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罗斯几乎无法透过压迫在他喉咙周围的力量呼吸,但他依然确保索隆能够听到他在笑。“滚回你该死的虚空中去吧,”他啐道,然后将藏在前臂铠甲里的匕首直直刺入索隆的腹部。
索隆咆哮着。他身上爆发的气流猛地撞击在梅斯罗斯身上,飓风般的力量全部从他身上穿过。他失去了对匕首的掌控被掀了出去。爆炸般的气流仿佛撕裂了他将他扔进了泥地里,纯粹的原始力量涌入。他无法呼吸,整个胸膛被无处不在的痛觉席卷,直到他没法判断这种疼痛来自哪里,又从哪里结束。
隔着一段距离,他可以听到索隆的笑声。
梅斯罗斯把自己撑了起来,向旁边啐了口血。他的发辫松开了,眼前垂下一缕明亮的红色。他抬头怒视着折磨他的那个人。
“我必须得说,我的宠物,”索隆说着,稳步走向他,“我期待着……更多。”
他的剑躺在几尺之外的泥地里。梅斯罗斯的手握紧了剑柄。即使是这样一个小动作也让他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咬紧牙关,试图用膝盖支撑起自己。
“你曾经是如此的……令人印象深刻。”索隆慢悠悠地说,“所有的那些固执,所有的那些火焰。哦,我真的很想念我们待在一起的那些漫长日子。但是现在?”他从上往下打量着梅斯罗斯,“我得承认我很失望。你永远不可能战胜我,你知道这一点的。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点。然而你依然在尝试。”索隆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必向我证明任何事情,我的宠物。你真的觉得你能赢吗?你真的有想过要赢吗?”
他似乎用尽了全力才将一条腿挪到身下,支撑起一只膝盖。梅斯罗斯咬牙撑起自己,手中剑的尖端插进泥地里稳住身体。“这么多的漂亮话,”他嘶声道,“我了解你,索隆。我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观察你,听着你的谎言。你以为我在那段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做吗?你以为我是靠幸运才挡住了你的第一次攻击?”他抬着头对着索隆咧起嘴,他知道这样做很野性,“我了解你,索隆。我看透了你,而且我知道这一事实会如何灼烧你的胸膛。”
索隆放肆的笑容消失了。虽然只有一会儿,但是梅斯罗斯看到了。他已经研究了面前的这张脸几十年,观察着任何提示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线索。不管是以什么形式,他都了解他。“我可怜的宠物,”索隆喃喃道,“看看你。”他把架在肩膀上的铁锤拿下来,一端指着梅斯罗斯的喉咙,“你本可以在我这里获得你想要的一切,但我想你现在迷失得太远了。”他摇了摇头,“我从来不希望事情走到这一步。”
梅斯罗斯准备好迎接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生还的一击。索隆附身对他笑着,然后举起了铁锤。
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呼啸而过,随后一柄长枪刺进了索隆的脖子。
索隆因这一击怒吼着踉跄后退。他抓住枪身将它丢了出去,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借着眼角的余光,梅斯罗斯看到一抹亮银色的头发,另一支枪已经握在手里准备投掷。
“嘿!”
梅斯罗斯眨了眨眼。他看到了他父亲的身影。红色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然后和库茹芬的身影重合。他大步上前挡在梅斯罗斯前面,剑已出鞘,在他的身侧闪闪发亮。
“离我兄弟远点。”
泥浆在他的脚下翻滚起伏着,库茹芬猛冲向前迎向索隆。
索隆避过一击,然后笑了,“库茹芬威·阿塔林凯,在所有可能站到我面前的人里,居然是你站了出来?为了你的兄弟?”
库茹芬再次攻击的速度极快。他在索隆的防御下滑倒然后对着他的一条腿挥出一击让他踉跄了一下。“省省你的话吧,毒蛇,”他嘶声道。他矮身闪开索隆的攻击范围,摆脱了从身侧袭来的一击。
梅斯罗斯跪在泥地中喘了口气。他试图再次站起,但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再次倒下。凯勒巩试图绕过他们战斗形成的临时空地靠近他,但他前进了不到二十尺就被索隆转身用一只伸长的手臂掀了回去。“懦夫,”他对梅斯罗斯嘶声道,“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所知道的那些,他们还会为你而战吗?”他逼退了库茹芬,眼睛甚至没有离开梅斯罗斯,“那么多年以前,所有那些你在深夜对我低声说过的事情。你的野心是从那之后开始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还是说你脑海里那些阴暗的小角落依然和我上一次拜访时一样?”
梅斯罗斯无法与他对视。他低头盯着地面,血液缓缓从他微张的嘴里滴下,与手边的泥浆混在一起。他没法抬头看他兄弟们的脸。
“哦,是了,”索隆喃喃道,他声音中的喜悦让梅斯罗斯在他倒下的地方颤抖着,“他告诉过我的事情。有一些秘密他甚至在我还没开口问的时候就交给我了。他有把那些告诉过你们吗?他有没有谈论过那些年来我们一起度过的漫长夜晚?没有吗?”
梅斯罗斯不敢抬头。泥泞在他脚下游走,而他试图把自己埋进去,待在那里直到笼罩他视野的黑暗消失。雨水浸透了他的身体,和他脚下仍在流淌的血混在一起。他不敢抬头看。
“够了!”
库茹芬的声音盖过了索隆回荡的笑声。金属与金属碰撞在一起,远处有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咆哮。他脚下的地面颤抖着。梅斯罗斯低下头绝望地试图呼吸。又来了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库茹芬在喊着什么然而梅斯罗斯没法辨认,他的耳内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地面又在颤抖。索隆在笑着,声音又亮又清晰,就像梅斯罗斯记忆里的那样。
笑声突然被切断了。梅斯罗斯抬头,正看到索隆摇晃着后退。一支箭柄从他的左肩穿透出来。梅斯罗斯认出了尾羽的形状,是阿姆拉斯一直用着的一种非常特殊的羽毛修剪方式。
库茹芬转向他,“梅斯罗斯!兄弟,你怎么——”
索隆的铁锤猛得击中了他,库茹芬对此毫无防备。梅斯罗斯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捡起来扔到地上。索隆的指尖夹着那支血淋淋的箭,走上前来得意地笑着。“你应该告诉他们的,宠物,”他说着研究了一会儿箭。鲜血正从他盔甲的洞里涌出,但他完全没有关注那里,“假如你警告过他们,或许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但是,毕竟我知道你有多骄傲,也许这对你来说太难了。”
库茹芬在地上挣扎着,索隆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说过他看起来很像你的父亲,但我现在才意识到他到底有多像。”他走得更近了。一支枪向他袭来,但他在半空中就将其击落。另一支箭找准了目标,但他完全不为所动。凯勒巩咆哮着越过泥泞朝他们冲来。梅斯罗斯试图站起,抵挡着疼痛试图喘息。
他们都来不及了。库茹芬挣扎着把自己撑起,然后索隆的铁锤击中了他的一侧头部。
库茹芬倒在地上,这一次没有再动弹了。
“不!”
梅斯罗斯耳内的心跳声在听到这声尖叫之后骤然加剧。“泰尔佩,”他吼道,声音刺耳得仿佛锉刀磨过一般。他试图再次支撑起自己,“泰尔佩,回来。”
凯勒布林博从混战中出现。他跪在他父亲失去知觉的身体旁,护在他的身上。“你敢,”他对着索隆嘶声怒吼道,“你不能动他!”
索隆停顿了一下。“多么甜蜜的一幕啊,”他喃喃着歪了歪头。鲜血从他的身侧淌了下来。“我想我会记住你的。你觉得怎么样,宠物?你介意分享吗?当然你可以说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自己整个留给你。”
梅斯罗斯成功支撑起一条腿,“离他们远点。”
凯勒布林博把库茹芬拉到大腿上,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他将他的剑对准索隆,剑尖还在微微颤抖。“我不允许,”他颤抖着说,“你不能动他。”
索隆笑了,“没有人可以违抗我。”
箭在空中的呼啸声是它命中目标之前的唯一警告。索隆跌跌撞撞地后退,低头盯着从胸口伸出的箭柄。
“就是现在!”
凯勒巩从背后冲向索隆。他将用于投掷的长枪换成长戟狠狠刺进索隆没有防备的后背,刺穿了盔甲狠狠地砍了进去。索隆愤怒地咆哮着。他忘记了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库茹芬,转头面对这一新的威胁。
一面红色的旗帜在头顶上方飘扬,旗帜中央的八芒星闪烁着金光,卡兰希尔从混战中现身。两人对抗着索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逼得他一寸又一寸地后退。凯勒布林博试图将他的父亲拖走远离这里,然后又摔在了深深的淤泥里。凯勒巩站在索隆和凯勒布林博之间,神情被愤怒点燃。“你不会带走他的,毒蛇,”他咆哮道,“你不会带走我们任何人。”
索隆咆哮着吼回来。他试图走向梅斯罗斯,但是卡兰希尔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不会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他吼道。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梅斯罗斯。他挣扎着试图举起剑,尽管他摇晃着差点又摔进泥里。“是我,”一个声音说,“我抓住你了,我在你身边。”(“I've got you.”)
一只手臂搂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撑在他的胳膊下方。“来吧,奈雅,”梅格洛尔在他耳边低声道。他试图把他拽起来,但梅斯罗斯没能支撑住自己。他再次跌回了泥里。卡兰希尔挡住了一次针对凯勒巩的攻击,金属碰撞的尖响给他的头部带来了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起来。”
银色和蓝色在他的脑海后方轻轻闪耀着,「亲爱的。」
梅斯罗斯松了口气,差点抽泣出声,「芬巩。」
「来吧,亲爱的,起来。」
「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拜托了。拜托,再试一次吧。」
梅斯罗斯听着芬巩声音中的不顾一切完全控制不住他的抽泣,「我做不到。我赢不了他。」
「亲爱的,你不必一个人完成这件事。」
“我们可以搞定他的,我们可以结束这一切。求你了,兄弟。你只需要站起来。”
「你离成功这么近了。我知道你很累了,我知道,但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忘了他说的那些话,我不在乎。你是我的兄弟,我爱你,我需要你站起来。”
「起来,亲爱的。」
“起来!”
「站起来。」
他真的太累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起来,然后再试一次。」
梅斯罗斯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够了,”他说。他麻木的手指握上剑柄。索隆转向他,残忍的愉悦点亮了他的脸。“够了,”梅斯罗斯重复道,“我受够你了。”他艰难地向前移动。梅格洛尔与他并肩,手中剑已出鞘,“该结束了。”
“你几乎站不起来,”索隆嘲笑道。卡兰希尔和凯勒巩微微后退,余光看着梅斯罗斯同时缓慢绕着索隆转起了圈。他可以从眼角看到阿姆拉斯的红发,他正将一支箭搭在弓上。索隆用饥渴的目光盯着梅斯罗斯,梅格洛尔微微往他身侧靠了靠。“说真的,你怎么会觉得自己还能战胜我?”
梅斯罗斯笑的时候扯动了嘴角的伤痕,“我没有。”
一道高声的呼啸是传来的唯一警告,索隆尖叫一声。他摇晃着后退,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脸。一支箭穿透了他的眼睛。血从他的指间溢出,溅在他被鲜血、泥土和剑痕毁掉的盔甲上。索隆仍在尖叫着。
声音完全淹没在了战场的喧嚣中。
卡兰希尔冲向前,索隆刚把箭从眼里拔出。血液从他的脸上流下,他胡乱地试图挡住卡兰希尔的攻击,但是他们的攻击背后的愤怒让索隆一步一步远离梅斯罗斯。又一个破绽出现,阿姆拉斯的另一支箭找准了目标。索隆怒吼着挥出一击,但仅勉强逼退了卡兰希尔。每一次索隆转身,凯勒巩或梅格洛尔都会站在他视线的盲点上不断干扰着他,直到他盲目地挥舞着攻击,绝望地试图保持站立。
梅斯罗斯向前迈了一步,“了结他。”
凯勒巩将长戟扔进泥里。卡兰希尔猛得击退索隆制造了一个缺口。凯勒巩奔向前扑向了索隆没有设防的后背,地上的淤泥几乎没有对他造成阻碍。带着一个狂野的笑容,他狠狠地撞向索隆,将自己和他都撞进了泥地里。
凯勒巩的肘部够向索隆的后脑,然后迅速给了他一击让他重新摔回泥里。索隆怒吼着在他身下挣扎,试图抓住凯勒巩的脸或者任何他能够到的地方。凯勒巩只是咬着牙摁住他的头,将他直接摁在了泥地里动弹不得。
卡兰希尔走向前,将剑尖抵在了索隆的颈部。他轻轻向下一按,剑划破皮肤带出一串血珠,“别动,毒蛇,不然我会继续摁下去。”
索隆不动弹了。凯勒巩将他的手臂固定在身后。阿姆拉斯扭曲着脸捡起被丢在一边的铁锤然后将它扔得远远的。“把他带起来,”梅格洛尔说,他的声音如岩石般冷硬。
凯勒巩把索隆拽了起来。他的头发粘在脸上抬头冲他们龇牙咆哮着。鲜血仍从他的伤口处涌出。阿姆拉斯将枪尖对准他的下巴,卡兰希尔在另一边用剑抵着他。“你要是敢随便动一下,这把剑就会直接穿透你的喉咙。”卡兰希尔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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