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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吃饭。”
“那你…要过来找我吗？”
“嗯？”
对面又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些人的窃窃私语声，季霖听不太清楚。
“我过生，你现在要过来吗？”
程沅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像对着一滴极易破裂的水珠。
季霖看着远处席间热闹非凡的残影，舔了舔嘴唇，感性再一次占据上风。
“地址给我。”
程沅直到挂断电话都还是口干舌燥的，无视掉周围人的起哄声，看也没看就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口气干了。
方才不知道谁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程沅运气不好，好几轮都被抽中，先是被灌了好几大杯酒，又是做了各种莫名其妙的惩罚。
直到最后再一次被抽中，Cary凑了过来说，你给现在在追的那人打个电话，约他过来。
程沅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惜没用，寿星也得遵守游戏规则，无奈之下，程沅只好拨通了这个电话。
倒没想到季霖真的答应了。
程沅把地址发了过去，就将手机一扣，臭着脸说道：“满意了吧？”
脸虽然是臭的，可架不住程沅眼睛里快要溢出的愉悦。
Cary翻了他一个白眼，小声骂着：“死基佬。”
程沅高兴，也就任他骂，众人来来回回又玩了好几轮游戏，洋酒啤酒都不知道重新叫了几次，被灌了一肚子混酒，程沅眼前都晕乎得快出现重影。
他第十五次忍不住望向包间紧闭的大门，季霖还是没有来。
已经快十一点了，程沅是九点给他打的电话，就算是坐着轮椅也该摇到了。
有人开始问他之前大冒险叫的那个人呢，怎么还没来，要不要打电话再问一下？
程沅那股气瞬间就上来了，手机直接扔了过去，语气冲天：“要问你他妈自己问。”
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程沅手里骰盅摇晃碰撞的声音，他重重地定在了某一点，然后掀开了盖子。
五个四，纯豹子。
是程沅拿着麦克风站在桌上叫都稳赢一片的点数。可他偏偏乱喊，五个骰盅，喊了十个一。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往上加也没人敢开，相顾沉默了几秒。程沅直接开了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扣下骰盅，要继续来。
“干嘛啊你，缺酒喝啊”肖言凯伸手拦住了他。
“这不玩游戏吗，高兴。”
“行，”看出了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肖言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陪你喝。”
而另一边正在参加晚宴的季霖，在接到程沅电话后原本是想趁机溜走的，可惜还没走出大门，又被他妈叫了回去。
季霖表示自己还有事，不陪他们在这儿应酬了。
可下一秒，季母就指了下不远处坐席上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气度非凡的男性。
“北城政法大学法学系教授，只带研究生。据说每年抢破头的学生想拜入他门下，不想去认识一下？”
季霖迈出的步子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中，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几乎没有做取舍，就跟着母亲又回到了席间。
几轮交谈下来，教授对季霖很是欣赏，不知道是客套话还是发自真心，他许诺如果季霖考进政法大学，自己破格亲自教导他。
说不开心当然是假的，他的人生就是靠一步步实现目标来获取价值，在既得利益面前，许多事情，许多人，都变得不值一提。
一场寒暄后，晚宴也差不多结束，时间溜了大半走，季霖再次打开手机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倒是一通未接来电也没有。
他思索片刻，准备回个电话说自己不来了，顺便祝他生日快乐，这么想着，程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季霖接了起来，正要开口，结果一个有点陌生的男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喂，是季霖吗？”
季霖眉心微聚，回答道：“我是。”
“我是程沅朋友，叫肖言凯，程沅他喝醉了，我们这儿人也都喝得差不多了，你能来帮忙接一下他吗？”
像是怕他拒绝，肖言凯立马又补充一句，“我看他最近通话是你，你俩是朋友吧？”
“等我，马上过来。”
肖言凯挂了电话，他看向一旁已经醉倒在沙发上的程沅。虽然这通电话是故意的，但他没撒谎，程沅确实也醉得不省人事了，他也喝得差不多，实在没那个力气把人扶回家。
他能看出来，程沅从打出那通电话开始，就已经心不在焉了，巴不得他们集体都消失，好留他一个人等公主到来，可惜公主最后也没来，程沅也从最初的欢愉变成愤怒再变得落寞，最后醉倒在了沙场。
哎，这小子这次还真他妈上心了啊？
不过好在季霖这次说来没再食言，半小时后，他推开了包间的门。
包厢里人已经走完了，只剩下肖言凯和醉倒的程沅。
肖言凯逆着光想要看清到底是何方神圣，把程沅迷得五迷三道的，结果就见这人径直走了过来，一把捞起程沅，将人一只手架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搂着人打算走了。
肖言凯实在也喝了太多，脑子晕沉，看着季霖这套行云流水忽视掉他的动作，想呵斥都发不出声，好在人还有点良心，走到门口了，转过身对他说了句。
“程沅我先接走了，谢了。”
行吧，这公主还怪酷的。
季霖打了个车到程沅家，下车的时候刚好看见小区门口的一家蛋糕店正准备关门，季霖驮着程沅走了过去。
他问还有没有蛋糕，店长从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块提拉米苏，说是今天没卖完的，原本自己想拿回家吃。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低价卖给他。
季霖道了谢，又顺便要了根生日蜡烛，提着蛋糕和人，回家了。
他用程沅身上的钥匙开了门，原本以为程若芸应该在家，结果屋里漆黑一片没一个人，想来应该是又出差去了。
没办法，季霖只好把程沅先放在沙发上，手指撩开他额前挡眼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程沅睡着的样子很乖，睫毛盖在眼睛上，浓密得像一滩水墨，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
似乎是有点痒，程沅偏过头嘤咛了一声。
像在睡梦中被打扰到的小狗。
季霖轻笑出声，摇摇头，将手中的蛋糕放下，辨认了下厨房的位置，决定去给小狗冲一杯蜂蜜水。
因为不熟悉程家的构造，季霖光是找蜂蜜都花了十来分钟。
程沅就是在这个间隙清醒过来，他其实睡得也并不踏实，能感受到自己被人扶进了车里，又被人扶回了家放在沙发上，一直昏昏沉沉得半梦半醒。
今天这群人灌他酒实在厉害，也活该肖言凯伺候他回家。
程沅睁开眼，没看见肖言凯人，倒是看见了茶几上放着的蛋糕，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已经过了十二点。
得，还知道给他买个蛋糕。虽然卖相不太好，看起来还又小又不好吃。但总归是有个蛋糕的，没让他真在宿醉中度过这次生日。
程沅迷迷糊糊地把放在一旁的蜡烛插在了蛋糕上，蛋糕实在太小，一根蜡烛插上去就已经有些违和了，程沅又迷迷糊糊地翻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然后他迷迷糊糊地想，吹蜡烛得许愿啊。
许什么愿呢？
今天季霖没来，为什么没来呢，明明答应了他的。
他应该生气的，他应该愤怒的，应该打个电话把这不守诺言的人大骂一顿的。
可他现在很想他。
从仅有的清醒着的片刻意识里，他想起季霖，还是很想他。
想见季霖，好想好想。
程沅闭上眼吹灭了蜡烛，然后再睁开眼，看见季霖端着个杯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程沅，生日快乐。”
季霖蹲下身，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
第二十一章 吻
【我能提前预支一个吻吗】
程沅扑闪着眼睫一直盯着季霖，他走哪儿目光就跟在哪儿，好不容易清醒片刻的神智又变得晕乎。
这愿望未免也太灵验了一点吧？
他又低下头去看桌上自己吹灭蜡烛的蛋糕，别一会儿这蛋糕就化为人形，指着季霖问他，请问你要找的是爱你的季霖，快要爱上你的季霖，还是不爱你的季霖呢？
靠，那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季霖看着面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在思索人生大事的程沅，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想什么呢？”
程沅目光从他的蛋糕神上移开，又重新看向季霖，酒精还没消散干净，一点点冲刷着他的血液，他眼中的季霖此刻仿佛真的出现了三个。
他喃喃问道：“你是哪个季霖呢？”
爱我的，快要爱上我的，还是压根不爱我的呢。
季霖不懂他脑子里此刻莫名其妙的想法，用手贴住他的额头：“说什么糊话呢？”
季霖的手又从额头移到他的脸颊。借着酒劲，程沅干脆将半边脸都贴了上去，他蹭蹭季霖的手心，竟似讨好地说：“今天我生日。”
季霖用拇指摩挲着他滑嫩的肌肤：“嗯，我知道。”
“你答应我的，为什么没来？”
“我这不是来了吗？”
“嗯，有个仙女送你过来的，她还让我选……”程沅的眼神愈发迷茫，说着醉酒后的胡话。
季霖也没不耐烦，反而是好笑地继续问他：“选什么？”
“选我要哪一个”
“那你选了哪一个？”
程沅感觉季霖的手心越来越烫，烫得他身体里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他的心跳在这种炽热的环境下横冲直撞，把他撞得口不择言，他抬起眼，盯着季霖的眼睛。
“我选了爱我的那个，季霖，你爱我吗？”
季霖久久注视着他的眼睛，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一字也不答。
久到程沅都失去耐心了，喝醉的人嘛，说点胡话多正常，他挣扎着想从季霖的手上移开，却被人扣得更紧了。
季霖的手直接滑到他的后脑勺，将人往面前一按，然后吻了上去。
这是他俩第二次接吻，不同于第一次原始人一样的撕咬，这次温柔了许多，季霖一点点蹭开了他的唇瓣，缓慢又柔和地汲取他口腔里的空气。
他用牙齿一点点研磨着他滑软的舌头，他们接了一个香甜又浪漫的吻。
季霖放开了他，喘息声就在耳畔，呼吸间都弥漫着彼此的气味。
他揽着程沅的脖子，声音低沉。
“程沅，你再努努力。”
程沅的大脑努力消化这句话，宕机数秒后，他突然站了起来，挣脱掉季霖，径直走向卧室。
没过一会儿，就见他抱着两样东西走了出来。
已经醉得路都走不成直线。但手里的东西却拿得很稳，待颠颠倒倒走到季霖身边，又像献宝似的将东西递给了他。
是一个盒子和一副装裱好的画，季霖一眼就认出了画上是趴着桌子睡着的自己，能看出来程沅说自己很久不画画已经画得不怎样了纯属是谦虚，至少在他这个外行人看来，是非常赏心悦目的一副作品。
他又打开盒子，出乎他意料的，竟然是一个机车头盔，造型非常独特，他在市面上从未见过，一看就是找人专门定做的，季霖将头盔拿在手上，他看见护颚的边缘还印上了两个手写体的英文字母。JL，他姓名的首字母。
季霖抬眼问道：“你设计的？”
程沅点点头：“好看吗？”
不知道他是问的画还是头盔，但季霖诚实地回答他：“好看。”
程沅眼里蒙上了一层笑意：“喜欢吗？”
“喜欢。”
程沅眼里的笑意更甚，他心满意足地倒在沙发上，头仰在靠背上，偏过去看着他。
“那原谅你了。”
季霖好笑道：“原谅我什么？”
思考了会儿，程沅晕乎乎地数落着他的罪行：“原谅你总是莫名其妙凶我，不理我，还放我鸽子。”
季霖对这些罪名不置可否，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你就这么原谅了？”
“嗯，我很好哄的，”程沅点头，眼神一片混沌，“季霖，我在努力了，等等我。”
季霖靠近他，用目光描绘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定格在他微张的嘴角上，没忍住，又亲了一口，声音很低沉，像是内心的喃喃自语。
他说：“好，我等你”
程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脑子都乱成了浆糊，季霖昨天晚上就已经走了。
他恍惚间回忆起昨晚发生的片段，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突如其来的吻，还有季霖让他再努努力。
这是什么意思？努力？努什么力？
莫非是嫌他的追求还不够格？
切，莫名其妙，努力个屁，昨天放他鸽子的事他还没计较呢。
程沅一把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进了洗浴间。
出来之后他顺手拨通了肖言凯的电话。
“那个，你之前说怎么追人来着，能不能再说详细点？”
“……”肖言凯最终给他终结了两个方针。
一：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二：尽量多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这第一条程沅觉得自己已经够尽力了，奈何季霖像个油盐不进的清廉好官一样，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于是他开始琢磨第二条。
郊区新开了家游乐场，程沅从小到大就没去过这种场所，不过好像是个可以促进感情的好地方。
他们可以去玩那些高空刺激的项目，肾上腺素飙升容易让人将加速的心跳误认为是多巴胺分泌，从而对身边人产生错误认知的感情。
管他正确与否，有感情就行。
于是程沅到学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季霖发出了游乐场邀约。
结果季霖还没回复他，前排的王向杰就伸着耳朵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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