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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说的“还得思考一下”，意思就是去找霍钰成商量。
他回到家的时候，霍钰成还没回来，他就去厨房煮了两碗牛肉刀削面。这几个月来，霍钰成教会了他很多简单的家常菜，只要不去追求米其林口味，林序觉得做饭是真的不难，不过他懒，所以一般他做菜的时候，都秉着“越简单越快捷越好”的原则。
客厅是霍钰成的舞室，所以他们买的桌子是折叠桌，只有吃饭的时候会摆好，其它时候都是折起来丢进房间里面，让舞室的空间大一些。
林序摆好桌子后，霍钰成回来了，他们租了这间房子之后，都把宿舍的东西全部搬过来了。等到下个学期的时候，两人都打算去找辅导员办退宿，毕竟他们都不住宿舍了，还要交住宿的费用着实很亏。
“做了什么？”
霍钰成闻到了面汤的味道。
“刀削牛肉面，我下了好多青菜和牛肉。”
霍钰成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的时候看林序坐在桌边，托腮看着自己。
“怎么了？”霍钰成一见林序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北城卫视要办一档演唱节目，我在想我要不要去报名。”
霍钰成说：“我感觉你已经有答案了。”
林序听到霍钰成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了，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总会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在我的心里装了监控？”“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等等这样的话，后来他发现恋爱谈久了，是真的会有这种一秒就猜到对方在想什么的默契，便不再大惊小怪了。
“我一开始是不想去的，后来找老师聊了聊，又挺想去了。”
“聊了什么？”
林序将钟明蓝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霍钰成说：“他说的是对的。”类似的话，蒋惊涛也跟他说过。
艺术创作的根源必定不可能只有快乐，音乐如此，舞蹈也如此。
“而且，你以后想要站上舞台当歌手，这种被凝望、被审视的目光，还有各种各样的评价，都是你要学着接受的。”
霍钰成站上舞台的时间比林序的要早很多，他已经学会接受了。一开始看到有人说他跳机械舞跳得很僵硬的时候，他还想从专业的角度跟那人解释，这种舞蹈就是这样跳的。但后来他慢慢明白了，有的人挑刺也许不是因为他们不明白，只是因为他们不喜欢你，或者看不得你好，所以才会将白的说成黑的来挑刺。霍钰成明白了这一点后，就很少看自己账号的评论了，他倒也不是太过在意他人的评价，只是觉得没必要因为完全不重要的人而影响心情。虽然评论大部分还是好的，但霍钰成后来太忙了，有这个时间看评论，还不如跟林序多说几句话。
“我知道，我只是怯懦了。后来在做饭的时候我又想了想，觉得我是真的傻，为什么要害怕导师的点评？他们要是把我的优点说出来，那我乐呵呵地接受夸奖就好了。他们要是把我的缺点说出来，那就是我进步的空间，我还得感谢他们呢。这样看来，无论如何也是利大于弊的，想通了之后，我就觉得我一定要报名了。”
“刚刚还在纠结什么？”霍钰成今天训练的消耗大，饿极了，吃饭的速度也加快许多，林序还在慢吞吞挑面的时候，霍钰成已经在喝汤了。
“害怕网友的评论，现在的网友戾气太重了，我说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是整个网络生态环境。我要是暴露在大众面前，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估计他们得把我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一遍。”
公众人物都需要谨言慎行，而林序自认为自己的情商还达不到八面玲珑的程度。
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林序想了点阴谋论，就觉得冷飕飕的。
霍钰成说：“别怕。只要想到他们都是不重要的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学会屏蔽外人的声音，会活得舒服很多。”
“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可是没有人骂你啊。”
“有的。”
“什么时候？”
“读初中的时候，班上的男生知道我学舞蹈，都说我娘。”
这个林序知道，霍钰成已经跟他讲过了，他说：“他们都有病。”
“嗯，他们都有病。”
不尊重自己的妈妈，用“娘”这个词来骂人，不是有病是什么？
林序和霍钰成吃饭都是坐对方旁边的，因为肢体接触比较方便，林序抓住霍钰成的胳膊，说：“谁再敢说你娘，你就把你的肌肉露出来，吓死他们。”
“不用。”霍钰成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哪怕我什么都不露，也没人会说我娘了。”
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宽肩长腿，哪怕穿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的肌肉线条，谁敢说他娘？
林序直接跳到了另一个话题：“那万一他们说我娘怎么办？”
霍钰成说：“让他们不满意就去报警。”
林序哈哈一笑：“好哇。”
你看我不顺眼？那你就去报警啊。
什么？报警没有用。
那么请问报警都没有用的事情，你在这里叭叭叭什么呢？
林序想明白了：“我今晚就去报名。”
“等会顺便把通知发我看看。”林序要参加什么节目，霍钰成可得心里有数。
“好。”林序突然一拍脑袋，“还有一个问题，万一马春发也报名了怎么办？”
“只要他不骚扰你，就当他不存在。”
“也对。”自从林序搬出宿舍之后，就只会在课上的时候见到马春发，但他精着呢，一般都喜欢坐在中排的中间，左右两边都夹着人，马春发也不好过来跟他说点奇怪的话。而老师一说下课，林序的身影就会消失在教室之中，快得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练了凌波微步。
所以他虽然时常能见到马春发，但这几个月都没跟他说过话。
算了，不管马春发去不去，他总是要去的，纠结没有意义，他可不能被一坨狗屎拦住了自己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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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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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很顺利地通过了节目的海选和初赛。
这档节目叫做《冉冉新星》，名字和节目的升级制都平平无奇，不过热度倒是不低。
林序进了初赛之后，节目组的人就让他开通了微博，林序通过认证之后，很快就收获了一批粉丝。虽然还不多，但林序看着粉丝的数量，觉得自己离霍钰成的距离近了些，每到整数的时候就忍不住截个图，发给霍钰成看。
霍钰成笑他：【大歌星。】
林序厚着脸皮：【没错，我就是大歌星。】
霍钰成：【回家给我签个名？】
林序开始想入非非：【可以签在你身上吗？】
【可以。】
林序得寸进尺：【择日不如撞日？】
霍钰成：【先好好比赛。】
林序嘿嘿一笑：【等我回来！】
他收起了手机，今晚是《冉冉新星》的半决赛，林序要唱一首怀旧老歌，那首歌的年纪比他还大一些，来参加《冉冉新星》的都是年轻人，他们都会选择当下的流行歌或者快歌，像林序这样会选择老歌的人很少。
但林序才不想管别人唱什么，他无意跟风，也无意特立独行，只是这个阶段想唱什么，就唱什么罢了。
每次灯暗下来的时候，林序都会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他感到紧张，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说不想赢、说只是来体验一下、说自己的性子很淡泊的都是虚话。你当然有失败的资格，但前提是你已经为此而拼尽全力。
林序唱完歌之后，挺直腰板站在聚光灯下，等待导师们的评价。
一共有四位导师，里面有两位是正当红的中年歌手，有一位是北艺的老师，还有一位是北城歌唱协会的副会长。
前两位对林序的表现都挺满意，给了他不错的点评和分数。
轮到北艺的老师的时候，她问：“在你前面出场的几位选手，选择的都是国内外的流行歌，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首老歌？是想跟他们都区别开来吗？”
“不是的。”林序轻轻摇头，“我选择这首歌，是因为我的妈妈很喜欢这首歌，我想把这首歌献给妈妈。”
“看来你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想必你的母亲在电视中看到这里的时候，也会非常感动。”
“希望如此。”
“哦？听起来好像有点隐情？”
林序看向镜头：“我的妈妈希望我学钢琴专业，但我走了声乐表演这条路，她很生气，我希望她能够原谅我。”
“一定会的。”
北艺的老师给了林序八十八分。
满分是一百分，这位老师还挺严格的，前面几场给的都是七十四至八十五分，所以她给林序打的分算很高了。
最后一位是歌唱协会的副会长，名叫谭海道，他给出了与前面几位导师截然不同的评价。
“你对音准的把控是非常好的，但是你对气息的控制不够好，气息的轻、重、柔和、颤抖、爆发都是歌曲里面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你没有掌握好，你在气息上面的破绽太多了，这点还需要加强。还有，你对各个音区的转换的灵活性也不够高，不能流畅自如地转换音区，这点也需要加强训练……”
谭海道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之后，最后给了林序一个“七十”的分数。
这是他目前为止给出的最低分。
林序被他说得一无是处，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说得对还是不对，便被那个七十分晃到了，他想，自己在谭海道的心中，真的有那么差吗？
可是前面那三位导师对他的评价都很好，是三位导师太过温和了，才显得谭海道太过苛刻？还是什么？林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只能强颜欢笑，说：“谢谢导师的点评，我会继续努力的。”
下了台之后，林序越想越不对劲，不是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缺陷，他的歌唱水平确实还远远达不到完美的境地，但也不至于那么差，不然前面那三位导师不会给那么高的分数。那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谭海道是马春发的舅舅，看自己不顺眼专门针对自己？林序觉得这个可能太过牵强，但也许事情就是这么巧。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谭海道在初赛的时候就会故意给他低分，而不是等到现在才捅他一刀。
而且马春发也没有来参加这档节目，不至于啊。
林序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先不思考这个问题，转而想他的平均分被谭海道以一人之力拉低了，那么他要进决赛的话，可能性就从稳操胜券变成了难以预料。
林序叹了一声，他原本想着，如果能进决赛的话，说不定能让卢艺思觉得自己走这条路也不错，加速解开心结呢。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如果他进不了决赛的话，卢艺思就会觉得自己的儿子连歌唱节目的决赛都进不了，怎么会选择这样的路？还不如尽早回心转意回头是岸，去舒舒服服地当一名优秀的钢琴家。
他想到这里，更加苦恼了，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冷静，他这场半决赛的顺序拍得比较后，估计再等一会就可以宣布结果了。他洗完脸回来，经过演播厅后台的时候，听见了谭海道和一位歌手导师的声音。
林序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在这些选手里面，我觉得林序唱得还算不错的，你为什么要给他那么低分呢？你给他的分数比跑调的那个人还低，老谭啊，节目播出去之后，你很容易被骂的。”
“唉，刚刚是我情绪用事，冲动了，我现在也有点后悔。”
“情绪用事？”
谭海道说：“林序跟我的儿子一模一样，我想让他走科研这条路，他偏偏给我去学什么美术。我刚刚听见林序说到这件事，就马上想到了我的儿子，我今早又因为这件事跟我儿子吵架了，没忍住，借着林序发泄了下怒气，是我不对。”
站在门外的林序：“……”
岂有此理！难怪这么奇怪呢。原来是因为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让谭海道把自己当成了出气筒。
他可真是大冤种啊。
如果谭海道没有情绪用事，他起码能有个八十分吧，这样进决赛就稳了。
林序很生气，他很想推门而入，当面质问谭海道，可他知道自己斗不过谭海道，他现在还是个没有名气的小歌手，根本打不过谭海道这个顶着副会长头衔的人。
如果他冲进去了，揪着谭海道的领子骂他，那么也许他会小火一把，但那肯定是被辱骂的“火”。林序不想干这种伤敌二十自损八百的蠢事，明明他是受害者，才不要因为冲动而变成了加害者。
“可这样……林序也太无辜了吧。”那歌手为林序感到可惜。
谭海道说：“分数都出来了吗？”
“还没有。”
“你们给林序的分数还不错，说不定他还可以进决赛。”
“有点悬。”
“去看看分数吧。如果林序没有进决赛，那我就……”谭海道犹豫了一会，“那我就找导演，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方法吧，搞点复活卡什么的。”
他对这种节目比赛早就了然于心，有的时候节目中途塞进一个关系户，整个比赛的规则都可以因为关系户而改变。
谭海道要求临时给导师们加张复活卡，也不是什么难事，节目制作的时候可以说这是早就定下来的隐藏规则，多简单啊。
不过如果林序真的没有进决赛，谭海道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复活林序，因为他刚刚把林序批得太狠了，转眼又把林序复活，聪明人都能看出猫腻。谭海道侧目看向歌星，歌星接收到了谭海道的意思，点头说：“如果真的要用到复活卡的话，我来把林序复活吧。”
林序听到这里就走了，倒不是因为放心了，而是因为知道他们的对话要结束了，他不想跟二人碰上面。
一来太尴尬，二来他怕自己忍不住，给谭海道翻一个可以上天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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