏了捏他的手腕,“梅斯罗斯?”
“我只是在想。”这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没什么别的,不过或许以后值得深究。只要他能拯救他的兄弟们,那么即便是带来了最多悲伤的那一个,他也必须尝试。“而梅格洛尔则极富洞察力,但如果他知道了这一切,他会为了我而试图接过指挥权。”
芬巩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吗?”他问道,“其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可以给出帮助的?”他皱了皱眉,“我认为你父亲可能会责骂我语法不好,但我的观点站得住脚。”【1】
梅斯罗斯知道芬巩是在试图缓解气氛,尽管如此这确实让他笑了。”知道的人越多,被魔苟斯发现这一切的风险就会越高。”他反对道,停下来思考着。莎尔玟值得信任,她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证明自己了。或许还有其他一些直属于他的队长,他或许可以冒这个风险。
他必须仔细斟酌。
“这是你属于将军的表情。”芬巩说道。他伸手,在梅斯罗斯没有移动的情况下把一绺散乱的头发别在他的耳后,“每当你思考战术和策略的时候,你总是看起来这么严肃。”
梅斯罗斯笑了起来,“我宁愿是这样。有太多事情需要我考虑,有太多事情需要我去做的了。”
他看向芬巩,后者正专注地回看着他。他的眼睛在帐篷的灯光下显得很深,眼角的皮肤随着逐渐浮现的笑容而微微皱起。“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你能做到,会显得多余吗?我想这现在已经是一种既定假设了。”
梅斯罗斯看了他一眼,“你随时可以停止奉承。”
“那我就会一直说下去直到你终于感到厌烦然后抛弃我,”芬巩明快地说,笑声在他的嗓音里回荡。他的其中一条发辫散开从他耳边滑落,发中缠绕的金丝正闪闪发光。
梅斯罗斯伸出手将辫子别回芬巩的耳后。随后,完全未经允许地,他的指关节徘徊着轻轻擦过芬巩的脸颊,随后掠过颧骨,最终停留在他的嘴角,“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他轻声说道,“即使是为了整个世界和所有在其内的茜玛丽尔。”
芬巩呼出一口气,他的呼吸萦绕在梅斯罗斯的指尖。梅斯罗斯重重地吞咽了一下。芬巩正看着他,然后他记起了莎尔玟在安格班平原上说的那番话。
我会拥有的最大遗憾就是,明明知道自己有时间,我却像个傻瓜一样浪费了它。
“告诉我一个秘密,”他喘息道,“一些我不可能会知道的事。”
芬巩眨了眨眼,“什么?”
“下一个循环里你就不会再记得这一切了,一点都不会记得。”梅斯罗斯无法将他的目光从芬巩脸上移开,”告诉我一个秘密,下次我会以某种方式告诉你。这将作为一个证明。”
芬巩咽了一下,“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你的,罗珊。”
“尽管如此。这会有帮助的。”
芬巩研究了一会儿他的脸,然后点了点头。他轻哼一声开始思考,“这是一个明智的主意,我得承认。”
梅斯罗斯歪了歪头表示,“这是莎尔玟想到的。”
芬巩的嘴角卷起了一个调侃的笑,“啊,这就很合理了。”
“芬诺,拜托。”
芬巩伸出手握住了梅斯罗斯的手腕,一只拇指轻扫过他手掌下的脉搏,另一只轻轻搭在他的断肢上。“也就是说,一个秘密?那这个怎么样?”他咽了一口,短暂移开了视线又迅速看向梅斯罗斯,他的目光一瞬间包含了某种强烈的决心,让梅斯罗斯的心跳几乎暂停了一拍。“我是在提力安知道我爱你的。”
他周围的世界好像全部消失了,他能看到的只有芬巩。
“我在那场派对上爱上了你——你记得的,在围墙花园的那个,那次芬罗德喝了库茹芬的实验性葡萄酒导致整个晚上都剧烈地难受。你刚和你的父亲在数年的外出后从更远的南方回来。而我那时一直在提力安学习,每时每刻都感到难以置信的无聊。然后我看到了你。我们上方的树枝挂着灯,灯光的照耀下你的头发就像火焰的光芒在身后垂落。你的皮肤仿佛被阳光亲吻过一般。你额上的发冠捕捉了光,在你转身看到我时闪闪发亮。你笑得是那么漂亮,我想我可能会因为看到它而哭泣。我在那时爱上了你。然后我在我们之后的那一次狩猎中又爱上你一次。当时我们什么都没有抓住,却花了数天时间聊天并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我们试图自己给星座命名,而你是如此不擅长这个。我在每一次的狩猎旅程中都爱上了你。在你前往佛米诺斯之前爬上我的窗台和我道别的时候又一次爱上你。我在悬崖边听到你的歌声回应时再次爱上了你并认为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声音。然后我在你醒来的第一天又爱上了你,再一次是在你第一次站起来的时候。你第一次重拾笑容的那一刻我因它而哭泣。我在你每次抵达和每次离开巴拉德艾塞尔(Barad Eithel)的时候都爱上了你。我在你刚刚请求我相信你的时候第千次爱上你。而我确实相信你,我一直信着你。”
梅斯罗斯已经忘了如何呼吸,这也不再需要了。
他伸出手用手背扫过芬巩的脸颊,伸出手指穿过他的发辫,“芬德卡诺·阿斯塔多(Findekáno Astaldo),芬诺,我可以——”
“拜托,”芬巩喘息道,“拜托,罗珊,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
梅斯罗斯把芬巩拉近然后吻了他。
他尝到了泪水的咸味,不清楚这是自己还是芬巩唇上的。芬巩的唇贴在他的下方,他调整角度回吻了他。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正如梅斯罗斯用同样的力道抱着他那样。他的手臂环绕在芬巩的肩膀后,现在他知道了这种感觉,他再也没法忍受放弃。
“我爱你,”当他最终不得不后退呼吸时他宣告道,声音沙哑地像是被锉刀磨过,“我爱你,芬诺,我爱你。自从提力安以来的这么多年我一直爱着你,我知道除了你之外我不可能爱上别人。你是——你是我的一切,芬诺。你一直都是。”
芬巩的笑容夺走了他的呼吸,他的脸颊上淌着泪。梅斯罗斯忍不住回了一个笑,然后芬巩发出一阵仿佛受伤的声音把头靠在了梅斯罗斯的肩膀上。
“芬巩?”梅斯罗斯问道,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袭上了他的喉咙,“怎么了?”
“我们正处在一场战争的边缘,而我是如此高兴我想我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快乐。”芬巩说道,他的声音都湿润了。他将双臂环住梅斯罗斯的腰并紧紧搂住了他,将他的头枕在梅斯罗斯的颈间。梅斯罗斯可以感到眼泪浸透到了他的内衣领子里。“这让我忍不住为此哭泣。”
梅斯罗斯回抱住了他。他鼓起勇气亲了亲芬巩的鬓角,“别哭,不要哭,我的爱(beloved)。”
芬巩发出了一种好像被打了一拳的声音,“你不能告诉我这种事还指望我不要哭!你知道我等这个等了多久吗?”
“好啦,我更年长,所以我实际上是我等了更久。”梅斯罗斯回答。芬巩靠在他的肩膀上湿漉漉地笑了,然后坐直了身体。梅斯罗斯想擦去他的眼泪,直到他差点用断肢打到芬巩才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手臂。这让芬巩再次笑了。他抓住梅斯罗斯的手腕,然后亲吻着由衣服掩盖的断肢。
现在轮到梅斯罗斯呻吟一声向前倾,直到他的头靠上了芬巩的肩膀。“你不能这样,”他埋在斗篷里喃喃道。
“我可以并且我就是要这样。”他感到芬巩在他的头顶印下一个吻,声音模糊在头发里,“我爱你,罗珊。”
“我也爱你,”梅斯罗斯向后靠了靠,让自己刚好可以直视芬巩的眼睛,“我的爱。”
芬巩吻了吻他上扬的唇角。
Chapter End Notes
【1】芬巩说的这句话的原句是“Are there others whom it would be useful to have know.”从英文上看确实有一些奇怪。
【一些其他的备注】
Astaldo是英文同人里常用的芬巩的母名,是从The Valiant里取的。托老本人没有说过他的母名是什么。
小熊和大梅在这篇文里都有给对方起各自的专属爱称,分别是dearheart和beloved,虽然这俩是一个意思不过我在翻译上做了个区分。“Dearheart”其实是个挺不常见的爱称,只翻成“亲爱的”还是平淡了点。然而要让它作为日常称呼不显突兀,可操作空间就很有限……总之各位以后看到小熊的“亲爱的”就自动带入“dearheart”吧。
另一半战场
Chapter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11/45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