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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斯罗斯挑了挑眉，“你在期待一场暗杀？”
“是的，或者一场自/杀。”
卡兰希尔因为震惊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梅斯罗斯做了个类似的动作，感觉心脏在耳边剧烈地跳动着。“什么？”他听到卡兰希尔问，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抬得很高，“他会——你知道他会这么做，而你就这么让他——”
阿尔拉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段时间。她的目光闪向梅斯罗斯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到了卡兰希尔身上。“他打破了他的名誉，”她说道，声音很有力，“随之而来的耻辱是沉重的。如果他能亲手收复一点他失去的东西，那么我不会介意站在他和他的刀刃之前。”
卡兰希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梅斯罗斯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吸了一口气，直到他感觉不到誓言在他的胸膛里不安地盘旋。“兄弟，”他平静地说，“我知道你说过什么，但我们必须——”
卡兰希尔清了清嗓子，“我们不能干涉。”他瞥了梅斯罗斯一眼，梅斯罗斯可以看到他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他从小就不擅长这个，并且总是很容易把情绪泄露给周围的每一个人，“我们不能。这是——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他们不是我们的人民。”
他们转而用昆雅语进行了一番交流。当他们重新转向阿尔拉时她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我现在领导着我的人民，并且我们正在一场战争的边缘。我想我们有一些条约需要讨论。”
“任何有关自主权的问题现在都无法解决。”卡兰希尔立刻说道。他交叉双臂，在认识他的人看来他的语气中透着高兴，因为话题回到了他擅长的领域，“这项权力属于至高王，只有他能对此做出决定。”
阿尔拉对他的立场做出反馈并抬了抬眉，“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为你们而战？”
“因为如果我们输了，你就会死；如果我们赢了你却转过来反对我们，你也会死；如果我们赢了，你却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就离开了，那么你将没有任何名誉可言，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给予你们想要的东西。”卡兰希尔耸了耸肩，并让这个动作显得清晰明确，“选择权在你。”
“不是为我们而战。”梅斯罗斯走上前，无视了卡兰希尔止住话语时逐渐涨红的脸，“而是和我们一起战斗，作为我们的盟友。我的兄弟是对的，魔苟斯不会遵守他对你的丈夫或者你的人民做出的任何承诺。他没有说实话，我知道这是事实。”阿尔拉的视线立即转向他手腕尽头的断肢。“至于承诺方面，我的兄弟也是对的。谈判自主权的权力掌握在至高王手中。”他深吸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不看向卡兰希尔，“但是，作为诺多至高王的丈夫，我的话语是你现在所能得到的最接近承诺的东西。我向你保证，如果你和我们一起战斗，我会尽我所能确保你们得到一个公正的谈判结果。”
他可以感觉到卡兰希尔在他身边努力着试图保持镇定。阿尔拉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空地。她弯下腰，一只手抓住乌方尸体的头发，一只手抓着刀子，开始有条不紊地把他的头和身体分开。
梅斯罗斯默默地看着。她花了几分钟时间，熟练地在响亮的喀嗒声中将脊椎关节分开，然后劈开了连接的皮肉，直到他的头在手上自由地晃动。阿尔拉在她丈夫的衣服上擦了擦刀子，然后回到他们身边。“这是我意愿的证明，”她宣布道，把乌方的头递了过来，“我们将与你们一同骑向战场，梅斯罗斯和卡兰希尔·费诺里安。我们将在战场上重拾名誉。”
梅斯罗斯伸手，但卡兰希尔速度更快。他抓住乌方的头发让它垂在自己身边。“准备好你的部队，”梅斯罗斯说，“我们将在一个小时内开拔。”
他们离开时营地里很安静，埃尔达和伊斯林们看着他们经过。乌方的头在卡兰希尔身边摆动着。在他们离营地中心足够远之后卡兰希尔转向他，乌方的头差点撞到梅斯罗斯的腿上。
“你——你结婚了？”卡兰希尔挤到梅斯罗斯身前时涨红了脸，乌方的头在他身边令人作呕地摇晃着，“和芬巩？”
梅斯罗斯后退了一步，“我本来不打算以这种方式告诉你的。”
卡兰希尔怒视着他，“你真的有打算告诉我们吗，兄弟？或者你打算在剩下的时间里继续保守秘密？我想你不会打算把我们强加给他。”他停顿了一下，“除非其他人都知道，而你懒得通知的只有我一个？”
“墨瑞！”梅斯罗斯厉声打断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有打算告诉你，我有打算告诉你们所有人。但是它……它发生地太突然了，而且才发生不久，我几乎没有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结婚了。”他强迫自己放缓语调，“我本打算在比刚才更合适的时机告诉你的，但是我们需要阿尔拉和她的人民。如果我的婚姻能增加我话语的分量，那么我会使用它。”
卡兰希尔的脸依然因愤怒涨得很红，但他后退了一步。“什么时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并不是谎言，至少从理论上讲。梅斯罗斯可以感觉到他脑海后方的婚姻纽带传来的嗡嗡声，“我们……我们可能会输，我们可能明天就会死。有人提醒我说我不应该浪费时间。”
卡兰希尔点了点头，“所以他……他对你怎么样？”他再次满脸怒容，“他不能仅仅因为他是至高王和芬国昐的儿子就觉得自己比费艾诺家族拥有更高的地位！他有没有宣布你为他的丈夫，还是说他要你为此保密？只称呼你为他的情人？”
梅斯罗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墨瑞，我向你保证，如果我们能度过这一关，我可以给你和其他人一次恐吓芬巩的机会。每人半个小时，不能再多了。”即使卡兰希尔将不再记得这个对话，最好也先设定一个限制，只是以防万一，“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让我来做这件事。”
卡兰希尔仍皱着眉，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是个可以接受的条件。我们可以过会儿再决定适合的头衔。”
“很好。”梅斯罗斯叹了口气，“刚才——你在那里做得很好，墨瑞。比我能做到的要更好，我该早点相信你的。”
卡兰希尔低下头，脸涨得通红，“这不是什么值得印象深刻的事，阿尔拉才是我们应该感谢的人。”
“但是依然，”梅斯罗斯抓住了他的肩膀，“谢谢你，兄弟。”
卡兰希尔皱了皱眉，他依旧盯着地面，“我们不是还有工作要做吗？我们很快就要开拔了，我知道你和库茹芬正在研究着什么。”他试图交叉双臂，然后想起了一只手上拎着的头，“我们该拿这个怎么办？”
梅斯罗斯看着它，一种复仇欲望的满足感迅速被他弟弟不安的表情掐灭了，“我不知道，”他承认道。他以前从未在任何一个循环中拥有过乌方的头，至少不是以这种形式。
卡兰希尔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它递了过来，“你…想要吗？”
“不，不，我想不用了。”
Chapter End Notes
作者注：本章伊斯林人的习俗部分是原作者的私设，参考了一部分日本武士道文化。
他死了（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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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的暂时好转、彻底解决一个问题的深切满足、甚至是他脑海后方的蓝银色所带来的喜悦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从纽带处时不时传来的耳语般的温暖安慰判断，芬巩可以感受到他每一次举剑时那逐渐让他四肢沉重的恐惧。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泥泞、鲜血和龙火在地平线上越来越近，就连芬巩也无法阻止绝望情绪的蔓延。
他清楚这一切将怎样结束。
他非常清楚这一切将怎样再次结束。
芬巩这一次前进了更远，他的部队坚持了更长的时间并且在梅斯罗斯的指导下经受了更少的损失，但面对魔苟斯军队压倒性的力量他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如果没有梅斯罗斯的部队将敌军逼向山壁并联合起来摧毁他们，战况将不可避免地逆转。
“梅斯罗斯！”
梅斯罗斯反应过来，视线移开了逐渐变暗的地平线。卡兰希尔正在那里，他的马在脚下不安地踱着步。他的脸在沾血的头盔下涨得通红，“我们会被击溃，我们得在还能做到的时候下令撤退。”
他的脸颊上有泪痕。“发生了什么？”梅斯罗斯问。
战争在他们周围肆虐。他们附近的某人正在痛苦地哀嚎着，哭音是如此让人心碎以至于梅斯罗斯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卡兰希尔颤抖着垂下了目光。
“提耶科死了。”
梅斯罗斯以前就见过他的死亡，他以前见过他所有兄弟的死亡，但自从洛斯加海岸（Losgar）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卡兰希尔像现在这样，肩膀颤抖着试图把自己重新拼凑在一起。
“他——他在左翼，一条龙冲了过来然后他——”卡兰希尔猛击了一下马鞍，他的马紧张地跳跃了一下，“为什么——”
凯勒巩和一条龙对上了，梅斯罗斯一点也不意外。“我不知道，”与之相反的，他说道，“墨瑞，在你仍然可以的时候，撤退吧。”
卡兰希尔颤抖着吸了一口气，然后跟随着梅斯罗斯的目光向地平线看去，“他是不是——”
“还没有。”梅斯罗斯依然可以感觉到他。他依然在战斗，依然决心坚守战线。
有那么一会儿梅斯罗斯想知道，如果他下一次睁眼时直接带着芬巩跑会发生什么事。从梅格洛尔的马厩里挑走最快的马向南逃，逃到魔苟斯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也许能活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
片刻后，责任感再一次压倒了他。
他掉转马头。“下令撤退，”他对他的传令官道，他向卡兰希尔点了点头，“尽可能多地带人走，向南撤离，不要停下。”
他每一次都会下达撤退命令。他不知道这是否有意义，但是他不能冒险，他不能就那么为了某种毫无意义的绝望尝试而将他的人民置于危险之中，即使他下次睁眼时他们都会活着。
卡兰希尔将马转向南方，但还没有离开，“兄弟，你到不了他身边的。”
他知道，他对这件事是如此清楚以至于胸口传来了钝痛。然而他的视线依然无法从地平线上移开。
「走吧，」芬巩在他的脑海中低语道，「拜托了，罗珊。至少让我知道你将撤离，这会带给我力量。」
「我的爱，」梅斯罗斯绝望地说。
「我爱你，走吧。」
梅斯罗斯拨转了他的马，假装自己的脸颊上没有泪水，“我们走。”
他们骑行了一段距离，卡兰希尔驱策着他的马走向前，然后又折了回来与梅斯罗斯统一步伐。这时梅斯罗斯感受到了芬巩的尖叫。
这几乎冲垮了他的精神。疼痛压倒了他，银蓝色在他的脑海中因剧痛而卷曲翻滚着。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伏在战马上几乎要摔倒在地，但他无法抓住马鞍或者控住缰绳。芬巩的尖叫很响且持续了很久，所传来的痛苦是梅斯罗斯从未体验过的。
一双手抓住了他让他免于摔倒。他整个人半挂在马鞍上，当他睁开眼睛时他可以看到在视线齐平处的染血泥泞中，一条编着金丝的深色发辫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呼吸刺痛了他的喉咙。
「我爱你。」
梅斯罗斯窒息地咳呛起来，又或许这是芬巩做的。他分不清自己有一只手还是两只了，分不清是否有人正托着他，又或者他正倒在地上脸贴着泥地，身体正变得麻木。
「我爱你。」
麻木的感觉短暂消失了，随后疼痛夹带着恐惧席卷而来，但它被一串稳定虔诚的击打声所抑制，随着每一次呼吸而逐渐变得平缓。梅斯罗斯不知道这来自于谁。
「我爱你。」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话语，但他还是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爱你。」
「我——」
一切都消失了。
“——他，快点！我支撑不住他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受伤了吗？”
“不——是的，是的但也不是——快点！”
更多双手抓住了他将他扶了起来。梅斯罗斯无法直起身子。他重重跌向马鞍，前倾在战马的脖子上。他在哭泣，剧烈起伏的抽泣夺走了他所有的呼吸。他的脑海后方是如此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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