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并没有多大野心,但是因为看到很多优秀的人都是因为表现得脱颖而出所以得到了很多人的夸赞。所以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很有野心求上进的人。最后他虽然成为了一个学习成绩优异,努力刻苦,懂事体贴的好哥哥,可是最后还是被残酷暗黑的现实打压的崩溃。
他其实活得一直很自卑,活得特别小心翼翼。
方悱不再指望,他从小到大也从没指望过别人,但现在不同,喻洛笛陪在他身边。
喻洛笛说要帮助自己,真的不是随口一说。
他最先教方悱的,是如何生活。
方悱的睡眠很轻,特别是来了新的地方,会更加胆怯,喻洛笛把沙发搬到了他的那间房里,每天晚上牵着他的手,把灯光调暗,然后说:“睡吧,我陪着你。”
然后第二天,轻手轻脚地起身,为他准备丰盛有营养的早餐。
海鲜砂锅粥熬的软糯可口,玉米浓汤暖胃香甜,他偶尔也会带方悱去阳台上看看自己打理的山茶花,然后陪着他,等着滴漏咖啡的滴漏装满杯子,教他怎么喝咖啡。
喻洛笛永远是优雅散漫的样子,虽然他的表面冷峻不好接近,但是在方悱看来,他比自己遇到的所有人都关心照顾自己,慵懒的时候像狮子整理着自己的毛发,发现方悱发呆,会胡闹地揪着方悱扎起的小揪揪,戏弄他一下。然后说道:“来陪我弹琴。”
方悱没摸过这东西,也看不懂那些像豆芽菜的音符,但是喻洛笛会耐心地教他读谱,然后拉着他的手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弹。
弹得累了,会给方悱找几本书,那些书既不是晦涩难懂的哲学文理,也不是搞笑幽默的小说,而是一本简简单单的《小王子》方悱读完一个章节,喻洛笛就会让他把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说给自己听,然后带着方悱用油画画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生活了半个月,方悱的情绪总算得到了一些安抚,今日的喻洛笛早早就离开了,方悱突然心里空得很,直接搬了板凳坐在窗子边,边看书边等着喻洛笛的身影出现。
“执著于理想,纯粹于当下。[ 语出诗人北岛]”书签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是喻洛笛写的,夹在了《小王子》的某一章节处,下面有一排很小很小的字,“送给我的小彤彤。”方悱看了脸有些红。他的这个小名只有亲近的长辈会这样叫,一个是他早已去世的奶奶,一个是靳莲。
喻洛笛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回来,此时已至深秋,喻洛笛才开门,方悱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喻洛笛的脸隐在模糊地走道,旁边站着威叔。
“你先回去吧。”
“可是......”
“威叔,我自有打算。”
威叔叹了口气,朝着方悱望了一眼,那眼神里面的东西意味莫名,方悱看不透。
威叔走了,喻洛笛便猛地一下就扑在方悱身上,气若游丝道:“我快死了......”然后作势就要滑落到地上。
他的身躯高壮,方悱担心,作势要去拉他,结果喻洛笛使坏,用了点力气,冷不防就把方悱也绊在地上,方悱眼前一黑,预感的疼痛没有降临,他的头枕着喻洛笛的手掌心,喻洛笛的身体压了过来。
地上的地毯铺的很厚,两个人的身体就这么缠绕着躺在地上,相顾无言。
方悱的心脏跳得砰砰砰的,喻洛笛灼热的气息就在耳边,他脸颊有些发烫,作势正要起身。
“彤彤。”一声沉闷地低语,像温柔和煦的春风,快要把这秋天的湖水弄皱,更像是要把方悱整个人完完全全保护在怀里一样。
“我抱你一会儿好不好?”难得的,喻洛笛这一次在他面前示弱,方悱克制着内心悸动,犹豫几次,最后还是伸出双手拥抱了他。
夕阳的橘光慢慢把影子推着走,直到整个屋子陷入黑暗,喻洛笛才拉着方悱起身。
方悱有话想对他说的,但是总觉得今晚的喻洛笛有心事,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有开灯,俱是沉默的回了卧室,喻洛笛还是躺在那个窄小的沙发上,依旧拉着方悱的手,睡之前他轻轻说道:“彤彤,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方悱不知道为什么,眼眶莫名酸涩起来,他有些欢喜,像偷到了什么一样,19年来第一次,觉得现在安稳的时刻太过美好,真的像是自己偷的。
49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喻洛笛依旧起来为方悱准备早餐,他的背影宽阔,桌上放着一张带着新鲜油墨味的报纸,不经意一看,就能看到上面那串醒目的标题,《准确打击性侵未成年人犯罪》这是国内颇具代表性的报纸所写的深度报道,方悱看到这几个大字之后,心揪了一下。
“小彤彤看什么呢?”喻洛笛从厨房拿了勺子过来,语气宠溺。
下一秒,就被方悱紧紧抱住。
“嘶~”喻洛笛忍不住轻轻发了声。
“你怎么了?”方悱放开他,登时看到喻洛笛嘴角的淤青,没等喻洛笛拦着,方悱先大胆地扯开他衣衫扣子,便看到胸口上的淤紫,看得出是下了狠心踹的,心头激荡,半天没说话。
虽然喻洛笛没有跟他具体说过自己的身世,但是他知道喻家非富即贵,这次能在当口写出这篇报道,肯定是动用了关系了,至于喻洛笛是怎么做到的,他想不出缘由,但一定和这些伤有关。
“怎么?我背上的腱子肉把你强壮哭了?”喻洛笛转过身,低着头抚摸着方悱的耳朵上的软肉,故作玩笑的语气。
方悱死命忍住眼泪,问他:“谁打的?”
喻洛笛脸上笑意淡了,过了会,才道:“别管是谁打的,不是你打的就好。”
方悱眼睛酸涩的厉害,眼眶红的很。
“好了好了,会养好的,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又不是演琼瑶剧。”喻洛笛刮了刮他的鼻梁,拉着方悱在餐桌前落座,“先吃早餐,待会带你去见一个大人物。”
方悱使劲揉了揉眼睛,点头,然后迅速吃了早餐。
之后喻洛笛带着方悱去了B城的一家福利院,那里有位宁教授,平易近人,温和有礼,之前在云城有些人脉,在他听了方悱的事情之后,暗中帮忙牵线,找到了专业的律师团队,帮方悱起诉了李安民,又找了当地具有代表性的周刊进行报道。
此刻国家严打时期,正想以儆效尤,所以对此格外重视,李家在云城虽然财势深厚,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死方悱诽谤。正当案件胶着之时,某位匿名者适时拿出了当晚在老房子的监控录像,李安民的狡辩顿时不攻自破。对家见李安民出事,新账叠旧账,纷纷落井下石,又拿出了他贿赂当地官员,偷税漏税的证据,当地纪委监察介入,背后涉事的官员一并落马,李安民最后以故意伤害罪。贿赂罪、逃税罪判刑入狱。
顿时,曾经如火如荼的李家,顿时门可罗雀。
从法庭出来的这一天,方悱突然觉得自己心理的枷锁被卸下,曾经的那场噩梦此时此刻总算得到终结,虽然以后的人生中还会面对许多挫折,但也经过此事之后,他也彻底明白喻洛笛写给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错的,永远都不对,而真理,永远不会因为粗鄙现实的涂脂抹粉而掩盖光芒。希望有时候是脆弱的,但只要坚信,就一定等得到。
而喻洛笛,就是那个给他带来希望光明的人,方悱终于相信卖火柴的小姑娘所渴望的温暖是真实存在的,身边满含善意的人点亮了他心中的灯,他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憧憬。
冬至的那天,方悱回到了学校,继续自己的学业。虽然学校的风言风语依旧,但他却心理更加成熟,不再顾及那些刺耳的声音,只是倍加珍惜与喻洛笛在一起的时光。
高考,意味着公平,意味着离别。
方悱想珍惜和喻洛笛在一起的每一秒。
而喻洛笛每个月都坚持带着方悱去进行心理疏导,让他慢慢忘记,慢慢走出原生家庭的阴影。
渐渐地,方悱的眼睛里终于开始有了光彩。
收到靳莲要离开的消息,是冬至的第二天,方悱最后还是决定去和她告别。那天云城的天空灰蒙蒙的,气温有些低,方悱的手被喻洛笛揣在手里,然后放进衣兜。
靳莲风采依旧,她之前拿到了李安民的一笔钱,足够星儿做手术,她准备带着女儿去香港定居养病。
虽然星儿很舍不得,但是依旧与方悱道了别,她扑过来拥抱着方悱,然后在方悱耳边道:“我真的很舍不得哥哥,但也请你原谅我妈。”
方悱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望着靳莲淡笑着道:“我会的。”
“谢谢你,方悱哥哥,”她摸了摸眼角的泪,松开了方悱一点,“真希望你是我的亲哥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我会来看你的。”方悱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走向一边,对靳莲说了一声:“谢谢。”
由衷的,不带任何一丝怨怼。
靳莲怔了一瞬,摘下自己的眼镜,眼睛有些红,方悱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角的细纹。
他是真心地想谢谢靳莲,毕竟,自己从小就没有被方朗生管过几回,如果不是靳莲挣钱贴补家用,照顾方悱,也许他早就饿死或者病死了。
没有靳莲,方悱很难有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有可能会在出水痘的那次把脸抓花,更有可能永远只有那几套破烂的衣服......也许靳莲有自私过,但她在方悱这里,至少是善良的,她给予了方悱不可多得的温暖。
“那段录像是您递交的对么?”方悱问到。
“我早知道有这一天的,李安民他做出这么禽兽的事,始终得付出点代价。”靳莲眼里尽是蔑视。
是了,原来靳莲早看出端倪,所以故意对李安民说那样的话,故意借口家里遭贼得安装监控。
靳莲始终是一个清醒精明的女人。她望了望喻洛笛,便道:“可以麻烦您接点热水,带着我的女儿去吃药吗?”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接水处。
喻洛笛放开方悱的手,点了点头,带着星儿接水去了。
靳莲这一刻才道:“他喜欢你。”
方悱愣住。
“不用惊讶也不用怀疑,我看人很准。”她顿了顿,没说话,想抽根烟,又想起机场不能随便抽,便放弃了,像状若无意,“年轻真好。”
过了会儿,却是语重心长道:“感情这种东西很难处理的,放冰箱里也不能保证不会变质,而总有人会自欺欺人的相信。”她幽幽叹息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
靳莲是极端矛盾和撕裂的,一边对感情绝望,一边又羡叹年少的爱。
“彤彤,不要陷入的太深。”这是靳莲离开之后给方悱的最后一句话。
喻洛笛也喜欢自己......
在意自己,保护自己,拯救自己的喻洛笛是喜欢他的,方悱内心当然是一种喜不自胜的心情,他没考虑男人不能喜欢男人这件事,只知道,喻洛笛原来也喜欢他。
喻洛笛依旧没说多少话,他还是骑着摩托,把方悱载回了家,这一次,方悱大胆地从背后搂住了喻洛笛的腰,抱着他取暖,感受着喻洛笛的气息。
有些感情,已经开花,只待有人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这一晚,喻洛笛依旧在沙发上睡着,手心的温度灼热,他以为方悱魂不守舍是还在难过。
“彤彤,不要恨伤害过自己的人,我知道疗伤需要时间,但人生苦短,不要把时间放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喻洛笛,我连恨的情绪都不想施舍给他,尽管我遍体鳞伤过,但是伤会养好,上天总会在你最无望的时候给你光的,无论何时何地,对不对?”他这次凝望着喻洛笛,不再胆怯,不再羞涩。
“方悱,跟着光,命衰命歹,总敌不过坚持二字,别人的看法都是次要的,你只是你自己。”喻洛笛紧了紧握着他的手,给他掖着背角。
“洛笛,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喻洛笛,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我什么都没有了,还好有你。方悱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沉沉睡去。
52
第二十五章
人只要动心,就会有万物复苏的感觉,什么都奔着欢喜而去。
云城的初雪还未来,但方悱在期盼着。
南方的雪是轻飘飘的小白花,一沾在身上就会化,方悱以前不期待,但今年却莫名其妙地等待着,因为他想对喻洛笛表白。
“圣诞节会下雪吗?”方悱问道,半张脸被围巾掩盖着,只露出像葡萄的圆眼睛。
“为什么这么问?”喻洛笛帮他紧了紧围脖。
“如果下雪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方悱低头没说话,耳尖很红很红,一定是被冷风吹红的,他想,但是脸颊上滚烫的感觉又很真实。他给喻洛笛送了饭就离开了,跑地很快,心却轰隆隆地跳动着。
喻洛笛悄无声息地笑着,心里的豁口好像灌了暖风。
“洛笛?”门边站着以为栗色头发的男孩,有些莫名。难得看到喻洛笛这冰块脸笑,不禁有些怔彸。
喻洛笛回了神,敛了心神,“休息一会儿吧,吃点东西再继续。”他坐回椅子上,打开热气腾腾的午饭,吃了起来。
华榕这次被他从意大利邀过来,可不只是看他笑的。他有些恍惚,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拿他打趣道:“重色轻友。”他也打开了威叔准备好的三文鱼三明治吃了起来。他从小长在意大利,吃不太惯中餐,和喻洛笛也算是玩得好的玩伴,不然这次也不会因为他的一个电话就飞了过来。
“他很重要?”华榕吃完三明治后,用餐巾纸擦着嘴。
“很重要。”
“你这次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他?你想表白?”
喻洛笛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拿着笔在纸上涂画了。
原来就是他?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答应了喻叔叔,要把你带回去过圣诞节的,来得及么?”
“中国比那边早6小时。”
“喻叔叔知道了么?知道你喜欢那个男孩子?”少年的褐色眼珠子澄澈干净,真诚发问,忽地又像想到什么,“难道你上次挨打就是因为他?”
“我哥哥这个都跟你说?”喻洛笛挑眉,明显有些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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