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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鸟(近代现代)——尤度

时间:2022-03-06 10:36:59  作者:尤度
  方悱被打的头脑轰鸣。
  靳莲在一旁不敢作声。
  男人继续言语辱骂,捏着方悱脖子阴狠道:“报警?还打官司?能怎么判我?法律上明文规定不能强奸男人吗?它只保护女人的权利。就算你告我故意伤害,那你这点伤能判多久?不就是罚款吗?我有的是钱!”
  殴打还在继续,直到最后,靳莲实在看不下去,才出了手制止,然后才有了巷子里这些对话。
  明明是站在关心自己的角度可是话语却这么刺耳;明明自己才是受伤害的一方,却只能被逼着吞下苦果;明明......明明昨天晚上,靳莲还对他嘘寒问暖,星儿还扑在他怀里叫他哥哥。
  方悱想,这世界真是神奇,你有一天爱死它们,隔一天又想将他们千刀万剐。缓了缓站麻的脚,支起靠在墙上的身体,方悱终于准备要抬脚要离开,也许是想的入神,不小心就撞上了温热的,蓬勃的躯体。
  那是与长风同行,清风霁月的味道,像极了天上飞翔的银鸽,而自己呢?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气味,永远只能呆在沼泽泥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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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那个时候的喻洛笛,从没有如此刻这般担心过一个人,也许是方悱单薄孱弱的身影他看多了;也许是倔强隐忍的眉眼让人觉得可怜;更也许是方悱每次小心翼翼地试探和退步......他让人觉得身上总是背负着千钧重担,像个没有朝气的木偶娃娃,也许某些时刻会表现出活的精气,那也是得在真的开心的情况下。
  说不上为什么,喻洛笛刚开始接触方悱的时候,知晓他一直被那些虚伪的人仗势欺人的时候,是愤怒的,他见不得这些腌臜事,用了合适的方法帮了他,但慢慢地,相处之下,总觉得有些东西变了。
  因为从小有在意大利接受过启蒙教育,喻洛笛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他对方悱早就有异样的情感了,但是方悱不一定,他抵触男人,也抵触女人。
  方悱对他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惊讶,也许是因为冲击到他的事情太多了,他内心也早就已经麻木。
  此时的喻洛笛仍旧剑眉星目,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脏污,而方悱自己呢?
  鼻青脸肿,嘴角鼻腔的血污还没有擦干净,像生锈的废铁,沾上都晦气,脏污到方悱都嫌弃自己的地步。
  逃避吧,既然面对会让自己难堪。
  方悱转头就跑,瘸着腿,姿势滑稽,身上的骨头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方悱!等等我!”喻洛笛在后面追着他。
  不要跟着他,喻洛笛不该有他这样的朋友,掩耳盗铃,穿上皇帝的新装,他依旧可以维持住表面那一击就破的些许脸面。
  方悱上了楼,才想把门关上,就被那人一脚踢开,踏进门,两只脚拌在一起,方悱一个趔蹶,站不稳,就要向后倒去。
  喻洛笛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拥着他。
  再一次,又是喻洛笛的拥抱,温暖的,干净朝气的。
  刹那间,方悱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就绷不住,眼泪,酸涩的眼泪,他说不出口那种体会,辛酸无助,窒息绝望......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方悱痛哭流涕,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他的声音呜咽着,他从小都不敢撕心裂肺的哭,因为会挨打,到了这么委屈的时候,也依旧只能把哭腔憋进喉咙里。
  还有什么希望呢?痛苦地战战兢兢地活着,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曙光呢?
  方悱想声嘶力竭地哭,他从小积压至今的所有痛苦,爆发出这些缠绕着让他窒息的痛苦,他拥有着年轻的躯体,却早已被无常和黑暗压得摇摇欲坠。
  那哭声不算很大,也许是真的伤心到一个极端,方悱已经哭不出声音了。
  无法继续,不能返回。
  到底是谁把自己人生的潘多拉宝盒打开了?那灾难的渊薮,像带刺的藤蔓。缠绕着,刺入肌理,吸精饮血。
  夜幕即将到临,黑云迫压着这座城市,也许只是自己住的地方,别的地方依旧晚霞绚丽。
  “方悱,我帮你好不好?”喻洛笛跟当时痛苦无助地方悱这样说到。
  事隔经年,同样的境地,喻洛笛又问他,需不需要自己。
  落日余烬,照射在别墅顶层的池面上,折射得波光粼粼,景象一派祥和。
  方悱望着渐渐落下去的太阳,发现自己似乎再没有见过这样恬静的云城了,八年了吧?很久远的时间,全身细胞死去又重新活过来,也仅需7年。
  此景此地,他恍惚着,蓦地发现,他不再是8年前那个痛苦生锈的自己了,他现在已经努力割去自己身上的腐肉,焕然一新,辗转着从意大利回到了中国,努力保护着别的少年的梦。
  “我能告诉你一个秘密吗?”喻洛笛沉声开口,上前拥住方悱。
  “什么?”方悱眉微蹙,他的眉目还和多年前一样,深邃冷峻,像高山尖上无法融化的冰雪,被他轻搂在怀里,方悱内心气血翻涌,只虚搭着搭着男人的肩。
  他的气息就在鼻尖,耳鬓厮磨,诱惑着人。
  方悱的身体如白瓷,冰肌玉骨,锁骨精致漂亮,男人一手搭在他的腰间,在他脖颈边喷着热气。
  “好了吗?”方悱稳着声音发问,站的久,腿其实已经有些虚软了。
  男人魅惑地勾着唇角,“你猜?”
  “喻洛笛,不要胡闹。”方悱语气不善,正要松开捏着他肩膀上的衣衫布料的手。
  喻洛笛见他要放开自己,靠得更近了些,怀里的人肌肉更加紧绷。一想到捉弄方悱的目的已经达到,喻洛笛嘴角带了弧度,顺势加快速度系好了礼服领带,随后在脖颈上落下轻柔一吻,便若无其事地放开了方悱。
  “这就是你的秘密?”
  “怎么?”男人玩味上前,执了他的手,十指交握,掌心灼热。
  这人又要来故意捉弄他,简直过分。
  “喻少爷,我没有闲心陪你玩这些。”
  “嘘。”男人伸了修长手指,抵在方悱的唇上。“出席宴会,怎么不戴这个呢?”
  下一瞬,方悱感觉手指套上了一个戒指。
  是一枚很漂亮的钻戒,方悱只看到,心便窒了一秒。
  一枚戒指就这样被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铆钉、圆珠和方形饰钉几种元素相搭,是很大胆的设计,白金的颜色晶莹,整体看上去简约大方。
  这枚戒指设计地刚柔并济,温柔内涵与刚毅个性有一种精妙的平衡,柔美优雅与潇洒自由的和谐相融。
  “喻二少很喜欢翻人东西?”
  “这么多年都带着,那看来你是喜欢的。”喻洛笛轻轻地放开他,“念旧为什么不承认呢?”然后没说话,转身走了。
  那背影挺拔,让方悱恍惚着,他曾经从后面拥抱过很多次,可是触感因为时间消磨殆尽了,只留着一丝残存的幽念在潜意识里。
  但倏地,此地此情,方悱又记得很清楚,很多年前,他得到这枚戒指的模样。
  少年牵着他细白的手,眉眼明朗,深情款款,捧着一枚戒指,半跪屈膝:“彤彤,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一句年少的赤诚炙热地话像划破暗夜的流星,璀璨耀眼。
  方悱想起那些粉红悸动的情梦,心里苦涩与欣喜交加,像在深海晃荡的鱼,孤身一人,周围黯淡无光,这些出其不意的暖调记忆像极了欢悦的鱼群,哗啦啦地从他身边经过,弄得他晕头转向。甜是因为青涩的喜欢,涩是因为很多美好只能留在过去。
  直到凉风吹在脸上,方悱那颗飘坠的心脏才终于稳稳下落。
  喻洛笛带他到酒会的时候,天已经暗下去了,晚上的星星很美,和城市的霓虹互相衬托,相得益彰。进去的时候需要通过层层关卡,方悱跟着喻洛笛折腾了老半天才得以进去。
  这是一个汇集了名流巨星的假面舞会,每个人都可以戴上面具,伪装身份,放纵的扮演着自己想扮演的角色。
  两个人虽然带着面具,但才一进身姿摇曳的欢场,就吸引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方悱身姿高挑挺拔,铁灰色的西装穿在身上,令人心驰神往,却又囿于他周身的淡然端庄,禁欲高冷,折磨得人心痒痒,想靠近,却矛盾的水火沸腾。
  喻洛笛自不必说,从来都是璀璨的存在,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他长身如玉,笔挺高贵。
  宴会上的人摇摇欲坠,跟随着放纵的音乐尽情晃荡着身体,后现代主义的迷幻红蓝灯光交叉飘在他们迷幻的身躯上,他们的灵魂肆无忌惮,像极了嗑药精神亢奋的人。
  喻洛笛以前不是很讨厌这些虚与委蛇的场所么?怎么这次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霎时间,灯光渐渐变暗,耳边便传来了迫不及待喘息交媾的声音。
  这是一个群交派对!
  “你到底要带我来这干什么?”方悱闪身避开一对赤裸缠绕的身躯,低声道。
  “当然是带你来看好戏。”喻洛笛挑眉。
  “我没有兴趣看你们名流圈的声色犬马。”方悱皱眉,想甩开他的手,却被紧紧握住。
  “我知道,不过这场好戏你应该会很喜欢。”
  喻洛笛拉着方悱走进了酒会的走廊边,开了一间房,便进去了。
  这间房子的灯光稍微亮了一点,不再是迷魅暧昧的颜色。
  “想知道这次晚会都有些什么吗?”喻洛笛问了方悱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你想告诉我什么?”喻洛笛想告诉他,这是罗健云办的一个淫乐的宴会,告诉他这其中不乏政界名人,多的是有权有势的人,让他放弃伸张正义的幼稚可笑念头?
  古往今来,官商勾结,欲壑难填,不算新鲜。
  “这里出现的一个人,我想你会更感兴趣。”
  喻洛笛对旁边的手下示意,屋子顿时灭了光,黑魆魆的,只留着投影仪投射在墙上的微蓝灯光。
  两道交缠的赤裸身躯,热烈奔放。
  “我没兴趣窥探别人活塞运动的嗜好。”方悱转身想走。
  “等一下,”喻洛笛从后拥着他的腰,声音就在耳边,性感低沉,“好好看看。”
  方悱被他逼得,不得不板正身体看向影像,只才依稀辨清楚那男人的面庞,顿时血液凝固,头脑轰鸣。
  那个与人火热缠绵的人,竟然是宁骁!他的恩师!
  有些牢不可破的价值观念碎裂清晰,一地狼藉。
  方悱不敢相信眼前所有的一切。
  人心难测。
  屋子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窸窸窣窣的风吹树叶声。
  窗外是荒芜的黑夜,方悱长久的沉默着。
  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宴会的,那种心理被冲击破碎的惊惶和痛心疾首,像被毒蛇啮咬,一招致命。
  欲望不是坏事,当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就是怪物,会吞噬掉理智和底线。
  这很正常,方悱不会奇怪。
  只是他无论如何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待他如子的慈爱恩师,竟然会出现在那样一个欲望横流,赤身裸体的地方。
  年少时,那个义正言辞教导他如何一心向善,如何对抗屈辱的摆渡人,光辉的形象就这么化成齑粉。
  方悱的身影隐藏在街道的黑暗里,被失落和痛苦吞噬。
  喻洛笛这里有光,不过影子被照射的孤零零的。
  两个人被一条无中生有却一直存在的黑线隔着。
  那些隐匿的,嘶哑的复杂东西好像隔了一道鸿沟,一个人没有力气跨过去,一个人又不敢随便跨。
  一个曾经不知情,现在恍然大悟。
  一个一直心明镜,现在泰然处之。
  两个人独自缄默着,各怀心事,像极了陌生人,可他们明明认识。
  “好想离开。”方悱终于开了口。这个世界荒诞如此,他该如何面对?满口仁爱的人披上圣光,白天宣扬正义慈善,晚上却做着肮脏龌龊的勾当。
  “去哪?”
  “就走到那个路灯下。”方悱指了指那个昏黄的破旧路灯,几只飞扑扑的虫子,往着亮光撞。像极了飞蛾扑火的他,愚蠢至极。
  “很近的。”
  “可是我没力气了。”方悱恹恹地抬起手,眼尾泛红。
  “你坚持的太久了,对么?”喻洛笛问道。
  方悱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悠悠地吐了口气,仰着头,发丝被风吹了几缕搭在鼻梁上,“是啊,好久了。”他努力坚持了那么久的,以为自己保护好的一片净土,最终在肮脏的人心面前一文不值。这世界果真晦暗如此吗?多少人前赴后继,只为了理想中的圣光,甚至遭到了匪夷所思的猜测,却一直坚持着,到头来却不如这些伪善的小人得到的回报多,公平是什么?那些可怜无辜的人,被蒙蔽的人如蝼蚁。
  “你能假装忘掉这一切的,对吗?”
  “忘不了。”他靠上墙,冰凉粗糙的砖块抵着他的脊背,双手垂在两边无力伸张着,“喻洛笛,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现在应该明白就算你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是他做的,他也可以去找别的人去抵罪。”
  “我明白。”有权有势的人相互勾结,只手遮天,有些东西是反抗不了的。
  这一点,其实喻洛笛一直都很明白。
  “可是,现在不管,以后更不可能会管,这就是人性。”方悱当然可以学着卧薪尝胆静待时机,可是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要不然为什么方朗生那年在拿到钱以后就一走了之?
  “那你知不知道,在云城,只要沾上罗健云这三个字,就是碰不得的?”
  “这我也很清楚。”
  “解决你,对于罗健云来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想要反抗强者的人,帮过弱者的人,最后都毫无意外的失败了,轻者鼻青脸肿,重者粉身碎骨,这就是你的坚持吗?以卵击石的坚持?”喻洛笛反问他。
  他当然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勇敢和懦弱的对立。
  面对强权的不公,勇者愤怒,会抽刃挥向更强者,而弱者的愤怒呢?弱者只会抽刀去砍更弱者的头颅。
  那些趋炎附势帮腔作势,图谋私利,装聋作哑的人就是强权的帮凶,和恶者一样凶残。只不过一个是光明正大,一个选择披上虚伪的外壳,自我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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