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初次相遇,朦胧烟雨,在那布满灰尘的庙宇中,瞥见仙君真颜,有幸聆听妙音。不知仙君是真是假,抑或自己空梦一场,唯有一句,不悔初逢……
“可恶昭阳在燕阴作恶不说,爪牙还伸到江都之地,你放心我等定然为你平复冤情。”小七大义凛然的拍拍楚珂的肩膀,一副信誓旦旦。
楚珂苦笑:“他乃是当今易相身边的红人,身份何等尊贵,你我萍水相逢,实不忍将你二人牵扯其中,我能逃一日便守着画仙一日。”
说罢干咳几声,脸色苍白如纸,怕是这段时日,东躲西藏,没有一日安生,为那画中仙形销骨立。
小七正欲安抚这楚珂,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拿着兵器,气势汹汹将他三人围在其中。
为首的巡捕,怒喝道:“尔等可是楚珂?速速伏法。”说着大手一挥,令几个捕快压着楚珂,楚珂并不挣扎,任由他们摆弄,心亦如死灰。
苏恒上前一步道:“敢问官爷,是何人派遣你们前来缉拿我兄弟?”
那官爷见苏恒仪表不凡,双手朝上一拱:“自然是府衙大人,有人状告楚珂诬陷昭华公子,谎称「木兰花图」为他所作,已经查实,所言不虚,特抓捕楚珂归案。”
小七闻言,嗤之以鼻,那昭华出了名的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还有那作画的本领。眼看在燕阴混不下去,又跑江都祸害一方。
江都府衙外,人头攒动,一身红色戎装的姑娘正奋力击鼓,惹得老百姓频频张望,府衙外虽设有鼓,让百姓鸣鼓诉冤,实为摆设。
江都府衙性懒,好不义之财。能用金钱解决的绝不断案解决,钱多者当为清白,常有良民蒙受不白之冤。百姓们敢怒而不敢言,只得任由他兴风作浪。
鸣鼓罢,府衙大人拖着肥胖的身子缓步移至大堂,眯着眼睛瞧见他二人,他二人神态倨傲,不像是以往见到他的那些百姓。
府衙大人强行振精神,臃肿的身材挤进那案前。“来者何人?为何见到本大人不下跪?莫是要造反不成?”生怕震慑不了那二人,一拍惊堂木,那二人已经神色如故。
“你身份地位皆在我之下,有何资格让我下跪,再者为官者,当以民为本,你滥用职权,中饱私囊,陷害良民,可是知罪。”
小七不怒自威,她生平最恨贪官污吏,没想到江都距燕阴咫尺之遥,江都府衙公然兴风作浪,她和苏恒既是遇到,定要好好惩戒此等小人。
“好大的口气,黄毛丫头竟出言不逊,来人给我打。”府衙大人瞪着绿豆小眼,扔下一张令牌。
几个衙役闻言,皆上前虏获小七。那墨衣少年微微一动,眸光聚散,袖一扬,白光一闪,这几个衙役的刀顿时像枯树枝一般被不明利刃折断。
府衙大人一看,顿时脸色吓得惨白,缩在案前:“你等是何人,青天白日,竟胆谋害本官。”
苏恒冷笑:“非是要伤害大人性命,只是我这兄弟平白遭受不白之冤,我等是来为他讨回公道。还望大人明察,楚珂当是冠绝大齐的画师,何以会污蔑他人,行此不义之举。”苏恒敛眉并不想暴露身份,抑或施行暴解决,以免徒增麻烦。
那府衙大人见他不再动手,才从桌案下钻出来:“本官办案向来公正,那里容你们这些贱民置喙,那里来的滚回那里去,莫要我一棒子轰出去。”
那府衙大人不知好歹,欺软怕硬,以为苏恒他们也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敢拿他怎样。
小七早已怒不可遏,二话不说抽出九节回鞭,迎着那府衙大人的头盖下,府衙大人顿时抱头鼠窜,大呼救命,一众草包属下无人上前,任由府衙大人出丑。
小七一把揪住府衙大人的耳朵。“昏官,睁大你的狗眼睛看看本公主何许人?我父王任命你为朝廷官员,你便就是这般鱼肉百姓的,若非今日亲眼所见,还不知世间竟有你这般贪官污吏。”小七将随身的佩玉提到那府衙大人眼前。
府衙大人挤吧着绿豆小眼这才看清上面刻着一个「齐」的字样,顿时吓得腿脚瘫软。
此等金镶玉只有齐国皇室贵族方能配置,方才见这两人气势凌厉,便察觉与一般人不同。如此看来此二人必定是皇室贵胄,自己这下鸡蛋碰到石头。
府衙大人顿时抖如筛糠:“公主饶命,小人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一众人等齐刷刷跪倒一片,那楚珂瞠目结舌,原这二位少年乃是燕阴皇族后裔,怪不得他二人谈吐不凡。正欲下跪,苏恒一把扶起他,摇摇头。
小七已经攀到那案上,漫不经心的晃着手中的鞭子,眉色不明。
“楚珂一案本公主察觉有冤情,你是不是收了昭华的贿赂?蓄意陷害?”小七扬起眉锋,冷不丁瞧那府衙大人一眼。
府衙大人朝着师爷挤眉弄眼,半晌道:“下官那敢,一心为百姓着想,这些作奸犯科之事,从来是碰都不碰。楚珂那小子素奸诈,公主年幼,莫要是听了他片面之词,被蒙在鼓里。
小七一听杏眼一瞪,看来这老小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恩,你这贪官还要强词夺理,看来不收拾你,你是不会招供了,来人给我拖下去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那些衙役面面相觑,但见是公主之意,亦不敢怠慢,只得将那咿呀求饶的府衙大人拖至堂下。小七冲着苏恒他们得以的仰着眉毛,然后亲自监督你这些衙役。
“哎呦,姑奶奶,饶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哎呦……”
那府衙大人杀猪般嚎叫,围观的百姓暗自叫好,可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这府衙大人平日里黑白不分,鱼肉百姓,无奈身后有人撑腰,怎么也奈何不了他。这来了个小公主,他也只得俯首求饶。
那府衙大人被打的生生去了半条命:“公主殿下,下官招就是了,是那昭华公子,命下官将楚珂置于死地,不可留活路。其父御史大人在朝中身处要职,下官区区一个小府衙,哪里敢得罪,还望公主宽限……”
“哼,你平日里也不少鱼肉百姓,小惩大诫,若是再不知悔改,我便奏请琴父,让他剥削你的官职。”苏恒恨厉道。
昭阳因上次萧兄一事,在燕阴落得个嫌贫爱富的名声,其女昭锦瑟匆匆嫁人。
易相素好颜面,自己身边的红人在燕阴这般不堪,渐渐有所疏远。
昭阳一家荣损皆靠易维瑞,失去了这个靠山便是在燕阴站不住脚。这才挖空心思的想要昭华冒名献画与易相,博取易相欢心。
第83章 画中仙(六)
“楚兄,你既已沉冤昭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恒一行人终惩治那作恶多端的江都府衙,也休书一封到了燕阴,琴王收到书信后,定然严惩不贷。
楚珂脸色依旧苍白,抱着怀中那副无字画,清风微拂,荡起他那薄衫,几乎将把他吹到。
“苏兄之恩情,无以为报,我亦无心官场,此后便偕同此画卷,隐居山林之间,再不过问世间凡尘之事。苏兄与夏公主义薄云天,当是侠义之士,大齐有此青年才俊,当是大齐国之幸。”
小七摇头,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画卷犹在,只是画中人却已经消失不见,独留这楚珂睹物思人。
更可悲的是,他对画仙感情,从未来得及说出口,情深刺骨,已经深入骨髓。
望着楚珂远去的身影,苏恒小七悻悻回到客栈,本想着到江都寻那虞公子,江都梅雨绵绵,那虞公子的下落毫无眉目可言。
不知不觉,金乌西坠,玉兔初升,二人忙活一天无功而返。
行至客栈,却看到房中隐隐透出烛光,苏恒和小七立马提高警惕。
他们初到江都,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贸然有人拜访。苏恒作了一个禁的动作,捏紧剑柄,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烛光映墙,半壁消沉。清风入房,烛光几近扑灭,那窗户吱呀一声,自动关拢。
四周渐渐通亮,一人站在窗前,手执一柄玉萧,面目俊朗,眉眼含情,朝着苏恒颔首。
苏恒顿时警惕了起来,但见此人温和的望着自己,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你是何人?为何鬼祟在我房内?”
那人移步向前,只觉得周身激荡起一阵澄澈气息。“小神凌轩然,见过苏捕快,今日多亏苏捕快出手相救,我那挚友楚珂才得以沉冤昭雪,特来此谢过苏捕快。”
小七惊讶不已,指着凌轩然道:“你便是那画中仙?楚珂为你思之如狂,为何不告而别,让他日日担心。”小七着急问道。
“适才瑶池大会,王母所邀,不得不从。走的匆忙也没有知会楚兄一声,回来方知,楚兄被那宵小之辈所害,若非苏捕快出手相救,难逃一劫。”凌轩然朝着苏恒作揖,深表感激。
本想着助那楚珂一臂之力,指点画意,谁料人心不足蛇吞象,竟落入奸人的圈套,险些使楚兄命丧黄泉。
掐指一算,原帮助楚珂脱险之人是名唤苏恒的少年,同时也算出苏恒自己也身处险境。
“举手之劳,楚兄对仙君用情至深,仙君这一走,他是茶饭不思,终日抱着仙君的画卷神情恍惚。还望仙君不要辜负楚兄的一番心意,莫要再不辞而别。”苏恒望着卓然出尘的仙君,那画仙闻言眸子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楚珂与他爱慕之情,他倒是未曾察觉……当时结识楚珂,乃是被他一身才情吸引,自己在画卷中沉沦百年着实孤寂,闻到他一身墨香,着实按捺不住……
“人仙殊途,我对楚兄当是兄弟之情,楚兄竟对我……也罢,先不提这些,如今我还要嘱托你们一事,你们可是要寻那龙吟玨?”凌轩然冷不丁提起。
“仙君怎得知晓?莫非是知那龙吟玨的下落?”苏恒扬起眸子道。
“知恩图报,小神还是知道这些浅显的道理,我虽不能堪破天机,但亦能指点你二人一二。龙吟玨不在江都城内,我曾站在云端,江都城内乃是一片祥和的气息,未有奸邪之气。
龙吟嗜血,血性冲天,东行之路必有龙珏的栖身之所。你二人不必在江都盘亘,不若明日一早便向着东走。
这是一本天书,上面详细记载着城内的妖怪仙众,你二人若是见到不能抵,便绕路而行。避免与妖怪纠纷,也好节约时间。”他言罢一本锦书落在苏恒手中。
苏恒翻开锦书,上面空白一片,疑惑的望着凌轩然,凌轩然笑而不语。
他一拂袖,那空白的纸上跃入烫金的字“齐国境内,江都,琉璃仙君凌轩然,打破天帝琉璃盏,贬为画仙,留守在画卷中,助作画之灵,遇青年画师……”
上面所言皆一字不差,苏恒与小七诧异不已。慌忙往前翻看‘齐国京畿,燕阴城内,有怨魂死而不渡,卖魂幽冥,杀人食面,幻化千容……药仙灵狐,凡心徒生,叶姓道士,世代猎狐……
上面种种皆的苏恒他们这段内的奇遇,清楚罗列,苏恒合起天书,俯首道:“多谢仙君出手帮助,想来仙君不是什么小神,定然是上仙在此渡劫。上仙可知一直威胁我们的那些人究竟是从何处冒出来的,这本天书上也没有他们的记载。”苏恒不由疑问。
“天机不可泄露,那二人来去无影,异与常人,天书上记载三界之精怪,三界之外他必不记载,言尽于此,小神还要寻楚兄,先行告退。”
那凌轩然轻轻一笑,执起玉萧,消失不见。苏恒正欲抓那人衣角,身子猛然一颤,发现自己正伏在桌面,方才那人所言仿佛南柯一梦。
莫非真如楚珂所言,画仙从不以真身示人,入梦道破天机。
苏恒感觉腰间有一硬物咯的他不适,摸索腰间,竟是梦中那仙君赠送的天书。
“苏恒我方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奇怪我怎么在你房中?”小七揉着脑袋从榻上走下,一面目瞪口呆看到苏恒手中的天书。“这书好像是仙君赠送与你……莫非那并不是梦境……”
“咳咳,竹青让你买的宣纸买到了吗?”楚珂手都握不稳画笔,却还固执的伏在案前作画,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急剧的干咳,竹青不忍看到自家公子遭罪,只得轻轻的为楚珂抚背。
“少爷你这是何苦?究竟画中的人是谁啊,为何少爷一直画他?”
竹青望着那跃在纸上的公子,墨衣缎裳,手执着一柄玉萧,飘逸洒然,唯独不见那人五官,楚珂几次抬笔,终落不下。
“为何,为何我记不清楚你的面容,你若是真的存在可否再见?”
楚珂抚摸着那画中仙,痴痴呆呆,这段时间为之消沉,已经形销骨立。
竹青见少爷这般,心里更是被针扎一般疼痛,自家少爷一向身子硬朗,就算是往日连夜作画,也不曾如此精神萎靡,这些时日仿若油尽灯枯,任由自己汤药的调理,都不见好转。
“少爷,你别画了,你这是痴症,再画下去便是命也没有了。”
竹青声声哀求,那楚珂病弱的身子不知那里来到蛮力,硬是把推到一旁,依旧伏在案上作画。
嗓间涌现一阵腥甜,又咳出血迹来,那血迹顺着他的袖口,滴到那画卷中。楚珂不顾自己的身子,赶紧用衣袖擦拭画仙身上的血迹。
“怎么办、我把你弄脏了,你可不要怪罪与我……”楚珂喃喃自语般,竹青看着着实怪异,伸手想要夺那画,断了自家公子的念想,不能眼睁睁的看他这般沉沦。
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副画,赫然看到,那本是一片空白的面目,渐渐有了轮廓,眉峰含翠,会眸如星,唇若点樱……”
“少爷,活了,他活了……”竹青吓得顿时瘫软在地,指着那画卷,楚珂低头,自己心心思念之人,五官已现。
楚珂将那画卷抱在怀中:“你回来了,太好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秋风拂面,他本单薄的身子,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一人立在门前,衣摆悬着一柄玉萧,发带随风飘扬。楚珂抬头,那人容颜与画中仙分毫不差,心中猛然一颤抖,不由后退几步。
“呵呵,又是做梦吧,也好既是梦境,我便可以和仙君倾诉衷肠了,你可知我思慕你的心……”
楚珂直勾勾的盯着魂牵梦萦的画仙,不想错过他一颦一笑,自己时日无多,不知何时大限,只想将那人轮廓深深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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