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没错。”胡林说,“芬巩也会告诉你同样的事的。”他的目光在梅斯罗斯身上闪过,“我相信他会的。撤退,图尔巩,拯救你的人民。胡奥和我会为你断后。”
“我不能向你要求这个。”图尔巩抗议道,“老友,不行。”
胡林举起了剑,“那么,幸好我不需要征求你的许可。”他向梅斯罗斯点了点头,“去救他,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我正打算这样做。”梅斯罗斯拾起他自己的剑。“我希望能再次见到你,图尔巩。我希望能纠正这一切。但我首先有一个丈夫要救。”
他由着图尔巩在他身后大喊,然后重新投入了战斗。
地平线上出现火光时他勉强抵达了芬巩仍在战斗的地方,他正召集他剩下的部队来阻止魔苟斯的前进。这时天边出现了一道火光。
「跑吧,求你了。」
勾斯魔格走上前,他径直走向了芬巩的旗帜。他的王旗仍在混战中高高地屹立着。
「我不能,亲爱的。我可以阻挡他一会儿,给其他人争取时间。」
梅斯罗斯凭借本能躲过一次棍棒的挥舞并挤过人群。他离得实在太远了。
「你会死的。」
一阵悲伤和带有接受意味的释然从纽带的另一端传了过来,「我知道。我爱你。」
梅斯罗斯慢慢停了下来,他的周围战斗仍在继续。「我想我永远不可能在某个世界里说服你转身逃走。」
「哦,亲爱的。」一种包罗一切的爱短暂地淹没了梅斯罗斯,「而你也永远不可能在某个世界里不来找我,无论如何。如果你不这么做,那就不是你了。」
勾斯魔格快到达他的面前了。「我爱你,」梅斯罗斯传达道,「我们一会儿见。」
两人都从纽带中退了出去。梅斯罗斯仍在试图靠近,尽管他知道他不可能及时抵达芬巩的身边了。他可以听到鼓声,虽然这声音有些不太对劲。纽带保持着沉默,几乎被完全压制在了他们的脑海后方。
他依然感受到了芬巩的死。
Chapter End Notes
【译者注】
这章以及以后只要是“「 」”中出现的句子,都是通过纽带传递的精神对话。
卡兰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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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了眼。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扭过身把它们埋进了枕头里,即使营地的声音正从他的周围传来。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主意,在他骑向西边,在他屈服于内心时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他知道这只会让他更加心碎,因为当他不可避免地在第二天睁眼时,这一切对于芬巩来说将从未发生过。然而他还是屈服了。
现在芬巩不在他面前,没有了他兴高采烈地与他争论这些事,要维持这份记忆就更难了。芬巩告诉过他即使在梅斯罗斯再次睁眼时他将不再记得这些,他也无论如何都是爱着他的。梅斯罗斯把脸埋进枕头里,他尝试着呼吸,并记住这一切。
他脑海的后方是一片令人恐惧的死寂。他大约只和芬巩结婚了三天,然而他已经对对方存在时的安静耳语如此习惯了。
他本能地将意识延伸到后方,尽管他知道那里将什么也没有。
一抹银蓝色的光芒在他的脑海中闪耀。
梅斯罗斯踉跄着退回来。震惊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向他,让他坐起来时眼睛闪闪发亮。它在片刻后转变为一种让人倒胃口的沉重困惑,随后又被他脑海中响起的一道清晰声音一扫而空。
「罗珊?」
梅斯罗斯完全忘记了如何呼吸,「芬巩!」
「罗珊?罗珊,这是什么?」
梅斯罗斯在床上坐直了,然后拉过散落在他周围的毛皮毯,「你……你知道什么?你记得多少?」
「记得?」对面停顿了一下,梅斯罗斯感到那种黏腻的困惑再次萦绕上他的舌尖,「什么意思?」
梅斯罗斯感到他的心沉入了脚底蜷缩在那里,「你不记得了。啊,维拉啊,这是怎么……你觉得这是什么?」
「当然是某种纽带,虽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我敢肯定我睡前它还不在那里。」随后是一阵停顿,梅斯罗斯感觉到芬巩让自己倒在了床上。他把自己的毛皮毯拉高了一点,当他这样做时脖子上的吊坠自由地摆动着,悬挂在外衣之上。他抓住了它,用手指把玩着链子。他手腕上的金丝已经无迹可寻。
惊讶的情绪正从纽带处传来,「梅斯罗斯,」芬巩小心翼翼地问,「这究竟是什么?」
梅斯罗斯让自己喘了口气,「我很抱歉,我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没有可能知道。我没有打算——我不知道我打算做什么,那是一个我不该屈服的软弱时刻。但是芬巩,这实在是——」
他说不下去了。「梅斯罗斯,」担忧的情绪通过纽带传递过来,芬巩说道:「没事的,会没事的,尽你所能解释就行。」
「或许——或许我展示给你看会更容易一些。」梅斯罗斯犹豫着回答,「这些都是真的,我保证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且我真的很抱歉。」
「给我看看,梅斯罗斯,拜托了。」
梅斯罗斯记得上一个循环里的一切。他记得自己绝望的西行,记得他在芬巩的帐篷里踱着步对他语无伦次的解释,以及芬巩在他说完后拥住他的双臂。他想到芬巩对他的坚定信心时情不自禁地给这段回忆增添了色彩。他记得自己向他询问一个秘密后芬巩把摆在他面前的剧本撕了个精光,他们维持了几个世纪的脆弱平衡彻底倾覆溢出,然后芬巩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他记得他的吊坠戴在了芬巩的脖子上,记得他在梅斯罗斯宣誓会爱他一辈子时脸上的泪水,以及当芬巩发下了同样的誓言后梅斯罗斯内心流淌的纯粹喜悦。他记得纽带的建立,红铜色和蓝色、银色和金色交织在一起,让他惊叹敬畏地几乎无法呼吸。
他记得这一切,然后他把这些记忆推给了芬巩。
「哦。」首先传来的是震惊,随后逐渐转为了一种缓慢蔓延的悲伤。芬巩看着这一切,「哦,亲爱的,我当然相信你。」
「哈。你一定看不出这花费了我多少勇气。」芬巩接着说道,他看到了自己的表白。悲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沉醉的满足和让梅斯罗斯透不过气来的深深喜悦。随后一股敬畏涌了上来,泪水从他自己的脸颊上流淌而下。他知道芬巩也在哭泣,虽然他现在离他很远。「如果你现在在我这里,在我面前,罗珊,」芬巩喃喃道,「我会发下同样的誓言。我会每天向你重复它们,只要你不阻止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纽带依然存在,」梅斯罗斯在记忆慢慢变缓并停止后说道。他在后续的战争开始之前结束了这段回忆。通过纽带分享任何记忆本应是很困难的事情,他有些惊讶于即使没有多加练习,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是这么容易,但是战场的热浪和烈焰更容易让人迷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但是……这是一种我根本不敢想象去请求的恩赐。」
「我们结婚了,亲爱的。」芬巩的声音里透着得意,梅斯罗斯知道他在笑。「虽然我确实希望我可以记住自己的婚礼,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后悔这件事,毕竟我是这么的爱你。」
「芬巩!」
「怎么了?这是事实,并且也许我是对的。如果爱能从那顶黑王冠上夺走一颗茜玛丽尔,那么它或许确实让我记住了我自己的婚礼,以我们独有的方式。」
梅斯罗斯沉默了,「你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长长的沉默,芬巩显然在思考。「或许也不是。当然不是像你这样的记住,但是这个纽带感觉……很正确。你记得的我发下的誓言听起来很熟悉。我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一种记忆还是说只是我确信自己会说的话,但我知道这是真的。」他又停顿了一下,「而且我完全没有生气,亲爱的。」
「你完全有权利生气。」梅斯罗斯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并开始穿衣服,「你不记得这一切,而我却记得,这并不公平。」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芬巩平静地回答,「我爱你,在当时、在现在以及未来你每次睁眼的时候我都会爱着你。这确实不公平,但这并不是你的错。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找出打破这一切的办法,这样你可以面对面地亲口告诉我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你很好地接受了这一切。」
「我对于我真的和你结婚了这件事依然有点震惊。」芬巩回答,纽带处传来一丝愉悦,「是一个不错的惊吓,但依然吓到我了。」
梅斯罗斯披上一件新的外衣,「我们得想一想战术了。」
「这就是我认识和爱着的将军。」芬巩稍微从纽带处后退了一些,可能是想要起身,「想吧,我尽量让自己不在一边穿衣服一边和你说话时摔倒。另外不要因为我让自己分心。」
「这有点不太可能。你可以让我非常分心,我的丈夫。」
「梅斯罗斯!」
梅斯罗斯做好准备时芬巩一直在他的脑海后方。在经历过上一次循环之后,重新回到他给自己规定的那些例行程序中几乎显得单调起来。偶尔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低语相当有存在感,但并非不受欢迎。而且芬巩一直对他那些自我贬低倾向的想法有着不可思议的敏锐度,尽管对于梅斯罗斯来说远远不够,他只能开玩笑般说婚姻纽带给他带来的烦恼让他几乎不能轻松地放纵自己。
「我希望我现在有你的金丝。」梅斯罗斯在起草部队行进路线时想,「没有它,我的手腕上感觉少了点什么。」
「笨蛋,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会得到它的。现在,给我讲一遍我这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梅斯罗斯停下了笔,并在他向芬巩简述时假装检阅着正在做准备的骑兵列队。「我不觉得我们能在这一次循环里解决所有问题。制定最合适的战术和反战术需要时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要为了追上格温多的队伍而过度扩张你的战线。但也不要拖延太久,第一次攻击必须迅速。」
「我相信你的判断。」芬巩的注意力短暂转移了一阵,然后又从纽带的另一端回来了,「伊斯隆给了我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不过我还有一点时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梅斯罗斯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库茹芬还是卡兰希尔?我只有时间应付一个。」
「让卡兰希尔处理自己的人,乌方的事情可以被解决,但那些龙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
「这是一种非常委婉地指出我已经经历了三十多次循环却始终对赶走龙这件事毫无对策这一事实的说法。」梅斯罗斯给他的战马投喂了一根胡萝卜,「我有在研究这件事,我现在就去和库茹芬谈谈。」
随着梅斯罗斯向他提供的设计越来越完备,库茹芬的怀疑也越来越深。梅斯罗斯知道自己拖延不了他几次了。
「如果他知道这一切,结果会很糟糕吗?」
梅斯罗斯看着库茹芬钻出帐篷。「他有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像我们的父亲,我想Atar(父亲)会对此感到很高兴的,如果我能说服他这一点的话。他喜欢任何新的事物,任何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他会花一整天的时间试图在这件事上对我挑三拣四。」
「然而库茹芬没有?」
梅斯罗斯开始整理起散落在帐篷桌上的羊皮纸,「库茹芬……我不知道。他最近变得格外冷酷。在露西恩的事情之前或许会的,但可能是和凯勒布林博的决裂开始了这一切,或者恶化了它。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我也不觉得我有时间去修补他们的关系。」
「谁知道呢,」芬巩沉思道,他在联结处的存在短暂地模糊了一会儿。「啊,我现在得走了,他们需要我的出席。爱你。」
「我也爱你,记住我关于格温多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丈夫总是在操心。」
「好吧,鉴于我的丈夫并不以过于谨慎而闻名,我有这么做的正当理由。」
芬巩的存在进一步模糊了,只剩下了梅斯罗斯脑海后方的耳语。梅斯罗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微微上扬着嘴角,直到他走出帐篷时注意到一个守卫的精灵正愣愣地看着他。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并站直了。“稍息,士兵,”梅斯罗斯经过时说,“把精力留给战斗的时候吧。”
“大人!”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梅斯罗斯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守卫的声音。另一个穿着卡兰希尔制服的精灵上气不接下气地在他面前停下。“大人,”她重复道,“您最好——您可能需要过来看看这个。”
梅斯罗斯叹了口气。他告知了卡兰希尔乌方即将到来的背叛,然后就没有对此做其他安排了。他正忙着回忆库茹芬的最新设计以便转达给他。他曾假设,如果这一切出了问题或者卡兰希尔不相信他,他随时可以在之后处决乌方。只要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行经山麓之前,他就有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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